第616章 爭

第616章 爭

「喜事喜事,長安傳來消息,要設鹽業司,河北道黜置大使原是臨時之職,魏侍中提擬設各道布政大使,鹽業司歸屬各道布政大使差遣。」

「甚個喜事!狗屁!」

「魏徵這老犬,咬人倒是厲害!」

有人叫囂有人報喜,那些眉目歡喜的拍手大叫:「你們這些夯貨,俺還不曾說完,且聽着。」

「聽個甚麼?」

「如今沙州西州伊州缺糧,甘涼調撥也是辛苦,總之還是要關隴中原的米糧。如今魏侍中的意思,是讓糧商自籌騾馬,得長安『開拔』印鑒,將米糧運至西域。抵達西域之後,再由朝廷衙署清點,以青海鹽『產本』交付。有了青海鹽『產本』,就能從青海拿鹽。」

「拿了鹽,能在長安發賣嗎?」

「這……這個倒是沒打聽到。」

「那有個屁用,老子要是拿了青海鹽,偏是去漠北才能賣,賣個甚?賣給蠻子嗎?啐,魏徵語焉不詳,當真狡詐。」

「要不再去打探?洛陽宮副監王秋道這幾日倒是爽快的很。」

「能不爽快么?淮南幾個閹貨,湊了些沒腦子的行腳商,正要爭個推舉名額呢。」

「淮南人肯?」

「怎麼不肯?別說淮南人,換我我也肯。入娘的,要是推舉得成,讓老子扮狗也無妨。」

「……」

東都洛陽沸沸揚揚,到處都像是菜市場。淮南公主李葭的場子,最近也越發地熱鬧,更多的人跑來打聽消息,以前還要拍公主馬屁,吹吹牛逼,或者落拓之輩想着萬一爬上公主的暖榻,成了駙馬也是不錯。

可如今,兩個公主都是有些抑鬱,甚麼風花雪月,都抵不上真金白銀啊。

「東鄉汪於軾,乃是在野賢才,頗有經濟之道,又善治《春秋》,可為舉人。」

「賣身求榮之輩,甚麼賢才。這老畜原是西鄉人,王世充尚在時,他賣了西鄉本家求榮,委身王世充,改了本姓,投了東鄉汪氏。這等老畜也為舉人,不若讓我家大黃也去做舉人好了。」

「呸!你家大黃是條狗!偏來鬧事?」

「東鄉老畜還不如狗。」

「聒噪,東鄉要個舉人缺額,是誰不重要!」

「早說啊,要也可以,拿錢來。哼,東鄉人想要去洛陽,也不是不可以。在座的都是拿了『產本』的,三五百貫可換不來我等點頭。再者,明府那邊,也是要打點的。還有,若是得成舉人,這日後有個甚麼方便,還是白紙黑字講清楚!」

「這不是信不過我們東鄉人?」

「老子只信開元通寶,最多再信華潤銀元。」

「莫要胡來,不過只是一樣財貨,除鹽鐵糖酒之外,還有好些財貨,也需得力舉人聯絡官民。今日我們東鄉拿了糖業舉人,明日也不是不能回報一個酒業舉人……」

「紅口白牙誰沒有?上下嘴皮碰一碰誰不會?白紙黑字,白紙黑字,白紙黑字……懂么?」

河南道地方如今都得到了消息,朝廷和山東士族,貌似都支持設制吏舉人,不但支持,還要推廣,而且規模不小。

消息剛剛傳出,各地州縣都忙的不可開交。斯文一些,不過是互相商量吵鬧,但最終還是要有個章程。

倘若凶暴一些的,那便不是一張嘴的事情。

「曲阜子找死!」

「鄒縣小兒待怎地!」

「兗州鹽業司也是爾等能爭的?」

「不知死活,難道你們就沒打聽過曲阜有甚跟腳么?」

「休要聒噪!」

據說是孔孟之鄉,據說是儒家門庭,據說是仁義之地……

嗤!

「不好!十一郎中了一箭!」

「十一郎,十一郎!」

「殺才,和鄒縣狗拼了!」

魯城人表示日了狗,兗州的兩幫智障在他們地頭上玩了一次火併,關鍵問題在於,兩幫智障都頂着「聖人後裔」在玩火。雖說本家都不承認這些智障是「聖人後裔」,可他們也沒有阻止這種行為……

太極宮的主人正在匯總消息,左右屯營的好漢畢恭畢敬,將情報呈上之後,又一問一答給主人解惑。

「傳侍中。」

李董沒廢話,言簡意賅。

很快,魏徵穿着常服就去了太極宮。

「聽玄成所言,果然如此。為爭舉人,世家地方皆無暇兼顧鹽市分域。」

「陛下。」

魏徵行禮之後,正色道,「依馬賓王之策,西域米糧販運,卻可交由民間。除緊要軍需,維持日常運轉,可免征民夫腳力。山東鉅賈,多有未得糖市『產本』之人,若能轉運軍糧而換鹽市『產本』,自可得利。」

「青海鹽好,卻也貴。若能在山東行銷,錦衣玉食之家,又豈會委屈自己?」李世民面無表情,然後眼皮耷拉着淡然道,「朕,不也是如此么?」

針對這句話,魏徵沒有多說,但他接着道:「此事要緊之處,在於青海鹽在何處行銷。」

「不錯。」

如果讓商人有資格把青海鹽在長安洛陽銷售,那麼別說運糧食到甘涼西域,就是運到天竺,這買賣也可以干。

不過,坑就是挖在這裏。拿到了青海鹽,卻未必能在膏腴之地發賣。但也不能是貧苦之地,需要一個折中的,可以接受的地區,讓鹽商有得賺,但也不能和太子糖那樣暴利。

「山東世家,多有馬騾牲口,民夫腳力更是不缺。如今又有新式車馬,如博陵崔氏,召集馬騾數萬,民夫十數萬,亦非不可能之事。若能得青海鹽行銷,必鋌而走險。」

但是,魏徵也清楚,這個政策一旦白紙黑字落實,那麼朝廷就不能直接撕破臉耍賴,這涉及到朝廷的信用問題。

「如果朕所料不錯,只舉人一事,山東人就要鬧起來。」李世民說罷,竟是負手而立緩慢踱步,「能推舉朝廷制吏而為己用,誰又能忍得住呢?難道清河崔氏,就是渾然一體,上下一心?突厥尚且分崩離析,清崔怕不能免俗罷?」

這像是自言自語,也像是自問自答。

魏徵雖然耳朵里聽到的宛若呢喃,可心臟卻是狂跳不止,只覺得背脊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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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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