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例外

第二十七章 例外

「這個阿羅本確實持有御批文牒。」

江漢觀察使府中,張貞跟張德彙報了情況,之前「景教」諸法師想要在「番邦奴工」中傳教,這是皇帝特許的,只要「景教」不在「百姓」中傳教即可。

「噢?」

老張不無惡意地揣摩,這大概是李董隨手之舉。

但今時不同往日,老張也懶得理會是有心還是無心,凡是越線的宗教,管你外來和尚還是本地和尚,統統都是一併打殺了賬。連黃州禪宗都不敢放肆,何況區區「景教」,整個唐朝加起來的門徒,有沒有五百個都兩說。

「宗長可要見一見?」

「四郎你怎麼看?」

「以我之見,不如轟走,這番僧狂的很,言必稱『皇命』,府內不少人都是有些忐忑,說到底,皇帝最大。」

「也是,總這麼拖着,也不是個事情,便見上一見。」

老張打定主意要亮明態度,省得府內官僚太過小心忌憚。一個番僧也讓一干精英「投鼠忌器」,這不是滑稽么。

固然阿羅本是「狐假虎威」,可這「虎威」能不能抖落在武漢,還兩說呢。

隔了一夜,張貞先行去見了阿羅本和他門人,諸「景教」教眾多有來自敘利亞的,有大馬士革的貴族子弟頗為囂張,沖張貞道:「四郎莫要自誤,我等身負『皇命』,乃是欽定傳教法師,非同尋常胡虜番僧,此行亦是為陛下謀萬世不滅之基業……」

可去你的吧!

張貞內心瘋狂地吐槽著,還萬世不滅之基業,就你們這幫喪家犬,連老家都呆不住跑來唐朝,還裝什麼裝?

國朝武漢諸官僚的世界觀是相當別緻開闊的,畢竟被某條土狗強行「開眼看世界」,不但看了世界,連宇宙都看了,某些甚至連微觀宇宙都看了。

以至於像吳王殿下這種特殊癖好份子,對於宇宙的開端是黑洞還是腦洞,產生了一個大大的疑問。

武漢「精英」是知道西突厥以西是波斯,波斯和弗林國又是互爆好多年,大馬士革產「星星鐵」,沒有「癩癩魔」……

長安坊間研究蠻地、胡地的學者,還真不一定知道弗林國乃是「大秦故國」之遺存,但武漢哪怕是曹老爺子這種人瑞,照樣能蹦躂一句「羅馬可惜了」。

「同我說這些作甚?我不過是個跑腿的。」

張貞扔下這句話,便趕緊閃人,他素來跟「和尚」不對付,番僧更是煙霧,實在是不喜歡那些個神神叨叨的物事。

還是物理學、數學好玩。

等到張貞走了,阿羅本諸門徒紛紛吵嚷,有人對阿羅本道:「老師,這『地上魔都』實在是烏煙瘴氣,合該我教大興!」

聽到這話,阿羅本也是情不自禁地點點頭,他是考察過的,自然曉得武漢有着唐朝最多的「番邦之民」。向唐朝百姓傳教,官方是不允許的,能讓「景教」在長安有個地方生存,就已經很不錯了。

放在這個時代來說,當真是寬宏大量氣魄非常。

因為別的地區別的國家,都有自己的「宗教信仰」,「景教」想要傳教,一定會和當地的「本土宗教」發生衝突,仇殺也就隨之而來。

「景教」在波斯,也只能說是因為波斯沒落,無暇兼顧,這才讓「景教」稍作發展,可連祆教的零頭都沒有。

這也是為什麼「景教」在波斯東土的首領,一見着「上國天使」長孫沖,立刻跪了過去,瘋狂舔舐。

實在是熬苦日子,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熬過來的。

誰特么願意風餐露宿吃沙子,然後死了喂狼?他們又不是心理變態。

於是至今雖然多有消息從西域傳回來,但阿羅本並不知道,河中「景教」已經徹底走上了一條跪舔的不歸路,唐朝大表哥堪稱指路明燈,指哪兒哪兒光明,跺哪兒哪兒罪惡。

然後河中「景教」弄出來的幾代聖女,各種純潔啊美麗啊等辭彙往上面砸,但主要工作就是把大表哥舔的更加乾淨一些。

「榻上蘇武」表示「意識形態」還是要看「物質基礎」,你說你一個漂亮妞的精神世界是為了豐富廣大人民群眾的生活,可最終不還是指著老夫的開元通寶活么?

阿羅本倘若知曉某個「上國天使」和「上國土狗」還是「姻親」,大概會當場腦溢血……

「若能在此間傳教,我派大興,就在當世啊。」

感慨一聲,阿羅本心中也是有些澎湃,他來唐朝時,一路東向,不管是哲學觀還是價值觀,都得到了提煉,更加讓他震驚的是,唐朝的整個社會,是不斷地區域「和平」,一切的對外的戰爭手段,也都是為了長時間的「和平」作努力。

儘管時候皇帝同樣會拿勝利來裝裱功績,但對外的「威勢」,遠不如對內的「修德」更加有含金量。

至於其它,阿羅本眼中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口,是羅馬和波斯加起來都無法比擬的富裕之地。他第一次知道,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會有「中原」如此之大,連綿廣博的耕地,而且普遍產量都是敘利亞的三倍。

一切都是巨大化的,水利設施、君王宮殿、戰爭機器、官僚團隊……甚至連「教派」的門庭,都是如此的巨大。佛門道門的山門,貞觀朝多見歷朝歷代的遺跡,但都是相當迫人的巨大。

「『地上魔都』,就見一見這『魔都』的君王吧!」

阿羅本打定主意,他來唐朝十多年,早就知道「天下」的概念,也知道「皇帝」遠比任何波斯、羅馬的統治者更加權威,這是真正可以一個人的威權碾壓千萬人的地方。

縱使如何癲狂,也不會是個例外。

阿羅本內心如此點評著張德,然後起身:「走吧。」

一干教眾,皆是穿着寬袍大袖,然後前往江漢觀察使府。

陸續穿過數道門,到了中廳,阿羅本便見一人穿着官袍,正在喝茶看報,見到他們來了之後,起身道:「諸法師快快請坐,大法師請。」

伸手示意,眾人都是還禮之後入座。

入座之後,便聽張德笑呵呵道:「諸位來武漢之意,本府已經清楚,不過本府只能遺憾的說,傳教是不可能的,有聖旨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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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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