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日久生情〔7〕
自打程潔掛斷電話，兩人就沒再聯繫。關隆知道那天話又說重了，她心裏會不舒坦是很正常的，給她氣兩天，他好好哄一哄也就過去了。
誰知程潔整整一星期沒打過電話也沒發過消息給他，他心裏才開始有點打鼓——不會又鬧得像上回那麼僵吧？
他也是對這小女人沒轍，牙齒和嘴唇還常打架呢，兩個人在一塊兒吵個架不是很正常嗎？怎麼到了他們這兒每次都事態嚴重？
他決意不能這麼等下去，還是老樣子，從元寶那頭探聽點消息比較靠譜。
元寶見了他還挺意外的：「大隆叔叔，你怎麼來了？」
他照例是帶了好吃的零食和玩具來：「上周都沒見你，來看看你乖不乖。」
元寶臉上露出幾分為難的神色，沒有伸手接他東西：「大隆叔叔，你是不是跟我媽媽吵架了？」
關隆一怔：「怎麼了，你媽跟你說的？」
「嗯，她說你們分手了，以後都不讓我收你的禮物，也不能隨便跟你走。你們為什麼分手呀？大人分手不是都要先吵架的么，你們吵架了？」
關隆這下是真的很震驚。他壓根兒沒想到程潔那天掛斷電話是要分手的意思，他雖然話說得不好聽，但從頭到尾也沒有提過分手這回事吧？
他開車去機場堵程潔，她拖着箱子出來看到他也是微微一愣，跟旁邊的同事告別說先走，才迎上他道：「你怎麼到這兒來了？」
關隆沉着臉道：「你還問我？我要不來，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咱們倆已經分手了？」
程潔覺得有點可笑：「我們那天在電話里說得很清楚了，你說我踩過界，又問我是不是對你有其他念想，我也很坦誠地告訴你說是，然後照你的意思趁早了斷，難道有什麼不對嗎？我們都不是中學生了，分手難道還非要當面說這兩個字？」
關隆啞口無言，只好拉過她的行李箱：「先上車再說，我送你回去。」
程潔沒有拒絕：「那就麻煩你了，剛好我還有些東西在你那裏，我去拿回來。」
車內一路低氣壓，跟她在一起的時間關隆向來都是舒心快意的，從沒感受過這麼壓抑的氛圍，看來這回她是真的生氣。
她跟他回他的住處，打開衣櫃收拾放在他這裏的幾件換洗衣物。關隆從後面看她窈窕纖細的身姿看得眼熱，按捺不住地上前緊緊抱住她把她壓在另一側的衣櫃門上，呼吸在她耳邊咻咻的：「咱們好好的，你又跟我鬧什麼呢？我好心辦壞事兒讓你吃醋，我給你道歉，lily我也罵過了，這樣的事兒以後絕不會再發生。那天是我話說重了，你心胸寬廣，大人有大量，別計較了，啊？」
心胸倆字兒他說得曖昧，手已經不老實地攀上她胸口曲線，她還穿着空乘的制服呢，誘惑力簡直爆表。
程潔按住他的手一點點掰開，轉身跟他拉開距離：「你好像還是沒搞明白，我不是在跟你賭氣或者吃醋。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到此為止，因為我們要的東西已經不一樣了，你給不了的就不要讓我等，不要讓我覺得有希望，這樣對你和我都不好。過去這段時間，很感謝你幫了我不少忙，也幫我找回一些久違的自尊和自信。如果你以後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
「不用。」關隆聲音沉沉地打斷她，「我什麼都不要你幫，我就要咱們像以前一樣。」
他不管不顧地撲上來吻她，拉扯着她的衣服，動作又急又粗魯。
程潔奮力掙開他，眼睛都紅了，胸脯起伏着罵他：「混蛋！」
關隆也覺得自己挺混的，可他沒辦法，她這回是認真的，他可能真的會失去她，這可能性讓他恐慌極了。
穆崢跟他坐一起喝酒，永遠煩惱的都是心尖上那個人不愛自個兒，他卻剛好相反，喜歡的女人把一顆心捧到他跟前兒說愛他，他卻不敢要……這叫什麼事兒？
是啊，他明明就喜歡程潔的，不光是擁她在懷的時候，即使兩人見不到面，她的愛恨嗔痴都印在他腦海里，這他媽跟炮／友的感覺相差十萬八千里！
他怎麼就是不敢承認呢？
元寶在他面前也是唉聲嘆氣：「我們這樣騙媽媽是不是不太好呀？」
他是很喜歡大隆叔叔啦，可是媽媽專門交代過不能再來往，他們不僅見了面，他手裏還握着他給買的雪糕呢！
關隆道：「大丈夫不拘小節，你也不希望你媽媽一直一個人對不對？咱們一塊兒努力，你幫我把她給追回來，我跟她以後還是要在一起的，現在這樣就不算是騙她了。」
「怎麼追啊？」原諒小朋友完全沒有概念。
關隆想了想：「她最近有什麼特別想要的東西沒有？或者喜歡的，一直捨不得買的東西？」
於是程潔陸續收到了新的冰箱、洗衣機、微波爐和60英寸的超大電視，大到她那個小兩居室的客廳都沒地兒放；還有她生日時在櫥窗前駐足許久都捨不得買的一條項鏈，以及囤在購物車裏打算等雙十一特惠再下單的一整套化妝品。
她一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高聲喊：「元寶，你給我過來！」
東窗事發，小朋友低着頭泫然欲泣的小模樣讓她說都不知從何說起，只得擺擺手無力地說：「算了算了，你去樓上正正家做功課吧！」
她轉身給關隆打電話，咬牙道：「關隆，你別再收買我兒子，也別再送各種東西到我家裏來，我不會再跟你上床了！」
他現在無論做什麼，她都只當他是這個意思，兩人的關係之間，他要的不一直就是這個嗎？
關隆很無奈，試着跟她講道理，可她根本不聽，誰讓他事先就把自己的路給封死了呢！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內心的真實感受，想找個人諮詢一下，可身邊的女人都是江湖裏摸爬滾打的，跟程潔那樣的不一樣。
實在沒法子，他只好去問自己的親媽。老太太人在北京，電話里一聽他說跟「終身幸福」有關的，認為茲事體大，電話里說不清，當下就買了飛機票要飛南城。
老太太抵達的當天，南城的一架航班在返航途中出事。關隆聽到消息的時候心裏咯噔一下，第一反應是打給程潔，祈禱千萬別是她值班。
程潔難得地沒有拒聽她的電話，聲音有些哽咽：「我沒事……但小璇在那架飛機上。」
關隆是很能體會穆崢的心情的，要真換了當班的機組裏有程潔，他不知會有多失態。
總有些人，比他們想像的還要重要的多。
他趕到機場去，程潔在現場安置家屬的人群中，她也緊張焦慮，但仍然幫着做協調和安撫的工作。
他既欣慰又欣賞，一想到這是他的女人，心裏就生出幾分驕傲來。
等待的時間很漫長，人人都在感慨世事無常的時候，她沒有拒絕他的擁抱，他可以擁着她等消息。
直到確定航班化險為夷，梁知璇他們也都沒事走出來，她才鬆了口氣，忍不住抹眼淚。
關隆安慰她：「沒事了，別擔心。」
她似乎這時才真正意識到他的存在：「今天謝謝你，還特意趕過來。」
他打電話給她時焦急的語氣她感覺到了，他大概以為她在出事的航班上。
關隆說：「也不算是特意，我今天要來接我媽，算是提前了幾個小時過來。現在時間剛剛好，她應該要出來了，你……可不可以陪我等一會兒？」
這時候她很難說不可以，而且關媽媽真的很快就出來了，遠遠朝他們這邊招手。
「哎，真是兇險，怎麼有這樣的事兒！」她應該多少也目睹和聽聞了今天的突發事件，因為出事的航班降落後還停留了很久才開艙門，有大量警力和醫護人員感到。
所有人說起來都是心有餘悸。
關隆安慰她幾句，又介紹程潔給她認識。她看他一眼，很敏銳地察覺到這就是兒子最近煩惱的源頭了。
聽說程潔是空姐，她好感度又立馬上升：「你們這工作真不容易，那麼辛苦，還要應付今天這樣的緊急情況。聽說剛才那飛機上最先反應過來制服歹徒的就是空姐啊？」
程潔很有禮貌：「是，那是我同事。」
關媽媽露出笑意，她年紀不輕了，五官卻還透著英氣，關隆的長相隨媽媽。
本來以為沒什麼事兒了，程潔打算先走，但關媽媽不樂意去酒店：「酒店冷冰冰的，連飯菜端上來都是涼的，沒一點人情味兒。我來看我兒子，一來就去酒店，熱飯都吃不上一口，像話嗎？」
「那就到我那兒去，我那兒也寬敞。有鍋有灶，我給您下面煮餃子。」關隆有點汗顏，這些東西還是程潔在他那兒給他張羅的。
關媽媽冷笑：「你那兒也是人住的地方嗎？還不如酒店呢！」
母子倆難得見面，一見面就置氣。其實不是感情不好，程潔看出來了，關媽媽是關心他，也不喜歡他住在夜店樓上。
關隆投來求救的眼神，程潔本來不想理會，但今天的經歷有些特殊，她硬不下心腸，也不知怎麼的就脫口而出：「今天我本來也要請關總吃飯，您不嫌棄的話到我家來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