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美滋滋

第二十七章 美滋滋

「大父,這弓弦斷了。」

正跟李績商量事情的張公謹一聽聲音,便是浮現出一個怪異的微笑,然後起身蹲到一個小男孩面前,「敬業啊,來,讓叔公幫你上弦。」

「叔公安康……」

「好好好,回頭來叔公家裏吃蛋糕好不好?」

「好!」

小男孩用力地點着頭,一旁李績罵道:「吃個娘的狗屁,這鯨鬚弓弦怎麼斷了的?一根弦要多少錢你知道嗎?」

「敬業,別理這糟老頭,不就是鯨鬚弓弦嗎?叔公庫房裏幾千根,用都用不完,你要是缺了,去叔公那裏拿就是。」

「謝謝叔公……」

李績瞪了一眼張公謹:「老子才是他大父,你裝個甚麼親近?」

「你管老子?」

鳥都沒有李績,張叔叔一邊笑一邊摸著李敬業的腦袋,「這孩子機敏的緊,茂公你罵的再狠,他也不懼,是個敢做大事的。」

「敢做算個屁?要做成才算!」

李績神煩張公謹這種勾搭孫子的行徑,誰叫張家不給力呢。

「叔公,三叔去武漢什麼時候迴轉京城啊。」

正在擺弄童子小弓的張公謹想了想道,「今年是不迴轉了,他還要去江陰赴任,興許明年能抽空迴轉。」

「三叔說要接屈突東去武漢讀書,他阿耶也允了的。」

「你才七八歲,怎麼就想着外出了?」

張公謹一聽頓時笑了起來,有這念頭,八歲的熊孩子也不容易啊。

「家裏甚是沒意思,阿耶成天在外邊玩耍,也不帶我。大父又只會罵人……」

「狗崽子居然學會了告狀!」

李績大怒,正要找個東西抽李敬業,卻見張公謹直接將李敬業攬在身後,瞟了李績一眼:「老狗待怎地?!」

「滾!」

「滾就滾,你這府上要甚麼沒甚麼,窮鬼橫個屁!」

「窮……」

一口老血噴不出來,李績本來想要反噴過去的,可一想張公謹特么的是真有錢啊,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有錢,頓時欲罵無詞。

窮鬼……

李績心裏反覆念叨著這兩個字,彷彿是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然後,然後張叔叔就把李敬業領着回家了。

鄒國公府中正在雙手舞戟的琅琊公主出了一身汗,休息之後,柳眉一挑:「怎麼過了個府,就帶着個孩子回來了?」

「去去去,老夫帶敬業過來,不也是為了熱鬧熱鬧?」

「叔公,我去尋季叔玩。」

「可別跟你小叔打架啊。」

「我省得。」

李敬業是張叔叔和琅琊公主所齣兒子的職業晚班,陪玩陪做作業陪吃喝,每次報酬不等,總之比在家裏豐厚。

「和茂公說個甚麼?」

「能說甚麼?不外是那點破事。」

「哪點破事?」

「他家大哥的差事。」張叔叔同樣在院子中坐下,琅琊公主一邊擦汗一邊拿起涼茶補水。

「李震不是說要去洛陽宮看門嗎?」

「那能有個屁用?又不比以前在長安。」

以前在長安,混個宮中保安,那肯定是算天子近臣,每天在皇帝老子面前混個臉熟絕對沒問題,將來還不是陞官發財死老婆一條龍服務?

可惜啊,今時不同往日,宮中宿衛重新洗牌,清一色皇帝的爪牙忠犬,配千牛刀的都沒幾個好東西,勛貴子弟跑去插隊,那真成了擺設。

鍍金保安走個流程,對勛貴來說,那自然是體面的。可要是某某國公的兒子,成了一個真·保安,這不是扯淡么?

丟人丟到祖宗八輩去了。

可眼下就是這麼個行情,皇帝一手掌控,衛士升遷的主力,如今都落在警察衛和羽林軍身上。他們原先這些勛貴子弟,就成了屁……

「莫非是操之那邊的門路?」

「這個不好說,倒也不是操之一人在使力。他之前來信,信里用了密語,你可知道『老令公』指的是誰?」

「予已知曉,除了那老奸,還有誰?」

「叔寶算一個,王珪那一家子算一個,『南霸天』算一個……」

「恁多?」

「這不是要籌措新衙門么,誰不惦記?只要是在漢胡混居之地有手段的,都在琢磨這個新衙門。」

「就是之前你說的那個甚麼『四夷宣慰司』?」

「不錯。」

張叔叔呷了一口茶,有滋有味地品了一番,然後搖頭晃腦道,「鴻臚寺和禮部出人,民部出這筆錢。然後掛在弘文閣之下。」

「弘文館改制到底是個甚麼說道?怎麼新衙門還歸那幫老頭子管了?」

「屁個老頭子。」

不屑地啐了一口,張叔叔才道,「弘文館……弘文閣吧,如今那裏頭的人,全是給皇帝呵卵的……」

「你說個甚麼混賬話!」

「就是這麼個意思……」張叔叔也是尷尬地反應過來,這皇帝好歹還是老婆的弟弟,粗話葷話似乎的確有點不妥。

「說要緊的。」

「這光景能入弘文閣的,只有一點,聽皇帝話的。新成一個衙門,還從禮部和鴻臚寺抽人,抽什麼人?不還是那些願意聽話的嗎?到時候還要民部出錢,這等於皇帝翻手就絕了鴻臚寺和禮部不少人的生計。」

「就指著這麼個『四夷宣慰司』?」

「你以為就真是宣慰宣慰?」

張叔叔坐躺椅上,側過腦袋湊老婆跟前小聲道,「蔻娘,老夫跟你說。這『四夷宣慰司』,管的可不少,就說這扶桑,就要置一分司,稱『四夷宣慰司東瀛分司』。只這分司,便要掌管扶桑六十六國及諸藩諸夷唐人事宜。不拘是吃喝拉撒睡,生老病死都要管……」

「豈不是早年那些個商社,到了扶桑,還要受朝廷制約?」

「就是這麼個道理。」

「皇帝總不敢全部都這麼干吧?肯定要試一試,要是在扶桑這般大張旗鼓。且不說王萬歲、單道真,我看連『皇商』都要偷偷地殺官。」

「沒錯,所以不會是扶桑啊。操之說的好啊,柿子得挑軟的捏。這西南蕃地,不就是軟柿子么?早先青海軍還備着想跟蕃地幾個番邦干一仗,有個大部叫吐蕃還是甚麼的,囂張的很,可誰知道李淳風那妖道在勃律、北天竺、西天竺搞了好大的事業,象雄王他娘的就稱臣了,還弄了個聯軍,二十萬人馬,把個吐蕃有類三公的人物給弄死了。」

張叔叔感慨萬千道,「蕃地群龍無首,東女國這不久請求內附么?於是西南諸部就乖順的很,畢竟我大唐都沒有發力,他們當中個頭大的就亡了,誰不害怕?」

「劍南過去,是不是六詔?」

「是,西南夷中,反打着『邪龍後裔』的,都願意給唐朝帶路。真正幾個死硬分子,還要往南,靠近驃人居住之地。」

「依我看,這西南也未必就好走。」

「這世上哪有太平無事的蠻夷之地?想要謀前程,還不想擔風險,投胎做皇后算了。」

「老東西要死不要連累老娘——」

一聽張叔叔的話,琅琊公主就氣的發毛又跳腳,在家裏口無遮攔慣了,萬一在外面也禿嚕嘴,這不是自找苦吃么?

然而張叔叔一臉的淡定:「老夫可是當今皇帝的姐夫,怎麼算也有三分薄面吧?」

「老匹夫……老娘當年真是瞎了眼,被你這皮囊給迷了心竅。」

然而這話似罵實誇,張叔叔聽的美滋滋,搖著腦袋樂呵呵道,「洛北張公美甚!何人及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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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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