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印證

第六十八章 印證

琢磨了點東西,端木原在長沙又撈了盤纏,心想也不能光自己知道,於是就跑去武漢,又見了張德一回,把自己的琢磨,和老張全盤托出。

「平之兄的意思,我已經明白。」

老張點點頭,「其實說起來,倒也不只是房相如此,舊年河南總統府杜總統,亦是有如此考量。」

考量什麼,就有點說道了。「忠君」是肯定的,但「忠君」是主要業務還是順帶的,就有分歧。至少當初杜如晦是「忠君」為主,為杜氏謀三代是為輔。畢竟,跑去河南跟山東人貼面搏鬥,絕對是典型的「為王前驅」。

事實也是如此,事後就是李董收割山東河南各大世家,可要是沒有杜如晦先行試水,也沒那麼順利。

其中影響的變數太多,當然是不僅僅杜如晦一人,比如還有洛陽豪族,江淮新貴,甚至還有新興產業的土老闆,牽扯到的人物相當多,杜如晦也只能說是其中一個。

但有一點毋庸置疑,李董「卸磨殺驢」的意味有點濃,基本事後洛陽為核心的河南地區,杜總統的影響力不斷走低,最終被邊緣化。

「噢?如此說來,此舉莫非會成為常例?」

「不拘皇帝還是宰輔,都希望如此。」

此言一出,端木原頓時愣住了,「行中書省」成為常例,顯然就是皇權相權博弈后的結果。相權是死定了,三省五省官長,最終結果,大概也會成為榮譽加銜。當然相權不可能主動去死,都是人傑,憑什麼就因為你是皇帝,所以老子就要聽你的乖乖去死?

能做到帝國宰相的人傑,又豈是那麼好糊弄的?沒點交易,門也沒有。

李董固然是一步步地試探,收回股份搞「私有化」,弘文閣的建立,就是亮明了態度。

聞弦知雅意,一眾天王心中有數,中央沒份,地方總歸是有仨瓜倆棗的吧?

而李董默許的地方,都暫時不是他的基本盤,朝廷的威儀並沒有徹底貫徹。扔給老夥計去折騰,他不心疼。

饒是到了貞觀二十年,粗暴的「南北對立」依然是存在的,不過大唐立國,到底也是快三十年,哪怕是一個人,三十歲也是而立之年,心思也不可能繼續放在掀女生裙子這種事情上。

也該收心上班,然後掙錢養家啊。

而立,除了成家,也該要立業了。

「聽操之公的意思,這『湖南』是應有之意?」

「不但有『湖南』,還有『湖北』。」

「還有『湖北』?!」

端木原提高了音量,「如此說來,怕不是下來幾年,『行中書省』之官長,當成漢時州牧?」

「又沒有軍權,州屁個牧。」老張搖搖頭,也不瞞端木原,「這既是皇帝讓出來的甜頭,也是皇帝挖的坑。做好了又怎樣?做好了添丁進口,這還不是國朝民部賬面上的數字?難不成還能是總督府的奴婢?」

「話是這麼說,但畢竟一省之地,稍作經營,趕超五姓七望,不在話下。」

五姓七望的地盤,也差不多是這麼一個意思,盤踞數十州,除了府兵不歸他們管,人事權、財政權,中央的腰桿以前還真不硬。也就是中央財政發達起來,才全家老小一波流帶走一家。

就這,還多虧心理變態反社會帶路黨……

「也只能如此自我安慰,於房相而言,這江西省總督有甚意思?只是如今大唐越發強盛,貞觀一二三年甚麼光景,如今又是甚麼世道,平之兄也是知道的。這大勢猶如大風,各『行中書省』就是一個個大小風口,想要上青雲,不在風口借力,又去哪裏呢?」

「操之公,說句大不敬的,當今皇帝自以為得計,但長此以往,卻未必如願當初。」

「話雖這麼說,但這個長此以往,是多長?貞觀朝一結束,後人說起,言必稱『貞觀大帝』『聖人可汗』,還會管那許多。」

李董會不知道其中的風險嗎?但和眼前的收益比起來,還是拿老夥計當長工來用,收益最大啊。

四大天王哪個不是人傑?這樣的人傑,財政拮据的時候,湊在中央一起跟山東人較勁,那也不是不可以。對外跟人干仗,也要用到人傑的超凡能力。

可作為一個老闆,數錢數到手抽筋,還要啥老戰友的「主觀能動性」?你他媽給朕老老實實上班幹活就行了。

公司只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朕!

至於分公司,凡是朕伸手就能摸到的地方,你們就不要去了;凡是連年虧損的地區,你們就去努努力……

很公平嘛。

就算房玄齡杜如晦他們不爽,還能怎樣?造反?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他們先後造了隋朝造了武德朝的反,再造反是要瘋啊。就算真的要反,那都是子孫後代的事情,肯定不是他們的事情。

再者因為「地上魔都」這個奇葩,加上海外金銀產量暴漲,使得地方對外收益出現了質變,這樣人傑們滾到地方廝混,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開源節流」「止損割肉」……都是基本操作。而跟「地上魔都」勾搭在一起,只能說利益趨向,導致了這麼一個結果,個人意志在其中的作用,只不過是起到了推動。

「沒曾想,老夫竟然身處大勢之中。」

感慨了一聲,端木原又道,「如此說來,這個『湖南土木大使』,早晚都要換成『湖南觀察使』之類?」

「正是。」

張德直接承認了這一點,「房相籌謀江西,自然是要集中資源辦大事,『湖南』多少有點放任自流的意味。」

「有功房相不缺,有過房相不背,好算計。」

「貞觀名臣,哪有差的。」

端木原繼續感慨,拿起茶杯,從張德敬了一杯。

「老夫還是繼續『行萬里路』吧,這勾當見多了心煩。」

「平之兄是個純粹君子,看得到卻不去做,境界高我太多啊。」

聽到張德的話,端木原又拿起了茶杯,不過這一回卻是沒有應和,他從官場邏輯能看懂房玄齡之流,但眼前這位,用官場思維是看不懂的。

官場老油條講話,可能九真一假,但張德說的每一句話,端木原都不會當真,不是說不信,而是端木原覺得,張德說什麼話,都是就那麼一說,而聽眾,也不過是就那麼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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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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