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心火難消

第一一一章 心火難消

夏柒月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不知道這水牢附近還住着一位老婆婆,她沒想到自己哭得聲音太大,竟然驚動了這位老婆婆。

她抬手在臉上抹了幾把,低下頭,羞得不知道說什麼好。

老婆婆把一隻杯子放到夏柒月面前,提起她拎來的茶壺,將那隻杯子倒滿。

夏柒月還在低着頭,但是她已經聞到了一股奶茶的香氣。她偷眼看那隻杯子,果然是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婆婆碰了碰她的手,把杯子往前推了推。

夏柒月再害羞,此刻也禁不住奶茶的you惑了。她小聲地說了「謝謝」,然後端起奶茶來,小心地喝了一口,居然還是燙的!

此時此地,她還能喝到燙燙的奶茶,還是上好的紅茶加牛奶煮出來的,這是何等不可思議的幸福啊!

她捧著杯子,暖着手心兒,一口一口啜飲著奶茶,心裏卻不由地有了疑問。

這個古怪的老太太誰?怎麼會在今天晚上到水牢裏來,給她送來香噴噴的奶茶呢?呀!不會是沐彥霆想毒死她,又不願意親自出面,所以派啞婆婆來。奶茶里有毒?

這個念頭只一閃,馬上就被夏柒月否定了。如果沐彥霆要她死,那天在小鎮上,直接開車撞死她好了,還用這樣費勁巴拉地把她弄到大寶島上來?

「婆婆,我是不是吵到你睡覺了?」她試圖與老婆婆交流。

老婆婆搖了搖頭。

「那……這麼晚了,你怎麼不睡呢?」她又問。

老婆婆這次沒有回應她,只是往她的杯子裏添了一些奶茶,示意她趁熱喝。

從婆婆進來到現在,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用搖頭和點頭來表達她的意思。夏柒月有點兒明白了,這個婆婆不能說話,是個啞吧。

一位好心的啞婆婆!

「我知道了,婆婆是不是同情我?其實我不需要同情……好吧,我承認,我天不怕地不怕,可我就怕水,從小落下的毛病,婆婆不要笑我……還有……我的確是有些傷心,真的……婆婆,我是好人,會給流浪貓狗投食,從無害人之心,可是我為什麼沒有得到好的報應呢?沐彥霆那麼壞,他卻得不到應有的懲罰……好吧,我和之間的事,起源於二十年前上一輩子的一段糾紛,的確是我爸爸做了對不起他媽媽的事,可是他媽媽也有錯啊……退一步說,死者為大,他媽媽死了,成為最大的受害者了,他記恨我們夏家,我也能理解。但是我已經報著替我爸爸贖罪的心態,在他身邊忍受了他幾個月的欺負,他為什麼不能言而守信,放過夏氏企業?再說了,他腦子是不是有問題,說結婚就結婚,也不問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

夏柒月心裏積壓了好多話,這個時候非常有傾訴的*。啞婆婆不能講話,她對啞婆婆便沒有什麼戒心,因為不管啞婆婆聽到了什麼,也不能傳達給第三個人。

啞婆婆就安靜地坐在床沿上,默默地聽夏柒月毫無邏輯的絮叨著,看不出她對夏柒月的那些話有什麼興趣,也看不出她有不耐煩。

雖然啞婆婆不說話,但是有一個人陪在身邊,夏柒月便沒有那麼害怕了。

她喝了啞婆婆的奶茶,跟啞婆婆說了好多她心理話,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天快亮的時候,潮汐開始退去。

啞婆婆拿起已經空了的奶茶壺,指了指床上的枕頭,示意夏柒月可以睡覺了。然後,啞婆婆就轉身出了水牢,鎖上了門,佝僂著身子,慢慢地離開了。

夏柒月伸展了一個腰腿,感覺自己竟然有了困意。她把靠在身後的防水袋子拖過來,這個袋子也是剛才龍本宇送來的,他說漲潮的時候,這裏會進海水,會把被子撲濕,所以要把被子放在防水袋裏,等退潮了之後再拿出來蓋,還可以有一個乾燥溫暖的被窩。

現在她打開防水袋,掏出被子來,果然是乾燥溫暖的。

她把潛水服脫下來,放進防水袋子裏,藏在鐵床的下面,以防被沐彥霆看到。然後,她躺下,把被子蓋好,閉上眼睛,沒一會兒的功夫,竟然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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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夏柒月關進水牢裏,並不能出了沐彥霆憋在胸口的火氣。夏柒月逃跑,真是令他失盡了顏面。本來他已經對外界宣佈,他一個月後要結婚。可是日子到了,新娘還沒有找到,婚當然結不成了。

所以他不得不再一次宣佈,婚禮的日期推遲。

於是外界各種謠言紛紛而起。

現在終於找回夏柒月了,他這回倒不急着結婚了,他決定先收服這個小女人。為此,他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反覆思量。

天亮后,他早飯也不吃,就出了別墅,來到海邊。

太陽已經高高升起,光芒灑在海面上,金波粼粼。天氣晴朗,一眼便可看到天邊。

沐彥霆眯着眼睛,看着蔚藍的大海,心裏突然跳出一個念頭:哎?昨天好像是大潮的日子,昨晚海水會漲潮啊,漲潮的時候海水會漫進水牢裏,他怎麼忘了這件事了?那夏柒月是怎麼過的呢?她一直很怕水,一個人被關在幽深的洞中水牢,她不會被嚇哭了吧?

想到這裏,他馬上拔腿往水牢走去。

到了山洞大門外,他把啞婆婆叫出來開了門,他踩着濕滑的石板,走了進去。

還沒看到夏柒月前,他想像她現在一定面容憔悴,縮成一團,抱着濕重的被子,靠在石壁上發抖。可是當他站在水牢前時,卻看到了另外一幕。

只見夏柒月裹着被子,微微蜷著雙腿,面朝著他這個方向,睡得又沉又香。他一路走進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都沒有能驚醒她!

她不是怕水嗎?看她現在睡成這個樣子,夜裏漲潮,她根本就沒有在害怕啊!

沐彥霆本來想把她關進水牢裏一天,以示對她逃跑的懲戒,同時也殺一殺她的銳氣。沒想到這裏環境如此惡劣,她竟然還是睡得這麼香。他突然有一種無力感,覺得自己拿這個小女人沒有辦法了。

挫敗感令他火冒三丈。

他打開水牢的門,衝進去,一腳踹在鐵床的床沿上:「太陽都升那麼高了!你還睡!睡什麼睡!」

夏柒月快天亮的時候才睡着,這會兒睡得正香,突然感覺到床晃了晃,緊接着就是一聲大吼。她聽得出那是沐彥霆的聲音,可是她睜不開眼睛。

好不容易睡個安穩覺,他還跑來鬼吼鬼叫的,夏柒月很惱他,翻了一個身,抓緊被子,嘟囔道:「我這裏又照不到太陽,別打擾我睡覺!」

沐彥霆火大啊!他把她關在這裏,是讓她安心睡覺的嗎?這樣都嚇不到她!他還能拿她怎麼辦?

他扯起被角,用力一掀,將被子掀到裏面去。

夏柒月整個暴露在冷空氣里,不禁打了一個冷戰,人也一下子就清醒了。

她不得不坐起來,不耐煩地揉着頭髮:「你煩不煩啊?你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你見不得我安心地睡一會兒覺,是嗎?我都被關在這個鬼地方了,你還想怎麼樣?」

沐彥霆站在床邊,瞪着她,卻說不出話來。

她問他想怎麼樣,可是他也不知道自己最後要拿她怎麼辦。他只是想收服她的人,再收服她的心,可是這件事怎麼這麼難呢?真是比他賺幾個億還要難啊。

他這樣折磨她,她不好過,他也沒有多開心。

所以他根本回答不上她的問題,瞪了她半天,最後他只能找別的話題:「我倒要問問你,你逃出來也就罷了,還跑到什麼西點屋去打工,你是不是看那個老闆年輕帥氣!」

他突然提到她打工的那間西點屋的老闆,她先是莫名其妙。再仔細一想,心中不由地一驚。她馬上直起身來,往前傾著身子,着急地問:「怎麼?你打他了?沐彥霆!你要是敢打他,我跟你拚命!」

沐彥霆哼了一聲,說:「怎麼?你這樣護着他?看來我對他手下留情是錯的!一會兒就打電話,讓人專門開車過去,砸了他的店,打折他的腿,看他還敢不敢用我的女人!」

夏柒月聽他這樣說,一顆心就放下了。他應該是沒有打那個小夥子,而且他也不會真的派人去揍人家,否則他不會這樣在她面前囂叫。

「隨便你嘍,我自身難保,也顧不上別人了。」她覺得自己這樣的態度才科學,她越是表現出緊張,沐彥霆會越惱火。

沐彥霆卻還是很惱火,莫名之火,從見到她一刻開始,這火氣就沒有熄滅。本來他想,抓住她,把她丟到床上去,好好地蹂躪一頓,也許這火氣就消了。

沒想到自己竟然犯了傻,跟她打起賭來了。

昨天才立的賭約,今天他就違反約定,他也太沒有面子了。

所以,他餓著肚子,看着一份香噴噴的牛排擺在面前,他卻只能咽口水,不能吃。人間最令人惱火之事,莫過於此了。

他抓住夏柒月的衣領,把她拎了起來:「隨便是什麼意思?你信不信?我去把方文安和小老闆都抓來,當着你的面兒丟進大海留給鯊魚啊?我說得出做得到。」

夏柒月覺得他就像一個犯了糖癮又吃不到糖的孩子,簡直不可理喻。她實在忍不住要笑他,於是她真的哈哈大笑起來。

沐彥霆簡直要氣瘋了,揚起手來,就要打在夏柒月的臉上。

就在他揚臂的一剎那,門口傳來「喀拉喀拉」的聲響。他扭頭一看,就見啞婆婆拖着一輛小小的兩輪車,站在水牢門口,正在從車上搬下一隻桶來。

啞婆婆像是看不到他,自顧自做着事,把一隻小桶拎進水牢來,放在床尾,然後她又回身去搬別的東西。

沐彥霆的手在半空裏停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落下來。

他黑著臉,揭開啞婆婆提進來的那隻桶,發現裏面裝着熱水。

這大概是給夏柒月洗漱用的吧。

夏柒月還在大笑,沐彥霆嫌棄地看了她一眼:「瘋女人!又瘋又臭!哼!」

罵完這一句,他甩手離開了水牢。

啞婆婆依舊干著自己的事,並不抬頭看沐彥霆,她拿着一隻塑料的水舀子進來,指著水桶,沖着夏柒月做了一個洗澡的動作。

夏柒月眼看着沐彥霆走出去了,停止了笑聲。

沐彥霆前腳剛走,夏柒月就停止了狂笑。

她臉色煞白,滿腦門的冷汗,雙手緊緊捏成拳頭,咬着牙吸著冷氣。

啞婆婆發覺她不對,就走過來,拍拍她的肩膀。

夏柒月艱難地說:「婆婆,別碰我,讓我坐一會兒,我的肚子突然好痛……」

其實這疼痛,是從剛才沐彥霆拎她起來那一刻開始的。她強忍着,不想在他面前示弱。於是她大聲地笑,想要用誇張的表情來掩飾自己的痛苦。

現在沐彥霆走了,她也不用逞強了。

她痛得不能動,躬著身子歪撐在鐵床上,心臟都在抽搐。

啞婆婆見她痛得快昏倒,趕緊比劃着,問她到底怎麼了。

夏柒月也不說話,指了指自己的肚子。

啞婆婆趕緊轉身出去,等她再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個熱水袋,已經灌滿了熱水。她把熱水袋捂到夏柒月的肚子上,然後她比劃着手勢,問夏柒月能不能堅持得住,要不要去告訴沐彥霆。

夏柒月肚子痛得冷汗直流,再加上她不熟悉啞婆婆的手語,猜了半天,才猜明白啞婆婆的意思。她趕緊擺手:「婆婆,千萬不要去告訴那個沐大BT,他恨不能我趕緊死呢,我不能讓他看笑話。」

啞婆婆搖了搖頭,把被子給夏柒月蓋好,然後坐到床沿上,守護著夏柒月,不停地為她擦著冷汗。

夏柒月受啞婆婆如此精心照顧,心裏十分感激。但她同時也好奇,這個啞婆婆是什麼人,看她的樣子,好像根本不怕沐彥霆。而且她可以在這間層層上鎖的水牢裏進出自由,難道她有鑰匙?

「婆婆,你是看守這間水牢的嗎?」夏柒月問。

啞婆婆點點頭。

「那你這樣對我,不怕沐大BT怪罪你嗎?」夏柒月又問。

啞婆婆撇了撇唇角,搖了搖頭。

「那……」夏柒月還想再問更多問題,可是啞婆婆卻在這時候站了起來,指了指床尾的那桶熱水,比劃了一下洗澡的動作。

夏柒月的肚子沒有那麼痛了,就自己挪下床,脫了衣服,用毛巾浸熱水,擦洗自己的身體。

山洞裏有海風穿過,其實挺冷的。夏柒月凍得直打哆嗦,可她也是個愛乾淨的人,在咸濕的海水潮氣中坐了一晚,她覺得自己身上都快結出鹽粒來了。

擦完身體,她正在穿衣服,就聽到外面傳來腳步聲。

她以為是沐彥霆又回來了,趕緊加快動作。可是她手臂有傷,一着急,動作大了,牽扯得傷口又痛起來,反而更慢了。

腳步聲近了,她乾脆爬到床上,用被子將自己裹了起來,免得被沐彥霆看到自己半羅體的樣子。

可是人到了,卻不是沐彥霆。

是田莉莎!

她先是看了一眼正在往外面溝渠里倒水的啞婆婆,又看了一眼放在小桌子上的熱水袋,抿唇笑了一下:「沒想到啊,一向不與人交往的啞婆婆,對夏小姐倒是格外照顧。」

夏柒月見是她,先是鬆了一口氣,接着眼裏就閃過一絲失望。她冷笑:「你們大寶島上的人都很閑嗎?沐大BT剛走,你又來了,你們輪番來我這小小的水牢裏做客,我也不歡迎的。再說了,這裏可不是什麼好地方,田莉莎小姐嬌里嬌氣,還是不要來了吧。」

「我來給你送早餐,你不吃飯嗎?」田莉莎也不介意夏柒月說什麼,笑吟吟地走進來,將手裏的保溫筒放下。

夏柒月瞥了一眼,說:「早餐?是什麼?發霉的饅頭?還是餿了的米粥?你小看我了,我身體好得很,這些東西都毒不死我,不如喂我氰化鉀來得痛快!」

「你也小瞧我了,我可不是那惡毒的人。」田莉莎打開保溫桶,往夏柒月眼前推了推,「今天早上我特意讓廚房為你煮的,烏雞糯米粥,補血暖身的,你在忍受了一晚上的濕冷之氣,需要好好地暖一暖呢。」

保溫桶蓋一開,夏柒月就聞到了一股烏雞和糯米混合的香氣。

昨晚沒吃飯,只在後半夜喝了啞婆婆一壺奶茶,這會兒她還真餓了。

雖然她不相信田莉莎會有什麼善意,可是她又不想絕食自殺,美食當前,有什麼理由拒絕?

她推開被子,把衣服穿好,先是扯了一下啞婆婆的袖子:「婆婆,田莉莎小姐的一片心意,我們分著吃了吧。」

啞婆婆擺擺手,收了自己的東西,拉着她的小拖車,慢慢地走了。

田莉莎意味深長地看着啞婆婆離開,說:「這老婆婆真是奇怪,我跟彥霆這麼久,頭一次看到她主動與人找交道,夏小姐的面子好大呢。」

「大概因為我是這個島上唯一的好人吧。」夏柒月抱過保溫桶來,拿起匙子來,毫不客氣地開始喝粥。

田莉莎聽她說這話,無所謂地笑了笑。

她來這裏,也不是為了與夏柒月爭辯什麼。她就是想看一看,昨晚龍本宇來做了什麼。

她比沐彥霆細心得多,一眼就看出床上的被子是乾燥的。這不科學,因為水牢中平時濕氣就重,漲潮后那更是潮濕得很。

所以,趁著夏柒月低頭喝粥,她在這轉個身就能碰壁的狹小空間里打量著。明面上沒有發現什麼,她就彎下腰,往床下看去。

夏柒月想要阻止她時,已經來不及了。

田莉莎看到了床下那個防止袋,她伸手把袋子拽出來,拉開拉鏈,把藏在裏面的潛水服掏了出來,抖落開,笑了:「呀!水牢裏什麼時候開始配備潛水服了?還用防水袋裝着……這還是水牢嗎?夏小姐是來享福的吧?」

夏柒月就知道她來意不善,只沒想到她是沖這個來的。

「喲!床下還有這種東西?真沒想到啊!早知道有這個,昨晚我就不用洗海水澡了啊!還是田莉莎小姐眼尖,這是誰留下的?」夏柒月裝糊塗,露出驚訝的表情來。

田莉莎但笑不語。

此行不虛,沒有白費她的烏雞糯米粥。她與無意與夏柒月辯清這潛水服的來歷,她心裏明白就好了。

夏柒月!這就是你的小辮子!我可得好好握著呢!

田莉莎並沒有把潛水服拿走,她又把它重新裝回防水袋中,塞回床下:「不管是誰留的,就讓它繼續留在這裏吧,我看尺寸還挺適合你的,說不定你能用上。」

不等夏柒月喝完粥,田莉莎就鎖上了水牢的門,離開了。

在夏柒月那裏的發現,令她感到興奮。不過她並不急於揭發,關鍵的武器,要用在關鍵的時候。說不定經過一段時間的發展,當她在將來的某一天亮出這個武器的時候,它會變得更有說服力和破壞力了呢。

她得意地哼著歌,回別墅去了。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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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債新娘,逃離億萬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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