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弟子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弟子

忠順營的將士注意到了腳下輕微的顫抖,這時後方的狼煙亦然升起,為他們預警,但已然毫無用處。

陳副將一言不發,抽到調轉馬頭。他的目光此時更多的迷茫,而非惶恐。

名不順則言不正,言不正則氣不足,他是漢人,卻生在金國,而後又投敵蒙古,所有的心氣都已跌入塵埃。

「結陣,放箭。」陳副將做了一個手勢,他的副官就瞭然於胸,而後低下的兵卒就殺聲震天的響起,試圖喚醒心中的恐懼與血性。

箭矢漫天射出,打在對方的盔甲下,如同一聲聲打擊樂發出了聲音,又如一場春雨落下,滴滴答答從盔甲上傳來,是的,除了聲音無人倒下。忠順營士兵順着目光看着眼前沉默的騎兵手中的火槍,以及火槍上那長長的刺刀,突然間所有的聲音都沒有了。

瞬間,戰場出現了可怕的安靜,死亡與恐懼瀰漫在整個戰場。

天道軍一如既往的沉默,他們專註前行,飛奔而至,目的只有一個,打碎對方的腦袋,他們早已步入對方射程,對方卻遲遲不射,無疑說明對方想徹底殺死自己的決心和意圖,無論代價有多大。

韓阿四看到如此「悍勇」的士兵,心中碎了一口:「雜碎!只會對自己人發狠!」

忠順營的陳副將此時翻身下馬,不言乞降,而是率軍衝鋒。

然而「噴噴噴!」一連串的槍響,來不及思考,天道軍已經迅速收割了忠順營前排兵卒的生命。如同韭菜一樣被人收割。

而後方,趙崢站在城牆上看着寧唯事親手點燃火炮的時候,隱隱有一絲不忍。下面都是同胞的生命,然而他終究沒有說話。

但此次既然準備游擊山東,是不可能招降俘虜。

然而忠順營的士兵此次也給了趙崢一個大大的意外,各個皆言死戰,奮勇無謂,一陣衝殺過來,竟然也有幾十騎被掀翻於馬下。

「這忠順營都是漢家兒郎,如此悍勇,卻未曾聽過其名?金國有此軍,怎會再山東一敗塗地?」趙崢大大的不解,詢問身旁的寧唯事。

寧唯事則憤憤不已,怒火罕見出現他的臉龐,一字一句的說道:「因為這些雜碎沾上了自己同胞的血,蒙古收納漢軍,必定會他們親自參與屠城!所以這些人都自己沒有退路,只有賣力殺敵,才能殺出個榮華富貴!」寧唯事語氣說不出的憤慨和譏諷。

趙崢聽后,神色複雜,緩緩說道:「給我火把。」然後走到火炮跟前,點燃。

寧唯事恭聲問道:「老師此般不怕沾染因果嗎?」

「不求飛升,怕什麼因果。」

說話間,炮身落地,響徹天地!

——

炮身震天,讓蘇圖彷彿又回到了那天慘烈的戰場,他揮手止住了軍隊繼續前進:「據城而守,對方又有火炮……不可強攻,巴速爾你速去稟報大漢,山東的母狼已經離巢了。」

事不可為,但蘇圖也不想殺了自己銳氣。說完,蘇圖便讓隊形散開,然後下令衝殺過去。

此時鄒平城外,天道軍已經衝殺了幾輪,忠順營已經死傷大半,見到城頭的旗語,知道身後有蒙古精銳來襲,於是一部分軍士翻身下馬,組成戰陣。

天道軍依託城牆,結成一道常常的排槍陣,身後還有一隊騎兵,伺機而動,剩餘的馬匹則魚貫入城。

上馬成軍,下馬結陣,竟然絲毫不亂。

蘇圖殺氣騰騰的領兵衝殺過來,對方有火炮,自己準備的投石車完全不能與之相比,此番作戰,註定是要功敗垂成。

此時的天道軍已經迅速擺好陣型。蘇圖衝刺的騎兵突然止步,正好是在火槍殺傷距離之外,也未成下令撤退。如同一群飢餓異常狼群盯着獵物。以頭狼的精明,蘇圖是不會讓自己的勇士白白送死。他要做的就是如同狗皮膏藥一般,牢牢的貼住天道軍,不斷騷擾,然後等待着濟南城內的大軍開進。

雙方對持片刻,寧唯事便下令天道軍向前移動兩步,如此蘇圖退了兩步。

城外的天道軍約莫五百人,分成三段射,再加上一直騎兵,戰線遠不如蘇圖拉的長。寧唯事見蘇圖此次做法,心中冷笑,於是又下令前進三步。

蘇圖再退三步,如果換成其他強軍,如此做法就算不傷士氣,低下的兵卒也會有些怨言,但此時蘇圖的部隊就如同一支沉默的野獸,退兵誘殺,這是蒙古的殺手鐧,赫赫有名的歐洲重步兵方陣也慘敗於蒙古這招之下。他們退去只是為了尋求一招致命的時機,他在等,等眼前這支天道軍離開城牆足夠的距離,等待着對方陣型混亂,這樣他側翼包抄就有機會形成。

天道軍慢慢的前進,隊形絲毫不亂。足足百步之遙后,仍不見蘇圖的動作。

趙崢在城牆上微微嘆息,天道軍是裝備精良的重騎兵,衝鋒陷陣那是無敵般的存在,但追殲敵人卻機動不足。但是讓那些馬匹脫下甲胄,趙崢也捨不得。

天道軍的每一位戰士不過因為他一個奇怪的念頭,千里迢迢從宋國奔赴山東浴血奮戰,趙崢視之為心頭肉不說,那裏捨得折損半人。

但對於今日此戰,趙崢卻沒有太過擔心,戰果的多少取決於對方的貪婪程度。

隨着天道軍的前進,蘇圖的隊伍開始有了雜聲,終於在第一百五十步的時候,蘇圖的部隊發動了攻擊。

蘇圖的隊形拉的很開,避免被火力集中,側翼包抄的隊伍勢若雷霆,不惜馬力,衝殺過來。

眨眼間雙方的距離就數十步。但令蘇圖錯愕的是天道軍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變陣,形成三個大大的空心方陣,方陣中心駐紮一隻騎兵,似乎隨時可能衝出來收割生命。

趙崢此刻心裏忍不住大笑,就讓你們見識一下當年拿破崙橫掃歐洲的空心方陣。

噴噴噴,一連串的槍響,蘇圖側翼包抄的隊伍頓時倒下不少,但由於他隊形拉的開,死亡卻不是很大。但無疑讓蘇圖的意圖徹底落空。

撤退,蘇圖果斷的下令,他絕不是只會衝鋒陷陣的莽夫。如今撤退是他最好的選擇。

「糧車!」趙崢與寧唯事異口同聲的說道,然後相視一笑。

英雄所見略同。

蘇圖的五百騎兵或許很難追擊,但對方押糧的忠順營可不是人人配有馬匹。

此戰過後他們會放棄鄒平,這糧草的來源自然是大問題,現在山東兵荒馬亂,就算手裏有錢也不一定買到糧食,而鄒平城的官倉早已空空如已,怕是早就全部轉移到了濟南。

鄒平城內殺出三百輕騎,如狂風暴雨般殺去。

騎兵之間需要一定距離,所以不宜形成密集的火力,這是天道軍之所以下馬結陣的原因,但這不是說天道軍就不敢與蒙軍馬上衝殺,事實上,馬上野戰,天道軍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強軍,只是與蒙軍互相衝殺這死傷就會大上許多。

但縱然蘇圖手裏兵卒再精銳,先失一口氣的情況下,退去途中多少有些慌亂,尤其是看到天道軍的輕騎衝殺過來。

而此時另一支步兵結陣的天道軍已經蘇圖的精銳與糧車生生撕裂開來,留給從鄒平城出來的輕騎足夠的空間與時間。

槍聲、手雷的聲音很快響起,直到此時這片沉默的土地上才有一分慘烈的意味。

蘇圖見天道軍意在糧車,幾次試圖阻止反擊破壞,但都被擋在了那一排排火槍之外。

城牆上,寧唯事見糧車基本已經被控制住了,便將城內剩餘的人馬派出,押送回送。火槍結陣,糧車就眼睜睜的在蘇圖眼皮底下運走,讓他紛紛不已。

——

夜裏,鄒平城內還是如同往常一樣沉靜,儘管趙崢沒有下令宵禁,但是很少有百姓敢在這個時候出來,就連城內幾家青樓都暫停營業。

同樣,趙崢的書房內也不見半分喜色,今日一戰,只是殺了千餘忠順營的人,五十多人蒙古精騎,的確算不得什麼大勝。更何況天道軍死了三十多人。這在趙崢看來足夠痛惜。

這份戰功要是傳到宋國,必定會令天下震驚,但此時書房內的人都卻是面露遺憾,因為不論發生多大的奇迹,只要是與眼前這位當世神仙有關,那都只算的上平淡無奇。

書房裏坐着六個人,除了趙崢與寧唯事之外,其餘俱是天道軍的三位將軍,韓阿四,李青,魏季三,以及與趙崢跟過來管理後勤的盧有志,都是白雲宮的老人了。

房間內多是血戰沙場的將軍,卻沒有半點劍拔弩張的感覺。雖是在商討軍略,其實更多的時間在拉拉家常。

秘密北上山東的天道軍家人都留在了白雲宮,趙崢不時前去照看,比起來趙崢與他們的家人走的還要近些。

「阿四,這裏面就屬你光棍了。要不要我給你放半年假,替你說一門親事。」趙崢說笑了一句,然後幾人就開始打趣起來。

韓阿四漲的滿臉通紅,支支吾吾的說了幾聲。

趙崢一看他這模樣,心想不會這麼純情,這位拚命三郎的猛將難道還是雛?趙崢越看越覺的像,頓時覺得不可思議,這古代逛青樓對於這些軍漢來說,算不上什麼醜事,尤其是對於韓阿四這種未婚男子,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天經地義。此時趙崢又不好當面詢問,只有等高臨門回來讓他去打聽打聽。

「我給他們送行后,這兩日就要離開鄒平了,你們下去要做好準備。」所謂送行自然是今日戰死的軍士。

趙崢打算就地補充兵源,所幸北方人苦日子過慣了,只要軍餉、安家費給足,把頭撇在腰間的買賣也做,再加上蒙古大肆屠殺,少不了為家仇雪恨之人。所以招募士兵進行的很快,只是寧缺毋濫,況且轉戰山東也不適合代新兵。只招募了身世清白的五十人就夠了。

——

夜裏從趙崢書房走出的韓阿四與魏季三並肩回營。

「魏老三,回去要不要洗個澡?」韓阿四突然開口道。

魏季三稀奇的看了看韓阿四:「你這憨貨,幾月不見洗澡,今天來見師父特意洗了一回,怎麼還要洗?」

韓阿四苦笑了兩聲,把後背給了魏季三摸了摸。

魏季三察覺韓阿四的後背已經濕了一塊,正要詢問何故。韓阿四給出了答案:「師父氣場太盛,我極力裝作平靜,所以才大汗淋漓。」

魏季三啞然失笑:「你這憨貨。」

而另一頭高臨門風流回來后,就被趙崢請到了他書房,聽到趙崢要他去打聽韓阿四的小秘密,高臨門訝然失笑的說道:「阿四啊,我之前就察覺了。也不知這小子中了什麼邪,硬是坐懷不亂,只說自己仙家弟子,不應去那些煙花之地,壞了你的名聲。」

趙崢聽后先是啞然失笑,然後是沉重萬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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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第一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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