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刀鋒般的姿態

方陽認識這個男生，他叫趙波，是隔壁班的老大，平時經常欺負其他同學，自己就被他敲詐過保護費。

看到他進來找自己，方陽心裏一哆嗦，結結巴巴的問道：「干……幹嘛？」

回答他的，是閃電般的一巴掌，啪的一聲之後，方陽捂住發紅的臉，顫聲道：「你幹嘛打我？」

趙波冷笑一聲，努努嘴，他旁邊的男生衝上去，一腳踢在方陽的肚子上。

方陽慘叫一聲，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

趙波彎腰，揪著方陽的頭髮把他拉起來，抬起膝蓋，爆烈的頂在他下巴上，方陽悶哼，感覺自己的上下牙齒猛地撞擊在一起，一股腥鹹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趙波拉着方陽的頭髮，像是拉着一條狗一樣，向教室外面走，方陽絕望目光掃過其他的同學，可是每一個人都似乎忽然變成了聾子瞎子，一個個垂下頭，裝作看不到。

同學兩年多，方陽就像一個小透明，成績一般，從不參加班裏的任何活動，家裏條件也很差勁，而且趙波的凶名，所有人都知道。沒有人願意為這麼一個同學強出頭。

趙波揪著方陽的頭髮，來到操場上的一棵老槐樹下，用力一推，方陽向後退了幾步，腦袋撞在粗壯的樹身上，他感覺頭部熟悉的疼痛再次襲來，不禁發出痛苦的呻吟。

趙波邪笑着伸臉過來，湊近方陽小聲說道：「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

方陽痛的一陣一陣噁心，恐懼的搖了搖頭。

趙波揮起手，一記耳光反抽在方陽的臉上，一下又一下，啪啪聲中，方陽眼前金星亂舞，雙手抱頭，蜷縮著身體挨打。

那個趙波的同夥也衝上來，對着他拳打腳踢。在兩人的毆打下，方陽的頭越來越痛，像是要裂開了一樣。

他趴在地上蜷縮著身體，大口喘息，頭上的疼痛感越來越強，方陽感覺自己快要死了。他的意識漸漸模糊，就在他快要承受不住而昏迷的時候，眼前再次出現了那隻色彩斑斕的大鳥。

這次，大鳥沒有繞着他的頭頂盤旋，而是一個俯衝，從天而降，七彩長尾在空中拉出一道彩虹，筆直的撞向他。

方陽恐懼的想要大叫躲避，卻發不出任何聲音，也不能動彈分毫，眼睜睜的看着，那大鳥如隕石降落。

然而越是接近方陽，大鳥的身體就變得越來越虛幻，在方陽的頭頂處，化為點點散碎的七彩光點，將他全身籠罩進去。

劇烈的疼痛如潮水襲來，方陽再次回到現實之中。

「廢物，你為什麼不還手？」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來，聲音很低很近，像是說話的人就在旁邊。

「我不是廢物！」方陽大吼，但無聲。

「好，證明給我看！」那個聲音帶着譏誚：「爬起來，打倒他們！」

「我打不過……」方陽一下子泄了氣。

「打不過和打不打是兩回事。你只有先去打，才知道自己打不打得過。你嘗試過嗎？」

「告訴你，人之所以比動物高級，就是因為人有勇氣。來，爬起來，用行動告訴我你是不是廢物！」

方陽依然趴着不動，忍受着毆打。

「行了，別打了，再打真出事了！」

原來劉麗雅過來說了一句。趙波他們看方陽不動彈了，停住了對他的毆打。

呸呸的聲音響起，兩口唾沫吐在方陽的身上。

「廢物……你今天聽見不該聽到的東西，你特么給老子爛在肚子裏，要是你敢對別人講……我弄死你Y的……」

趙波狠狠丟下這句話，摟着劉麗雅揚長而去。

「廢物！你真的是個廢物！」那個聲音嘆息著在方陽耳邊迴響。

「我不是！」方陽的反駁毫無半點底氣。

「我問你，在你小時候，是不是有過做英雄的夢想？看到蝙蝠俠超人電影的時候，是不是感覺有一種熱血在胸膛中沸騰？你自己好好想一想，這種熱血，是從何時在疲憊生活中變得漸漸冷卻？」

「告訴你，從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步入了廢物的行列！」

「我……」方陽被這個聲音勾起無限的惆悵，是的，哪個男孩子從小沒有一個英雄夢，是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懦弱了呢？

「給你一個選擇，接受我的條件，你有機會去完成小時候的夢想。你可以掌控一切，你的生活將從此變得緊張刺激帶點瘋狂，如果你不接受……你就繼續做現在這種廢物好了！」

這聲音近在耳邊，方陽環顧空蕩蕩的四周，自己的身邊，並沒有任何人。

一陣恐懼泛上心頭，他顫聲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那個聲音響起，帶着冰山般孤傲的冷意：「我是一個即將消散的靈魂。留給你選擇的時間並不多了，你儘快做決定！是窩窩囊囊的庸碌一生，還是要換一種多彩刺激的生活？」

「我……」方陽猶豫不決，一直被人欺凌，他的自信自尊幾乎被消磨乾淨了。他打死都不相信，自己可以實現起小時候的夢想，做一個萬人矚目的英雄。

憑什麼？怎麼配？

靈魂看出方陽的猶豫，字字如刀：「懦弱的人總是會給自己找出一百個逃避的理由，所以永遠不會知道自己生命中會錯過什麼！你可以放棄這個機會，放棄自己可能擁有的輝煌將來。我不知道在你死去的那一刻，你回憶起這碌碌無為的一生，會不會因此而懊悔！」

「我……真的可以嗎……我覺得我……」方陽苦惱的皺起眉頭，他嚮往靈魂所描繪的生活，可是又知道自己胸中的熱血早已經冷淡，重溫自己兒時燦爛的夢想，擺脫這平凡卑微的生活，他期望而膽怯，糾結的不得了。

「若你不改變，你暗戀的女神，終究會被別的男人壓在身下，而你卻無可奈何！你覺得，現在的你，有什麼資格去得到她嗎？」

靈魂這句話，像是一柄利刃，插進方陽的心中。

一想到靈魂描述的畫面，夜夜出現在自己夢中的沈瑤佳，和別的男人……方陽心中一陣絞痛。

是啊！自己學習不行，性格軟弱，沒朋友沒理想沒前途，還怕有什麼可以失去的？

「答應我，我可以幫你得到她！」靈魂的聲音，帶着魔鬼的誘惑。

「好！」

方陽用盡全身的力氣喊出這一個字，那種經常來襲的劇烈頭痛，再次降臨。

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成了一個氣球，被人不停吹氣的氣球，明明已經被吹到了極限，卻依然有氣體灌進來。

「呃……啊……」

方陽不停發出痛苦的呻吟，靈魂威嚴的聲音在腦袋中盤旋。

「我把我所有的知識經驗都傳授給你！其實簡單一點說，就是告訴你你，如何以一種刀鋒般的姿態直面人生，你想要的東西，自己揮刀去取就好！」

「可是這和沈瑤佳有什麼關係？」

方陽在腦子裏吶喊，他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難道要用刀頂着沈瑤佳去得到她嗎？

「你若盛開，蝴蝶自來，當你把自己的身體和意志淬鍊成刀的時候，無論金錢權勢感情，都擋不住你的一次點頭！」

「這個世界就是馬太效應，你越牛筆，機會就越多，沒有什麼雪中送炭，只有錦上添花。但是你想別人給你錦上添花，你先得變成錦！」

那瘋狂湧入腦海的東西漸漸停止，像是一本飛快翻動的書放慢速度，方陽腦子裏像是填鴨一樣被塞進了很多東西，一個嶄新的世界，在他面前緩緩展開。

眼前的陽光變得無比明亮，腳下青草隨風微擺，帶着生命的奇妙韻律，頭頂飛鳥劃過的軌跡，像是一道命運的起始符號。

身畔見慣的風景，在這一刻，變得再也不同，方陽清楚，自己看問題的視角，隨着那些傳承而改變。他對將這一切帶給自己的刀王，充滿了感激。

「謝謝你！」

方陽沒發現，不知不覺之間，他身軀挺得筆直，站在夏末秋起的明媚陽光中，像是一把剛剛出鞘的刀。

「我還有最重要的一句話要告訴你！」靈魂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微弱。

「任何時候，任何情況，永遠不要向任何人屈服……」

「別低頭，王冠會掉！」

一切歸於平靜，方陽仰起頭，看着頭頂湛藍的天空，那個靈魂，已經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不過，他的精神與傳承，卻將在自己的身上繼承發揚……

「以刀鋒的姿態直面人生，永遠不要低頭！」方陽向著天空揮揮拳頭：「我記住了！」

放學鈴聲響起，高三（2）班的學生們歡呼著整理書包，方陽走進了教室。

他的頭髮凌亂，額頭青腫，嘴角還擦傷了一大塊，絲絲滲出鮮血，看上去極為的凄慘。

唐曉芙看到他這個可憐的樣子，嗔怪的瞪了劉麗雅一眼，咬着嘴唇，雙手扭來扭去的，心裏糾結的不行。

剛剛知道自己的秘密被方陽這個又窮又笨的男生聽去，她惱怒的恨不得殺了方陽，可是現在想想，也許他不是有意的，現在他被人打得這麼慘，自己有直接的責任。

有心對他道個歉，卻又拉不下面子，唐曉芙心裏激烈鬥爭了半天，終於還是站了起來。

「方陽……」

「嗯？」

方陽挺下腳步，冷靜的看着唐曉芙。其實他心裏已經很明白了，自己剛才被打，就是因為唐曉芙而導致的。不過自己畢竟不小心聽到她的秘密，也算不對在先，所以沒有找她算賬的意思。

但是如果她糾纏不清的話，那自己也不介意給她一個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