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

衛冰朔俊美的臉龐罩着一層寒霜,那雙勾人鳳眼此刻綻放的不是迷人風采,而是令人寒顫的風暴,他直視着秦子文,頷首,輕輕對他道:「他人在哪裏?」

「跟我來。」秦子文轉身帶頭領路。

他們走進一條小衚衕里,秦子文瞪着他與自己並肩而行時,才伸手指了指身邊似綿延無邊的偌大府第高高的牆,輕聲道:「他就躲在這裏。」

衛子星十分聰明狡獪,這座宅第是他出資買下,再推出一個人頭當宅第的主人,以掩飾他真正的身分,也是這樣,秦子文派人查到他的藏身處也耗費了一段時間。

「朔,這座宅第已被我們包圍,帶刀侍衛一千人,置高點的弓箭手兩千,衛子星插翅也難飛了。」秦子文輕聲對他道。

他可是有備而來的,這次非得一舉成擒,除了朔的後患,也替朔的父母報此血海深仇。

帶刀侍衛一千人早已神不知鬼不覺的混進宅第里躲了起來,只等他的信號

就會出來支援了。

「孤相信你的辦事能力。」衛冰朔對他道,然後伸出一隻手抱住他的腰,身子騰空飛躍而上。

「啊!」一向自若的秦子文,沒有料到好友會有這種突然之舉,他不懂武,從來沒有身子騰空過的經驗,雙腳不着地令他感到恐慌,不由得叫了起來。

「閉嘴,你想被發現嗎?」衛冰朔挾持着他站在高高的牆頭上,眯眼四處張望着。

秦子文下意識的伸手緊緊揪住好友的腰帶,朝他投去一抹哀怨的眼神,抱怨道:「你好歹也先通知我一聲,身子突然輕飄飄的不着地,誰都會被嚇到的嘛!」

一旁,是緊跟着躍上來的兩名侍衛,他們原本面無表情,卻在見到主人的神情時,嘴角隱隱抽動着,發出可疑的悶笑聲,卻極力掩飾著。

「要往哪裏去?」衛冰朔充耳不聞,直接將他的埋怨當作廢話,淡淡問道。

見好友不捧場,秦子文只好收起一臉哀怨,正色的對他道:「那邊。」

才剛指完方向,衛冰朔便提着他的衣領直接飛了上去,待下了地后,很快的收回手。

秦子文哀怨的瞄他一眼,伸手撫平被他抓皺的衣領,小聲的嘟囔一聲,隨即在前面領路。

這是一座古典優雅的莊園宅第,全園以黃山假石堆疊而成,卻令人感覺自然和諧。

此園各有東西兩座,衛子星藏身之處在東半部,以書齋與廂房為主,前有月台,後有小院,自廳前石徑可通往東側的平台與石室。

平台在東,平台後方的山勢增高,轉為絕壁,直削而下,臨於水池,絕壁東南設燈道,燈道後方栽植數十株高大的梅花樹,再依勢下至池邊。

其間,秦子文已發出信號,讓隱匿在莊園各處的帶刀侍衛一千人悄悄行動,先將莊園的人都制伏。

他們繼續往前走,池水向南伸展,兩旁除了有燈道外,其下散置十餘種花木,隨風搖曳,穿過石徑,便是石室大門。

因為點了夜燈,所以她們對四周的情況可以毫不費力的偵查、判斷。

衛冰朔在水池旁停了下來,極目眺望四方,然後對秦子文道:「你和你的侍衛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朔,你想怎麼做?」秦子文聽他這麼說,知道他自有打算,於是問道。

衛冰朔勾起一抹算計的冷笑,「照我的話做,你待會兒就會知道了。」

秦子文聞言,不再追問,他頷首,頭微偏,向身後的兩名侍衛示意,在水池旁的大石塊后找到空隙藏身。

見他們藏好后,衛冰朔施展輕功躍到水池上高高的平台,一手往後撩起衣袍,衣袍翻飛落下時,他席地而坐,一手將肩上的鳳凰琴放在面前,掀開黑布……

明亮的月光照拂在泛著白輝光芒般的玉琴上,透出一股溫柔卻又不協調的冷光,衛冰朔十隻修長的手指置放其上,熟稔而迅速的在其上撫奏捻弄。

細細琴聲先是緩慢而輕柔如流水般淙淙而出,帶給人寧靜祥和的心情,令人不自覺陶醉其中,不可自拔。

幽揚悅耳的琴音飄揚在莊園的每一個角落,時而清亮,時而沉緩,編織成一串動人心弦、撼人情緒的樂音,令聞者無法動彈,也不願稍離,只想浸淫在其中,讓琴聲洗滌紅塵煩憂,凈化心靈,沉浸在幸福的瞬間。

撫琴而奏的主人,那張俊美的臉龐在此刻淡揚著溫婉斯文的淺笑,好似個溫文儒雅的書生般無害又誘人。

他狀似無意的將一雙鳳眼微挑,斜睨著被琴音所吸引而從石室走出的男人。

他慵懶的眼神、斯文俊朗的神情不復見,眼底迸發濃濃的殺氣。

他目光邪魅、唇角噙著一抹冷嘲,十指迅速的在空中飛揚,琴音在幾個盤旋后,如狂風驟雨般響起,在柔和月光的照拂下,朵朵晶瑩,卻在蘊含力量與殺機的琴聲中,花瓣隨之擺動,益發顯得清冷脫俗。

琴音力道愈強,花瓣便在花苞中脫落,隨風飄揚落散,紛紛揚揚的花瓣在空中,在他的四周、肩膀與蘊含力量的琴音中而掙脫束帶飛揚的黑色髮絲上逗留、嬉戲,在一片綺麗場景里形成一種詭異又觸動人心的畫面。

察覺到琴音中隱含的殺機時,衛子星已從醉人琴音中霎時清醒過來,當琴音濃厚的殺機不再隱藏,他感覺到一股翻騰的氣血在胸口盤旋,他心中一驚,連忙運氣抵擋。

衛子星一張老臉清白交錯,他驚疑不定的等著盤踞在高台的衛冰朔,沒有想到衛冰朔的武功竟已達到出神入化、高深難測的境界。

他提升了十成的內力,這才感覺那綿延不絕的音律稍稍令身體舒緩不少,他連忙趁此空隙大喝一聲,「衛冰朔!」

衛冰朔唇畔揚起一抹得意的笑,十指靜止,琴音乍然而止,他瀟灑的單手抱琴,瘦長的身子輕輕的飛掠而下,站定在衛子星的面前。

「衛子星,今晚孤必親手殺了你,替孤的父王母后復仇。」他目光灼灼瞪着衛子星,毫不掩藏對衛子星的恨意。

「有本事就來啊!」衛子星露出一抹狠戾冷笑,挑釁道,一雙眼卻流露出貪婪亮光直盯着他手上的琴。

衛冰朔瞭然一笑,他的笑容不達眼睛,那雙眼睛還露出令人瞻寒的幽冷光芒直直射向衛子星,「很好,要是你有本事殺了孤,那麼這琴自然就落在你手上,要是沒本事,你就只好死在孤的手裏了。」

看清衛子星眼裏濃濃殺意,身形才微微動了一下,他便伸手輕鬆的彈奏豎在胸前的琴。

姿態輕鬆,但流瀉出來的殷勤卻激昂高亢,震人心腑,衛子星一下子就被他的琴音所傷,翻騰的氣血從胸口翻湧而出,一股溫熱的血腥從喉頭嘔了出來,衛子星一口吐掉,嘴角還殘餘著血絲。

衛子星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便以豁出去的心態力死一拼,他雙掌運氣,朝衛冰朔頭上的天靈蓋一擊——

他費了全身的氣力卻徒勞無功,因為衛冰朔只是步履輕鬆的挪移身軀,便躲過了他致命的一擊。

接着,衛冰朔將手中的琴朝藏在大石頭後面的秦子文拋了過去,同時,雙手運氣與衛子星較勁了起來。

「啊!可惡,怎麼都不通知一聲的啊?」秦子文再次碎碎念著,其姿態之狼狽與他一貫的從容斯文全然不符,「真是的,要真摔了這寶貝,我拿什麼賠啊?」

秦子文的小聲叨念卻被他的兩個侍衛以責備的眼神制止。要是他打擾了皇上,令皇上分神而受傷,看他如何謝罪?

唉!真是反了。秦子文緊緊抱着琴,一臉幽怨。

他堂堂一個宰相竟然會落得如此下場,真是太難看了。

另一方面,衛子星見衛冰朔手裏已無鳳凰琴,更是招招狠厲往他的致命點而攻。

望着衛子星滿臉殺氣,眼底全是決絕,衛冰朔瞭然微笑,輕鬆的左挪右移,只有掌風掃過,連一招都沒有擊中他。

衛冰朔臉上輕鬆自若的笑彷彿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他怒髮衝冠的將內力提升到了極致,每一招一式更顯凌厲。

他怒喝道:「衛冰朔,有本事就出招,別只會像個縮頭烏龜般的閃閃躲躲,這樣你只會讓我以為你根本無能。」

衛冰朔聞言,並沒有被他激得失去理智,只是自若的笑痕消失,俊美的臉龐驀地變得陰沉,輕鬆的閃過凌厲的一招后,身子倏然往後一退,雙眼直視着他。

衛冰朔冷然道:「衛子星,既然你這麼想死,那麼孤就遂其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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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訴鳳凰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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