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一直在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一直在

第一百二十六章我一直在她一個人,在街上踽踽獨行,腦中想着那老闆娘的話。

原來那就是白頭偕老的真相嗎?

可是她怎麼做得到……

是的,她做不到,她以為一切如詩、如畫、如書裏面那樣,一生一世,矢志不渝。

如果她不願屈服呢?那等待她的將會是怎樣的結局?

前面燈火漸少,很遠的地方傳來更夫的打更聲,三更了。

她仍然漫無目的的走,不知道要去哪兒。

漸漸地,一個行人也看不見了,街道兩旁的店鋪全都關了門,唯一響起的就是路邊的蟲鳴聲,以及身後另一個獨身之人的腳步聲。

前邊牆角處有什麼黑影動了動,她停下腳步細細去看,只見那團成一團的黑影「嗖」一下就竄去了遠方,發出一陣「喵」聲。

鬆了一口氣,她才知道那是只黑貓。

正要繼續往前,她卻突然然意識到一件事:身後的腳步聲竟也停止了!

是什麼時候的事?

好像……就是自己停下的時候!

難道那竟不是一個晚歸或是與她一樣無處可去的人,而是故意跟在她身後的人?

她嚇了一跳,身上幾乎冒出冷汗來。

「咳,咳——」她有意咳了兩聲,趁低頭咳嗽的時候微微偏頭往身後看了眼,果真看見個黑影停在路邊,與她不過兩三丈的距離。

有人在跟着她,而且是個男人!

這時候她才從茫然與悲痛中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可能正處在危險中。

這一刻,她不敢回頭,只是試探性地又邁出兩步,開始往前走。

腳步聲不再能聽見,她懷着欣喜假裝再次咳嗽微微側頭,卻只見那人也跟着自己前行了,只是很小心地不再發出腳步聲。

她確定了,那個人的確跟着自己。

夜風習習,她清楚地看着眼前的情形:兩旁是關了門的店鋪,不見一個人影,沒有一絲人聲,唯一見得着的一處燈光,還在離她十多間房子的地方。如果往那邊走,她怕還沒走到,身後的人就朝她動手了。

但現在還能怎麼辦?

夜深的巷子裏,她幾乎屏住了呼吸,緊張地聽着身後的動靜,不知道是不是下一刻,那人就會衝過來。

怪自己,為什麼要一個人出來,為什麼要一個人往這黑燈瞎火的巷子裏跑?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她幾乎連這裏是哪裏都不知道!

正想着,卻看見了側前方一處倒了半邊的房子。

她想起來這是哪裏了,這個倒了半邊的房子曾經發生過一件人命官司,那還是一年多之前,那時她因為好奇,往這邊來過一次。

但僅僅也只是一次而已,對這裏的地形她大部分都忘了,好在她還記得一點:這條街的後面,是縣衙。

就算是夜裏,衙門也會有人值夜,如果她能去衙門前,哪怕不進去,就是在門前坐一夜,身後那人也不會把她怎麼樣。

這樣想着,她便繼續往前走去,準備在前方拐彎,到旁邊的街上。

前方卻越來越黑,她忍住狂跳不止的心,強作鎮定。

可就在這時,心裏卻湧起一股不安之感。

那不安之感越來越強烈,她忍不住朝後面看了一眼。這一眼,讓她大吃一驚:那黑影竟然快步朝她逼近了,離她不過一兩丈的距離,她甚至看清那是一個年紀稍大,十分矮壯的男人!

背間一陣冷汗,她立刻就往前跑,想也未想地往左邊拐去,巴不得自己能飛到衙門前。

但拐彎之後,她就驚住了。

這個巷道,比她記憶中窄得多,也長得多。

整個巷子幾乎不見一點光亮,連月光都沒有,放眼望去前邊的大街似乎還在很遠的地方,她能肯定自己不能在這麼長的巷子裏跑過身後的男人。

在她跑到衙門之前,身後的人一定能追上她……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耳邊,她幾乎能感覺那人就在她身後。

旁邊出現另一條小巷,她在那小巷不遠處的角落裏躲了起來,不敢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男人出現在巷子裏了,沒有看見人影的他停了下來,站在原地如鷹犬一般用目光搜尋着周圍。

江明月長久地屏住呼吸,連一口氣的聲音也不敢發出。

終於,那個男人發現了旁邊的巷子。

他盯着那巷子看着,明顯不確定她往哪邊去了,是待在這個巷子,還是拐彎逃進了旁邊的巷子。

他往旁邊的巷子裏走去。

江明月心裏呼喊著,期盼著,希望他能沿着那個巷子去追。只要一點時間,只要一點點時間她就能甩開他逃到衙門前。

可是沒兩步,耳邊的腳步聲就停了下來。

他站住了,不知站在原地在做着什麼。

沒一會兒,她聽到了他吹着什麼東西的「呼呼」聲,就在她疑惑時,她發現旁邊有了一絲光亮。

是火光,他竟然帶了火摺子!

那一刻,她陷入絕望。

點燃火摺子的男人從旁邊的巷子裏退了回來,她能看見他舉著燃着火苗的火摺子,站在路中間環視着四周。然後,他看向了自己這邊。

她將頭無力地靠在身後牆壁上,緊緊咬住自己的唇。

在火光的照耀下,她看清那男人的相貌:偏矮,卻有一張懾人的方塊臉,小眼睛,斜眼,還有些浮腫,看上去很可怕。他穿一身普通的布衣,不算破舊,卻也不整潔,似乎是髒亂的。

也許是個最普通不過的獨身男人吧……平時做着普通的營生,放在人群里,誰也不會注意——城中出現一具女屍,也許,也不會有人想到與他有關。

她看見男人邁著緩慢的步子,一步一步朝這邊走來。

這裏有一個小角,掩藏在黑夜裏看不清楚,他大概已經猜到她會躲在這裏了。

她抬起頭,想抽下自己頭上的簪子來,卻發現她今天是丫環的打扮,沒有插簪子。

怎麼辦……難道連尋死都不成么?哪怕死,她也不要受盡屈辱地死去。

他走近了,更近了,她能清清楚楚看見他臉上的疙瘩與油光,而他緊緊盯着自己所在的角落繼續往前,最後與她幾乎只隔了兩三步的距離。

身後的牆是土砌的,她無計可施,第一次知道人最大的絕望,便是連死都成為奢望。

終於,那人停下來了,看着她,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

當然,他看見她了……

她想起以前在茶樓聽書,說書先生說道某某某咬舌自盡,她還在心裏想:為什麼咬掉了舌頭人就會死?

咬掉了舌頭,人就會死嗎?

可她並不想死。她只是無措,只是傷心,但她還想回王府,還想與楚豫講和,還想和他一起到老。

如果自己拚死抵抗,能有希望逃掉嗎?

面前的人丟掉了手中的火折了。當火摺子滾落地上那一刻,他朝她伸出手來,但她卻看見另一人從屋頂上落下,一掌劈向面前的男人。

那一刻,她淚如泉湧。

那個屋頂上下來的人影只是一眼,她就能認出來,那是楚豫。

是他,他再一次將她從絕望中救出來。

僅僅是一掌,那男人就軟軟倒了下去,連一點聲音都沒能發出。楚豫一步跨到她面前,她撞入他懷中,緊緊抱住他放聲大哭。

「沒事了,我一直在,不要怕,月兒。」

她仍然哭着,無法說話。這一夜她是真的怕了,幾乎就有了死的打算,卻是連死都無法做到。

楚豫抱着她,將她單薄的身體圈在臂膀內。

這一刻,所有的傷心都停在了一邊,與他相擁便是最大的幸福。

好一會兒,她停了哭泣,巷子裏靜靜的,不聞一點聲音,依然黑暗,她甚至看不清楚他的臉,可心裏卻異常安心。

「跟我回去,好么?」他說。

她低着頭,沒說話。然後他牽起她的手,帶着她往回走。

此時她才知道自己真的走了很遠,而且一路都是不見燈火的街道和小巷,現在看着她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有那麼大的膽子走過來。

一路上他們沒有說任何話,但她看着他的身影便覺得心安,他的手掌將她包裹,溫暖厚實,再看眼前黑暗不見盡頭的路,她也覺得與光明大道沒什麼區別。

所以,無論怎樣,她依然願意站在他身旁,與他一直這樣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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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夫盛寵,婦難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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