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番外四

顧遠怔怔地盯着還在熟睡的蘇青以及他身上的印子，整個人都有點懵。

他跟蘇青……做了？

按著自己的太陽穴，顧遠皺着眉認真地回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但是什麼都想不起來。

昨天他喝多了，記憶有斷片兒，最後的記憶，還是在酒吧里的。

雖然記不起來昨天晚上具體發生了什麼，他跟蘇青又是怎麼回到家裏的，但是顧遠知道，自己一定跟蘇青做了，或者說他上了蘇青，他能感覺的出來……而且，蘇青身上的痕迹做不了假。

他比誰都清楚，蘇青喜歡他，還有感情潔癖，輕易不會跟人上床，所以那些痕迹，除了他能留下，不會再有其他人。

有些頭疼的厲害，他居然跟自己的好朋友上床了，而且還是在醉酒的情況下。

這個時候，蘇青小聲地呻-吟了一聲，似乎是要醒過來了，顧遠等了一會，卻發現蘇青只是翻了個身子，並沒有蘇醒過來。

仔細地看了看蘇青，顧遠很快就發現了不對，蘇青整張臉都非常紅，而且眉頭也皺的緊緊的，看起來很難受的模樣。

顧遠是個醫生，這樣的情況，他立刻就反應過來蘇青是病了。

把手伸過去探了探，果然如他所料，蘇青發高燒了。

皺着眉，顧遠幾乎是立刻從床上起來，穿戴整齊后，就搖了搖蘇青的肩膀，想把他叫醒。

蘇青是高燒，意識迷迷糊糊的不清楚，被顧遠叫醒，他睜開眼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同時也記起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顧遠喝得太醉，他也迷迷糊糊，是他先情不自禁吻了顧遠，顧遠才反客為主親吻了他……他知道，顧遠把他當成了其他人。

但是，他並不後悔。

「阿遠……」蘇青的聲音很輕，但是目光卻一直都落在眼前的男人身上，一刻都沒有離開。

「我在，蘇青。」顧遠下意識地應了一聲，之後站起來跑去拿來一杯溫水，扶他半坐起來，「先喝點水，你發燒了。」

被顧遠扶著，蘇青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很疼，尤其是……那個不能啟齒的地方，他的臉色慘白慘白的，額頭不停地出冷汗。

注意到他的模樣，顧遠乾脆換了一個姿勢，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裏，而自己的手攬著對方的腰，「這樣會好受點嗎？」

蘇青點了點頭，心裏酸酸的，他已經不記得顧遠有多久沒這麼溫柔地跟他說過話了。

看着蘇青喝完水，顧遠就準備讓他重新躺好，自己去拿點東西過來：「你躺一會，我去拿溫度計跟藥箱。」

「等等。」蘇青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袖子，耳根紅紅的，神情也非常尷尬。

顧遠停下腳步，低頭看他：「怎麼了？」

「我……」支支吾吾了一會兒，蘇青像是終於下定決心一般，他閉上眼，飛快地說道：「我想洗個澡。」昨天晚上，做完之後，他已經沒力氣起來了，因為真的好疼。

顧遠愣了一下，回過神來后他點了點頭，眼底也有一閃而過的尷尬：「好，我去給你放水。」

蘇青鬆開了手，之後便沉默了。

調好水溫，顧遠回到卧室，彎下腰便要抱起蘇青。蘇青的身子一僵，抓着被子的手緊了緊。

「你出去吧，我自己來就好。」他抬起眼眸，對顧遠笑了笑。

看到他臉上勉強的笑容，顧遠心裏沒有來的升起一股怒氣，他不喜歡蘇青這樣的假笑。

見顧遠面無表情地站着，並沒有離開，蘇青垂下眼帘，不明白顧遠的怒氣從何而來，只猜到是因為自己，於是心裏越發苦澀。

盯着蘇青看了一會，顧遠抿了抿嘴唇，向前一步，彎下腰直接把蘇青打橫抱了起來，蘇青並沒有穿衣服，失去了被子的遮掩，便赤果果的被顧遠看在眼裏。

「……」

「……」

蘇青窘迫到不行，他有些手足無措，眼睛睜得圓圓的，腮幫子都不自覺地鼓了起來。看到這樣的蘇青，顧遠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嘴角也向上勾了勾，覺得挺可愛的。

把人抱緊浴室，小心翼翼地放進裝滿水的浴缸里，顧遠並沒有離開，而是蹲下-身，挽起袖子，認真地幫蘇青清洗起來。

「……」

沒有料到顧遠的行為，蘇青有些獃獃的，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滿臉通紅地想要推開他，「你出去，我自己就可以了。」

「沒關係的，我幫你。」抓住蘇青的手，顧遠對他笑了笑，頓了頓，接着又說道：「對不起。」他的語氣里染上了些許歉意。

聞言，蘇青緊緊地抿著嘴唇，心裏難過到不行，他迅速撇開臉，不想讓顧遠看到自己的神情。

許久許久，啊才輕輕地回了一聲：「……沒關係，昨天晚上，我們都醉了。」

就是這樣，昨天晚上他們都喝醉了，所以這僅僅只是酒後亂性，其他的，什麼都不是，也不……需要記在心上。

顧遠沉默了，他沒再開口，只是手上的動作越發輕柔。

顧遠也茫然了，饒是他再理智，莫名其妙跟自己的好友上了床，這會兒他也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尤其是，他知道，蘇青一直都喜歡他。

但是，他給不起蘇青任何承諾。

把清洗乾淨的蘇青重新抱回床上，又替他穿好了衣服，顧遠便轉身出了卧室去拿醫藥箱，蘇青的傷，需要上一點葯。

拿着醫藥箱重新回到卧室，顧遠說道：「我給你上點葯。」他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是傷了對方的。

搖了搖頭，蘇青看着他，認真的說：「……我想自己來。」他實在不想再聽見那一聲對不起了。

「但……」顧遠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只是在對上蘇青的眼神后，他怔住了，隨後便妥協了：「好。」

他看到了蘇青眼裏隱藏不住的難過悲傷。

出了卧室，顧遠走到客廳沙發坐下，盯着前面兀自發起呆來，他的腦海里閃現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他想起了他跟蘇青小的時候。

他們曾經非常非常要好，一起上學一起玩兒，一起調皮一起胡鬧……是什麼讓他們逐漸疏遠了呢。

顧遠記不太清了。

但是就是忽然有一天，他們兩個人就開始漸行漸遠了，不再那麼要好，後來他喜歡上了沈隨遇，為了逃避自己的感情，他遠渡重洋，離開這裏，去到另外一個國度。

這個時候，蘇青在幹嗎呢？

對了，他拜託蘇青幫忙照顧沈隨遇。

那，之後呢？

對了，在後來就是他重新回來這片土地，在知道了沈隨遇的遭遇后，憤怒地跑去質問蘇青，甚至，說出了很嚴重的話。

他大概永遠都不會忘掉蘇青聽了話之後的那個時候的表情吧。

茫然，無措，焦急，還有倔強。

那個時候，蘇青並不知道沈隨遇是被陷害被冤枉的，他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想法，覺得信錯了朋友。

想過電影似的，顧遠回憶起了許許多多的畫面和片段。

蘇青難過的，蘇青笑的，蘇青板着臉的，蘇青抿著唇的，蘇青看着他的……每一幕每一個細節，他發現自己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反而是，關於沈隨遇的音容，似乎正在逐漸變淡……也是，他已經又有半年沒見到沈隨遇了。

而且，沈隨遇也已經有了一個很愛很愛的愛人，他似乎在知道的時候，也沒有特別特別難受。

整個思緒亂糟糟的，顧遠第一次，認真地去思考自己的感情，他一直以為他還是愛着沈隨遇，並沒有忘記他，但是此時此刻，他卻似乎不確定了。

在沙發上坐了許久，直到卧室的門被打開，蘇青臉色蒼白的走了出來，顧遠才從自己的思緒里回過神來。

站了起來，顧遠忍不住關心的說：「你怎麼出來了，快回去躺下。」

蘇青對他搖搖頭，笑着說：「我準備回去了，小加自己在家，我不放心。」小加是他養的加菲貓。

聽到蘇青要回去，顧遠心裏咯噔一下，心裏忽然有一種預感，他覺得如果讓蘇青就這麼離開，大概就真的不會有以後了。

但……以後？

什麼都還沒有理清楚，顧遠只知道，現在還不能讓蘇青就這麼離開，於是，他沒有多想，直徑走到蘇青面前，伸出手抓住他，開口挽留：「先別走。」

蘇青怔住了，他看着顧遠，表情有茫然還有期待：「……為什麼，別走？」他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顧遠只說了一個字，後面的話，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他沉默了許久，目光一直落在蘇青的身上，有迷茫，糾結，懵懂……最後全部轉化成了恍然。

他想，他明白了。

他是喜歡蘇青的。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很喜歡了。

目不轉睛地看着顧遠，蘇青眼眶都有些紅，他又重複了一遍問題：「為什麼，別走？」

這回顧遠回答他了。

「蘇青，」顧遠摸了摸他的臉頰，然後將他攬進了自己的懷裏抱着：「我想，我們在一起試試吧。」

「試……什麼？」依戀的靠在顧遠的懷裏，蘇青嘴角開始慢慢上揚。

「試着，在一起，」低下頭，顧遠的聲音很溫柔：「試着克服所有的困難，我父母的，你父母的，所有人的，然後一起，一直走下去。」

眼淚從眼裏掉下來，但是，嘴角的笑意卻忍不住越來越大，蘇青在顧遠的懷裏，非常用力地點了一下頭。

他抬起頭，臉上是喜極的笑意：「好，我們一起一直走下去。」

在這一瞬間，蘇青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管，他只知道，自己這麼多年的等待，終於有了回應。

他不在乎其他，也不去要求其他，這樣，就足夠了。

【番外完】

心裏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