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番外一

第99章 番外一

東勝神州,尖齒嶺。

一個身着淡綠色長衫、手提長劍的道士走在樹林中的蜿蜒小路上,一邊提高警惕,一邊時不時看看手裏感知妖氣的羅盤。

他叫聽幽,是碧雲觀的觀主。他自小無父無母,被碧雲觀的老觀主養大。大前年,老觀主仙逝,將整個道觀交給了他,這個同輩里最年輕的弟子。

而立之年剛過,他便成為整個道觀修為最高的道士,常常帶着弟子們下山降妖除魔,為附近百餘里的百姓所讚頌。

這次也是一樣。幾個月來,碧雲觀下總是鬧狼妖妖,雖是未傷過人,卻搞得附近百姓與觀中弟子人心惶惶。有消息說那狼妖在尖齒嶺佔山為王,他便帶着兩名弟子下山捉妖。可半路上經過一道瀑布,他踩着山澗中的圓石穿過瀑布,便不見了兩位弟子的蹤影。

深山老林,他們走散定是中了妖怪法陣,因而他須得找到陣眼,才得與兩個弟子逃脫。

陽光自樹葉的縫隙灑下,照在身上是異常灼熱的溫度,就好像樹蔭完全不起作用似的。走了不知多久,他已有些口乾舌燥。

這山路望不見盡頭,若他再不想想辦法,怕就要累死、餓死在這裏。

正思索著要不要用陽涎,他忽地感覺腳下一隔,踩到了一塊冰冰涼涼的東西。他低頭一看,是一塊環形翡翠。那翡翠冰清玉瑩,裏面含着絲絲縷縷的翠絮,是塊上好的冰種。

此地兇險法陣中,如何會有一塊翡翠?他心下覺得蹊蹺,將那翠放進胸口的小布袋裏,竟感覺渾身都清清涼涼的,方才燥熱缺水的狀況頓時緩和下來。

又行了一段路,兩旁的風景始終沒有變化。他停下腳步站在原地調息,直到心神都定下了,方才咬破舌尖,口水含着血水一口吐在手中長劍的劍鋒上。接着,將全身真氣注入劍柄中,緩緩馭於劍上,狠狠地刺進腳下的土地。

八條細細的火龍朝着八個不同的方向行去,腳下的土地開始劇烈晃動起來。

一道刺眼的光芒自土地的裂隙迸發而出,他緊閉雙眸,口中默念了一句破陣的法決,大喝一聲:「破!」

白光立即被吸進那裂隙,周遭恢復平靜。

他睜開雙眸去看,只見一個火紅色衣裙的女子正一臉玩味地看着他呢。她後腦束著一個粗粗長長的大辮子,發梢被她繞在食指上把玩,是個俏皮的模樣。

然而聽幽知道,她絕非尋常人家的女子,更非等閑之輩。

僅憑她方才佈下的這陣法還有她周身的殺氣便能判斷出來,她至少有五百年往上的修為了。

他不知自己能否一舉拿下她,尤其是剛才用了陽涎損了真氣后。

「你這道士頗有意思。」女子一揚下巴,是個挑釁的神情:「我還沒去找你,你卻送上門來了。」

聽幽聽后一愣,心下盤算着他與她素不相識,她怕是來尋仇的。他昂起頭道:「妖精找我何干?」

「我頭狼哥哥一身時常複發的舊傷乃是天上仙判所為。我找天庭的朋友問過,他們說你前世就是那仙判。如今該是償債的時候了。」她清嘯一聲,便是如烈火般的真氣繚繞周身。她自空中一抓,兩柄短刀躍然掌中:「臭道士,納命來吧!」

老觀主曾與他說過,他是天星下凡之命,此生是有命劫。若得渡劫,飛升成仙不在話下。聽這女子所言,是宿世的恩怨,大抵就是命劫到了。碧雲觀連日鬧狼妖,想必就是這女子口中的頭狼。他二人定為一夥要一同來尋仇。聽幽握緊手中長劍,口中默念著驅魔咒,真氣灌滿長劍的一瞬間,劍氣如虹。

那女子的雙刀亦至近前,二人交鋒處一聲鏗鏘鈍響,兩股全然不同的真氣碰撞在一起,生生將對方彈開。

女子足下一點,在空中輕盈地翻了個身落地,而聽幽退後兩步,僅在這一瞬便窺得天機。

她不是平常精怪,體內的真氣至陰至純,本相應是一隻狐狸,且是修正道的狐狸。近年來修正道的妖精已不在少數,此點他甚為欣慰。可若她一時動了殺心將他斬於刀下,則五百年修為盡毀。

聽幽不忍與她魚死網破,不論此戰誰贏誰輸,對狐狸來講都不是好事。最好的法子便是勸她收手。

真氣在長劍中徐徐流轉,在狐狸再次發招之時,他改攻為守,以退為進,一邊化解狐狸招數,一邊開口道:「姑娘,貧道若有冒犯,死不足惜。但求姑娘別廢了自己五百年正道修為。」

「哼,道長,沒看出你心眼還挺好。」狐狸此言全是譏諷之意,言罷絲毫沒有減弱攻勢,反而加快了出招的速度,一對雙刀在空中頻繁舞動,招招都下了死手:「我若不殺你,我哥哥也要壞了修為,不如我替他行得此舉,報他兩世恩德!」

聽幽無奈,只得繼續苦口婆心相勸:「姑娘若一心要貧道性命,貧道寧拔劍自刎,好過再欠下一世孽債。」

為顯誠意,他果真撤下護體真氣,手中防禦招數也慢了下來。

誰知那狐狸完全不領情,倒趁着他收招一刀朝他胸口刺來。

聽幽腦子裏一片空白,只覺得怕是要辜負師傅的一片期望了。渡人克己說來容易,做起來卻難於登天。

刀刃兒無情,直直刺入胸口。

便在這時,只聽一聲清脆的聲響,她的刀竟只刺破了他的長衫,再刺不進去。聽幽一怔,抓住這個機會以劍鋒刺破左手無名指,右手手腕一翻,反手刺在她右臂。

狐狸吃痛,一把短刀咣噹噹掉在地上。她以為那道士修為甚深,已練就金剛不壞之體,只得作罷,催動身法消失在空中。

聽幽長舒一口氣,自懷中掏出那塊冰種翡翠,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回到碧雲觀中,望着那塊翡翠,他總覺得是冥冥之中牽着什麼緣分,於是取了一根紅繩將它系在長劍劍柄,栓個好看的節灑下些流蘇,便做了掛件。

陽涎破陣后自會體虛,他淺淺交代幾句,叫弟子們交代村民不要慌張,說狼妖並非害人性命而來,便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聽幽只覺一隻冰涼的小手撫在他汗涔涔的額頭,全身的毛孔都跟着鎮定下來似的。他緩緩睜開眼睛,望見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梳着兩個小辮子,正趴在榻上盯着他看呢。

見他轉醒,她咧開小嘴便是一個甜甜的笑容:「師哥,起來吃藥了。」

聽幽有些迷惑,坐起身便見自己的大徒弟行真正面露難色地端著一碗湯藥。行真蹙著眉頭將葯遞上來,道:「這女娃子可能是想要拜師學藝,不知怎麼跑到觀里來的,見了您就喊師哥,轟都轟不走。」

聽幽聞言去打量那女孩,卻見她額頭隱隱地帶些靈氣,皮膚白皙剔透,不似凡人。他望了望仍掛在他劍上的那塊翡翠,問她:「你是那塊翡翠中的器靈?」

女孩點點頭,從行真手裏接過湯藥舀了一小勺放在嘴邊吹涼,才遞到他面前:「師哥,我叫玉時。」

「玉時……」聽幽不自覺地眯起眼睛,腦海里洶湧而來一股莫名的情緒,卻又說不出道不明。就彷彿這個名字蘊含着巨大的力量,讓他的心莫名砰砰直跳。

可又不知為何會這麼跳。

於是碧雲觀突然多了一個乖巧伶俐的小姑娘。

起先觀中的小道士清一色是反對的。這觀中都是大男人,還都是修道之人,帶着個小女孩未免有失體統。

況且一來就管觀主叫師哥,直接大了他們一個輩分呢!

可玉時實在乖巧得很,絲毫不像是七八歲的樣子。她平日總與一眾弟子離得很遠,自己拿個小蒲團坐在弟子們後方聽觀主講道經,下課了便與后廚一起忙活吃食,明明自己才比灶台高出一點,可踩着小凳子做出來的菜式一道道精細非常。平日裏她還會將觀主的房間收拾得整整齊齊,也會幫一眾弟子打掃庭院和山門。

漸漸地大家也便接納她了,有與她混熟了的,見了她還會喊一句小師叔。

她亦不害羞臉紅,只淺淺地應下,就去忙自己的事兒去了。

大家都覺得她跟觀主好像,那副雖然年輕卻老氣橫秋的模樣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由於懂事聽話加上天資聰穎,聽幽很快便在心裏願意將她看作是自己最小的弟子,每日帶着她練劍、講經,偶爾一時興起,見她勤奮了,還會多講些深奧地給她聽。

而她就眨巴著一對大眼睛坐在一把大大的椅子上,連腳丫都夠不到地,聚精會神地望着他。

有時他講到精妙處,會抬起頭看看她的反應,卻被她那灼灼的目光盯得紅了臉,繼而覺得她根本沒將他講的內容聽進心裏。於是他就出題目考她,可次次她都對答如流,與他講的分毫不差。

碧雲觀漸漸有了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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