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不用擔心

第112章不用擔心

之前第一次和鬼母正面交鋒的時候,我就覺得有點奇怪。炎月好歹也是上一任鬼王,再怎麼樣也是有點本事的,否則怎麼能讓那些陰兵鬼差聽命於他?所以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是當時那樣,像只沒頭蒼蠅一樣亂躥,實力連只貓靈都不如。

現在聽幽冥鏈這麼一說,我倒是明了了。

原來是因為江楚城在七年前就抽掉了他的修為。可如果判官的力量來自於現任鬼王,而庸華的力量又和炎月掛鈎,那先前庸華就已經明確的表示,自己沒有能力打開陰陽兩界的通路,換言之,現在的炎夜得弱到什麼地步才讓庸華也變成這樣?

而且,要是一開始就有這種方法,為什麼幽冥鏈到現在才提起?

「炎夜大人將炎月大人藏得很好,之前我也不確定能夠找到他,所以才一直沒有提。」幽冥鏈沉聲道,「你說的那個問題,我先前也想過,但是現在想要打開通往陽間的大門,只有炎月大人能夠辦到。」頓了頓,他又說道,「倒是還有一人能辦到,但是我覺得比起他,還是炎月大人靠譜一點。」

聞言我傻乎乎的問:「誰啊?」

幽冥鏈緩緩吐出了幾個字:「炎夜大人。」

「哦。」當我沒說。

幽冥鏈笑了笑,哎呀的感嘆一聲:「炎夜大人倒是隨時都能夠開門,不過我覺得現在的他更加希望你留在這裏。」

想到他現在那個樣子,我又是揪心的疼。

不知道慕城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大約是感應到我神色擔憂,幽冥鏈很快收起了剛才略微有些玩笑的口氣,正色道:「小小主人現在只是一個魂魄,只要你沒事,他就不會有事。而且剛才我已經替你護住了心脈,只要不出意外,從這裏出去之前,小小主人的肉身應該都會在你的肚子裏。」

「但是江楚城他……」

我想說江楚城怎麼都比慕城厲害,雖然跑得快,但留他一個人在那裏,怎麼都是不放心。然而才剛剛開口,幽冥鏈就打斷了我:「不用擔心,從現在的情況來看,小小主人應當是已經繼承了冥子的力量,所以你大可以放鬆一些,不用這麼緊張。等到葉弛還有炎月大人他們趕來,打開了這陰陽通路,小小主人自然就會回來了。」

他稍作停頓一番之後,又繼續說:「而且你之前應該已經發現了,炎夜大人現在有一部分力量被抑制住,甚至有些記憶也被封存了,所以有一些關於你們的事情,現在的炎夜大人並不清楚。」

「被封存了?」

「是,你還記得那時候在大殿之中,炎夜大人對自己之前說過的一些話記得並不是很清楚嗎?」

我微微皺起眉,很快想起了當時在大殿之中,我和江楚城說是他讓我不要相信他的,但是他本人對這句話卻是十分的疑惑。還有之前他明明見過糖糕,剛才卻表現出了第一次見到的樣子……

原本我以為這只是鬼邪之氣在作祟,才讓他損失了一部分的記憶,沒想到卻是被封存了起來。

那封存了他記憶的那個人……

我愣了愣。

江楚城應當是現如今下三界最厲害的人物了,能做到將他記憶封存起來的人,除了他自己,怕是再也沒有別人。

很快,我的猜想便得到了幽冥鏈的證實:「不錯,正是炎夜大人所為。」

「大人知道自己壓制不住體內的鬼邪之氣,又擔心自己被控制之後就會對你和兩個小主人下手,所以為了保護你們,才將自己的一部分記憶封存了起來,只有在鬼邪之氣消失的時候,那些記憶才會被重新解開。並且,大人還用術法讓我能夠在現實中化形,而不是像之前那樣,只出現你的夢境之中。」

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了一些畫面,一下子我將所有的事都串了起來,到後面有些有些激動的問道:「那我的靈力呢?也是他幫助我恢復的嗎?」

那日從寢宮出來之後,我的靈力便在逐漸消失。可是後來無意中踩到那清水池子裏面之後,我不但見到了化作人形的幽冥鏈,甚至還感覺自己的靈力有了回來的跡象。

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我早就已經不相信巧合之說。

至少在我眼裏,任何巧合的事,都只能是有心人刻意為之。

世間萬物都不過是大千世界中的一個點,很多時候你以為自己會碰撞上下一個點是因為所謂的巧合,但實際上不過是有人背後推了一把。又或者說,是誰拿着筆,將這些點連成了一條線。

幽冥鏈這一次過了好久才說話:「你身上帶着太多寶物,而這些東西又和你的靈力有直接關係。炎夜大人既然能想到這麼多的事,自然也能夠知道在他被鬼邪之氣控制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控住你的靈力。」

聽他這麼說,我也已經知道答案了,但他究竟是怎麼做到,讓我的靈力僅僅在一瞬間就恢復過來的呢?

「其實很早的時候炎夜大人便抽走了你體內的一部分靈力,但是因為大人和你魂魄相融,讓你靈力有了大幅度的提升,而且那時候大人日日在你身邊,所以你從來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你身為陰陽師,應該知道體內的靈力可以被封住,可一旦將其抽離,那靈力就會暫時變成不屬於你的東西,只有等到時機成熟,或是解開契機,才能夠讓靈力重新回到你的體內。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幽冥鏈一次性說了一大堆,雖然很震驚,但稍微消化一下之後,我還是理解了。

「所以當時我碰到的那個石頭,就是所謂的契機?」

「嗯。石頭裏還有炎夜大人自己的一些力量,加上你一直將我帶在身上,所以當你碰到那石頭之後,才會聽見我的聲音,也讓那一部分靈力回到了體內,所以才能夠在轉眼間就能夠再次運用術法。」

這我就有些不明白了。

一旁聽了許久的糖糕,也疑惑的發問:「……那不就是說,娘現在的靈力實際上還沒有恢復?但是先前娘打開四方法陣的時候,又不像是沒有恢復的樣子呀。」

我低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對啊。要是我的靈力一直沒有恢復,我又怎麼可能這一路都給慕城輸送靈力,護住他不被邪氣侵蝕?」末了我又補充一句,「而且那時候我還感覺靈力從丹田之中湧出,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

我覺得自己的智商好像突然下線了,手鏈里傳來男人一聲幽幽長嘆,但最後他還是耐著性子重新給我解釋了一遍,只是在那之前他小聲的說了一句「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炎夜大人的魂魄和你的相融,才給你帶來了你自以為用不完的靈力。剛才他出現的時候,你是不是就再也沒有那種感覺了?」

我似懂非懂的微一頷首。

「那就是因為你的靈力現在都來源於炎夜大人魂魄最好依據,所以就算你本身的靈力並沒有恢復,那也根本不影響。和大人給你的力量比起來,你這點靈力就像是螞蟻一樣,根本不值得一提。而且現在大人被鬼邪之氣控制,自然你的靈力也會受到影響。明白了嗎?愚蠢的女人。」

「……」

我摸摸鼻子,被他說的莫名的有點心虛。

一邊說着話,我們已經快要走到山頂。

鎖魂台上陰風陣陣,但是邪氣卻是淡去了很多。只要再拐一個彎,我們就能夠走上最後的那幾級台階,只是在上去之前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牽着糖糕三兩步走到石階的邊緣,而後將目光落在了下面的湖心小島上。

那一片湖泊已經有了枯竭的趨勢,湖泊的邊緣露出了大片大片的黑色礁石,那個原本看起來只有丁點大小的小島,也像是陡然變大了好幾倍。

小島從中間劃開的了一條裂縫,湖中的水不斷往中間流去,但很快又會被一股力量從另一個方向推出來。湖泊周圍種的花全部都枯萎了,並且隱隱的,我還看見有黑氣從那條裂縫之中涓涓冒出。

「這裏就是之前炎夜大人封印鬼母的地方。」幽冥鏈和我說道。

我點點頭,小聲嗯了一下。

這件事之前我就已經知道了,當時陸嚴帶我來這裏帶走江楚城的時候,我便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讓我覺得有些奇怪的是,鬼母既然已經出來了,為何那湖心小島之中,還會有黑氣冒出?

問了幽冥鏈,他似乎對這個問題也不是很了解,只說道:「當年炎夜大人原本是打算將鬼母消滅,但後來又改變主意將其封印在此。」

陰陽師對鬼物的封印是可以延續很久的,只要靈力不衰竭,那麼那鬼物就不能夠從裏面出來。

江楚城若是要封印鬼母的話,以他的能力,鬼母怕是永遠都不能夠從這裏,又何止是一千年?

「你說的沒錯,以炎夜大人的本事,他確實能夠做到這一點。」幽冥鏈聽起來像是嘆了一口氣。

「那為什麼又會改變主意?」

幽冥鏈很久都沒有回答我,我喊了他兩聲,因為不知道他名字也只能幽冥鏈幽冥鏈的喊。他對這個名字十分不滿意,有些咬牙切齒的說:「從剛才開始我就想問了,你為什麼非把我叫成一條鏈子?」

事後過了很久,我才想起自己好像是被他岔開了話題,但當時我只是順着他的話,覺得一陣驚奇:「可是我不知道你的名字啊。」

他說:「你不會給我起一個嗎?」

我啊了一聲,有點沒反映過來:「我給你起?為什麼?」

他「嘶」了一聲,聽起來就像是不怎麼想搭理我:「你忘了嗎,在古鎮上的時候,你就已經滴血和我確認了關係。」

我:「……」

聽見他後面半句話,糖糕立刻抬頭驚悚的看着我。

我拍了下她的頭,想起好像確實是有這麼一回事。那時候我突然入夢,又在無意中被夢魘魘住,後來是靠着滴血到幽冥鏈上之後,才被他從那裏帶了出去。

可是當時……江楚城也沒有告訴我說,這鏈子能夠化形啊?

幽冥鏈哼了一聲:「想起來了?」

我訥訥的點頭,轉頭看了一眼那最後的幾步石階,想了想又問道:「所以你一直在等着我給你起名字?」

這種有靈性的東西一旦認主,且被賦予名字之後就會終身相隨。但是因着我之前並不知道是幽冥鏈一直在和我說話,實際上根本就沒有想到說這東西其實是能夠化形的,所以就沒有考慮要給他起名字。

聽見我那麼問,他又不說話了。

等到我又要開口喊他的時候,他方才惡狠狠的說:「煩死了!你不要再那麼喊我!還有要喊的話也只要喊一遍就行了!我耳朵很好,能夠聽得到!」

我:「……」

回想之前他在我夢中出現的那麼多次,我覺得他的脾氣實在是讓人捉摸不透。故而咳嗽了一聲,說道:「那不然你就叫小黑吧?」

「……」

因為這件事,直到我牽着糖糕走上石階幽冥鏈都沒有再和我說話。

鎖魂台是這城中唯一沒有被邪氣侵蝕的地方,上面的一切都還是我之前來時候的樣子……只除了那個不斷翻湧著,往外吐著黑色泡泡的血池。

剛剛才稍稍鬆懈了一點的心在這一刻又提到了嗓子眼,我眯着眼睛細細一看,赫然發現那池中的水竟全是鬼邪之氣。

但奇怪的是,我明明和糖糕已經站在了池子旁邊,都感覺不到其中的邪氣。

怎麼會這樣?

「這就是最開始出現鬼邪之氣的地方。」幽冥鏈終於開了口。

聞言我立刻察覺到不對勁:如果我記得沒有錯的話,最早發現鬼邪之氣的人應該是墨泠,而且當時他好像說是有人強行闖入,而他們在入口發現了鬼邪之氣才是。

難道說那些人是從血池進來的?

「不。血池是最早出現鬼邪之氣的地方,但那僅僅是因為血池和炎夜大人本身有聯繫,和墨泠他們發現的那個並不是一回事,那些邪祟是從另外一個地方進來的,具體是哪裏,我也不得而知。」

原來是這樣。

雖然心中尚有疑慮,但我也沒有再多問下去。

我覺得自己簡直就和十萬個為什麼差不多,真要把問題全問出來,怕是要花上個幾天幾夜。

我看着面前那咕嚕咕嚕冒着黑色水泡的池子,說道:「墨泠發現鬼邪之氣之後不久,我們便得知了糖糕和溫禹被困在荒涼之地的消息。之前我猜想的是鬼母和下三界的妖魔之物勾結,所以才會在那個時候將江楚城引走。荒涼之地是下三界的其中一個交匯處,而他在進入那裏之後,體內的鬼邪之氣便開始有了失控的跡象。這麼看起來,這一切就像是有人在背後操控……鬼母並沒有那樣的智商,會這樣做的人,我能想到的只有一個。」

「你是說清寂吧?」

幽冥鏈剛一說完,我還沒來得及點頭,便突然看見前面的樹後有一條黑色的貓尾巴一閃而過,我頭皮頓時一炸,腦子裏只有三個字:不會吧……

所以說,事實再一次告誡我們不要再別人背後說閑話。

尤其是清寂這種,你完全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出來的厲鬼。保不准你在背後議論他的時候,他就在一邊偷偷的聽着。

看見那貓尾巴之後,我下意識的咽了口唾沫,和糖糕對視一眼之後,心裏有些發顫的問幽冥鏈:「剛才我看錯了嗎?」

「我想應該沒有。」幽冥鏈回答道,「但是那貓靈怎麼會出現在這裏?幽暗城戒備森嚴,就算它不屬於陰陽兩界,也不應該這麼輕而易舉的進來才對。」

他問的這個問題我也是十分想知道。

先前我們進來的時候並沒有看見那貓靈,也就是說,它十有*是在那之前就已經進入了城中。難道是跟着蕭翰林他們一起過來的?

我把心中所想說給了幽冥鏈,他沉吟了半晌,過後說:「不知道。」

我目光發怵的看着前方,先前那棵枝頭開滿了白色小花的樹,現在已經變得有些光禿。那猶如雪一般的花朵,也是蕩然無存。我喉嚨有些發乾,而後艱難的開口:「你不是什麼都知道嗎?」

幽冥鏈嘿了一聲:「你從哪裏看出來我什麼都知道的?」

「但是你剛剛表現出來的就是這樣啊。」

如果說小綠在我眼中是一本行走在陰間司的百科全書,那麼這幽冥鏈就是比中華上下五千年還要萬能的存在。

聽見我這麼說幽冥鏈呵呵一笑:「謝謝你這麼看得起我,但是抱歉,我知道的事情只能是自己能感知到的,這種貓靈完全在我的感知範圍之外,萬能的我也沒有辦法得知他的行蹤。」

被吐槽了一臉之後,我有些悻悻的閉了嘴。

我躊躇的站在原地,猶豫着是不是要過去看看,但是一想到那貓靈身上有清寂的魂魄,我兩腿就有點打哆嗦。

心理陰影真是可怕。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和那貓靈相處了一段時間,而它對我有所感應的原因。就在我剛那麼想完的時候,那邊立時就傳來了一聲甜膩的貓叫。那聲音就像是一爪子撓在了我身上,讓我在一瞬間想起了當時是怎麼被它抓弄。

「喵……」

貓靈搖著尾巴從樹後面走了出來,我立刻拉着糖糕往後退了兩步,神色戒備的看着它。

但是它走了兩步之後便停了下來,蹲在那石凳面前一邊悠閑的舔著爪子,一邊時不時的朝我拋來一個揶揄的眼神,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動作。

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它那雙一紅一黑的眼睛看的我着實發虛,但很快我發現自己越是這樣,它似乎就越是愉悅。

我吸了一口氣,將糖糕攬到身後,又在心裏問幽冥鏈:「現在要怎麼做?」

幽冥鏈的回答但是言簡意賅:「怕什麼,它應該也是想要離開這裏,不會對你做什麼,你別管它就行了。」

「它也要離開這裏?」

聞言我愣了一下:「為什麼?」末了又疑惑的補充了一句,「你又是怎麼知道的?」

「它之前把炎夜大人和鬼母關了起來,你覺得炎夜大人會放過它嗎?」

我聽得暈暈乎乎,但細細想想又的確是他說的那麼一回事。

貓靈……或者說附着在貓靈身上清寂想辦法限制了江楚城和鬼母的走動,但這一切又恰好正中了江楚城的下懷。江楚城為的是讓我接觸到蕭家人之後,感覺到絕望然後繼續留在陰間。但是清寂又為什麼會做出那樣的舉動?

看起來就像是在幫助我一樣。

換做別人我尚且還會相信,但是清寂……

比起這個,我覺得他更加像是會在半路給我使絆子,讓我死在這個地方。

「你想的太簡單了。」幽冥鏈嗤了一聲,「他未必就是你說的那樣。」

我皺起眉,忍不住又看了那貓靈一眼:「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幽冥鏈顯然不打算回答我這個問題,在說了一句「字面上的意思」之後就沒有了動靜。

我扒拉了一下頭髮,感覺自己好像已經開始習慣他這個話說一半又不說的樣子了。

正如幽冥鏈所說,貓靈出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別的舉動,只是它的目光一直緊鎖在我的身上,多多少少讓我覺得不舒服。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每次我忍不住把視線移過去,和它的目光交匯的時候,腦子裏就會閃過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的畫面。

讓我煩躁的是,每一次我都來不及看清,那些畫面便消失不見了。

遠處術法的碰撞越來越激烈,因為看不見,我只能猜測是不是慕城和江楚城兩個人的打鬥到了白熱化。他們倆誰受傷都不是我想看見的,就在這種糾結又惶恐的心情下,我終於等到了葉弛和溫禹。

和她一起來的還有蕭寒,而在幾個人後面,我還見到了一臉狼狽的蕭翰林和蕭辰峰。

「他們不是……」我皺起眉,語氣有些生硬。

不是應該被江楚城手下的陰兵鬼差帶走了嗎?為什麼還會出現在這裏?

而且他們應該是六個人才對,怎麼現在就只剩下了蕭翰林和蕭辰峰?

他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身上帶着深深淺淺的傷口,黑氣不斷的從裏面湧出來,不用猜都知道那是被那些陰兵鬼差抓傷的。

我冷漠的掃過那些傷口,想着這樣都沒有事,可真是命大。

「這件事待會兒再說吧。」在他倆開口之前,蕭寒不動聲色的擋在了我和他二人之間,「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從這裏出去。」

他一邊說一邊朝葉弛投去求助的目光,葉弛睨了他一眼,而後三兩步走到我面前,嘆道:「太好了,你沒有事。」

我被他倆這拙劣的岔開話題的方式弄得有點哭笑不得,但見此也不想再多問。

葉弛抓着我的手臂,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得有些顫動:「之前在路上我感覺到邪氣變重,沒多久就看見了術法的金光,料想你應該是遇見什麼了……」

說到後面她聲音有些哽咽,停頓了好一會兒才低聲繼續說道:「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你們也是。」我吸了吸鼻子,原本吊著的心情被葉弛弄得有些傷感。

葉弛拍了拍我,下一秒她的餘光就瞥到了那邊樹下的貓靈,瞬間驚訝道:「那隻貓靈!」

聽見葉弛的聲音,貓靈立刻附和的叫了一聲,就像是在跟她打招呼一樣。

這一下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蕭寒的臉色頓時變得十分難看,他兩步上前,那樣子看着像是想要對付貓靈,在那之前我趕忙阻止了他:「蕭寒,你要做什麼!」

「讓開!你不是說這貓靈是清寂嗎?我要殺了他!」

我突然有些煩躁的扯了他一下,罵了句你有毛病嗎:「搞清楚,你現在是只鬼,那貓靈一巴掌就能把你拍散,殺了它?它殺了你還差不多!」頓了頓,我稍稍緩和了一下口氣,方才繼續說道,「你們來之前我已經觀察過了,它好像不會對我們做什麼,可能只是想和我們一起離開這裏……」

聽到這裏蕭寒又暴躁道:「你還要帶着它離開?楚翎你腦子被驢踢了嗎?」

「你是白痴嗎?」我忍無可忍的回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要帶着他離開了?」

蕭寒被我噎了一下,惡狠狠的看了那貓靈一眼之後又轉身走了回去。

那邊貓靈像是心情很好的樣子,還特地朝我搖了搖尾巴,站起來在原地轉了一圈之後,又慢悠悠的蹲了回去。

感覺像是被嘲諷了。

蕭寒重新走回去之後,我才又看了看葉弛,視線很快落在一旁眼淚汪汪的溫禹身上,淺淺的出了一口氣,過後疑惑道:「你們是怎麼過來的?」

既然他們遇見了蕭翰林和蕭辰峰二人,那必然免不了和江楚城碰面。江楚城不會不知道我們到鎖魂台來打的什麼主意,那肯定是不會放行。

他的力量強大,就算是有慕城開路,這麼多人從那裏經過,怎麼想都不會很容易。

這個問題似乎無意間又回到了剛才,蕭寒剛剛才緩和下來的臉色,又在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就連葉弛也有些支支吾吾。

我皺起眉,覺得他們定是有什麼事瞞着我。

最後還是溫禹摸著頭告訴了我:「我們過去的時候,那個嬰靈和鬼王大人正打的火熱,要是只有我們四個人過來的話自然不成問題。但是……」

「溫禹!」蕭寒咬牙打斷了她:「閉嘴!」

他這隱瞞到底的口氣讓我意識到這中間恐怕還是發生了一些事,目光在他們幾人之中游移了一圈之後,我沉聲道:「小綠呢?為什麼我沒有看見她?」

這下子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溫禹試圖岔開話題,但嘴巴張張合合了好幾次,最後還是閉上了。

一時間氣氛變得有些詭異,直到幽冥鏈傳音給我,才打破這沉寂。

「炎月大人來了。」

幽冥鏈輕聲道。

我攥緊了拳頭,心裏頭就像是有一把火在燒。

但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

我這麼和自己說,有些難過的想着小綠多半是和那幾個人一起被留在了那個地方,至於過程究竟是怎麼樣的,恐怕還是要問問當事人才能知道。

「楚翎,你有什麼疑問等出去之後再問也不遲。」幽冥鏈低聲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你不要被帶着跑了。」

被帶着跑?被什麼帶着跑?

幽冥鏈沒有告訴我。

深吸一口氣之後,我將視線移向了眾人身後的石階。

那裏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起了一層薄霧,在幽冥鏈說完這句話之後沒多久,我便見到一個清瘦的身影在霧氣之中顯露了出來。

是炎月。

他這一路爬上來像是用盡了一身的力氣,走上鎖魂台之後連話都沒來得及說,就一屁股坐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擺擺手說道:「哎呀哎呀,累死我了,怎麼這鎖魂台這麼難走?」

我:我心情本來就莫名的有點煩躁,見到他這個樣子更是惱怒。於是控制不住的把火氣撒在了他身上,不耐煩道:「站起來!你以為時間很多嗎?還讓你休息?」

炎月被我這一聲喝得嚇了一大跳,連滾帶爬的站了起來,見說話的是我,才鬆了口氣:「阿翎啊,嚇死我了。」

「楚翎,別和炎月大人廢話了,趕緊讓他開門。」

我點點頭,加重語氣把幽冥鏈的話跟炎月複述了一遍。

但是這傢伙就跟個愣頭青一樣,完全搞不清楚狀況,聽完之後只是眨眼看我:「開門?開什麼門?」

「陰陽兩界的門。」

炎月啊了一聲,然後說:「但是我不會啊。」

「放屁。」

我對他這種揣著明白裝糊塗的樣子已經厭煩了。之前好幾次就是被他這樣騙了過去,再一再二不再三,這次他怎麼說我都不會再相信。

果然,在我厲聲急呵之下,炎月撇了撇嘴:「就知道那傢伙把我救出來沒有好事,哎哎,阿翎阿翎,有話好好好說別打別打,哎呦!」

「阿翎。」

聽炎月一開口又是打太極的樣子,我就掄起拳頭揍了上去。葉弛趕忙拉住我,她眉頭深深的皺着,壓着嗓子說道:「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急躁?」

「沒事。」

我拂開她的手,自己也說不清楚怎麼突然一下就變得這樣。

不止是我,好像從剛才開始大家都變得有點怪怪的,但是又說不出來是哪裏奇怪。

就在我疑惑的時候,幽冥鏈嘖了一聲:「糟糕,是我太大意了!」

我不明所以。

他急切道:「鎖魂台上沒有邪氣,但是之前在下面的時候邪氣已經侵入了你們體內,尤其是你,所以性情才會大變……這個炎夜大人果然還留了這麼一手,是我沒有考慮到。快些,不要再耽擱了,再下去只會越來越糟。」

話音剛落,他話鋒又是一轉,揚聲對炎月說道:「炎月大人,你就不要再磨蹭了,只有和他們一起離開這個地方,你才有機會見到那個人。鬼母說的話都是騙你的!」

我聽不懂幽冥鏈的話,但是炎月卻是聽懂了。

他先是一愣,然後收斂了神色,目光低垂,像是在思考着什麼,片刻后,他嘆息道:「我知道了。」

說完他便抖抖手,穿過人群兀自走到了血池邊上,而後轉頭對我們說道:「我們開始吧。」

*因着炎月的修為被抽掉,所以現在單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是沒有辦法打開通路的,只有我們在他開門的時候,將靈力過給他,方才可行。

蕭翰林和蕭辰峰現在傷勢嚴重,他倆身上的靈力幾乎所剩不多,而我又擔心他們會在關鍵時候搗亂,於是索性讓糖糕把他倆拎到了一邊,由我和葉弛還有蕭寒三個人來協助炎月。

炎月抖了抖衣袍,聽我說完之後立刻搖搖頭:「不行,你的傷勢比起那兩個人來並沒有輕多少,況且你懷有身孕,要是中途出現了意外,你恐怕就得留在這了。」

我張嘴正要說不要緊,但炎月又搶在之前說道:「我打算在血池之中開門,但現在池中水已經被鬼邪之氣侵蝕,你必須得留着一點靈力,在跳下去之後護住自己……」

「喵。」

他話還沒有說完,一直安安靜靜待在樹下的貓靈就叫了一聲。

炎月一愣,一個清字卡在喉嚨里,隨後有些畏懼的開口:「你來?」

「喵。」

貓靈又叫了一聲,舔了舔爪子,然後慢慢從樹下踱了出來。

它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我覺得這這時候我是應該上去阻止它的,可它看着我的時候,我的身子竟然無法動彈,直到它快要走到我身邊,我才顫顫巍巍的往旁邊挪動了一下。

貓靈在這時候抬頭看了我一眼,紅色的瞳孔中閃過嘲弄,但很快它往旁邊走了兩步,過後沖着我極小聲的喵了一聲。

它……

它這個舉動,怎麼看都像是在告訴我不要害怕吧?

炎月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到了,但很快他說道:「那,既、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就開始吧。」

「不是,等等……」

我想要阻止,同時又滿腹疑問:炎月就算了,為什麼葉弛和蕭寒都沒有反對?

而且從剛才開始他倆就沒有了動靜,可看上去他倆又並沒有什麼異樣。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還是大家都被邪氣影響,所以心裏只剩下了想要出去的*?

一人兩鬼一貓,分別站在了血池的四個方位。

炎月的手中亮起了墨綠色的光暈,很快,他整個人都被那光暈裹了進去。

「上為天,下為地,混沌黑白,陰陽兩生,生人去死魂來,吾欲將門開!」

在念了一長串咒語之後,面前的水池開始翻湧起來。黑色的起泡在一點一點的被凈化,隨着時間的推移,血池中央漸漸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

「快……」

綠光之中傳來咬牙咬牙的聲音,葉弛和蕭寒立刻會意,兩人同時從懷裏掏出符籙,將自身的一部分靈力灌注在上面,然後齊齊將符籙扔向了炎月!

炎月的力量在一瞬間暴漲,池中水轉動的速度越來越快。鎖魂台上在這時颳起了猛烈的風,不遠處那棵樹上本就不多的樹葉被風吹落,而我分明聽見那風中傳來了鬼哭狼嚎的聲音。

貓靈在這時候將爪子放在了血池之中,池水隨着它的動作蕩漾。但是沒過一會兒,池子裏的水便逐漸消退了下去。

一道血紅色的大門從中間顯現出來。

身子動不了。

我只能驚詫的看着面前發生的這一切,而就在這時候,我聽見了慕城的聲音:「媽媽!快跳進去!」

慕城化作一團光球落在我的肩頭,幽冥鏈也在同時亮起了青色的光。

不等我有所反應,下一秒便感覺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在把我向後拉扯。

「休想離開!」那低沉而冷冽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聞言我猛然回頭,便見到江楚城陰沉着臉站在鎖魂台的邊緣。

「哎呦大哥!」

炎月率先反應過來,此時陰陽兩界的大門已開,他慌慌張張的招呼了一聲,而後比誰都要迅速的跳入了血池之中。

「媽媽,快走呀!再晚就來不及啦!」慕城急急催促道,隨後一道金光自他化作的光球之中發出,橫在了我和江楚城之間。

江楚城追過來的腳步一滯。

他這一停頓給了我反應的時間,我沒有再耽擱,轉頭喊了句糖糕快走,緊接着便跟着大家一起跳了下去。

「楚翎!」

江楚城的暴喝聲在頭頂炸開。

我的兩眼乾澀,沉下水之後很久才怔怔的抬起了頭。

那個最該是讓我眷戀的人此刻就站在池邊,他沒有跟着一起跳下來,只是緊繃着下巴,凜厲的視線穿過池水,直勾勾的看着我。

「翎兒,你會後悔的。」

他輕聲說道,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威脅。

而同時那樣的語氣也聽我心頭髮顫。

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大概因為知道在水中,而誰也不會注意到我的眼淚,壓抑了好久的感情終於在這一刻和淚水一起決堤。

我在心裏小聲和他說:等我回來呀。

原本以為跳進血池之後,很快就能回到陽間,但沒想到我們始終都沒有找到那扇出去的門。

這一切都要歸結於炎月的修為被抽,而葉弛和蕭寒,還有貓靈給他的力量又並不能讓他在這血池中開出一道準確的門。簡單的來說就是,要想出去我們還得自己找。

當炎月戰戰兢兢的說出這番話之後,我只有一個念頭:日了狗。

而那頭蕭翰林聽見這個消息,第一反應就是我們在玩他,因為他覺得明明沒有我們他也是能夠出去的。

「孽障!要不是因為你,我們六人早就從這裏出去,哪裏還用的著受這種痛苦!」

因為池中光線昏暗,加上剛才又哭了一場,我壓根就看不見他的樣子,只能勉強腦補一下。

這聲孽障不用想也知道是在叫誰。

聽他這麼說,我不免冷笑一聲:「既然這樣,那你又跟着我們跳下來做什麼?讓上面那個,你所謂的邪祟殺了你不是更好?而且之前你不是說自己也能夠從這陰間司出去?那怎麼又委屈自己和我們走在一起?」

「你!」

興許蕭翰林沒有料到我會突然反擊,頓時被我氣得有點說不出話。

蕭辰峰見我倆吵得不可開交,又在那邊做好人,他安撫了蕭翰林幾句,又沖着我嘆氣道:「小阮你也少說兩句吧,三哥他其實沒有惡意,不過是在這陰間司被困得太久,心裏鬱結罷了。」

沒有惡意?

他這話說的又踩到了我的尾巴上。

我覺得蕭家的這些人是不是個個都把我當成了傻子,還是覺得所有人都和他們一樣智商低下?

但是我實在不想和這兩個蕭家叔伯爭吵,有那個力氣還不如找找出去的門。

思及此,我埋着頭大力朝着下方划動了兩下,索性不再理會他們。

「哎,到底哪裏才能出去啊。」

炎月的聲音驟然在耳邊響起,那幽怨的語氣嚇了我一跳,過後忍不住道:「開門的是你,你現在反倒是問起我來了?」

我下意識的覺得他應該是癟了癟嘴,過後有些委屈的說:「可是我修為不夠,沒有辦法確定門在哪裏啊……說起來我修為都是大哥抽走的!你這做大嫂的怎麼能怪我?」

一句話將我堵得死死的。

我在黑暗中朝炎月豎起一個大拇指,在心裏說:好樣的,被關了一段時間就變得這麼伶牙俐齒,還學會跟我頂嘴了。

然而炎月看不見我做了什麼,有一個人卻是能夠看見。

「楚翎,你能不能不這麼幼稚?」幽冥鏈忍不住說了句,「這才多久你就在不停的和人吵吵,留點力氣不行嗎?」

我還沒來得及介面,他又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語氣感嘆道:「本以為你還算聰明,但現在我覺得你的智商怎麼總是和坐電梯一樣上上下下的?」

我:我覺得我遲早有一天要被他氣死,咬牙道:「閉嘴,小黑。」

幽冥鏈:於是他也不說話了。

我用力的哼了一聲,溫禹覺得有些好玩,嘿嘿笑了兩聲之後,被我幽幽的說了一句「你也想撕逼嗎」,瞬間就嚇得不敢說話了。

事後我想想,我這麼橫,一大半原因還是因為心裏不痛快。

從江楚城被鬼邪之氣控制之後,所有的事就像是糾結成了一團亂麻,讓我恨不得一刀從中剪開。

我實在是太煩躁了。

但是只有這樣,心裏的難過才會好一點。

「啊,好奇怪,為什麼我們遊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出去的門?」

漸漸的,大家都有些疲憊了,溫禹忍不住湊過來小聲問我。我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溫禹嘆了口氣,忽然沒頭沒腦的嘟囔了一句:「不知道陸嚴怎麼樣了。」

我聞言一笑,想吐槽她兩句,但最後還是咽了回去,換成了一句安撫:「出去之後我再試試看能不能和他去的聯絡吧。」

溫禹嗯了一聲,過後沒有再說話。

炎月說門很有可能是在下面,但是越是往下,視野就越是差。之前還能模模糊糊的看見身邊人的影子,到了後面就真的是什麼都看不見了。

我念了句咒,將靈力暫時聚集在眼睛上之後,方才勉勉強強的看清了四周。

我們幾個差不多是抱團的,葉弛、溫禹還有糖糕在我的身邊,蕭寒和蕭翰林他們又離得很近,只有炎月一個人孤零零的划動着手臂,嘴裏還時不時的念念有詞的說着什麼,仔細一聽才發現他說的居然是「怎麼這麼黑」。

好像有點不對勁。

我愣了一下,忽然發現我們中少了一個人,或者說是少了一隻貓。但我分明記得江楚城追來的時候,貓靈是跟在炎月後面跳到池子裏來的,但是這裏怎麼沒有看見它?

而且這麼久了,我們好像誰都沒有注意到這個問題。

這麼想着我立刻停下了遊動的動作,轉着身子打望了一圈,低頭抬頭又看了一遍,但是卻並沒有看見那隻貓的身影。

「阿翎?你怎麼了?怎麼這麼久都沒有動靜?」

葉弛好像格外擔心我,只要我一不說話,她就會喊我一聲。

「……」我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把心中的疑慮說了出來,「那隻貓靈不見了。」

葉弛一怔,過後也轉着頭看了一圈,眉宇間逐漸染上了不安的神色:「我也沒有看見。」

我張口欲言,但就在這時候,我的視線突然暗了下去,而同時聽見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阿翎……

阿翎……

阿翎……

水池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不斷呼喚着我,我怔愣的在水中翻了個身,片刻后訥訥的開口問道:「阿弛,你聽見了嗎?」

我沒有聽見葉弛的回答。

事實上在問完那句話之後,剛剛還在我身邊遊動的那些人,全部都沒有了蹤影。

我就像是在眨眼間闖入了另外一個空間,誰也沒有,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水池中,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阿翎,我的阿翎……」

呼喚我的聲音陡然變得清晰起來,那滑膩得猶如毒蛇一般的語調讓我在一瞬間想起了他是誰。

清寂。

我沒由來的倒抽了一口冷氣,無聲的心裏念出了他的名字,僅僅是這樣,我就已經感覺渾身的血液在惶恐的倒流。

同時又覺得這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就算他再是無所不能,無所不在,又是怎麼在剎那間把我和葉弛他們分開的?

還是說,其實我壓根兒就沒有和他們分開,而是像那時候在黑色樹海時候一樣,無意間進到了一個類似夢境的地方?

「呵呵,真是讓我驚訝,僅僅是這樣你就能猜到這麼多。」

那滑膩的聲音陡然出現在我耳邊,我驚得一側頭,便見一團淡紫色的光在身邊暈開來,而很快,光暈中顯現出了一個清瘦的人影。

那個人有着陰柔卻不似女子那般嬌弱的面孔,一黑一紅的眼睛和那貓靈如出一撤,並且永遠都是帶着戲謔的神色。眼角有一顆硃砂淚痣,算計別人的時候,連那顆淚痣都會讓人感到害怕。

這是我在三生路上碰見他的神識之後,第一次真真正正的見到他。

他果然活着。

他的唇角勾起淺淺的弧度,我這個傻傻的樣子顯然是取悅了他,他連說話的口氣都沒有以前那麼陰鬱:「真是好久不見,我的,阿翎。」

我抿著唇,雙腳在水中小幅度的擺動,想要儘快從他的身邊逃離。

清寂目光低垂,貌似不經意的掃了我一眼,在我剛剛有所動作之後沒多久,便一伸手將我帶入了他的懷裏。他兩手禁錮着我,就像是在證明他是真的還活着一樣,力氣大得讓我根本沒有辦法動彈。

但是很快,我也注意到了一件事:我並沒有感覺到疼痛。

也就是說,這裏的確不是現實。

我暗暗吸了口氣,從進入血池之後我都是很小心謹慎,就連之前跟蕭翰林吵架的時候,我也有留意周圍的情況。實在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什麼時候中了招。

然而不容我想太多,清寂在這時候忽然低下了頭。

他緊貼着我的耳朵,明明是一把好嗓子,但是卻讓我打從心底的感覺到恐懼:「還是說,你更喜歡我叫你阮阮?」

叫你媽個頭啊!

我用力掙扎着想要把他推開,但越是這麼做,清寂就將我抓的越緊。

他像是在享受着這一過程一樣,清冷的嗓音都帶上了一抹興奮:「如你所想,這裏是我製造出來的夢境。而且沒有我的同意,你是不能夠從這裏出去的。」一邊說,他一邊用手捏住了我的臉頰,瞳孔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真是可惜啊,眼看着就能夠離開那個地方了,卻還是被我鑽了空子。那隻小貓咪一直想要阻止我,卻終究不能做什麼。」

我注意到了他的話,不由得一陣驚愕:貓靈和他,不是一個人?

清寂顯然沒有打算回答我的話。

在我不自覺把我問題問出口之後,他又靠近了我一些。他的薄唇滑過我的鼻尖,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印在我的唇上,嚇得我趕忙別過了頭,惱怒道:「不要碰我!」

清寂露出十分愉悅的笑容:「阮阮的反應還真是百看不厭。」

可是我一點都不想給你看!

我在心裏抓狂,只要面對他,我就冷靜不下來,可是偏偏又什麼都做不了。

清寂笑起來,沒有預兆的慢慢放開了我。

他一鬆手,我便看準機會兩腿一蹬,用盡全力躥出去好幾米,拉開了自己和他之間的距離。

不過這麼做其實一點用都沒有,這裏是清寂建起來的幻境,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感知當中,無論我怎麼逃跑最後都還是會被他抓到。

這一回清寂沒有馬上來抓我,只是可以壓着嗓子喊了我一聲,在我悶頭往前游的時候,他慢悠悠的介面道:「想從這裏出去嗎?」

我沒有理他。

他在那邊嘆了口氣,聲音凄凄涼的說道:「阮阮,你這樣總是不回應我,會讓我忍不住做出一些自己也控制不了的事,到時候,吃虧的可是你。」他頓了頓,驀地壓低了聲音,「還是說,你十分有把握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從我的手中逃走呢?」

他這威脅簡直是太爛了,但不得不說十分有效。

我得留着命從這裏出去。

我閉着眼睛吸了口氣。

不就是個清寂嘛,在心裏想着把他當成蜘蛛蟑螂一類的東西就行了,不要慫!

想到這裏,我停下了划動的手,轉過身去面對他。

「真乖。」

見我轉過身,清寂也慢慢看了過來。

他一襲淡紫色的衣衫在水中飄飄蕩蕩,這裏面明明沒有光線,可我卻清楚的看見他那雙異色的瞳孔中滑過的光。

他嘴巴動了動,說了一句讓我驚駭不已的話。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千年前我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嗎?不如我現在就帶你去看看,你覺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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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婚綿綿之鬼夫找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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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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