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舌燦蓮花

第273章舌燦蓮花

眾官員一齊向鮮於東瞧去,每人都想:知府大人是不是被門夾了腦袋,還是抽的什麼風!

居然用這些上不得枱面的菜來招待太子殿下。

要知道太子殿下乃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貴皇子,平時吃的穿的用的,無一不是最好最名貴的。

可看看眼前知府大人為太子殿下準備的都是些什麼菜吧。

小蔥拌豆腐,水煮咸毛豆,涼拌馬蘭菜……等等等等,全都不見一點兒葷腥。

這都是尋常老百姓家中常吃的菜肴,知府大人居然給端到了款待太子殿下的宴席上,這不是腦抽了、進水了,又是什麼?

怪不得太子殿下說話的語氣陰陽怪氣的,明著是褒獎,實際上卻是濃濃的諷刺。

這分明是甩臉子給知府大人看呢!

眾官員忍不住都在心底埋怨鮮於東。

你要是買不起山珍海味,大魚大肉,就吱個聲,大夥兒給你出銀子!

再說了,你平時貪的錢比誰都多,腰包比誰都鼓,卻在這關鍵的時候掉鏈子,給太子殿下上眼藥,這存的是什麼心哪!

分明是想害死大夥兒!

眾人的心都不禁怦怦直跳,只怕下一刻,太子殿下就會大發雷霆,拍案而起。

鮮於東將眾人幽怨和擔憂的眼神盡收眼底,他卻不慌不忙,對着小七恭恭敬敬地再磕了個頭,然後抬起頭來,不卑不亢地說道:「下官讀書之時,最常念到的就是兩句話: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恆念物力維艱。永凌地處偏僻,物產不豐,就連這樣的飯食,百姓們都不可能天天吃到。陛下儉德,下官決不敢有一日或忘。所以下官出任永凌知府以來,一直秉持着一個觀念,就是讓永凌的百姓們,家家有飯吃,有衣穿,這些菜肴或許不夠美味,卻是咱們永凌百姓能夠承獻給太子殿下的最好之物,下官相信,太子殿下嘗過這些菜肴之後,定會體諒下官的一片苦心。」

他這一番話說完,在場的所有官員都在心底豎起了大拇指。

知府大人果然是口才便給,這番話說得入情入理,卻又滴水不漏,將自己的一顆赤膽忠心,*裸地剖出來,放到太子殿下的面前。

他們就不信太子殿下不被知府大人的這番舌燦蓮花所打動!

果然,他們看到太子殿下冷峻的面孔微微動容,親自伸出右手,在知府大人的右臂上輕輕一托,嘆道:「鮮於知府,你公忠體國,赤膽忠心,本人全都瞧得清清楚楚。要是你不顧百姓困苦,在這席間窮奢極欲,那本人反要大大治你的罪,現在這樣,很好,真的很好,能和百姓們同甘共苦,這等美德,實在是讓人敬佩之至。」

鮮於東感激涕零,差點流下兩行熱淚,伸袖拭了拭眼角,又道:「太子殿下能夠體恤下官,下官感激不盡。陛下對下官更是有知遇之恩,下官能回報陛下的,就是盡心竭力,為國為民,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小七的神色更是感動,緩緩道:「鮮於知府,你的忠心我會如實回報父皇,而你們在座的諸位,這些年來為國為民,也都辛苦了,我替父皇敬在座諸位一杯水酒。」

太子殿下居然要敬自己的酒?

這可真是天大的殊榮啊!

官員們個個受寵若驚,忙不迭地舉起面前的酒杯,連稱不敢。

這杯酒落肚,賓主盡歡。

接下來的氣氛就變得熱烈融洽多了。

小七不再端著高高在上的架子,而是先仰后揚,變得隨和許多,時不時的還和鮮於東開句玩笑,說兩句無傷大雅的笑話,引得眾人心情都是一陣放鬆。

原來太子殿下並不像他們想像中的那麼高貴冷艷,難以接近,果然還是知府大人的手段高明,幾句漂漂亮亮的話就將年紀輕輕的太子殿下哄得容顏大悅。

只聽得太子殿下又道:「永凌這裏生活艱苦,回到帝都之後,我會把這裏的情形一五一十向陛下彙報,鮮於知府,你是這裏的父母官,在永凌百姓們的情況最為熟悉,這次父皇拔下二十萬兩銀子的賑災款,就由你看着分配,家境貧困的就多分一些,殷實無需的就不必分了。」

眾人一聽,又是心頭大喜。

太子殿下居然把二十萬兩銀子的巨款支配權交給了知府大人,足以看出對知府大人信任有加。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可是二十萬兩銀子啊!

這筆銀子名為賑災款,可實際上,真正分到老百姓頭上的,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己。

其中的絕大多數,都會落入他們在座這些人的腰包里。

至於誰分的多些,誰分的少些,全都要看自己在知府大人的心裏佔多大的位置。

一時之間,官員們的心思全都活動開了,目光頻頻看向鮮於東。

鮮於東也大出意料之外。

他在奏摺中提到永凌疫症,民不聊生,就是指望着朝廷能夠拔下一筆賑災款。

可是當他聽說此次出行永凌賑災的乃是當今的太子殿下之時,他的心就涼了一半。

太子殿下是誰?

那是陛下的親兒子!

也就是未來的天子!

是和陛下穿同一條褲子,同一個鼻孔出氣的!

要是換了別的官員,他拍拍馬屁溜溜須,大把大把的銀子送上去,這賑災的銀子就妥妥的落進自己的腰包里。

可是現在呢?

他就是有行賄的這個心,也沒有這個膽啊。

向太子殿下行賄,豈不等於是自投羅網?

而且太子殿下代天巡視,等於是皇帝陛下親自來到永凌視察,要是一個應對不善,丟官事小,丟命事大!

太子殿下來了,第一件事就是體察民情。

他在永凌為官這麼多年,做下的事情沒有人比他自個兒更清楚,要是一旦被太子殿下抓到了什麼小尾巴,隨便哪一個都夠他喝一壺的。

所以這段時間以來,他忙裏忙外,就忙着給自己做過的破事擦屁股了。

就連今天他的親外甥出了事,他都沒辦法及時趕回來處理,只能書信給步長安,讓他替自己出頭救人。

他千算萬算,就盼望着今晚的筵席能夠平平安安,千萬不要再出點什麼事。

可沒想到,剛一開席,太子殿下就拿出了聖旨,給了自己和眾人一個下馬威。

他好容易平復了下心情,喘了口氣,就又聽到太子殿下拋出了第二顆重磅炸彈,這下子炸得他的心肝都顫動了。

什麼?

自己私造兵器,密謀造反的事情,朝廷已經知道了?

這風聲卻是如何走漏的?

太子殿下能當面說出這番話來,說明朝廷對自己肯定有了猜疑和提防之心,恐怕這番太子殿下前來,就是收拾自己來的。

他心中忍不住起了殺意。

可沒想到太子殿下話風一轉,又稱讚起自己來,這讓他繃緊的心弦再次一松。

看來自己之前的一番佈置沒有白費。

等到太子殿下親口說出,將這二十萬兩的賑災款拔給自己支配的時候,鮮於東的一顆心終於落到了肚子裏,臉上露出了真心誠意的笑容。

年輕人就是年輕人,自己幾句話就將他哄得舒舒服服,看來此人不足為慮。

他放下了心,再次伏地跪倒,叩謝皇恩。

同時他心下也在琢磨著,太子殿下這番向自己示好,究竟是何用意?

想來想去,他決定想個法子試探一下太子殿下的心意,於是微過頭來,對着身邊的親信使了個眼色。

眾官員開始輪番上陣,向太子殿下敬酒,口中歌功頌德,逢迎拍馬,氣氛變得熱情而濃烈。

小七豪爽之極,酒到杯乾,全無半點太子殿下高高在上的架子。

鮮於東面帶微笑,雙眼始終不離小七。

他一直在暗暗觀察小七的一舉一動,只見太子殿下喝酒喝得十分痛快,但是對這桌上的菜肴卻是一筷未動。

他心中冷笑,果然和自己想得一模一樣。

這太子殿下只不過是嘴巴上說得漂亮,什麼節儉賢德、同甘共苦,全是放他娘的狗屁!

滿桌的官員都和小七一樣,只是喝酒,卻無人吃菜。

事實上,這些菜全然入不得他們的眼裏,可是這席上的酒,卻是美味醇香。

鮮於東為了安排這頓筵席,真的是煞費苦心。

菜肴雖然粗陋,但這酒卻是難得之極的陳年佳釀,入口綿軟,醇不醉人。

只是空腹喝酒,卻無下酒之菜,卻也說不得盡興。

眾人看着桌上的粗陋菜肴,全無半點動筷的念頭,可是肚子裏卻空落落的,十分難受,恨不得來上幾隻肥雞肥鴨,大快朵頤。

但之前眾人的話都說得十分漂亮,這會兒要是上大魚大肉,豈不顯得自己成了貪官?

就在這時,忽然飄來一陣撲鼻的肉香,頓時引得眾人饞涎欲滴,每個人都抻著脖子,看向香味飄來的方向,頻頻吸動鼻子,心道一個勁贊道:好香,好香!

有人便看向鮮於東。

知府大人這是終於忍不住了嗎?要給太子殿下上肉菜了?

可是太子殿下明明剛剛才讚賞過知府大人勤儉節朴,與民同甘,要是現在上了肉食,豈不等於自打嘴巴?

「啟稟知府大人,門外有百姓們送來了一隻烤好的野山羊,他們聽說太子殿下親來永凌賑災,心中感激,所以大夥兒齊心協力上山捕了一隻山羊,並烤好送了過來,請太子殿下品嘗,屬下特來請示大人,是否留下?」

就在眾人被那股香氣引得饞蟲大動,翹首以盼的時候,從角門裏匆匆進來一名衙役,對着鮮於東躬身行禮。

「這個么?本府做不了主,太子殿下,不知道您意下如何?這烤山羊是否留下?」

鮮於東沉吟了一下,轉過頭畢恭畢敬地請示小七。

剛才那衙役的話聲音不小,在座的諸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時烤羊肉的香氣更加濃郁,官員們都暗暗吞咽著口水,臉上卻做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一向轉頭看向小七,等太子殿下示下。

「既然是百姓們的一番心意,要是不收,豈不是寒了百姓之心?鮮於知府,依我之見,就收下吧。」小七果然不負眾人所望,點頭應允。

「好,下官遵命。來人,將烤山羊送上來!」

鮮於東對那衙役吩咐道。

那衙役答應了一聲,轉身就走。

「等等!」鮮於東又喊住了他,神情慎重,「仔細檢查一下烤羊,以防有人別有用心,另外,準備銀刀銀筷。」

「還是知府大人心細如髮,對,是要準備銀刀銀筷,萬一有人在這烤羊中下毒,要是用銀刀銀筷,一試便知。」

眾官員紛紛讚美起鮮於東來。

小七也微微頷首,似乎同意眾人的意見,心中卻頗不以為然。

他就親眼見到過,若水配置出來一種毒藥,她曾經用一枚銀簪子試毒,可是銀簪子依舊雪亮,沒有半分變黑,可那毒藥,卻足足可以毒死一頭牛。

如果真有人想在這烤羊中下毒,又豈是銀刀銀筷就能試出來的?

防不勝防!

若水送他的那枚百毒不侵的靈犀丸落在了唐問天的手裏,他一直沒有機會奪回來,不過小七相信,以他的功力,就算是對方下毒,他也有法子將毒壓制下去,然後等若水幫他解毒。

他還沒見過這世上有若水解不了的毒。

只不過,這隻烤山羊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早就猜到這份「大禮」是誰安排的,除了那詭計多端的鮮於東,還有何人?

至於對方為什麼要安排這份大禮,就是想試探一下自己的心意。

他正好藉此良機,來一個順水推舟!

過不多時,一隻烤得香噴噴,熱乎乎的山羊放在一隻大盤裏端了上來,放在酒席正中央。

香氣四溢。

鮮於東親自執了一把小銀刀,將那隻山羊切了開來,並切下一塊最嫩的山羊肉,放在銀盤裏,然後恭恭敬敬地遞送到小七面前。

「太子殿下,這是永凌百姓的一點小小心意,請笑納。」

「有勞鮮於知府了。」

小七微微頷首,挾了一筷山羊肉送入口中,細細咀嚼,然後讚美道:「果真是味美汁鮮,沒想到永凌居然出產這樣美味的山羊,倒是帝都里從來不曾吃到的美味!」

「太子殿下果然是識貨之人,實不相瞞,這山羊不是普通的羊,乃是咱們永凌附近雪山上特產的雪羚羊,這雪羚羊奔跑如飛,極難捕捉,而且聰敏異常,好多經驗豐富的獵人挖下陷阱,待上十天半月,都難以捕到一隻。」

鮮於東對於永凌物產,如屬家珍。

這雪羚羊雖然難以捕捉,但他是本地知府,想要吃還會吃不到么?

「怪不得,怪不得,這雪羚羊果然是難得之物,今天能有幸一嘗它的美味,已經是幸運之極。」

小七連連下筷,邊吃邊贊。

眾官員看在眼裏,心頭的大石頭終於徹底落了地。

原來太子殿下也和自己一樣,是俗人一個。

一隻雪羚羊就能讓太子殿下容顏大悅,那要是其它比雪羚羊更為貴重的厚禮呢?想來太子殿下也不會拒之於門外吧?

眾人這才明白,知府大人安排這出烤山羊的真正用意。

只要太子殿下肯入口,就說明有戲!

眼下太子殿下不但吃了,而且還讚不絕口,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太子殿下來者不拒啊!

眾官員的心思再次活動起來,開始琢磨著回府以後如何準備一份厚厚的大禮,然後神不知鬼不覺地送去驛館。

烤羊雖然美味,但也及不上能巴結上太子殿下的誘惑力大。

眾人一邊飲酒吃肉,一邊在心中籌劃送禮事宜,之前的惶恐擔憂氣氛一掃而空。

就連那鮮於東,都如釋重負,笑逐顏開,酒到杯乾,十分暢懷。

酒筵盡歡而散。

眾官簇擁著,跟在太子殿下的馬車後面,親自將太子殿下送回驛館。

整場筵席中,只有步長安一人心事重重,臉上半點笑容也無。

鮮於東目送小七的身影消失在驛館大門後面,回過身來,走向自己的官轎,路過步長安的身邊,輕聲開口:「參將大人,看你愁眉不展,莫非有什麼心事不成?」

步長安聞言,抬眼看向鮮於東那張意氣風張的臉,心頭鬱郁,淡淡地道:「本將軍能有什麼心事!又不是本將軍的親外甥被人擄走,下落不明。」

說完一拂衣襟,頭也不回地上馬離開。

他一句話噎得鮮於東半天反不過神來,好一會兒,他才皺眉看向步長安離開的背影,嘀咕了一句:「莫名其妙,不知所謂!」

他走進官轎,放下轎簾,閉目養神。

直到這時,他才真正的放鬆下來。

他的親生甥雖然被人擄走,不知下落,但他卻並不如何擔心。

不管對方是什麼人,擄走馬公子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想要用馬公子當面人質,要挾自己。

如果對方真的存心不善,早就一刀將自家外甥砍成兩斷,既然對方只是抓人並未殺人,那他遲早會露面,向自己提出條件。

無非就是多花點銀子贖人罷了。

自己這個外甥是個什麼貨色,他這個當親舅舅的如何不知?

這件事也就算是給他一個小小的教訓,希望這次之後,他能稍稍收斂一點他的惡根性,少給自己添亂惹麻煩。

眼下的頭等大事,就是想法子籠絡好太子殿下,好讓對方消了對自己的疑忌之心,回到帝都之後,在陛下的面前多多替自己美言,為自己將來的起事爭取多一些時間。

他之前一直擔心這太子殿下油鹽不進,是塊難啃的骨頭。

今晚一見,倒是讓他大大地鬆了口氣。

這太子殿下食求美味,衣求精美,顯然是個注重享受之人。

他平時為人最善於察言觀色,只要對方有隙可乘,他就絕對不會放過。

他注意到,整桌筵席,除了那味雪羚羊,太子殿下對別的菜那是一筷子沒動過。

嘿嘿,嘿嘿嘿!

他不由為自己的靈機一動大為得意。

只用區區一道菜,就試探出太子殿下的心意,這樣精巧的心思,除了他,還有誰人能夠想得到?

他回想起酒席上的眾官員那一個個庸庸碌碌的表情,更是嗤之以鼻。

這幫子蠢貨,他們哪裏能看懂自己上這道菜的真意?

只是現在他正在用人之際,權且留着這些廢物。

等到他起事成功的那天,第一批要殺的人,就是這幫子除了歌功頌德,別的屁本事沒有的廢物們!

小七回到寢居,若水笑吟吟地迎了上來,見他白玉般的臉龐上籠著一層酒氣,烏亮的眸子裏似有水霧閃耀,越發顯得流光溢彩,動人心魄。

「今晚上可有什麼收穫?瞧你這般開心,居然喝了這麼多的酒。」

小七笑道:「不錯,沒想到這永凌還有這般好酒。水兒,你想不想知道今晚的詳情?」

若水倒了一杯熱茶,送到小七唇邊,笑道:「先喝杯醒酒茶,再去洗個熱水澡,我再聽你說。滿身的酒氣,難聞死了。」

小七馬上聞了聞自己身上,果然嗅到一股酒味,當下接過茶一飲而盡,咂了咂舌,奇道:「這是什麼茶,味道這樣古怪?」

甜不甜,澀不澀,還有股淡淡的花草香氣。

他打開茶壺,只見裏面泡的是一些草皮樹根還有幾瓣乾花,不由失笑。

「水兒,在那酒席上,準備的是草皮樹根,沒想到回來之後,你給我喝的還是草皮樹根,這永凌府就窮得連茶葉都沒有了么?」

若水聞言,笑嘻嘻地又倒了一杯茶遞給他,「怎麼,這永凌知府居然請堂堂的太子殿下吃草根樹皮?他居然這樣大的膽子!小七,你準備怎麼罰他?」

小七接過來又是一口喝乾,揚了揚眉,道:「當然要罰,重重地罰!不過不急,咱們暫且按兵不動,不久后就有好事上門。水兒,你這究竟泡的是什麼茶?」

「這叫葛根花茶,解酒良方,好了,你先去洗澡,有什麼話咱們出來再說。」

若水笑着將小七推到屏風後面,那兒早就備好了浴桶熱水還有換洗的衣物。

小七沐浴完,從屏風后出來,只覺整個人神清氣爽,半點酒意也無。

他抬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道:「快三更了,我要去赴那步長安的五里亭之約,水兒,咱們有話回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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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寵傾城醫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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