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相愛十年(大結局)

第二百四十三章:相愛十年(大結局)

宋言謹的疑慮越發深重,都呈現在她的面容之上。顧臨深遲遲不肯開口,似乎只等着她問。

「我不太懂,說的再透徹一點。」宋言謹的身子下意識的朝着顧臨深的方向傾了傾,眼睛裏盛滿好奇的看着他。

明明在等着她問,顧臨深卻又不直接說,攬着她肩頭的手臂微松,調笑道:「你猜。」

宋言謹抽了抽嘴角,白了他一眼:「我要是能猜到,還問你嗎?」

顧臨深聳了聳肩,目光裏帶着故意的戲弄:「剛剛誇完,顧太太又笨了?好好動一動腦子。」

說着,顧臨深已經邁開了腳步要進客廳。宋言謹雙手交握著背在身後,臉上都是好奇的盯着顧臨深的背影,她是很認真的想了,但還是不知道原因。

宋言謹一頓,又快步追隨了上來,一隻手挽住了顧臨深的手臂,嘆了一口氣,依舊問著:「告訴我吧,你知道我想知道。」

顧臨深收回自己雙手插兜的手,緩緩下移,握住她的手掌,好一會兒才出聲。

「求求我,說不定我會考慮。」顧臨深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笑意,這會兒看着心情很不錯。

顧臨深的話剛結束,宋言謹臉上堆著可憐的,忙開口了:「求求你。」

求的又不是別人,是自己的老公,她有什麼不好開口的?宋言謹早已認清這一點,很是爽快,直接開口了,一臉都是請求。

顧臨深垂首看着她的眼睛露出笑意,顯然對她的請求很受用。但並沒有直接告訴她,反而是問她:「你覺得他消失后再回來,警方會作何反應?」

「當然是抓住他。」宋言謹看着他,回答的不假思索。

顧臨深輕笑點頭,他贊同她這個說辭:「那你認為,他會乖乖伏法?」

「……」他的話一出口,宋言謹眸子裏的理所當然忍不住一頓,一時之間,她想不出任何說辭。

顧臨深見她愣住了,輕笑的提醒了一句:「很簡單,他會用這件事作為推辭,他不會承認自己是逃走,如果他說自己只是外出一趟,警方列出的證據,他都能推翻,哪有如何?」

「所以……你是說,宴奧對白霍的指證沒有一點作用?」宋言謹的眉頭忍不住輕蹙。

「嗯。」顧臨深應了她一聲,握着她的手緊了緊:「可以這麼說。他肯定會替自己找出其他的說辭開脫。」

宋言謹呡了呡紅唇,輕嘆了一口氣:「想抓住他,怎麼那麼難。」

在這件事上,宋言謹比顧臨深的擔心更多。

白霍早已挑明自己的目的,他勢必是針對顧臨深的。這下的他有些惱羞成怒,她更是怕白霍在暗中放暗箭。這種別人在暗,我在明的感覺並不好受。

比起宋言謹,顧臨深則輕鬆很多。看着她帶着擔心的面容,抬手輕刮她的鼻尖,安撫出聲:「亂想什麼,一切都會好的,不必太過擔心。」

「我知道……」宋言謹沖顧臨深揚了揚笑臉,她倒是不想顧臨深因為她擔心太多。

顧臨深很照顧宋言謹的情緒,但重要的事,他一樣都沒有落下。他早已吩咐人搜集白霍的資料,這麼多天過去還是有點進展。

宋言謹一天沒有抱恰恰,回到家想要抱抱她,恰恰反而不想讓宋言謹抱了。兩隻腳踩在螃蟹車裏玩的歡快,一點都不想有人抱她。

「真的不要媽咪抱?」宋言謹彎腰坐在恰恰身邊,沖她張開着手臂問。

恰恰低頭擺弄著螃蟹車的小零食,肉呼呼的小手立即捏起一塊,機靈的送到宋言謹嘴邊:「媽咪,吃。」

小傢伙年紀不大,卻早已學會用東西收買人心。她不想回答的問題,都能巧妙的轉移注意力。

宋言謹無可奈何,張嘴吃了恰恰手中的小零食。摸了摸她的頭髮:「想沒想媽咪?」

「想。」恰恰自己朝嘴裏塞著零食回答宋言謹。

她的嘴巴張的大大的,塞著零食,把自己肉呼呼的小手也塞了進去,自知味道不太對,圓圓的眼睛驚異的睜大,那模樣逗的宋言謹很是想笑。

顧臨深坐在上沙發上看着母子倆玩鬧,眉宇間都是揮散不去的笑意。

宋言謹專心的和恰恰說着話,聽到開門聲音,忙偏頭朝着門口方向看去。

顧默嫻不知怎麼了,臉色並不好。手裏拎着常用的包隨手丟到了沙發上,她坐下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喊了一聲張媽:「張媽,幫我倒杯檸檬水。」

「媽,你怎麼了?」宋言謹鬆開恰恰的螃蟹車,擔心的看着顧默嫻詢問。

顧默嫻揉着太陽穴的手沒有撤開,口唇微張卻又沒有說話。她越是這樣,似乎就越是有事。

宋言謹下意識朝顧臨深看過去,顧臨深順手從桌子上給顧默嫻倒了一杯白水:「怎麼了?」

顧默嫻偏頭看着那杯水,猶豫再三,才問了一句:「臨深,你告訴媽,你舅舅是不是不在豐市了?」

顧默嫻會這麼問,想必是從哪兒聽到了一些風聲。顧臨深沒有瞞着她,應了一聲:「嗯。」一句肯定答案讓顧默嫻的肩頭輕顫了一下,她接過杯子的手『啪嗒』一聲落地,她渾身顫抖的厲害,就連眼皮都在不安的抖動着:「真的是這樣……真的是這樣……」

「媽……」顧臨深看着情緒激動的顧默嫻抬手攬着她的肩頭,還沒有說話,顧默嫻鬆開遮住臉的雙手,猛的出聲:「臨深,你舅舅……這是還在怪你外公,他錯了,他錯了……」

顧默嫻說着,眼淚的突兀的墜出眼眶,趴在顧臨深的懷裏輕啜著。

顧臨深拍著顧默嫻的後背,並不明白顧默嫻話里的意思:「媽,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顧默嫻痛哭的厲害,她捂著唇告訴顧臨深:「我想起你外婆臨終前告訴我的話是什麼意思。」

顧默嫻在床上躺了多年,早些年的事,她都忘的差不多的,能記得清楚的也不過是昏睡前幾年的事和人物關係而已。可自知道白霍不善之後,她就一直在想,白霍究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也就是最近這幾日,老宅那邊進行了一次大清理,老宅的傭人發現了一本老夫人的記事本便給顧默嫻寄了過來,上面寫的東西非常少,但顧默嫻看了一眼就明白他們都誤會了。

當初老太太去世前,曾緊緊的拉着顧良的手告訴他,無論以後老爺子作出什麼事,都要他不要怪罪老爺子,老爺子是個眼睛裏容不得沙子的男人,他把血緣關係看得很重,即使是顧家再不疼愛的孩子和外人發生爭執是他的錯,老爺子也不會幫着外人,這一點上要顧良多擔待一些。

老太太的話沒有說透,但裏面暗藏着許多意思。顧良要再深問時,老太太已經累了要休息。

老太太的話讓顧默嫻懷疑過但卻從來不肯多想,她一直以為,顧良可能不是自己父親的兒子。自小老爺子對顧良的確比其他子女要嚴厲無情很多,相反的老太太反而最疼顧良,當時也就順理推測下來,顧良可能不是老爺子親生兒子。

只是,顧默嫻還沒有證實這件事突發意外成了植物人。後面顧家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就不得而知了。等她醒來后,一切早已物是人非,走的走,死的死。她什麼都不知道,直到知道白霍回來的目的並不單純,她才隱隱覺得和老太太去世那天的事有關。

她想起老太太臨終前傷心欲絕的話,已經猜出大概了,可看到老太太的記事本,她才明白,他們都誤會,他們都錯了,一切根本不是他們所想的那般。

顧默嫻難受着,根本就沒有辦法把自己所知的告訴顧臨深,只是一個勁的哭着。

「媽,你究竟怎麼了?」宋言謹已經將恰恰交給了張媽,坐到了顧默嫻的另一側安撫出聲。

顧默嫻搖著頭,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我心裏難受。」

顧臨深和宋言謹都在等着她下面的話,但顧默嫻很明顯並沒有做好告訴他們的準備:「等我把一切整理好了再告訴你們。」

現在,她還需要找一些東西來證明自己的猜想。也許她所猜的也不對!

宋言謹抬手看了一眼顧臨深,先開了口:「好,要不然您先休息一會兒。」

顧默嫻將手交託到宋言謹手心,點了點頭。

宋言謹把顧默嫻送回卧室,顧臨深皺着眉頭坐在原位置,顧默嫻剛剛的話都在耳側,白霍被趕出顧家那年究竟還發生了什麼事?他是晚輩,在顧家的一切,他都不好過問。老爺子已經去世,這個世上知道白霍被趕出顧家詳情的只有一個人了。

「在想什麼,那麼出神?」已經出來的宋言謹喚了顧臨深好幾聲沒有動靜,坐到他的身側拍了拍他的肩頭詢問。

顧臨深側過臉看她,抬手摸了摸鼻尖,臉上的深思並沒有減少:「沒有,只是在想媽剛剛所說的話。」

「既然她現在還不想說,我們也不要逼的太緊,讓她緩幾天,她想說了自然會告訴我們。」宋言謹吸了一口氣,將額頭靠在顧臨深的肩頭輕聲說道。

顧臨深握著宋言謹的手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幽深的目光藏住了他所有的情緒。

宴奧的事豐臨相關員工做的不錯,顧臨深除了給每人包了獎金,另外周五的晚上還特意讓莫開帶着大家去慶祝一番。

反正用的是公司的錢,員工一致認為應該定在最好的酒店。莫開這次倒是聽從了大家的安排,這一點讓眾人對周五有了一些期待。

莫開留在公司善好后,再出去時,就連加班的職工都下班了。他還沒有吃晚飯,順勢的去了附近一家大型超市。

葛靜剛見完客戶開車準備回去,天色太晚,這幾天她累的沒機會休息,車子開了一半,她停下車去了超市,想買杯咖啡解解乏。

她的指尖剛碰到推拉門,同樣的手壓制在她手側的另一邊。

葛靜剛把手退回來,沒有抬頭的意思,就聽到頭頂的人說話了:「剛下班?」

「……」葛靜順聲抬首,莫開正垂首看着她。

她有些吃驚,沒想到在超市也能遇到他。他問,她不好不答,點頭:「嗯。」

莫開拉開了門,紳士的讓她先進。

葛靜客氣的點了點頭,進了超市很有目標的朝咖啡區走去。莫開朝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走進了生鮮區。

葛靜挑好咖啡,手包里的手機吵鬧不止,她一手拿着咖啡,一手接電話:「喂?」

打電話過來是上午談過合作案的一方,他們正有幾個細節要問葛靜。葛靜手裏又是包又是咖啡,她只得把這些先放到桌子上。站在桌邊向電話里的人解釋著具體情況。

莫開結賬出來后看到的便是葛靜靠在桌邊講電話,對面不遠處一個男人已經朝着她的方向走了過來。葛靜背對着桌子,裝有錢包的手提包放在桌子上早已引起了對面的男人的注意力。

就在男人一步一步靠近葛靜的手提包時,莫開掃了男人一眼,快了一步走至她的桌旁,那男人見有人,無法,只好順勢出了超市,並沒有得手。

「是這樣的,如果您覺得細節還不滿意,您明天可以和我們公司的項目經理談,她會給你一個更好的答案。」葛靜對着手機說着,略微轉身,看到身後的莫開猛的被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兒?」

電話里的人聽出了葛靜的情緒不對忙問了什麼,葛靜臉色緩和過來,對手機說道:「不是對您說,我遇到了熟人。」

對方明白后也沒有和葛靜多說,掛了電話。

莫開見她電話打完了,勾起她的手提包交到她的手上:「以後接電話,包不要離身,要是被偷了很難再找到。」

葛靜聽到他的話,下意識向窗口看,窗外有個男人正倉促而逃,她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點頭接過了自己的包:「謝謝你。」

「莫開!」

葛靜還沒來及的和莫開告別,手剛接過莫開手裏的包,一道清脆的嗓音從遠處傳過來。

這個聲音有點熟,又有點陌生。等到葛靜看清呼喚的人是蘇月,腳步已經有要走的動作的。

「等等。」蘇月察覺到葛靜要走,忙叫住了她。

莫開看到葛靜很坦然,像是朋友一般打招呼:「好久不見。」

「是好久不見。」蘇月臉上揚著笑意,忙問:「最近過的好嗎?」

「很好。」莫開客氣的回答她。

蘇月傾斜著身子,看向了葛靜,有些不好意思:「那葛小姐呢?你還好嗎?你和莫開還好嗎?」

「……」葛靜一驚轉過了身子,但卻不太明白蘇月話里的意思。

「上次的事真的很抱歉……」蘇月接收到葛靜疑惑的目光,臉上都是愧對:「我之前和你說的話你不要介意,那段時間,我情緒很不穩定,所以說了一些過分的話,事後我很後悔。其實我和莫開後來真的什麼事都沒有,只是當時我見不得別人在他身邊那麼……」

蘇月說着又停頓了下來,她是真的覺得很抱歉,出口的話已經不好意思再繼續,只能繼續道歉:「真的抱歉了。」

「你們見過?」莫開眉頭微動,顯然他的注意點和別人不太一樣。

蘇月一愣,沒想到葛靜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莫開,她很誠實,一五一十的把所有事都告訴了莫開。這一刻,最尷尬的莫過於葛靜了,她走也不是,阻止也不是,只能幹乾的站在那兒。

蘇月說完后又向莫開道了歉:「上次說出那些話我就後悔了,一直沒找到機會向葛小姐好好道歉,今天看你們還這麼好,我就放心了。」

蘇月顯然誤會了,還以為他們是一起來的。

蘇月說了那天的事後,莫開便沒有再說話,一直都是蘇月再說。好一會兒,蘇月看了看手錶,趕着回去,提前先走了。

「我也回去了。」蘇月前腳剛走,葛靜也提出要走。

她拿着包剛走,莫開的手已經拉住了她的手臂阻止了她的腳步。葛靜走不了,轉身看他,目光里都是明顯的讓他鬆手的意思。

「就是為了這個才和我離婚?」兩人僵持許久,莫開目光逼視着她,忽然張口問。

葛靜的眼睛並無閃躲,卻也下意識的呡了呡紅唇:「不全是。」

「那是為什麼?」

葛靜看着他較真的神色,輕飄飄說道:「莫開,我覺得我們現在沒有必要討論這些問題。」

說着,她掙脫開莫開的手卻又被莫開再次拉住。

「你到底想怎麼樣?」葛靜這次深深吸了一口氣,眼睛裏已有不耐的看着他。

莫開輕咳了一聲,眸子微轉:「家裏的鑰匙讓我丟了,我沒有備份,只有你那裏有,可不可還給我?」

葛靜一愣,他再次拉住她,不是為了他們正在說的事,而是忽然冒出鑰匙。

「我沒帶。」葛靜蹙了眉,臉色很不好看。

「我可以跟着你回去拿,你知道的,沒有鑰匙我沒辦法回家。」莫開說的理所當然,又有些無賴。

葛靜冷笑了一聲:「你要是想進去,沒有備份鑰匙,你也可以回去,不是嗎?」

他說他沒帶鑰匙沒法回去的借口實在太沒有說服力了,他以前又不是沒找過開鎖工開門。

莫開看着她,不像是開玩笑,說的很認真:「鑰匙你總是要給我的。」

「……好,我給你。」葛靜抿唇,連連點頭。

他的話的確有些傷人,她之前已經還過他鑰匙了,只是忘記了還有備份鑰匙這回事,他堅持要,她不給,倒是顯得她有意要留着。

莫開看着她有些惱怒的背影,冷弧度的嘴角難得勾起,跟上了她的腳步。

葛靜開着車一路到了家,開了車門等著後面莫開那輛車。

莫開從車子裏出來,葛靜直接開口:「你在這兒等着我,我現在就上去拿給你。」

說罷,葛靜直接上了樓。她開了門,剛轉身準備關門,莫開的手已經抵住了門。

「你怎麼上來的?」葛靜看到莫開一驚,她的公寓進出是要刷卡的,他沒卡他是怎麼上來的?

莫開鬆開手,身子已經側進了她的屋子,出聲道:「我在樓下監控大爺那兒借了卡。」

葛靜緊皺這眉頭,懷疑的盯着莫開。公寓內工作人員的卡不是不外借,樓下大爺能如此輕易把卡借給他?

即使葛靜不信也改變不了他已經登堂入室的行為,她不顧及他在這個屋子裏,快速的進了自己的卧室,從抽屜摸出了備份鑰匙交給了東張西望的莫開:「你要的東西。」

莫開雙手插兜,沒有立即去接鑰匙,反而淡笑說了一句:「你一個人住?」

他剛剛仔細的看了看她的卧室,好像真的沒有一點男人居住的痕迹。就連拖鞋也都是她的尺寸,用具什麼的,也是一個人份。

「關你什麼事?」葛靜握著鑰匙的手拍到了莫開的胸口,指著門邊對他說道:「你該走了。」

莫開不惱她的行為,嘴角都是掩飾不住的隱隱笑意。他的笑容看得葛靜格外不舒服,她怎麼覺得,她一個人住,莫開格外的高興?

莫開收起那把鑰匙卻沒有急着離開:「除了讓我離開,沒有什麼好和我說的?」

「沒有。」葛靜回答的乾脆而又利索。

「明天下午我們見一面好好談談。」莫開提議著,他最起碼要把現在所有情況都搞明白。

他的話讓葛靜垂在兩側的手不由自主的收緊,就連喉嚨也不受控制的吞咽兩下。她的心臟跳的有些快,她在不安,但她卻又不知道自己在不安着什麼。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而且,我們也沒有可以談的身份。」葛靜轉過了身,她除了逃避,已經什麼都做不了了。

莫開站在原地沒有動,出口的話清晰的傳到到葛靜的耳側:「前任夫妻身份不夠?我的婚姻,我得知道哪裏出了問題,這次不能任由你說了算。」

「婚姻?」葛靜緩緩的重複了這兩個字,臉上的淺笑有些譏諷。她和他之前能算是婚姻嗎?

葛靜捏緊拳頭,仰頭朝着燈光看了一眼,希望能穩定自己的情緒:「一開始我們就都錯了,這所謂的婚姻不應該有開始。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從頭至尾,葛靜一直在催促他走,甚至刻意避開他的問題,心臟封閉的厲害,根本就沒有要和他談的意思。

平時,莫開或許早就走了,但今天他不能,即使他不明白自己此刻的感受,但他知道,他要是走了,他必然會失去什麼。

「我只問你,蘇月找你的事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莫開直接無視了葛靜的逃避,開口詢問。

今天不給莫開一個答案,看來莫開是堅決不走了:「我覺得沒必要告訴你。」

那種時候,她以為蘇月要和莫開重修舊好,自尊心那麼強的她怎麼會主動去問?

葛靜的回答讓莫開眉頭微皺,長腿朝前邁進了一步:「葛靜,你究竟在怕什麼?」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嗎?」莫開反問她:「沒有蘇月這件事,你不會提離婚。你以為和我離婚,我就會和蘇月在一起,對吧?」

葛靜輕輕一笑,轉過身:「你把我想的太好了,你覺得我葛靜喜歡的東西,我會主動讓出去嗎?」

「我不是你喜歡的東西,而是你喜歡的人,不是嗎?」莫開終於把話挑明說了,他不傻,當然能感覺到,只是上一段情感沒有完全清除乾淨,這讓他不能坦誠的承認,但聽到蘇月和葛靜的事,他就知道他沒轍了,他必須得承認了。

「我真沒想到,一直不愛說話的莫特助,竟能說出這麼自戀的話。」葛靜肩頭微顫后收拾了所有情緒,臉上只維持平淡。

莫開的腳步已經對她步步緊逼,將她逼至了角落,透著英氣的面孔壓下,嗓音也隨即而低了下來:「你想不到的事還有很多,要驗證嗎?」

「我告訴你……唔……」

葛靜推着他的胸口,警告聲還沒發出,紅唇猛的被吻住了。她的眼睛睜的大大的,他的蠻橫讓她不可思議至極。她的心臟有些冷,冷的有些疼。她的高跟鞋猛的踩到他的皮鞋上,乘着他倒吸一口氣的時間推開了他:「莫開!我不是你想要,一招手就會撲上去的女人!」

「你要是需要女人,你可以找別人!我不奉陪。」他無理由,甚至蠻橫的讓她氣惱,讓她覺得不被尊重。

一股莫名的難堪之感從心臟涌了出來,葛靜將莫開推了出去:「我喜歡你又怎麼樣?喜歡你就該忍受你一切?如果你是這樣認為,我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是小女生,沒有愛情,我照樣可以活的很好。」

莫開蹙眉看着綳不住的葛靜,不過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硬生生的讓葛靜挑出了好多刺。這種感覺不太妙。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莫開辯駁了一句,他的手還沒有落在葛靜的肩頭便被葛靜硬生生的打開了。

她既然已經承認了,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她將莫開推出去欲關門,莫開依舊擋着,葛靜鬆開手:「你不就是想讓我承認我喜歡你嗎?我已經承認了,你還想要怎麼樣?解釋蘇月的事給你聽嗎?」

葛靜的水眸盛着怒火,甚至有些委屈。她這一年來並不好受,每天都拚命的讓自己忙碌起來,她好不容易有點麻木了,莫開又來打擾她,她怎麼受得了?

「即使我把一切都告訴你,哪又能怎麼樣?你有沒有想過,蘇月從來都不是導致我們離婚的理由。我們走不到一塊的真正原因是沒有愛,你明白嗎?」葛靜偏過頭,整理了一番情緒,她再看他時,無比勇敢:「你知道我喜歡你,可你呢,你知道自己喜歡的是什麼嗎?」

這句話,葛靜曾無數次想問,卻從來沒有開口問過。今天,在這樣的莽撞的情況下,她竟然說了出來。

她的反問的確讓莫開無話可說,這個問題對於莫開來說,像是蒙了一層薄紗,莫開看的透,卻又不清楚,朦朦朧朧的讓他摸不透。

他的遲疑有些傷人,葛靜不忍在看下去。她緩緩關上了門:「就這樣吧。」

她關門,這次莫開沒有再阻止。門徹底關上后,她的後背抵在門板上,微憤的臉上寫滿了失神。所謂的愛情還真是一個傷人的玩意,她好不容易才做到的不在乎,結果因為他的一句話,全部都敗下陣來。

莫開站在門口遲遲沒有走,他抬手欲敲門,卻被電話打斷。

豐臨這邊臨時又有了事,他只得先回去。至於葛靜的問題……他的確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

另一邊,白霍這一消失便是半年沒任何音訊,警方那邊追查不到任何消息。豐臨一切順利,盛墅這邊表面也很是平靜。

一大早兄妹倆就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玩玩具,宋言謹從廚房間出來和他們說話,他們都顧不上搭理。

「阿源,去書房叫爹地吃飯。」宋言謹拆了圍裙,從廚房間探出頭來叮囑阿源。

阿源點頭答應着宋言謹,慢悠悠的從地毯上站了起來去了書房。恰恰坐在地毯上看到哥哥走了,忙也撅著小屁股扶著沙發站了起來。恰恰現在倒是能搖搖晃晃走路,只是並不是很穩。兩隻小手扶著沙發邊,小腳一下一下踩在地毯上要去找阿源。

張媽端著早上的餐點從廚房間出來看到的就是恰恰搖搖晃晃要摔倒的模樣,忙上前扶住了她,嚇的不輕:「哎呦,小祖宗,你可老老實實坐着,這要是摔著不得了。」

恰恰躲開張媽的手,腦袋一扭,小手依舊撥弄著沙發要站起來。

「恰恰?」宋言謹出來看到恰恰這一幕,不由揚高了些聲音,嚴厲的看着恰恰。

恰恰撅了撅自己的小嘴,乖乖的坐在地毯上。哼,媽咪不讓她走,那她就爬好了。

恰恰兩隻手按在地上以最快的速度前進著,很快就爬到了貓貓的身邊,她一轉身,將自己的小身子都丟在了貓貓的身上,兩隻手客氣的拍了拍貓貓的肚子。

貓貓平時最喜歡恰恰了,恰恰和它互動,它立即用頭拱一拱恰恰,這似乎已經是他們的一種互動方式。

阿源和顧臨深一起出來,阿源朝着小餐廳看着,提醒宋言謹:「媽咪,可以吃飯了。」

看到爹地和哥哥出來,恰恰立即從貓貓身上坐起來,張開自己的小手臂,撒嬌著:「爹地抱,爹地抱抱。」

顧臨深將恰恰從地毯上抱起來,親了親她的額頭,輕笑:「小傢伙,今天有沒有乖乖的?」

「有。」恰恰兩隻小手緊緊圈著顧臨深的脖頸,撒嬌的氣息很濃重。

顧臨深誇讚的摸了摸恰恰的頭,帶着她去了餐廳。

顧默嫻今天不在家,早餐也相對簡單了很多。

宋言謹坐在顧臨深的對面,看着他一邊吃飯一邊喂恰恰,有些猶豫的呡了呡紅唇,想說的的話這時候說不知道合適不合適。

「那個……臨深。」宋言謹摸起刀叉,垂首切著食物,裝作無意的開口:「下周就是外公的忌日,媽的意思是回一趟老宅,你的意思是?」

顧臨深抬首看了一眼宋言謹,輕笑的答應着:「好,公司那邊我調節一下。」

宋言謹那一絲怪異並沒有因為顧臨深的話而消退,反而更加奇怪了,她緊了緊手中的刀叉,聲音有些低:「媽說那天舅舅肯定回去,她想見舅舅,讓我們別跟過去……」

果然,宋言謹的話一結束,顧臨深臉上的笑意一僵,抬頭看着宋言謹:「媽要一個人回去?」

宋言謹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

顧臨深的眉頭微蹙,轉動着手裏的湯勺,好一會兒,他鬆開了湯匙,將懷裏的恰恰放到了一旁的兒童椅上,也沒有胃口吃飯了,用餐巾擦了擦嘴角開口:「不能讓她一個回去。」

白霍究竟是什麼人,他們又不是不清楚,若是讓顧默嫻去了,那不是羊送虎口?

「這件事上,我們應該勸服不了媽。」宋言謹輕嘆了一口氣,雙手支撐著下巴看着顧臨深,給出自己的建議:「其實,我是覺得,可不可以我們也去,只是不要讓媽發現我們去了?」

顧臨深安坐在自己的位置,放在椅子兩側的手輕點了幾下,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麼情緒:「目前有一件比現在這件更重要的事需要弄清楚。」

「什麼?」宋言謹也吃完了餐點,放下刀叉看着顧臨深問。

「上山。」顧臨深直直看着宋言謹,只吐出兩個字。

宋言謹一愣,瞬間便懂顧臨深是什麼意思,她輕輕一笑:「明天我陪你去。」

顧臨深這次沒有拒絕帶她,點頭答應了:「好,明天一早出發。」

顧家後幾年的情況,尤其是顧良離開那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個世上也只有田素最清楚了。即使他們不想去打擾田素,但現在這種情況,也只有找田素才能把所有情況都弄清楚。

顧臨深和宋言謹上山找田素的事完全是瞞着顧默嫻,次日一早怕顧默嫻起疑心早早就走了。一路順利上山,廟裏的主持卻告訴他們田素跟隨師姐去深山採藥材還沒有回來。無法,顧臨深和宋言謹只能在廟裏等著。

廟裏的後院裏有一顆大樹,枝椏開的很繁茂,處處受它的庇佑,將所有的陰涼都撒在後院裏,早有小鳥在上面安家立命,嘰嘰喳喳吵個不停。宋言謹在大樹下的石凳坐下,很快便有人過來送了茶水。

宋言謹看着別具特色的茶具,抬首看着對面的顧臨深,出口道:「在這兒坐一會兒感覺也挺好的。」

「修行的地方真的很容易讓人的心靜下來。」宋言謹換了一隻手托著腮,頗為感觸的說了一句。

「真正靜心的人在那兒都可以,這廟,不過是一個逃避的地方。」顧臨深環視着四周,淡淡說了一句他的理解。

宋言謹撇了撇嘴,不贊同他的話。在這種觀點上,她可能和顧臨深永遠也達不到統一戰線,所以她乾脆不說了,只是開玩笑道:「要不然我們這次結婚紀念日上山來住幾天?也算是一種紀念。」

她眼睛裏閃著光亮看着顧臨深提議,其實在這兒也的確不錯,青山高水,像世外桃源。

但顧臨深聽到這個提議卻不由蹙了眉,雙手抱臂看着宋言謹,很是認真說道:「今年結婚紀念日,辦婚禮吧,正好湊夠了一對小花童。」

他口中說的小花童指的是阿源和恰恰。宋言謹聽到又好笑又無奈:「我們沒辦婚禮,難不成就是為了生對小花童再辦?」

顧臨深薄唇含笑,不回答她的問題。

看着毫不動彈的顧臨深,宋言謹忙拉着自己的板凳逼近了幾分,眼睛裏帶着審視:「顧先生真的是這樣想的?」

「顧太太覺得呢?」顧臨深一挑眉,又把問題拋給了她。

宋言謹張嘴還沒回答,宋言謹已經抬手在她的眉頭輕彈了一下,笑道:「傻子。」

「很痛。」宋言謹吃痛的撫了撫自己的額頭,她盯着顧臨深,不開玩笑了:「十年之約,顧先生還記得嗎?」

顧臨深看着她輕柔著自己的額頭,抬起指尖接替了她的手,輕柔的揉着,回答她的問題:「記得。」

「那顧先生告訴我,今年是第幾年了?」宋言謹拉下顧臨深的手,很嚴肅詢問。

「七年半。」顧臨深沒有猶豫說出數字。

宋言謹滿意的看着他,又有感嘆:「仔細一想時間好快,七年之癢我們都這麼走過來了。」

「有癢過嗎?」顧臨深自然的握着她的手,順着她的目光欣賞前方院外的大好景色。

「應該有吧。」宋言謹看着秀麗的青山看得有些痴痴,又像是在思考,好一會兒才笑道:「只不過我們癢的力道和其他人比起來太輕了,所以我們感受不到。」

七年半,眨眼就過去了。宋言謹覺得時間太快,幸福總是讓人覺得時間快的有些猝不及防。

宋言謹獃獃的看了一會兒景色偏頭對顧臨深說道:「我本來以為你會把十年之約忘掉,畢竟我們當時說的那麼隨意。」

「你說過的話,我都沒有忘記。包括你第一次見我說的,我也還記得。」顧臨深這句話並不是哄她,而是真心實意,她的一切,他都記得。

宋言謹的手支撐著下巴,貼著臉頰的指尖輕點了臉頰幾下,笑問顧臨深:「那顧大少告訴我,為什麼會有十年之約。」

他說他都記得,那就考考他究竟記得多少。

顧臨深的記憶力是真的好,宋言謹的話結束,顧臨深幾乎沒用想的,說道:「剛有阿源那一年,爸媽催促我們補辦婚禮,我們很享受平淡的生活,暫時不想辦。晚上回去時你問我,如果一直不想辦婚禮怎麼辦?我說,如果一直不想辦,那就十年後的結婚紀念日再辦。」

宋言謹聽着顧臨深完整的敘述極力剋制着自己想要替他鼓掌的衝動,不得不承認,顧臨深的記憶力的確有些驚人,六年前的事,他都能記得如此清楚。

十年之約,宋言謹只記得個大概,但顧臨深重複后,她似乎隱隱約約找到當初問這個問題的心情。那時總覺得一切都不會變的,現在看來,一切的確沒有變,但彼此卻更加確定前方的路,尤其是她自己,做事和考慮的更加周到,再也不是當初那個一言不發,出入職場的小菜鳥。

宋言謹臉上揚著笑意,一副深思的模樣。

「今年顧太太依舊不想辦婚禮?」這次換做顧臨深問她。

宋言謹誠實的點了點頭:「不想。」

她說出這兩個字,自己忍不住笑了,她收回自己的手,倒很是認真的對顧臨深說道:「其實,我挺想十周年時辦,應該很新鮮吧。」

他們的十周年才辦婚禮,這樣也可以說第十一年是新婚吧,還能維持彼此對彼此的新鮮感,宋言謹覺得挺好的。

顧臨深抬頭看了一眼大樹上的鳥窩,站起身子,笑道:「都聽你的,不過可要考慮清楚。」

「當然……」

宋言謹理所應當的話還沒有出口,廟裏的主持忽然走過來通知兩位:「兩位施主要找的人已經回來了,跟隨我過去吧。」

宋言謹看了顧臨深一眼,忙站起了身子。

田素應該是剛回來不久,坐在自己的禪房前倒著那些藥材整理著。主持喚了她一聲,她抬頭看到顧臨深和宋言謹明顯一愣。

主持將顧臨深和宋言謹送到這兒便離開了,田素看了兩人一眼又快速垂首,注意力都放在自己手裏的東西上。

「舅媽,最近過的還好嗎?」宋言謹坐到田素的前面,淡笑打了聲招呼。

田素低着頭,並沒有抬頭,語氣卻又不耐:「施主,我之前告訴過你,我與俗世早已了斷,我早已不是田素,我們更是毫無關係,何必還要前來打擾?」

宋言謹動了動自己不自然的手,抱歉的說道:「抱歉,我的確不該來打擾,但是我們的確有急事。」

田素不說話了,不問也不開口勸了,全心全意的都放在整理藥材上。

宋言謹還要說什麼,顧臨深攬着她的肩頭將她帶后了幾步,他開了口:「大舅舅離開顧家那年,究竟發生了什麼,這個世上應該沒有人比舅媽更清楚吧?我們今天來只是想問清楚這件事。」

提起多年前的事,田素的手明顯一頓。

「我不知道,我不是田素,我怎麼可能知道哪些。」田素停下的手又繼續起來,只是倉促的回答了一句。

「舅媽,這件事對顧家很重要,你留在這兒不就是為夢蕾積德祈福?這件事如果不知道真相,有可能會釀成苦果,這是你所想看到的?」宋言謹看着無動於衷的田素開口提醒著。

田素依舊沒有動彈:「這些都不關我的事。」

「可……」

「我說了不知道的事,你怎麼問我都沒用。」田素抬首看着宋言謹,很確信出口。

宋言謹蹙了蹙眉頭,說道:「這件事對我們真的很重要,你再仔細想一想。」

田素將手裏的籃子猛的摔在地上,語氣惡劣:「我說我什麼也不知道。」

「舅……」

「既然如此,那打擾了。」宋言謹還欲說什麼,沒來得及出聲,顧臨深已經先一步打斷了她的話。

站在顧臨深身側的宋言謹不解的看着顧臨深:「臨深……」

顧臨深放在宋言謹肩頭的手臂微動,提醒着她。

「這周是外公的忌日,該到的人都會到,你如果想把有些事說清楚,這周回一趟老宅,如果你認為沒必要,就當我們沒來過。」顧臨深看着田素,並沒有把這件事當做非說不可,只是給了建議,說完便提出告辭:「打擾了。」

顧臨深牽着宋言謹朝外走,宋言謹猶豫着回頭看着田素,她跟着顧臨深出了廟,忍不住問他:「我們不是來問田素顧家的事?就這麼走了?」

剛剛他們根本就沒有深問,只是說了幾句話,顧臨深便提出了告別。她覺得,再追問下去,田素說不定就說了。

但顧臨深和她的想法並不一樣,坐着纜車下車,顧臨深替她打開車門,這才回答她:「今天這麼問下去,肯定問不出結果,得給她思考的時間。」

「可……那天如果她不去怎麼辦?」宋言謹蹙著眉,說出自己的擔心。

顧臨深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撫著:「要是她不願去我們沒有辦法,總不能強迫別人。」

宋言謹很不解的看着顧臨深,她越發覺得他奇怪了。是他覺得有必要把一些事問清楚,所以他們才來的這兒,現在她怎麼覺得,顧臨深對這件事好像並不是很在意。完全可有可無。

顧臨深開着車,餘光能感受到來自宋言謹的疑惑。以往,顧臨深必然會主動解釋給她聽,但這次沒有,他什麼都沒有說。

回到盛墅后,顧默嫻正在忙碌收拾這周回顧家的行李,兩人進屋,她正在疊着衣服,抬首看了兩人一眼:「回來了?」

「嗯。」宋言謹先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東西坐到了顧默嫻的身邊幫着她收拾。

顧默嫻止住宋言謹的手,說道:「不必了,這點東西我自己可以搞定,你還是去忙自己的事吧。」

「媽,你真的要一個人回去?」宋言謹擔心的看着顧默嫻,提議著:「要不然我陪你去,兩個人好歹有些照應。」

顧默嫻沒有看宋言謹,而是將疊好的衣服都放到了行李箱裏,這才回答她:「真的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再說了,我已經聯繫你郭伯伯,到那邊我還是有人照顧的。家裏不是還有阿源和恰恰,兩個孩子離不開人。」

顧默嫻很堅決的拒絕了宋言謹,宋言謹無話可說,只能應了一聲:「好吧。」

「臨深,你沒有什麼要和媽說的?」宋言謹自己勸服不了顧默嫻,只好將問題丟給了顧臨深。

顧默嫻整理衣服的手停了下來,她的眼睛微微轉動着,似乎已經猜到顧臨深會阻止她這個決定。

但是顧臨深並沒有,只是淡淡說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

「……」

顧臨深出口的話不僅讓宋言謹,也是讓顧默嫻一驚。她怕是怎麼也沒有想到,顧臨深會答應的如此乾脆。

「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和言謹就放心吧。」顧默嫻這些天來,難得露出了一抹笑意。

顧默嫻準備好一切,老爺子忌日的前一天就坐了飛機回顧家老宅。

家裏沒有了顧默嫻,顧臨深又去了公司,留在家裏的宋言謹還是很擔心顧默嫻的狀況。

盛墅的後花園內,宋言謹坐在長椅上有些出神的看着坐在草地上玩耍的阿源和恰恰。

草地上鋪了一塊大餐巾,阿源正坐在上面看書,恰恰則擺弄着她各式的小玩具,不時的打擾一下阿源。阿源過於專心對她沒回應,她只得和貓貓玩耍。

恰恰拎着自己的小桶爬了起來,手裏牽着貓貓的繩子,奶聲奶氣說着:「貓哥走,蓋皇子,蓋皇子。」

貓貓立即配合的起身,貓貓已經完全能辨別出恰恰每句話的意思了。例如她說『蓋皇子』,貓貓就知道,她的意思是蓋房子。

恰恰牽着貓貓,藉著貓貓走穩每一步,看到堆砌的小沙灘,她迅速的坐了上去,用手裏玩具鏟子和玩具桶開始運輸沙子。

宋言謹接了一個電話,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恰恰身上。

電話是劉思純打來的,下周末是劉思純婆婆的大壽,他們邀請顧臨深和宋言謹過去,宋言謹答應了下來:「伯母的生日我們肯定回去,即使他沒有時間,我也過去。」

「那就好,這可是媽交給我的任務,你要是不答應,那我可就丟人了。」劉思純深吸了一口氣,和宋言謹開着玩笑說着。

宋言謹輕笑,回應着她的玩笑話:「當然會去。對了,肖肖的感冒好了嗎?」

「好了,又生龍活虎了。」提起自己的孩子,劉思純的臉上笑意越發濃厚,格外好看。

劉思純和宋言謹講著電話,她把手機靠在自己兒子的嘴巴前,哄著:「肖肖,和宋阿姨打個招呼。」

「阿姨好。」肖肖正在擺弄著自己的小賽車,很是應付的對手機說了一句。

「你也好。」聽到孩子的聲音,宋言謹聲音都變的柔和。

劉思純正忙着準備邀請函的事,她怕宋言謹不過來,這才特意打了電話提醒,確定她來,忙說道:「那我先掛了,還有很多事沒有做,等你過來那天,我們再好好聊一聊。」

掛了電話,宋言謹嘴角還牽着笑意,朝着阿源和恰恰方向看過去。看到恰恰坐在小沙灘上玩的不亦樂乎,忙過去抱起了她:「你怎麼跑這兒來了?看看身上,臟沒臟?」

宋言謹說着,一隻手輕輕替她彈掉了身上的泥沙。

上午換的粉色公主裙,現在哪裏還能看出粉色的痕迹,到處都是沙子和污漬。

恰恰平時雖調皮,但看到宋言謹嚴肅下來的那張臉就老實了,這會兒她知道自己的錯,兩隻肉呼呼的小手一松,將工具都丟到了,兩隻手小手忙抱着宋言謹,很識時務的:「媽咪對不起。」

她一軟軟和和的道歉,宋言謹再生氣也會消氣。嘆了一口氣,撥開她臉頰上的沙子,囑咐道:「玩沙子可以,但手要遠離鼻口,不然弄進去了怎麼辦?」

「妹妹又不乖哦。」阿源聽到宋言謹的聲音,放下自己的書站起來,看着恰恰說道。

恰恰撇嘴,委屈的很:「哥哥都不陪我玩,我只能和沙子玩。」

她口齒不清,但卻把這句話說得意外的清晰。

「哥哥得有自己的事情呀。」阿源很是小大人的摸了摸恰恰的頭說道。

阿源極為老成的聲音讓宋言謹露出了笑意,這一年裏,阿源的調皮收斂了不少,倒真的有一副大哥哥的模樣。

恰恰小鼻子哼了一聲,大眼睛朝着客廳方向看去,看到顧臨深,小恰恰像是看到救星,忙伸出自己的手臂:「爹地,爹地……」

「這是怎麼了?」顧臨深抬手接過了恰恰,看着她一身泥沙問道。

恰恰緊緊圈著顧臨深的脖子,不願承認自己調皮了。

「還是別問了,先送她回去洗個澡。」宋言謹看着埋在顧臨深懷裏的恰恰,還是給這個小丫頭留了面子。

將小丫頭送回了浴室,宋言謹拿着恰恰的換洗衣服對顧臨深說道:「要不然你給媽打個電話吧,我總覺得有點不放心。」

顧默嫻一個人在那邊,總是令人擔心的。

「放心吧,那邊我安排人跟着媽,不會有事。今晚,我們也過去。」顧臨深靠在門邊看着忙碌的宋言謹淡淡出聲。

宋言謹一愣,回頭看他:「你是說,今晚我們也去?」

「嗯。」

「不是明天才是爺爺的忌日?今晚怎麼過去?我們又沒買票?」得到他的回答,宋言謹有些懷疑出聲。

顧臨深既然已經決定今晚過去,必然是把所有事情都考慮好的。

「票已經準備,如果白霍會去,必定是今晚去。」顧臨深雙手環臂,幽深的眸子裏帶着幾分深意。

白霍這次要是不來,那他可能就以後再也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是真的放下一切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但如果在白霍心裏,報仇比命更重要,他必然會在老爺子忌日這一天把所有事情都解決完。

明天,或許真的是他們做出一個了斷的時候。

宋言謹基本上明白顧臨深的意思了,晚上把恰恰哄睡著了,他們才動身去機場。

為了安全起見,顧臨深在盛墅又添置了許多安保人員。為的就是防止白霍調虎離山,對他的孩子下手。

他們只在那兒呆明天一天,明天下午就回去。宋言謹坐在飛機上,靠在機艙口不知道在想什麼,外面沒什麼可看,她卻一直盯着。

「睡一會兒,回到顧家沒有時間睡覺。」顧臨深的手將宋言謹的頭壓在自己的肩頭,又替她拉了拉毯子叮囑。

宋言謹發出輕輕的鼻音回答着他,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顧臨深不知她睡著了還是閉目養神,總之到達目的地她就睜開了眼睛,詢問顧臨深:「到了?」

「到了,下去吧。」顧臨深收起了自己的包,牽着她下機。

好久沒有來這裏了,這次過來,宋言謹有些陌生。

前幾年,老爺子忌日這一天都是顧臨深單獨過來,再不然就是顧臨深和顧默嫻一起。顧默嫻知道宋言謹要照顧孩子,盡量不讓她過來。

出了機場大廳,有專門人來接機。上了車,一路回到顧家老宅很是順利。

此刻已經是深夜,顧默嫻還沒有睡,一個披着毯肩坐在沙發上,不時的朝門口看。

顧臨深推門而入時,顧默嫻忙站起來,看到顧臨深卻是一愣:「你們怎麼過來了?不是說了不讓你們過來?」

「我來見舅舅一面。」顧臨深看着顧默嫻回答她,抬手壓着她的肩頭,讓她坐下:「如果他要回來,不會因為我在就不來。」

顧默嫻蹙著眉,她擔心的的確是如此。她只是想要和顧良見一面,把早些年的事情講清楚,並不是想要傷害他。但若是如此之多的人在場,她擔心顧良會以為是他們下的陷阱,不會過來。

但顧默嫻絕對想不到,顧臨深早就派人早幾日來了顧宅,他可以確信的是顧良回來的可能性很大,顧良把一切都佈置好了,臨陣卻放棄的可能性很小。

顧臨深和宋言謹已經過來了,顧默嫻也無力改變,嘆了一口氣:「既然來了,你們快上去睡一會兒,等會就天亮了,還要去給你外公掃墓。」

顧臨深看了一眼手錶,沒有上去,反而坐了下來:「不了,再過一會兒天該亮了,我陪您坐一會兒。」

顧默嫻點頭,目光繼續轉移到客廳的門口。她想,可能顧良真的不來了,要是他想回來,他應該會提前回來才對。

顧默嫻在客廳里坐着,顧臨深和宋言謹陪伴在左右,三人都沒有說話,單純等待的時光顯得格外漫長。

天剛蒙蒙亮時,顧臨深接了個電話,電話那邊不知是誰,只聽他淡淡說了一句:「不用阻止,讓他進來。」

「他來了……」顧默嫻忽然撲到窗口,看着外面男人用鑰匙開了顧家大門,隨後正快步朝客廳方向走過來。

宋言謹聽到顧默嫻緊張的聲音,下意識站起了身子。

果然,沒幾分鐘,白霍推門進來了。

四個人同處在一個客廳里應該是足以怪異的一件事,但奇怪的是,白霍一點都不吃驚他們會在這兒,反而輕笑說了一句:「你們都在呢。」

他好像知道他們就是為了等他一樣,他毫不拘泥的錯開顧臨深的身邊,進了廚房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這半年來,白霍除了看上去比當初蒼老了一些,其他並沒有什麼變化。

「大哥……」顧默嫻看着端著水杯的顧良,猶豫喊了一聲。

白霍抬手止住她的話,臉上都是厭煩,他一點點都不喜歡這個稱呼:「不要叫我大哥,你姓顧,我姓白,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顧默嫻眸子裏有些難過,搖頭否認著。

「這麼多年了,顧家還真是一點都沒變。」白霍並不理會顧默嫻的神色,目光極認真的打量著四周的一切,笑了:「前幾年過來可沒今天這樣的機會好好看看。」

顧臨深留意著白霍的一舉一動,出聲道:「看來,你今天過來不止是給外公掃墓這麼簡單。」

白霍瞥了顧臨深一眼,喝盡了杯子裏的水,隨手將水杯丟了出去,玻璃制的水杯『啪』的一聲應聲落地,格外清脆。

「當然不是,我是來和你們告別。」白霍勾著嘴角,笑的有些陰冷:「你今天過來,應該是料到我會來吧?你想知道什麼,我很清楚,我可以都告訴你。」

他說着,極其無所謂的聳了聳肩。

「大哥,這些事……真的都和你有關?」顧默嫻皺着眉頭,有意替白霍否認。他是她最信任的大哥,無論多少證據指證他,她都有些無法相信。

「是我。」白霍幾乎連猶豫都沒有,坦然的便認下了。

顧默嫻張了張嘴巴,一雙眼睛有些失神,她以為,白霍最起碼也會替自己辯解幾句。

白霍沒有再給顧默嫻說話的機會,而是轉身看向身後的顧臨深。顧臨深沒問,他已經開口了:「雷洪興的事是我指使,包括豐臨的軟件被盜,也是我乾的。你應該想不到,我只是試用一下你們的軟件就能把它複製下來吧。」

白霍說着,笑的有些囂張:「不過這次你比之前聰明了,知道從國外請專家防護,不然,前幾天豐臨應該因為病毒入侵癱瘓了。」

顧臨深微蹙眉,原來前幾天病毒入侵的也是他乾的。

明明就在意料之中,卻令宋言謹有些詫異。

「白起……白起真的是替你頂罪?」宋言謹緊緊盯着白霍,發聲問道。

白霍側身看向宋言謹,今天的他真是有問必答:「不完全是,雷洪興是我指使殺的,但是親手殺人的是白起,頂罪這個詞不適合他。最多也只能說是,他獨攬了責任,沒有把我供出來罷了。」

他隨口而又毫無愧疚的模樣,看的人心口都忍不住一冰。

「你太恐怖了……」宋言謹由衷的說了一句:「對待自己的親人你下得了手,對待幫你那麼多年的人,你也能拉下水,還有什麼是你不能做的?」

宋言謹真的搞不懂白霍究竟在想什麼,如果是為了錢,他也不至於處處針對顧家,如果是報復老爺子當年趕他出顧家的仇,可老爺子怎麼說都是他的親生父親,他應該也不至於。

白霍看着宋言謹發笑:「恐怖?這個顧家才應該是最恐怖的地方!他逼死了多少人?我會成為今天這樣,全部都是拜這個家所賜!」

「大哥,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都誤會了……」

顧默嫻上前了一步,急於解釋。但白霍根本就不聽,他順勢的從口袋裏掏出槍支對準了顧默嫻的方向:「別過來!否則不要怪我的槍口無情。」

「大哥!」顧默嫻眉頭猛蹙,腳步緩緩抬起,依舊嘗試着靠近他。

她一直堅信他的大哥是不會傷害他的,即使白霍認為他們沒有血緣關係,但他們畢竟一起長大,這麼多年的感情,她不信白霍說拋開就拋開。

但她真的低估白霍了,白霍真的能拋開。

「忘了告訴你一件事。」看着靠近的顧默嫻,白霍的槍口下移,對準了顧默嫻的心臟部位,笑道:「當年,你出車禍成植物人的事是我一手操作。」

白霍只這一句話,顧默嫻猛的停住腳步,震驚的抬頭看他。

「不必那麼驚訝看着我,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有人性。」白霍布著皺紋的臉上都是笑意,笑的有些嚇人,他的手輕鬆的握著槍支,一絲一毫的緊張都沒有:「但是當年還是出乎意料,我沒想到你會成為植物人,我以為你會直接死掉!」

最後一句話從最親近人口中吐出,顧默嫻的身子輕顫了幾下。眼前這個人還是她大哥?她一直當做至親的人竟想過至她於死地,這是多麼傷人的一件事?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我威脅不到你不是嗎?」顧默嫻緩緩閉着的眼帘掀開,聲音里全部都是震驚。

白霍看着她,回答的很直接:「老太太臨終前的話,只有我和你知道,你要是外傳,我還能安然的呆在顧家?」

「你知道我不會說!」

「我只知道,這個世上只有死人不會說話。」白霍快速接了她的話,否認了他和顧默嫻之間那淡薄可憐的親情。

白霍太過殘忍的話讓顧默嫻差點摔倒,還好宋言謹在她身後扶持了一把:「媽……」

顧默嫻的手臂壓在宋言謹的手上維持着站直:「你……太狠了,你不是我認識的顧良!」

「別急着否認,或許你二哥也不是你想的那樣。」看着承受不住的顧默嫻,白霍笑的越發歡快,他一點都不怕刺激到顧默嫻:「你二哥死的早,但你二嫂壞事可是沒少干,你兒子當初眼睛瞎掉可就是她的傑作呢。」

顧默嫻狠狠的咽了咽喉嚨,她的手臂從宋言謹的手上離開,扶著沙發坐下了:「為了所謂的財產,你們真的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

白霍聽着她的話,冷笑出聲。收起自己的槍,放在掌心把玩著:「田素是為了錢,我不是,我只是為了讓我的家人生活的更好而已。但你看看,我所謂的父親是怎麼對我的?夢蒙溺水身亡,你知道我有多難受?明明是顧夢蕾推夢蒙落水,老爺子卻硬生生把消息瞞了下來!在這件事上,他做的多偏心?就因為我不是他親生兒子,我就得縱容殺人犯在顧家繼續蹦躂?」

「夢蒙溺水身亡的事當初有許多人親眼看到,不可能有假。」顧默嫻一隻手壓在胸口順着氣,搖頭否認了白霍的說辭。

白霍猛的盯了她一眼:「你一定不知道,池塘邊有監控吧。」

「……」顧默嫻一愣,停住了所有動作:「你說什麼?」

「夢蒙一直怕水,怎麼也不肯學游泳,她又喜歡池塘邊小花園,我怕出意外就讓人在那兒安了監控,雖一直沒有安排人盯着監控,但很不巧,那天所有的事情都被錄了進去。」提起這件事,白霍至今還咬牙切齒。

顧默嫻依舊搖著頭,她沒辦法相信白霍口中所說的事:「那你為什麼不告訴父親?」

「這就是他偏心之處不是嗎?他已經看了監控卻只是指責田素和顧夢蕾幾句,硬生生讓我咽下這口氣!憑什麼?就因為我不是他親生兒子,我女兒死了,也要忍氣吞聲?」提起顧夢蒙,白霍臉上的青筋都跳動了起來:「你知不知道,除了夢蒙,我不可能再有孩子了,我在她身上花了多少心血,你們這些人根本不知道。」

白霍重視子嗣這一點和老爺子一模一樣,他只有顧夢蒙一個女兒,他身體又有問題,沒辦法再有孩子,顧夢蒙沒了,他再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他怎麼能不恨?

但這些遠遠不足以他要摧毀顧家,顧家最冷血的地方是在他被趕出顧家那一年,他的妻子得了重病,需要錢動手術,他去求老爺子,結果老爺子告訴他,得病的是他,他會救,但他的妻子,他不會救。聽聽,這是一個父親該說的話嗎?

他妻子死後不久,老爺子倒是來找他回去了。公司沒了他,正常運行不下去才來找他,還真是可笑。既然他不是顧家的親生兒子,他憑什麼給顧家當狗,什麼任由顧家擺弄!

白霍今天所說的話,顧臨深是第一次聽到,他完全不知道白霍和老爺子之間還有這麼多事,他也沒有想到,老爺子對待顧夢蒙會如此的冷血。

顧默嫻垂首,忽然抬手遮住了自己的臉,痛哭出聲:「爸怎麼不說呀,怎麼不說……」

「呵呵,這種事他會告訴你們?真傻。」白霍無情的嘲笑着顧默嫻,他朝着槍口吹了一口氣,一直擺弄着他的槍支。

白霍在說話時,顧臨深沒有打斷過他,甚至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這會兒,白霍不說了,他張口問:「所以呢?你覺得你今天過來你還能走得了?」

白霍猛的一甩槍,握在了手中。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我知道我走不了了,但你們也別想走。」

「是嗎?一支槍,你認為你能攔住我?」顧臨深淡淡笑,相比白霍,他的笑意並沒有那麼複雜。

白霍盯着顧臨深,腳步沿着房子的邊緣走着,陰森出聲:「一支槍不可以,要是院子外都是炸藥呢,你覺得可不可以?」

白霍的話一出,宋言謹心臟猛的『咯噔』了一聲。果然,白霍也料到了今年他們都會這裏等着他。

顧臨深雙手插兜,輪廓分明的臉上一點點驚訝都沒有給白霍,嗓音平穩的不像話:「那就試試看。」

「你什麼意思?」白霍臉上的笑意一僵。

「外面的人,我可不信舅舅沒看到。」顧臨深嘴角上揚,十分自信的盯着白霍。

白霍蒼老渾濁的眼睛危險一眯,冷笑了一聲:「好崽子,你想的可周到!」

「但沒事,我的槍,也可以一個一個把你們辦掉。」白霍手裏的槍支先是對準了宋言謹,開口說道:「解決了你們,兩個小的更好解決。」

遊離的顧默嫻忽然撤開了自己的手,一張臉遍佈着淚痕:「等等,有句話,我必須要告訴你。」

白霍偏過頭,倒是給了她機會:「說來聽聽。」

「媽臨終前說的不是親生的根本就不是你。」顧默嫻深吸了一口氣,認真的盯着他,沒有一點撒謊的痕迹。白霍微愣,蹙了眉頭,等著顧默嫻接下來的話。

顧默嫻吐出一句讓白霍無法相信的話:「她說的是夢蒙。」

「呵呵,為了脫罪,還真的什麼謊都能編的出來!」白霍連思索一下都沒有就否認了顧默嫻的話。

顧默嫻知道他會不信,但她還是要把該說的話都說出來:「我說的都是真的,我這裏有媽的記事本,雖然沒有明寫,但認真讀兩遍,你看出來她說的是夢蒙。爸早已……就容不下夢蒙和嫂子了,他不是針對你,只是怕傷到你。」

「胡說八道!」白霍咬牙吐出四個字:「你以為夢蒙死了,現在沒有東西證明她是我女兒,我就可以信你的話?」

白霍極力的否認著,他不相信,但是能明顯感覺到白霍並不是完全不信。

白霍將槍口對準了顧默嫻:「你認為你說這些我就能放過你?死心吧!殘忍的是那個該死的老頭,夢蒙長得那麼像我,不可能不是我的女兒!」

白霍認準自己的想法,怎麼也不願承認。他撥弄著扳手,顧臨深快步上前了一步,白霍回頭掃了他一眼:「你要是敢過來,我可什麼都不敢保證。」

白霍冷冷一笑,指尖在扳手磨蹭時,客廳的門,忽然毫無預警的推開了,田素一身素袍出現在門口,剛剛的話,她聽到了幾句,她看着白霍冷靜異常:「是真的,顧默嫻的話都是真的。」

「田素?!」看到田素出現在這兒,顧默嫻沒顧及抵住自己的手槍,猛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吃驚的很。

看到田素,白霍也吃驚了一下,隨後卻笑了:「好啊,這下終於湊齊了,我也不用一個個找了。」

白霍將槍口指向田素時,田素一點緊張都沒有。她早已把生死看淡了,她把手中的牛皮袋遞了過去:「如果你不信顧默嫻的話,你可以看看這個。」

白霍沒有伸手去接田素手裏的東西,田素知道他在防備什麼,親手替他打了開來。將裏面一張白紙送到他的面前:「爸趕你離開顧家時我就猜到你會有回來的一天,這份親子鑒定是我無意從爸的辦公室發現,我把它偷了出來,本來想着,或許它會是夢蕾的一道防身符,但沒想到,夢蕾等不到……」

田素說着,眸子裏難掩傷感,她沒辦法把話話繼續下去,咽了咽苦澀,說道:「你看看吧。」

白霍蹙著眉頭,將信將疑的接過了那張紙。他的目光上下將那張紙掃了一遍,手裏握著的槍支猛的一緊,渾濁的眼睛瞳孔倏地收縮,他猛的把眼睛偏向了田素:「這是老爺子的?」

「是他的。」田素一張臉上都是坦誠的看着白霍。

這張紙,她曾一度認為,直至等到白霍傷及顧夢蕾生命時她才會拿出來,她從未想過,她會在這樣的情景下拿出來,更沒有想到,有一天的自己會變得如此無欲無求。

「這不可能!」白字黑字在眼前,白霍否認著。他的女兒,他當寶貝的女兒,怎麼可能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已經說了,田素什麼都不怕。轉了身,僧鞋踱了幾步,開口道:「醫生給你出診斷結果時,你都沒有懷疑這種病你可能一直有,夢蒙可能不是你的女兒?」

「為了一個跟你毫無血緣的孩子,你傷了自己的親妹妹,甚至想要對我和夢蕾動手,你覺得爸還敢留你在顧家?」田素看着他,一字一句反問著:「你去了豐市,你應該沒有告訴顧默嫻,當初你被驅趕顧家是因為爸知道你差點殺了她吧!」

「你住口!」白霍咬牙,臉上青筋頓起:「如果不是顧夢蕾推了夢蒙,如果你沒有袖手旁觀,如果你肯救她,這些事不可能發生!」

不可能發生,他也就不用知道夢蒙不是自己女兒這個殘忍的事實。

在顧家,田素虧心事沒少做。但讓她覺得最對不住的就是顧夢蒙的事。顧夢蕾當初年紀不大,她卻縱容著顧夢蕾去做傷害別人的事。雖然,她不知道顧夢蒙不會游泳,她只是開一個玩笑,但顧夢蒙的確是因為她喪命,這一點讓她追悔不已,顧夢蕾死後,她也一度想死,但每每想到這件事她就下不了決心,她這才去了山裏替夢蕾修行,能積一些福德便是一些。今天,所有事挑明了,也算是解除一樁誤會。

「你非要找一個仇人的話,那就放到我身上吧,當初是我和你爭財產爭的死去活來,顧夢蒙的事也怪我,你想報仇,大可以把槍對準我。」田素步步朝着白霍靠近,抓着他手裏的槍支對準了自己的腦門,緩緩閉上眼睛:「開槍吧,我的命早該到頭了。」

白霍蒼老的眼神里閃過一抹失神,隨後他的目光變的有些毒辣,他咬牙,將手裏的槍朝着她腦門上抵近了幾分。

槍支的扳手似乎隨手都會被按下去,宋言謹微微一怔,看的有些緊張。顧臨深蹙著眉頭看着眼前這一幕,明明房子裏就只有他們幾個人,但因為剛剛那些三言兩語,這房間里似乎一下子充斥了很多東西,好不熱鬧。

「不,你不能這樣……」顧默嫻已經快走出了一步,她緊張的眸子盯着田素和白霍:「你還要這麼錯下去?你錯恨了爸這麼多年,你還要這麼讓恨折磨下去?」

白霍的眸子錯開田素看向了顧默嫻,他握住扳手的手微動,卻不是開了槍。他冷淡,甚至帶着痛恨的臉頰忽然染上了失笑:「錯恨……」

他是為了這份恨,為了摧毀才活着。但現在告訴他,他維護的東西全部都是假的,他一直恨的人是一直真心待他的親生父親。而他深愛的妻子和女兒,竟然都不是他的親人。他所有的認知都顛倒過來了,這讓他如何接受?

他愛的人,一直在利用他的愛傷害最愛他的人。這多可笑,他白霍,自認為聰明絕頂的人卻被他愛的女人耍的團團轉。

白霍的失笑忽然發出了聲,他握槍的手一垂,手臂跟隨着槍支垂在腿側,他的笑聲越來越大,甚至有些凄厲。

「白霍,白霍……」白霍大笑着念著自己的名字,兩隻手緩緩向前,自言自語着:「知道我為什麼要叫這個名字嗎?」

他的語調有些嚇人,憤憤狠狠,卻又有着說不出的無力感。他的眼睛掃過在場的每個人,話是他反問的,也是他自己回答:「離開顧家,我一直告訴我自己,不替妻女報仇,不毀了顧家的一切,我就白活了!……我真的白活了……」

他恨錯了人,並且一恨就是這麼多年,他現在所得到的一切,全部都是錯的,已經這樣,難道他不算白活了?

顧默嫻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盯着他,張了張嘴想要安慰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白霍的錯已經犯了,今天哪怕所有人原諒了他,他走出這扇門,依舊要負法律責任。

白霍把手裏的那張親子鑒定撕掉了,目光燃燒熾烈的紅:「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大哥,你……」顧默嫻暫時放下白霍對自己的傷害,向他伸出手要安慰他。

白霍是不肯認輸的人,又怎麼會接受顧默嫻的安慰,他從顧默嫻身旁錯開,徑直走到顧臨深面前,把手裏的槍支交給了他,開口道:「我欠你和你母親的,今天我給你討回來的機會。」

說着,白霍鬆了手,站在顧臨深面前閉了眼。

他已經失去了所有生活的意義,他本認知的一切都被打碎,已生無可戀。他該把他欠的都還清。

顧臨深垂首看着手裏的槍,並沒有對準白霍的腦袋。

「臨深……」宋言謹怕顧臨深衝動,細長的指尖一直握著顧臨深。

顧臨深安撫緊握着她的手,不讓她多想。

「我和你不一樣。」顧臨深將手裏的槍支隨後丟到了旁邊的垃圾桶里:「你犯的錯該接受的是法律的制裁,而不是我的。」

他的言下之意,已經原諒了白霍。更明確的說,他對白霍沒有任何恩怨,是白霍一直在抓住他不放而已。

顧臨深的話清清楚楚的傳到白霍的耳朵,讓他微微一愣。他緩緩睜開眼睛,眼眶紅的厲害,他兩隻手自然下垂,沉默許久,點了點頭:「我會去自首。」

他說着,腳步緩慢的挪著朝門口走去。他打開門,外面的太陽的已經升起,光芒通過門射了進來,刺的人眼睛有些痛。

他面對着陽光只留給他們一個背影,狠狠吸了幾口氣:「真好。」

白霍這一刻莫名的輕鬆,他腳步邁出門檻,卻又側身問顧默嫻:「默嫻,你還記不得媽為什麼給我取名『良』?」

一句默嫻讓顧默嫻肩頭一松,抽泣出聲。她的哥哥,多少年沒有用這種聲音叫過她了?

「記得。」顧默嫻淚眼婆娑的點頭。

白霍沒有問意思,直直淡淡一笑,走出了客廳。

顧默嫻看着白霍的背影猛的癱坐在沙發上,自語的哭訴著:「爸……你害了大哥……」

顧默嫻認為老爺子怕傷了顧良的自尊,一直瞞着。寧願顧良恨他,也不肯告訴顧良真相,結果顧良真的恨他了,卻毀掉了自己。但顧默嫻卻從來沒有想過,如果顧良早早知道,他或許比今天更加痛苦,更像是活在謊言裏的可憐蟲,顧良當初多愛自己的妻子,怕顧默嫻早已忘了。

「媽,您別這樣。」宋言謹坐在一旁扶著顧默嫻,怕她哭壞了身子。忙抽了紙巾給她。

顧默嫻兩隻手扶著宋言謹得以支撐著身子,搖著頭:「我心裏難受。」

白霍出了客廳,腳步緩緩在顧家的花園逛著,他的確有好多年沒有回家了。顧家的一切都還沒變,人卻再也不是那批人。

他抬頭看着太陽,強烈的眼光刺的他的眼睛發酸發脹,兩行老淚順着眼眶滑了出來。

「爸……」白霍啞著嗓子低低吐出一個字,臉上都是苦笑:「您兒子也老了……」

他說着,眼前都是老太太慈笑的模樣:「阿良,知道媽為什麼要給你起這個名字?」

「良字就是好的意思,媽希望你一切都好,能夠善良一點。以後你可是顧家的頂樑柱,要什麼都好才能擔起這個家……」

白霍垂了眼,發頂的星星白色在眼光折射的光亮格外搶眼,他自言自語了一句:「良字就是什麼都好的意思……」

他說着這句話,眼睛猛的閉了起來。太陽依舊還在那個位置,他卻猛的朝着左側倒去。

客廳里,顧默嫻聽到一聲劇烈的槍響,身體猛的一顫。她的目光獃滯著,手裏握著的紙巾靠在臉側忘記了收回。許久,她緊繃的神情猛的鬆弛了下來:「不!」

這一聲意味着什麼,整個屋子裏沒有人不知道。

田素垂首轉動着自己的佛珠,臉上並沒有太多神色。宋言謹的心臟突突的跳的厲害,一切……就這麼結束了?

白霍的做法屋子裏的都人都寂靜了,一點點動靜都發不出。就連顧臨深,站在屋內也沒了動作。他的目光轉向窗外,緩緩閉上了自己疲憊的眼睛。

最終,顧良還是沒有選擇自首,他選擇在老爺子忌日這一天自我了斷。

他轟轟烈烈的把別人生活攪的一團糟,結果卻輕易的結束了自己的生死。

這一年裏,顧良倉促進行這一切,他等的就是這一天,為的就是要在這一天把顧家人清除乾淨,所以有些事露了馬腳也不在乎了。包括宴奧和豐臨的事,他本來可以再等一年,將宴奧弄的更完善一點,最起碼能做到讓人挑不出毛病。但他沒有,他太急了,太急於報仇了。結果卻是,今天離開的人不是顧家人,而是他自己。但他卻在愛他的親人身上留下了重重一刀。

顧良死後,顧默嫻鬱鬱寡歡了許久。田素繼續回了她的深山再也沒出來過。有一次,顧默嫻上山去燒香,不知道在山上究竟遇到了什麼事,回來后,顧默嫻就透徹了。像是顧良的事沒有發生過一般,依舊每天忙忙出出,旅遊也沒有停下來,閑暇的時候就陪着孩子玩鬧。顧良的事,所有人都選擇刻意遺忘。自己不去想,也盡量不在顧默嫻面前提及。這樣,似乎真的能把這個人徹底忘了。

『恰恰』軟件沒有了干擾,這次也格外順利的進行着。短短的時間內成果便很亮眼。半年後,恰恰已經躋身應用軟件好評榜第一名。豐臨的海外市場也因為這款軟件在國外站穩了腳。

為了慶祝『恰恰』的成功,豐臨特意開了一個慶功晚宴。

早上,宋言謹挑選着衣服,不知道該穿那一套。顧臨深靠在衣櫃前已經看她挑選了好久,他不嫌煩,唇邊一直帶着笑意:「顧太太一定要從這幾件里選?」

顧臨深指了指床上的衣服問她,那幾件禮服,顧臨深似乎都不滿意。

聽到顧臨深出聲,宋言謹轉過身看他:「不然呢?顧先生還有更好的選擇?」

顧臨深仔細的打量著宋言謹,指尖撫了撫薄唇,像是在思考。好一會兒,他推開衣櫃旁的門,一間偌大的衣帽間被打開,他走了進去,宋言謹也跟着走了進去,她說道:「平時穿的衣服都在衣櫃里,這裏都是季度衣服。」

衣帽間分兩列,左側全部都是顧臨深的服飾和鞋子,右邊則是宋言謹的。這一間衣帽間,說是一家中型服裝店一點都不過分,大的有些誇張。

顧臨深徑直朝着右側走去,回答她的問題:「我知道。」

宋言謹聳了聳肩頭,他知道都是季度衣服和舊衣服他還找什麼。

顧臨深繞過幾排衣架在最後面找到了那件白色的小禮服,舉至宋言謹面前:「這一件?」

「你……是開玩笑還是說真的?」宋言謹挑眉,抿著紅唇,很懷疑顧臨深說這話的真實性。

「你覺得我像開玩笑?」顧臨深嘴角期待笑意十足,看起來真的不像是開玩笑。

宋言謹嘴角微抽,她可不贊同顧臨深話里的意思。

「還記得這是什麼時候衣服?」顧臨深目光里都是回憶的看着手裏的衣服。

「嗯……」宋言謹認真想了想,這件衣服她有印象:「是我們剛結婚時你送給我的第一件衣服。」

宋言謹記得,當初一到盛墅。衣櫃里全部都是他送給自己的衣服,但卻獨獨這一件白色是顧臨深後來單獨送給她的。這一件她覺得有不一樣的意義,只穿過一次,隨後便一直收著。

「今天就穿這一件。」顧臨深很確定的告訴宋言謹,將這件小禮服放到宋言謹身上比劃了一下,說道:「穿穿看。」

宋言謹接過衣服,探究的看着顧臨深:「試一試可以,但穿不穿就不一定。」

八年前她穿這件衣服還能說合適,畢竟那時候年齡放在那兒,穿什麼都很清純。如今不一樣,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身上的韻味也和當初不同,穿這件總讓她覺得有些不適合。

顧臨深先一步出了衣帽間,宋言謹快速換好衣服也出來了。她站到鏡子前看了看衣服的全身照,目光緩緩一頓,乍一看,她竟有一種親眼看到八年前自己模樣的感覺。

這款禮服放到今天依舊時新,這幾年她的體重也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身材比以前要更好一些,衣服的尺寸依舊很合適。

顧臨深從她的身後靠了過來,看着她一身無比合適的衣服,誇讚了一句:「很好看,今晚就穿這個?」

宋言謹的手在裙角上撫了撫,輕笑:「可以嗎?眼色會不會太淺了?」

「不會,很好看。」顧臨深圈住她的腰身,下巴靠在她的肩頭,跟隨着她的目光看向鏡中的她。

在顧臨深的再三堅持下,宋言謹最終點頭答應穿這件了。

今天的慶功宴,他們一家都要過去。宋言謹剛下樓,恰恰拎着自己的小水桶也進來了,看到宋言謹忙把水桶丟掉告狀了:「媽咪,哥哥都不陪我玩!」

「哥哥呢?」宋言謹抽了紙巾彎腰替恰恰擦了擦手問。

恰恰指了指門口,不滿的嘟囔道:「哥哥在鞦韆架那兒睡大覺,哼。」

顧臨深拍了拍恰恰的漂亮的公主裙,開口道:「去叫哥哥,我們準備出門。」

恰恰可愛而又認真的點了點頭,邁著兩隻小短腿快速朝着鞦韆方向跑去。

阿源正躺在木質寬寬的鞦韆上睡覺,恰恰跑過去,兩隻手按在木板上,用自己的臉蹭掉阿源臉上蓋着的書本,喊著:「哥哥,我們要出門了!快起來!再不起來爸爸生氣了!」

阿源慢悠悠的睜開眼睛,無奈的看着自己的小妹妹,起身了:「知道了,你衣服換好了嗎?」

「哼,我早就換好了。」恰恰太高自己的小下巴,很傲嬌的看着阿源。

阿源順手摸了摸恰恰一頭齊整的頭髮,向她張了張手:「要哥哥抱嗎?」

「才不要。」恰恰掐著腰邁著自己的小短腿先跑了。

慶功宴現場來的最早的事莫開,他叮囑著酒店的人把細節處理好。隨後又打電話給顧臨深說了今天的具體情況,今天他是忙的,最起碼電話沒停過。

「莫總,葛家的邀請函被落下了,現在要補送過去嗎?」現場工作人員拿來一張邀請函忙詢問莫開。

莫開看到那張邀請函有那麼一刻愣神,他接了過來,對工作人員說道:「你去吧,我來解決。」

莫開看着邀請函,走至安靜的角落給葛靜打了電話,另一邊正在辦公室里的葛靜剛接了電話,便有人推開辦公室門走了進來。

「喂,你好。」葛靜示意進來的莫錦辰坐下,簡單的詢問電話里的人。

「今天下午是豐臨的發佈會,我代表豐臨邀請你來。」莫開淡淡的開腔說明自己電話的來意。

葛靜聽到莫開的聲音有些遲疑,她張口要拒絕,話卻被莫開半路攔截了:「依照葛家和豐臨的關係,要是不來有些說不過去,下午有時間還是過來一趟。」

葛靜對面的莫錦辰還在看她,她不好多說,只能倉促答應下來:「好,我會去的。」

掛了電話,她看着對面的莫錦辰:「你怎麼來了?」

「不是說好今天給我答案?」莫錦辰的雙手壓在葛靜對面的桌上提醒她。

葛靜一愣,想起了她和莫錦辰之間的事,有些抱歉:「對不起啊,我最近太忙了,有些亂。」

她能忙到把這麼重要的事都忘了?莫錦辰臉上的神色暗淡了幾分。她不是忘了,而是這件事在她心裏根本不重要,所以她記不住。

「你想好了?」莫錦辰垂首又抬首,看她問了一句。

葛靜猶豫着點了點頭,她真誠的抬頭看他:「對不起……我不能答應。」

莫錦辰已經猜測到她會給自己如此一個答案,並沒有太多的吃驚,只是臉上還是掩飾不住的失落:「我能問為什麼嗎?」

「婚姻需要愛情,我……不愛你卻答應嫁給你,這是對你的不負責,也是對我自己的不負責。」葛靜看着他,說的直接,卻又都是真心話。

她不想騙他,她已經走過一次的路,她不想再走第二次。傷人傷己,她已經怕了,她對婚姻的理解再也不像當初那麼偏激。

莫錦辰點了點頭,接受她給的答案,他們最大的問題就是她不愛他,他總不能強迫她愛他。

「還是朋友吧?」莫錦辰站起身子,忽然向葛靜伸出了自己的手腕。

葛靜淡淡一笑,握住了他的手,回答道:「如果你還願意的話,我可以永遠都是你的朋友。」

莫錦辰握着她的手緊了緊,淡笑鬆開了。

葛靜目送著莫錦辰離開,深深吸了一口氣。她從沒有過像今天這般輕鬆。

豐臨的慶功宴今天來了很多人,顧默嫻覺得太過人多口雜,帶着兩個孩子先去休息室休息了一會兒。宋言謹和顧臨深則在大廳里負責招待客人。

劉封和劉思純來的也比較早,兩人為了方便,今天沒有帶孩子過來。

「今天這麼熱鬧?還有我們坐的地方嗎?」劉封牽着劉思純的手走了過去,打趣的問顧臨深。

顧臨深的拳頭輕輕落在劉封的胸口,半開玩笑道:「沒有地方你可以坐在地上,你不是已經習慣了?」

劉封冷呲了一聲:「今天這麼好的日子顧總嘴巴還這麼毒可不好。」

站在劉封身側的劉思純沖宋言謹笑了笑,隨後有些無奈的拉扯了自己丈夫一把,提醒道:「好了,今天是人家正忙的時候,你別耽誤顧總和夫人,我們還是先到旁邊坐一會兒。」

「還是劉秘書懂事。」顧臨深淡笑誇讚了一句。

劉思純含笑點頭,接下了顧臨深的誇獎,挎著不滿的劉封去了旁邊的休息區。

宋言謹站的腿有些酸,她站一會兒便彎腰揉一揉腿,顧臨深見她如此,牽過她的手,開口道:「先去那邊休息一會兒。」

客人來的差不多了,也不需要特意站在那兒等著。

顧臨深將宋言謹扶到餐點區的椅子上,讓她坐在那兒自己休息一會兒,他又起身去和幾個客戶打招呼。

像顧臨深這款成熟儒雅,身上又時刻散發着強大氣場的男人,到哪兒都是焦點。他走至豐臨大客戶面前,簡單的打了招呼。宋言謹坐在椅子旁看着顧臨深,臉上帶着明媚的笑意。竟覺得看着顧臨深也是一件極為賞心悅目的事。

顧臨深身邊的客戶一走,立即有女人過去搭訕了。顧臨深這樣的男人,無論是有家庭還是沒家庭,從不缺女人前仆後繼。

那女人不知道和顧臨深說着什麼,整個身子都恨不得依靠到他的身上,顧臨深雖一直保持着禮貌的距離,可那女人卻沒有鬆懈的機會,一直在找機會靠近。

看到這一幕的宋言謹雙手忽然收了回來,改為雙手抱臂看着。目光里的笑意也微斂,她再看看,如果這個女人再過分下去,那她可就要過去了。

但還沒有等到她動手,已經有『女人』替她動手了。

那女人還在貼著顧臨深時,恰恰不知道從哪兒冒的出來,一下子拉住女人的裙子,揚著一張精緻的小臉,很嚴厲的警告女人:「爹地是我和媽咪的,阿姨不許你和爹地說話。」

女人看着不知從哪兒冒出的小孩,沒有當真認為她是顧臨深的女兒。抬手揮開了恰恰的手,有些厭煩出聲:「小朋友,去一邊玩,不要打擾叔叔和阿姨談事情。」

恰恰被嫌棄了,立即轉向顧臨深,委屈的很:「爹地……」

顧臨深彎腰抱起了自己的女兒,撫了撫她的臉頰,安撫着她的小情緒:「小間諜要哭鼻子了?」

「討厭爹地,人家才不是小間諜。」恰恰對於顧臨深整個稱呼很不滿,兩隻小手緊緊圈住顧臨深的脖頸。她的小腦袋靠在顧臨深的脖頸之中,整張小臉正好是正對着剛剛那個女人,她兩條小眉毛一聳,滿滿都是挑釁。

那女人看到顧臨深對恰恰親昵勁兒就知道自己搞錯了,立即道歉:「那個,顧總對不起啊,我不知道她真的是你女兒。」

顧臨深沖那女人禮貌的點了點頭,算是接受她的道歉,抱着恰恰便走了。

今天來這兒的就都是客人,他總不能弄得人家下不了台。

「爹地,媽咪在那邊。」恰恰在顧臨深的懷裏朝着宋言謹所坐的沙發熱情的指了指。

顧臨深抱着恰恰穿梭在宴會之中回頭率極高,不知多少人艷羨顧臨深懷裏那個小姑娘呢。

來這個宴會的大多數都知道豐臨最新款軟件是用顧臨深女兒名字命名,可見所受寵程度。顧臨深這幾年在國內又是風生水起,外商對他的評價極高,按照現在的趨勢他以後只會越來越好,不會越來越差,當他的女兒能不幸福嗎?

顧臨深抱着恰恰走至宋言謹面前,恰恰從顧臨深的身上滑了下來,急於炫耀的撲進了宋言謹的懷裏:「媽咪,恰恰剛剛有攆走爹地身邊的阿姨哦。」

恰恰所說的宋言謹剛剛都是看到的,再聽她自己炫耀一遍,有些哭笑不得問:「為什麼要攆走爹地身邊的阿姨?媽咪可沒有教你這些。」

恰恰送了宋言謹一記可愛的小白眼,手舞足蹈說道:「奶奶和外婆教的阿,外婆說媽咪比較笨,恰恰要時刻替媽咪盯着爹地。奶奶誇恰恰是小機靈鬼,一定不會讓其他阿姨靠近爹地。」

宋言謹聽完恰恰的話無語極了,她抬頭看顧臨深:「你女兒真的是個人才。」

顧臨深眉頭微微上揚,坐到了宋言謹的身側:「看來以後我得坐在顧太太身邊寸步不離才可以。」

「嗯?這一點顧先生怕是難以實現吧?」宋言謹眨了眨眼睛,俏皮的很。

恰恰拉了拉顧臨深的衣袖,顧臨深看她,她立即學着宋言謹那般,眨了眨眼。學完后還沒有等父母作出反應,自己哈哈的笑出了聲。

恰恰學着宋言謹的模樣,簡直像是和宋言謹一個模子刻出來了,大小同款看的顧臨深不由自主的勾起了嘴角,修長的指尖扯了扯恰恰的臉頰,很是疼惜:「小丫頭。」

「還有她,還有她。」恰恰捂著自己的臉皮指了指宋言謹:「爹地也要捏一捏大丫頭。」

別看恰恰年紀不小,分的很是清楚。在她的心裏,爹地就是她和媽咪的,除了她和自己的媽咪以外,別的女人都不可以和爹地有交流,但是顧臨深在對待宋言謹和她之間一定要平等。

顧臨深點了點頭,很配合恰恰,捏了捏宋言謹的臉頰,逗弄的誇讚著:「大丫頭長得很漂亮。」

宋言謹拍開他的手,詳怒的看着他。

「小不悔!」一家三口說笑之時,一道突兀的聲音傳了過來。

恰恰一抬頭便看到了韓久,驚喜的邁著小腿奔了過去:「乾爹!」

韓久一把抱起她,笑問:「想沒想乾爹?」

「想,當然想!」恰恰親了親韓久的臉頰來表達自己的喜歡,一張精緻的小臉都是笑容。

宋言謹站起了身子,對韓久表示了歡迎:「一個人來的?沒有帶其他人?」

韓久故作不懂她的話,沖她挑眉:「我能帶誰過來?」

顧臨深對待韓久時,笑意就不太一樣,他看着韓久淡淡一笑,說道:「一把年紀了,你也該結婚了。別整天抱着別人的家孩子當女兒。」

韓久抱着恰恰還沒有放下,哄著恰恰問:「小不悔,我是誰?」

「乾爹。」恰恰似乎不知道自己爹地和韓久之間的明爭暗鬥,甜甜的回答著。

韓久滿意的摸了摸恰恰的頭髮,有些囂張的看着顧臨深:「當初,可是有些人讓我認的乾女兒,現在想反悔已經來不及。」

顧臨深冷呲了一聲:「有些人不是說遺產也要分恰恰一半,遺產呢?」

「我還沒死,哪裏來的遺產。」韓久知道顧臨深這話裏帶着打擊,故意忽略了:「要是我們小公主現在需要錢,乾爹現在分一半也不是不可以。」

韓久是真的喜歡恰恰,抱到這會兒也沒鬆手。好一會兒親了親額頭放手了,把腳邊的禮盒遞給了恰恰:「小不悔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聽到有禮物,恰恰都要跳起來了,立即打開查看。看到裏面小汽車,恰恰高興壞了,小嘴很甜:「謝謝乾爹。」

「真不像女孩子。」宋言謹輕刮恰恰的鼻尖感嘆出聲。

女孩子都是喜歡洋娃娃等玩具,獨獨恰恰,越是男孩子的玩具,她越是喜歡。恰恰比一般小孩要機靈很多,但她活潑的性格,不像顧臨深也不像宋言謹,究竟像誰,宋言謹也不清楚。

宋言謹看到玩具盒子上的標價又是價格不菲,站起身責怪韓久:「以後來就不要再給恰恰買玩具了,會把她寵壞的。」

韓久這兩年裏給恰恰買禮物話的錢都早已是一筆大數字,宋言謹實在覺得韓久太寵恰恰了。

「沒事,她喜歡就好。」韓久的眼睛看着恰恰,都是父親對女兒的喜愛。

顧臨深正站在原位看着恰恰玩玩具,莫開走了過來,靠在顧臨深的耳側說道:「BOSS,林總來了。」

顧臨深點頭,轉身朝着林總方向走去。莫開忙提醒身後的女孩子:「小芽,你陪夫人說說話。」

「我知道了。」莫芽笑眼彎彎的答應着,她撥開自己頭髮,剛想和宋言謹打招呼,一轉身便看到了韓久,一愣,頓時緊張勁上來了:「韓……總,韓,韓,韓韓總……」

「第一次見?連名字都喊不清楚?」韓久看着莫芽蹙了蹙眉,對她結巴式打招呼很是不喜。

莫芽忙搖手,微微彎腰,笑的有些討好:「當然不是啦。」

「莫小姐,歡迎你今天來玩。」宋言謹知道她是莫開的妹妹,伸出手表示歡迎。

莫芽現在也是韓久的秘書,這份工作還是宋言謹引薦,對此莫芽很是感謝宋言謹,這份工作讓她覺得很棒。

「謝謝夫人。」莫芽一笑露出淺淺的酒窩,很好看。

宴會在一片忙碌中已經接近了尾聲,顧臨深被邀請上去講話。宋言謹坐在台下,很是給面子替他鼓掌。

顧臨深站在台上說話的模樣格外迷人,宋言謹單手支撐下巴看着,她一定不知道,她專註看着一個人,臉上露出的笑意也是很迷人。

在所有人聚集在大廳時,葛靜早已上了天台。她只是負責來露個臉,疲於應酬,她想透透風。

晚宴快要結束時,頂樓的天空綻開五彩斑斕的煙火,將她的臉映襯的五顏六色。她的手臂壓在天台的護欄上,一雙有些深沉的眸子緊緊盯着天空。

「好看嗎?」就在她看的專心時,旁邊忽然冒出一個聲音。

葛靜好奇的偏頭看了過來,是莫開。他的雙手也壓在護欄之上,抬着頭看着夜空問她。

葛靜轉回了自己的目光,重新抬頭看着煙火。

「上次你讓我回去想的事,我想了很久,我想,我可以給你答案。」莫開的唇邊一直牽着笑意,淡淡開口。

葛靜不為所動,一直盯着天空絢爛的色彩。

莫開側過身,面對着她,他很認真的出聲:「我們復婚吧。」

轟鳴的煙火聲太大了,葛靜根本就沒有聽到他說話,但感覺到他轉過身了,她也跟隨着轉過身,看他停止說話的薄唇,有些疑慮,怕自己的聲音被煙火掩蓋,揚聲問:「你說什麼?」

莫開輕輕一笑,沉默許久,腳步逼近了她幾分,他的皮鞋碰着她高跟鞋,兩人之間距離十分近,心也莫名的親近著,他彎腰,唇角貼在她的耳側,無比認真告訴她:「我愛你。」

這三個字讓葛靜猛的後退,她詫異的看着莫開。她驚訝的是這句話,真的是從莫開嘴裏說出來的?真的是從那根榆木頭嘴裏說出來的?

葛靜的眼睛藏滿了疑惑,她張了張紅唇,不知道該說什麼。莫開攬着她的腰身,沒有給她說話的機會,薄唇印上了她的棱唇。

她的手掌有些緊張的靠在他的手臂之上,目光有些流轉。頭頂上的煙火還在繼續盛開着,她緩緩閉上了眼睛,扶在他手臂的手慢慢展開,靠在他的手臂之上。

一輩子太短,再不珍惜,他們就真的老了。暫時把矯情做作都暫且放一邊,現在他們要抓住的是彼此的幸福。

煙火綻放的絢爛,它是幸福的種子,把幸福的氣息綻放在天空,再撒下給眾多的痴男怨女。管他以後幸不幸福,合不合適,此刻他們是彼此的就足夠。

今晚的宴會讓宋言謹有些受涼,她坐在車裏準備回家,連連打了幾個噴嚏。

顧臨深調高了車子的溫度,攬着她的肩頭詢問:「還冷?」

宋言謹的手一直掩在鼻口處,搖了搖頭:「沒有,就是鼻子有些不舒服。」

顧臨深放在她的肩頭的手撫着她的腦袋朝着自己肩頭貼了貼:「休息一會兒,回家喝點感冒沖劑。」

宋言謹點頭,聽他的話,乖乖的閉上了眼睛。

宴會地點到盛墅也就二十分鐘車程,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宋言謹也睡著了。車子停進了盛墅的停車場,顧臨深將宋言謹輕輕從車子裏抱了出來。

「恰恰都不需要抱,媽咪還需要抱哦。」恰恰吃着棒棒糖,睜著大眼睛看着顧臨深說道。

顧臨深有些哭笑不得:「媽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會兒。」

恰恰吧唧著嘴裏的糖果,踮着腳跟在阿源身後進了客廳:「那爹地快點,晚上答應恰恰要玩小火車遊戲。」

顧臨深抱着宋言謹走了兩步,宋言謹便有了醒來的痕迹。她靠在顧臨深懷裏,睡眼朦朧:「是不是到家了?」

「嗯,到了,閉眼再睡會。」顧臨深沒有叫醒她,一直把她送回了卧室。

顧臨深替宋言謹脫了鞋子,蓋上被子,準備出去前有些不放心,用手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這麼一試,顧臨深皺起了眉頭。她的溫度似乎有些高。

顧不得別的,顧臨深取了溫度計,哄著睡夢中的宋言謹含着。

顧臨深上來這會兒,下面兩個小傢伙一直在催促着他下去陪他們。看着宋言謹微蹙眉頭,有些難受的模樣。顧臨深先下樓領了兩個孩子回卧室,先哄他們睡覺。

恰恰已經洗完澡躺在床上,還不依不饒著:「爹地,今天為什麼不可以玩小火車?」

「媽咪身體有些不舒服,爹地今晚要照顧她,不能陪你玩。」顧臨深抱歉的摸了摸女兒頭髮,替她蓋上了被子:「你早點睡,明天陪你玩。」

「那媽咪呢,媽咪還難受嗎?」恰恰骨碌的從床上爬起來,皺巴巴的擰著自己的眉頭,也很擔心自己媽咪的身體。

阿源也靠了過來,擔心問:「媽咪還難受嗎?」

看着懂事的孩子,顧臨深淡笑:「有爹地照顧,媽咪會不痛的。」

「好了,你們該休息了,我也該回去看看你們媽咪。」顧臨深抬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提醒著兩個孩子。

阿源和恰恰擔心宋言謹,想要父親快些回去,一個個速度極快的躺到了各自的床上閉上了眼睛:「爹地晚安。」

「晚安。」顧臨深隨手關了燈,出了他們的小卧室。

顧臨深回到自己的卧室,正好是可以看體溫計的時間。他取出體溫計看了一眼,的確有些燒,但並不嚴重。

他下樓給她煮了點薑湯送到了樓上,輕拍她起床:「把薑湯喝了再睡,不然明天燒是退不了了。」

宋言謹掙扎的動了動身子,眉頭皺的緊緊的,卻沒有醒來的跡象。

「言謹?」顧臨深放下盛着薑湯的碗,大手拍了拍她。

「怎麼了?」宋言謹幽幽睜開眼睛,睏倦的不行。

「起來把薑湯喝了,你感冒了。」顧臨深扶着她坐起來,在她的身後放了枕頭,考慮她的不適,他將薑湯吹冷,一勺勺的送至她的唇邊。

宋言謹現在口腔一點味道都嘗不到,她也不管好不好喝。顧臨深喂,她便張口一一把它們都喝下了。

由於宋言謹的配合,一碗薑湯很快就讓她消滅了。顧臨深滿意的放下薑湯碗,替她嚴嚴實實的蓋住了被子:「睡一晚明天就好了。」

宋言謹點頭,偏著身子,又沉沉睡去。

顧臨深洗漱結束后,看着宋言謹只拉了一半被子,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掀開一旁的被角躺了進去,將她圈進了懷裏。

她的額頭溫度雖然有些高,但身體卻透着涼意,尤其是一雙腳,更是涼的有些徹骨。顧臨深抱着她的手臂緊了緊,她的身體貼着他的,他用自己的體溫多少替她暖了一些。

突如其來的溫暖讓宋言謹有了動作,她側過身,整張清麗的臉埋在他的胸口睡着。睡了一會兒,她忽然醒了,抬頭看着顧臨深,推着他的身子:「你朝一旁睡,感冒會傳染。」

顧臨深沒有鬆手,一隻手抓住她推着他的手腕,提醒著:「不想睡了?嗯?」

他這句話的暗示曾出現過無數次,宋言謹想不明白是什麼意思都難。她垂了臉,老老實實靠在了他的懷裏。

這一次,她是真的睡著了,而不是反反覆復的睡睡醒醒。

知道宋言謹生病了,兩個小傢伙一大早就帶着貓貓過來探望。但又怕宋言謹還沒醒會打擾宋言謹休息,兩個小傢伙的腳步放的輕又緩。尤其是恰恰,自己都走的不太穩,還硬要牽着貓貓。

「哥哥,媽咪醒了嗎?」恰恰一手牽着貓貓,一手拉着阿源的衣角跟着他走,自己個子小,站在門邊看不到裏面,只能問在前面的阿源。

阿源回頭朝着恰恰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提醒著:「小點聲。」

恰恰委屈的嘟了嘟嘴,但也老老實實的不說話了。

阿源剛進房間就看到宋言謹坐在床頭接電話,一下子放心進去了:「媽咪,你感冒好點了嗎?」

「媽咪!」恰恰也沖了進來,牽着貓貓就爬上了宋言謹的床。

宋言謹看着一下子衝進來的三隻,眼睛猛的睜大了幾分。恰恰爬上床,從床尾亂踩着走到床頭,身後還拖了一隻跳上床的貓貓。

恰恰一邊踩着一邊覺得奇怪,媽咪的被子下怎麼軟乎乎的。

本還在熟睡的顧臨深讓自己的女兒這麼一通猛踩發出幾聲悶哼聲也醒了,宋言謹怕恰恰從床上摔下去,忙拉她一把,讓她直接過來了。恰恰剛想抱宋言謹,一轉頭看到正盯着自己看的顧臨深嚇了一跳:「爹地也在哦。」

「嗯,你和哥哥打擾了爹地休息。」宋言謹用指尖颳了刮她的鼻子,低聲責備道。

恰恰轉頭看着顧臨深,小身子猛的壓了上去,整個人睡在顧臨深的肚子上,很真誠的道歉:「爹地對不起,恰恰不是有意的。」

顧臨深抱起恰恰親了親,將她放到他和宋言謹的中間,說道:「小懶蟲今天怎麼起這麼早?」

「恰恰和哥哥擔心媽咪。」恰恰一副乖巧的模樣回頭,肉呼呼的小手又指了指站在床邊的阿源。

阿源現在已經儼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關心的看着宋言謹問:「媽咪,你身體有沒有好些?還難受嗎?」

「不難受了,已經好了。」宋言謹看着自己的兒子,自覺很貼心,抬手將他沒有扣上的紐扣重新整理了一遍,問道:「今天不上學?」

「要去,時間還沒有到。」阿源一邊回答宋言謹的問題,一邊抬手將趴在床上的貓貓打了下來。

貓貓不情願的看了阿源一眼,在床上走了兩腳,這才踩了下來。

顧臨深已經系好了睡衣下床,順手接過了恰恰:「爹地帶你和哥哥洗漱,讓媽咪再休息一會兒。」

恰恰緊緊勾著顧臨深的脖子,沖宋言謹揮了揮手,乖乖的跟着顧臨深去了洗漱間。

宋言謹剛剛接的電話因為兩個孩子被強行掛斷,這會兒她又給剛剛的號碼發了一條短訊過去。

昨晚身體的確有些不舒服,但顧臨深的一碗薑湯還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早餐時間,她一點不適都感覺不到,一身都是輕鬆。

今天是她恢復上班的第一天,她穿好了職業裝坐在樓下陪着顧臨深和孩子吃早飯。

「要不要多休息兩天再過去?」顧臨深替她切了一塊牛肉,放進她的餐盤裏詢問。

宋言謹知道顧臨深是擔心她,但她還是搖頭拒絕了:「不用了,今天公司那邊已經安排好了,要是不去不太好。」

顧臨深頷首,看了她一眼:「等會一起走,我送你。」

「好。」宋言謹沒有拒絕。

這次回公司,宋言謹不是繼續之前的崗位,而是換了一個她一直想做好的職位。她自知韓久比她更適合掌權者的位置。她還是更喜歡雜誌策劃這一塊,正好公司雜誌主編這個位置遲遲找不到合適的人,她乾脆向董事會提議接了下來。

最近這一年裏,AND雜誌的風向已經有了變化。它不再拘泥於故事,而是時尚、科技、影視等各個方面。

時尚這一塊宋言謹是一竅不通的,一度不知道該怎麼下手,不過還好,AND招進來的時尚編輯都是大牌。她很好學,多問多看,很快就順利接手了,雖過程有些辛苦,但扎進自己喜歡的工作里,那種充足感還是很令人滿意的。

在AND雜誌這一塊,宋言謹提出許多自己的個人意見,多數都被採納了,甚至運行的很好。也許因為是自己的公司,她很大膽,提出的方案也很超前,緊跟國外的潮流風向,這讓圈內的許多時尚人士對宋言謹都持有一種觀察的態度。

但她回去上班后,她的確又重新忙起來了。下班上了顧臨深的車,她的手裏還在翻閱著國外最新的時裝雜誌,看得格外認真,甚至連和顧臨深說句話都顧不上。

「顧太太會不會有些太拚命了?」顧臨深開着車,看到如此用工的她,淡笑問她。

宋言謹頭都沒有抬,回答他:「沒辦法,公司最近要出一本潮流雜誌,不惡補怎麼有想法。」

她說着,合上雜誌狠狠嘆了一口氣,看着顧臨深說道:「我已經近三年沒有工作了,我還以為會沒什麼變化,上了班才知道,很多東西早已經變了,我要是再在家呆幾年回公司,恐怕他們都要把我當原始人來看。」

她的比喻讓顧臨深笑出了聲:「為什麼不是猿猴?」

「討厭。」他的玩笑讓宋言謹忍住笑意翻了一記白眼給他。

宋言謹的後背朝後坐了坐,眼睛這才有時間看向車前。她仔細看了兩眼,忙口問顧臨深:「是不是開錯了,這不是回家的路啊?」

「沒錯,回家前先去個地方。」顧臨深不為所動,只是給了她一記安撫的笑意,繼續穩穩的開着車。

宋言謹疑惑的看着顧臨深,不知道他究竟要帶她去哪兒。

這會兒,宋言謹的好奇心被顧臨深車子開往的方向挑了起來,已經沒有心情繼續看她的雜誌。

她看着路線,覺得有些熟悉,但又不能確定是不是自己心裏所想那個地方。

等到車子徹底停下來,宋言謹看着眼前的房子,徹底確定了,轉過身笑問他:「來這兒做什麼?」

顧臨深率先下了車,又替她打開了車門,保持着一絲神秘:「下車不就知道了?」

宋言謹仰頭看着他,有些期待的將手遞給了他。

這所她和顧臨深拍婚紗照的房子,他們每年都會過來一次。宋言謹對這裏也不算陌生,何況裏面的擺設又全部都是她童年家的擺設,只是她不知道顧臨深今天帶她來這裏做什麼。

開了門,顧臨深領着她進去。宋言謹看到院子裏的長桌上豐盛的食物微微一愣,眼睛卻不受控制的染上了笑意:「這是……」

顧臨深看着她,給了她足夠的思考時間,

「生日快樂。」她猜不到,顧臨深揚了揚眉頭,握着她的手拉近她,吻了她的額頭祝福出聲。

宋言謹的愣神更加嚴重了,她發獃的看着顧臨深,腦子裏快速搜尋着今天到底多少號,直到確定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抬手猛的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有些哭笑不得:「最近太忙了,連生日我都忘了……」

她現在每天生活里都是工作和家庭,哪裏有功夫注意別的?但最難最忙的半年已經挺過來了,再過不久,雜誌這一塊穩定下來,她會有多一些自己的私人時間。

「我替你記着。」顧臨深笑她的迷糊,卻又替她的迷糊買了單。

顧臨深領着她進去,替她拉開了位置:「趕在大家慶祝之前,先替你單獨慶祝。」

他彎腰替宋言謹的盤子裏布上食物,格外的體貼。

宋言謹兩隻手臂壓在桌子上,故作感動的看着顧臨深:「好感動,我能哭嗎?」

顧臨深因為她的話笑了,手指輕刮她的鼻尖笑道:「如果顧太太哭的出來,我不阻止。」

「還是算了,我怕顧先生有心理負擔。」宋言謹又搖頭拒絕,垂目切了食物送進嘴裏,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個味道,她只要碰到唇邊就知道是顧臨深親自下廚,這些年早已吃習慣,已經習慣到餐點裏比平時少放了多少油鹽都能嘗出來,但顧臨深做的餐點是真的好吃,怎麼吃都不厭。

宋言謹似乎認為今天只是吃飯,她格外安靜的吃着,很是專心。只是偶爾抬頭和顧臨深說幾句工作上的事。

「晚上回去還要吃嗎?」宋言謹咀嚼著食物,抬首看着對面的顧臨深問。

顧臨深點頭:「孩子們還在家裏等著給你過生日。」

宋言謹兩隻手裏抓住刀叉靠在桌邊,泄了一口氣:「我已經覺得自己要吃飽了,怎麼辦?」

「那是顧太太的事。」顧臨深聳了聳肩,放任着她。

「都怪你,單獨過生日還做這麼多吃的。」宋言謹故作埋怨的看着顧臨深,手裏的刀叉卻沒有停。

看着宋言謹快要吃完了,顧臨深的手臂壓在桌子上,輪廓分明的臉上透著幾分笑意看她:「今天還有一件事要做。」

宋言謹已經放了刀叉,她喝了一口茶水,她對顧臨深的安排一直都很好奇。湊近了他幾分問:「還有什麼?」

「跟我來。」顧臨深向她伸出手,作出邀請狀。

宋言謹輕笑將自己的手交給了他,緩緩跟着他靠近了屋子,卻忍不住開玩笑:「要是驚嚇,我可不收。」

顧臨深站在小客廳前停住了腳步,他將宋言謹推至前面,帥氣的臉靠在她的脖頸間:「打開門看看。」

這麼神秘,竟讓宋言謹有些緊張。她看了顧臨深一眼,雙手張合了一會兒才動手推開門。

兩扇門一推開,房間里所有地板上都鋪滿了香檳玫瑰。稜角分明著,嬌嫩的色彩,濃郁的香氣,一切都像是開香檳前的驚喜。玫瑰鋪成的地毯格外亮眼,屋子裏的燈光很足,打在宋言謹最愛的香檳玫瑰上,宋言謹看的有些挪不開眼,難掩感動。

「這是……」宋言謹呆愣住了,這次她是真的被驚到了。

顧臨深站在她的身後,圈住她的腰身,緩緩開口:「我們結婚吧。」

「結婚?」宋言謹略微偏頭,白皙的膚色讓玫瑰映襯的很好看:「我們不是已經結過了嗎?」

「我說的是十年之約婚禮。」顧臨深緊了緊抱住她的動作,輕聲道:「既然要辦,一切我都會給你,這是求婚。你還有一年半的時間準備婚禮。」

他輕輕的語調緩緩吹進宋言謹的心口,讓她整顆心臟都暖的顫顫巍巍,她臉上的笑意加大,雙手蓋住了顧臨深的手,開玩笑道:「求婚得有戒指,顧先生不會連這個環節都省了吧?」

顧臨深鬆開宋言謹,深邃的眸子裏藏着疼惜,他隨手指了指地上那些玫瑰花:「那就要看顧太太能不能找到。」

他這麼說,宋言謹便知道,戒指藏着這些玫瑰花里。

宋言謹不急着找,她轉身看着顧臨深問:「要是我找不到,是不是可以不用嫁了?」

這是宋言謹的玩笑話,顧臨深卻點了頭:「若是你找不到,你可以拒絕求婚。」

宋言謹點了點頭,眼睛都是探究的看着顧臨深。她不知道顧臨深這又是在玩那招。她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找到,顧臨深就對她這麼相信,這麼確認她可以找到?

看着眼前數不清的香檳玫瑰,宋言謹猶豫的看了顧臨深一眼,隨後才走了進去。她想,顧臨深應該不會把戒指放到最外面。她走至中間,隨手拿起了一朵香檳玫瑰沖着顧臨深揚了揚:「我要這個。」

顧臨深雙手插兜站在外面看着宋言謹,從他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緊張痕迹:「打開看看。」

顧臨深不緊張,但宋言謹卻緊張了。她想,要是這裏面沒有戒指,該怎麼收場啊?

她想着,已經動手撥開的花瓣,只撥開一點點,花蕊中藏着的鑽石戒指閃著奪人的光亮,點綴的宋言謹的目光也跟着發亮,她驚訝的從花朵里拿出了戒指:「真的有!」

「你是怎麼做到的?你怎麼知道我會拿那朵?」宋言謹掌心躺着那枚戒指,止不住吃驚的開口。

顧臨深看着她一派天真的模樣,即使不想笑也忍不住了,他摸了摸自己的眉宇,告訴了她真相:「你可以再打開一朵看看。」

宋言謹還不明白顧臨深話里的意思,又彎腰隨手從地上抽出一朵,再打開,裏面依舊躺着戒指,只不過和宋言謹手裏這一款完全不一樣,但上面點綴的鑽石一眼便能看出同樣價值不菲。

「該不會,這裏每一朵里都有吧……」宋言謹握着手裏兩枚戒指,有些瞠目結舌的看着顧臨深。

顧臨深沒否認,卻問她:「喜歡嗎?」

看着戒指款式,宋言謹是喜歡的。但是顧臨深的做法卻讓她覺得有些瘋狂,哪有人一口氣買這麼多戒指的?

「這麼戒指,顧先生要用那一枚求婚?」宋言謹將手中的戒指舉到顧臨深面前,有些無奈出聲。

顧臨深接過她手裏的戒指,淡笑:「顧太太喜歡哪款就有用哪款。」

「這麼多……太破費了。」宋言謹的眼睛環視了四周,有些感嘆出聲。

「這些是英英國那邊剛上市的新款,顧太太可以慢慢戴,不急。」這些對顧臨深來說,只是九牛一毛,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何況,宋言謹最近也需要這些東西。她在做潮流,這些戒指正好可以提供讓她研究。

宋言謹聽到顧臨深的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哪有人戴戒指慢慢戴的?難不成,她要一天換一枚婚戒不成。

「有哪枚特別喜歡的?」顧臨深又開口詢問宋言謹。

宋言謹看着顧臨深手掌里的那枚,說道:「這枚就挺不錯的。」

她剛出口說完,顧臨深已經握住了她的手掌,舉著那枚她喜歡的戒指單膝下跪,輕笑問她:「宋小姐,你願意嫁給我嗎?」

宋言謹一愣,她忘了顧臨深一開始的說辭,以為他只是單純的問自己戒指好不好看。

這不是顧臨深第一次求婚,但比起之前的,這次最為隆重。有那麼一瞬間,宋言謹竟有要把自己交付給他的使命感。她現在算是明白了,為什麼許多女人會在男人求婚的時感動落淚,這種承諾,讓兩個人即將組成家庭,想一想都足夠幸福。

即使宋言謹和顧臨深早已有了家庭,可這種甜蜜無法自拔的感覺,宋言謹依舊體會到了。

「我願意。」宋言謹笑眼彎彎,在她覺得自己極度幸福的情況下答應了顧臨深的求婚。

顧臨深替她戴上了戒指,帥氣的臉上帶着一抹邪笑,他修長的指尖挑起宋言謹的下巴:「我可以吻我的准妻子嗎?」

宋言謹扯開嘴角點了點頭,學着他反問:「那我可以吻我的准丈夫嗎?」

顧臨深沒有回答她,但行動卻已經告訴了她。

四唇相接,他擁着她,她擁着他,這樣的吻纏綿繾綣,氣息里都透著幸福的甜味。

她要嫁給他了,真好。

她從沒想過顧臨深會求婚,正因為沒想到才是驚喜。這些年一直沒有想過的婚禮,這次要提上日程好好思考一番了。

宋言謹過完了顧臨深給她的專屬生日,晚上還有家人替她過生日。

家裏的兩個小孩子無論是誰過生日都會特別開心,宋言謹從外面回到盛墅小院,她不停的伸手看自己指間的戒指,臉上都是單純的笑容。

「這麼喜歡?」顧臨深牽過她的手,順着她的目光看着她的戒指反問。

「嗯。當然喜歡。」宋言謹回答的理所當然,她喜歡的是這個人送的戒指,並不是戒指的本身。

宋言謹看完戒指深吸了一口氣,收回手挎著顧臨深的手臂,將頭靠在顧臨深的肩頭,臉上都是靜謐的幸福:「臨深,謝謝你。」

「這是顧太太多少次感謝了?」顧臨深無奈談了一口氣,他娶了愛說『謝謝』的妻子,這可怎麼是好。

「無數次。」宋言謹自己也忍不住輕笑。

顧臨深是她這輩子最重要的人,也是徹底改變她的人,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宋言謹,說多少次謝謝都是不夠的。

顧臨深手臂伸直,扯下她的手握著,淡淡出聲:「要感謝,那就用你的餘生作為謝禮,口頭的禮物我不收。」

宋言謹靠在他身上的動作又深了幾分,答應着他的話:「好。」

說話間,顧臨深已經推開了客廳的門。剛進去,還沒沒來得及轉身,一聲『砰』的彩花爆炸聲伴隨着孩子祝福聲衝擊著:「媽咪,生日快樂!」

宋言謹下意識的伸手去擋沖着她飛揚過來的綵帶,她看着恰恰一張小花貓一般的臉,彎腰說道:「誰幫你畫的?」

「這個是我畫的,這個是哥哥畫的。」恰恰指著自己兩邊臉蛋五彩斑斕的圖案很驕傲的向宋言謹炫耀。

宋言謹用手蹭了蹭她臉頰上畫的烏七八黑,又看不出畫的是什麼的圖案,勉為其難的誇讚:「畫的很有創意。」

阿源跑過來拉着宋言謹另一隻手,要她向前走:「媽咪,看看我和妹妹給你做的蛋糕。」

「你們做的?」宋言謹還沒有看見蛋糕,光是聽到已經很吃驚了。

「張媽帶着我們做的。」阿源猶猶豫豫的說了實話,畢竟不是全部都是他們做的。

宋言謹被阿源拉進了餐廳里,終於見到傳說中的蛋糕。她看着奶油蛋糕上又是紅色又是黑色,歪歪扭扭的人像拉花,有些哭笑不得:「你們不要告訴我,這畫的是我。」

「媽咪你好聰明哦,這個就是你呀,我和哥哥畫的。」恰恰驚奇的睜著大眼睛,她指了指哥哥又指了指自己,一副驕傲不得了的模樣:「恰恰都看不出來是媽咪,媽咪竟然能看的出來耶。」

宋言謹一陣汗顏,但臉上卻還一直維持着笑意。這些是孩子的一片心意,即使再不好看,也不能直說傷了孩子的心,她誇獎的說道:「你和哥哥都很棒,做的很好。」

「對不對?」宋言謹說罷,還轉身向自己身側的顧臨深求證。

顧臨深頷首配合的點了點頭:「很不錯。」

「耶,好棒。」兩個小人兒得到了父母的誇讚開心的不得了,恰恰忙從位置上爬下來,拉着宋敏的手說道:「外婆,那現在可以吃蛋糕了嗎?」她已經對這個蛋糕饞了好久。

宋敏彎腰抱起恰恰,回答她:「當然可以,小饞貓。」

顧默嫻怕孩子們都餓了,忙吩咐張媽準備開飯。

今天是宋言謹的生日,長輩們都給宋言謹準備了禮物。尤其是楊振華,宋言謹每年過生日準備的禮物都很用心。缺席宋言謹人生二十多年,楊振華與宋言謹相認后,什麼日子都能忘,唯獨宋言謹的生日不能忘。

「小謹,這是爸爸的禮物。」楊振華將禮盒遞給了宋言謹,慈愛的笑着:「另外如果還有什麼喜歡的,可以告訴爸爸,爸爸再給你補上。」

宋言謹接過了禮物,看着楊振華說道:「謝謝爸。」

「不打開看看?」宋敏提醒著宋言謹。

宋言謹微微一愣,看了宋敏一眼,淺笑打開了禮物盒。盒子裏不是別的,而是宋言謹非常喜歡設計師秀場的兩張門票。

這場秀明年才開始,卻早已預售,但是位置十分有限,一張門票已經被炒到了天價。宋言謹當時想要,但價格太貴也就放棄了。

「謝謝爸。」看到這份禮物,宋言謹有些驚喜,忙抬頭看着楊振華感謝著。

宋敏看到女兒開心,臉上也堆滿了笑意,卻不忘提醒宋言謹:「吶,這生日禮物不錯吧?你什麼時候了了我和你爸的心意?」

宋言謹兩隻手撥弄著門票,聽到宋敏的話,下意識偏頭看身側的顧臨深。

「對啊,臨深,你和言謹是真的不打算辦婚禮了?這麼多年還不辦,打算什麼時候辦?」顧默嫻看向顧臨深,忙也添了一句。

這些年,他們的父母為了他們是操碎了心,幾乎每年都要催促他們一次。在他們的心裏還是老一輩子思想,總覺得沒辦婚禮有些名不正言不順,結婚這種令人開心的事,就應該大聲說出來,大家一起分享喜訊才對。

宋言謹看向顧臨深的一個目光顯然讓父母誤會了,她怕他們再逼迫顧臨深,忙伸出自己的手,淺笑宣佈:「我和臨深打算辦婚禮了,現在已經有要準備的想法。」

「真的?!」

宋言謹突然宣佈的消息讓三位長輩異口同聲,這對他們來說,顯然是一個驚喜。

宋言謹和顧臨深點了點頭,給了他們一個肯定答案,這可把長輩們高興壞了。

「這可是值得慶祝的事!太好了。」他們要結婚,長輩們顯然比他們還開心,忙追問:「打算什麼時候辦?」

「什麼時候?」宋言謹看向顧臨深,把這個棘手的問題丟給了他。

顧臨深一隻手在桌邊摩挲了幾下,極淡然回答:「日期還沒有定下來,一輩子也就辦着一次,我和言謹的意思是希望能稍微慎重些。」

顧臨深的話讓宋敏贊同的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是該如此。場地阿,婚禮用具,還有賓客名單沒有一樣簡單的,都要好好審核。」

「是啊,尤其這場地,我們兩邊的客人加起來可不少……」顧默嫻一臉的深思著,和宋敏兩人聊開的討論著。

「……」

顧臨深和宋言謹一旁坐着,婚禮的兩位當事人沒有話。長輩們反而注意力都放在了上面,聊的火熱。另外兩個孩子對他們自己做的蛋糕情有獨鍾,蛋糕抓的到處都是,把自己徹底弄成了小花貓,身上臉上到處都是奶油,就連貓貓雪白的毛髮也沾了花花綠綠的奶油,這一天好不熱鬧。

婚禮被提上了日程,宋言謹工作閑暇也會查一些資料,看一些圖片挑選婚禮場地。她不想太高調,但又不想太過普通化。所以在場地這一塊她遲遲沒有決定。

一年裏,她什麼也沒做,只是工作和挑選婚禮場地,可最終她也沒確定在那兒辦。看着逼近的婚期,宋言謹頭都大了。看着她苦惱的模樣,顧臨深開口問她:「顧太太理想中的婚禮場景是什麼樣?」

宋言謹的眼睛暫時離開電腦,抬頭想了想,紅唇張合著,把自己的想要的描述給顧臨深聽:「嗯……最好是戶外,有海,封閉而又自由,要是再美點更好了,女人沒有不喜歡美的。」

顧臨深點頭,他移開目光看了一會兒自己的電腦,很快角落的打印機吐出了一張彩色的圖片。宋言謹轉身看了一眼,顧臨深提醒她:「看看這個。」

宋言謹將信將疑走過去取了那張圖片,她眼睛剛移到上面,一愣,便有些挪不開了:「這……」

「這是哪兒?」宋言謹舉著圖片忙問他。

顧臨深接過她手中的圖片,掃了一眼:「歐洲一個小島,符合婚禮場地要求嗎?」

圖片已經被顧臨深拿了過來,但宋言謹的眼睛依舊沒辦法移開,她點頭:「好漂亮的小島。」

這個地點何止是合適?簡直超出她所提出的要求。四周環海,果樹茂密,到處都是老歐式的建築,看起來像極了一顆被遺忘的明珠小鎮。

「會不會有點太高大上了?」宋言謹重新從顧臨深手裏拿過圖片,水眸無比認真看着,又有些擔心賓客得怎麼過去。

「喜歡就好,其他的不用多想,我會想辦法解決。」顧臨深攬着她的肩頭,一句話打消了她所有的顧慮。

宋言謹是真的很喜歡圖片上的小島,她猶豫着,最終還是決定拋棄其他的想法:「那就暫時定在這裏?」

「可以。」顧臨深揉了揉她的髮絲,應着。

地點決定了,後面的一切都直接交給了顧臨深。接下來,她需要忙碌的便是自己的婚紗。因為這一年多里,她在做時尚雜誌,倒是認識一些大牌的服裝設計師。聽說她要結婚了,有那麼幾個極喜歡的宋言謹的朋友願意無償幫她設計一款她心儀的婚紗,這讓宋言謹很感謝。

婚禮的一切都在正常進行中,地點已經定了下來,婚紗有朋友幫她設計,賓客的邀請函有父母幫他們處理。宋言謹現在要做的就是什麼都不想,穩好自己的心態,安安靜靜的等著做新娘。

他們的婚禮沒打算隱瞞,AND正好打算出一期大牌新娘專欄,宋言謹也被列入其一。宋言謹本來不同意,但公關部強烈要求一定要參與這次拍攝,他們現在新娘版塊里缺少的就是時尚商業圈的領牌女性,AND內部是一致認為,再也沒有人比宋言謹更適合的。她的時尚專欄辦的很好,更是時尚圈新寵,再加上她和顧臨深的十年隱婚,他們覺得很有話題性。無法,宋言謹在一次一次規勸下還是答應了。

但是她本來以為只是雜誌內頁放她幾張照片,再放一小段採訪而已。沒想到的是,被選中的那些大牌明星新娘成了內頁,她意外的成了封面人物。

這本雜誌剛出來的第一天,莫開便把它放到了顧臨深的辦公桌上。

「BOSS,今天的開會的資料。」莫開放下資料,順便附上了雜誌,臉上倒是嚴肅的神色,沒有半分打趣:「還有今天建議閱讀資訊。」

帶有宋言謹照片的雜誌突兀的出現在顧臨深面前,他放下自己手中的筆,接了過來。

莫開放下雜誌就出去了,顧臨深的眼睛掃著雜誌封面的標題。

『宋言謹首次發聲回應:和顧先生不是隱婚,相識十年,相愛十年。』

顧臨深看着雜誌上宋言謹穿着婚紗手握捧花的照片嘴角不由自主上揚,現在的宋言謹,深知她怎麼樣會更好看,她妝容的小細節處理的很好。全本雜誌所有新娘幾乎都是大濃妝,獨獨只有她,只化了一個小淡妝,將她身上的清麗襯托到了最大化,美的有些脫俗。

採訪很短,但裏面宋言謹說的每一句話都帶着動人的力量。她處處在維護他,不刻意提及他,即使不可避免提及也沒有大事件,不過是一些暖心而又平淡的小細節。在別人眼裏,她和他之間是一場細水長流的愛情,幸福而又不張揚,讓人不忍去打擾。

雜誌已經出了,宋言謹沒有看。網絡上她早已成了熱搜詞,她卻一無所知,這些她從來不關注,她的關注點依舊是自己的工作和私生活。

她辛苦了兩個月,提前將未來三個月工作搞定,請了婚假。在婚禮前,她要去一趟國外朋友那兒看婚紗,順便提出修改意見。

她和顧臨深飛到國外看婚紗時,他們的幾個好友已經提前去了小島,幫着他們佈置婚禮現場。

宋言謹在朋友的禮服店試穿了婚紗,尺寸都很合適。但是她覺得哪裏有些奇怪,她拎着婚紗的裙角問一旁的顧臨深:「好看嗎?」

「好看。」顧臨深的深眸上下掃了一眼,很肯定的回答她。她穿什麼,在他眼裏怕都是好看的。

「我覺得有些奇怪。」宋言謹垂首看着裙擺,呡了呡紅唇,轉過身對設計師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艾米,裙擺一定要這麼肥嗎?可不可稍微再改一些?或許在羅列開來一點會好看……」

宋言謹和她的朋友很愉快的交流着意見,顧臨深站在一旁看着她較真的模樣,深邃的眸子放柔和著。他喜歡她有主見,有自我想法的模樣。

宋言謹提完了自己意見,愉快的和艾米擁抱告別,約定後天來取婚紗。臨回酒店前,宋言謹和顧臨深打算去酒店附近的街道逛一逛。

「買點水果吧,我看你最近有點咳,晚上回去熬點梨水。」宋言謹一手拉着大衣,一手挎著顧臨深的手臂提議出聲。

顧臨深點頭,帶着她進了一家水果店。宋言謹看着水果還算新鮮,鬆開挎著顧臨深的手臂,拿着購物籃挑選。

「我打個電話,挑好了告訴我。」顧臨深叮囑了宋言謹一聲,退至角落的位置坐下打電話。

宋言謹答應着,格外專註的挑選水果。在這兒還能看到香梨,實屬不容易了。異國他鄉,看到國產的東西就會有種親切感,聽到熟悉的國語更是如此。聽到有人在說國語,宋言謹偏頭看了一眼。

只見外國洋店主正在和宋言謹同樣膚色的女人交流着,宋言謹站直了身子,好奇的盯着。

那女人頗為感激的看着老闆,說了一句:「那就謝謝你了。」

說着,女人轉過了身,她帶着笑意的眸子和宋言謹好奇的眸子一下子撞到了一起。兩人皆是一驚,女人手裏的水果袋猛的一松,幾個紅紅的蘋果滾落在地。宋言謹第一反應就是彎腰撿起她腳邊滾落的水果。

宋言謹也沒有想到會這裏遇到楊若琳,並且還是在這種場景之下。

楊若琳剛進去那一年,宋言謹就聽說她因為鬧事被人划傷了臉。已經這麼久過去了,楊若琳臉頰上的傷疤依舊明顯。

「給你。」宋言謹有些尷尬,將自己手裏已經撿起的蘋果遞給她。

楊若琳猶豫伸出自己的手,指尖蜷縮著,碰觸到蘋果還是伸展接了過來,有些不自然的看着宋言謹:「謝謝。」

宋言謹無意看到了她的手,指尖和手指側都磨出了老繭,甚至有些破皮,這一雙手,早已和那個囂張跋扈的楊若琳不同了。這些年,看來,她過的並不好。

「你……和以前很不一樣了。」楊若琳微微抬頭看她,緩緩說了一句。

現在的宋言謹穿着搭配的很好,氣質也不同了,她知道怎麼把她自己穿的好看。

「謝謝。」宋言謹回應着她的誇獎,她想,楊若琳應該是表現良好被提前放出來的吧。

楊若琳呡了呡紅唇,將她丟落的水果全部都裝進了袋子裏,目光無意撞到角落裏打電話的顧臨深,她愣神了片刻,臉上染過了一抹苦澀,她不願在這兒多留,提出了告別:「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宋言謹退到一旁給她讓了路,楊若琳從宋言謹身邊錯開出去。老闆聽到宋言謹講的也是國語,忙過來搭話:「你和若琳認識?」

突兀冒出的聲音讓宋言謹回過神,看了老闆一眼,淡笑:「算是認識吧。」

「她又騙我,說自己在國內沒有朋友,這不是有朋友嗎。」老闆半開玩笑的說着。

宋言謹側過臉,有些好奇的詢問老闆:「我能問,她在這裏做什麼工作嗎?」

「哦,具體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老公是一所私立學院中文老師。你要找她嗎?我可以把她丈夫的地址給你。」老闆格外熱情的詢問宋言謹。

宋言謹搖了搖頭,感謝的拒絕:「謝謝,不用了。」

「這些多少錢。」宋言謹說着,已經把自己手裏的水果袋遞了過去。

老闆幫她結了賬,宋言謹忙沖顧臨深招了招手。他起身過來,兩人出了水果店。

她剛剛和別人閑聊顧臨深是看到的,顧臨深接過她手裏的水果袋,問了一句:「是不是遇到熟人了?」

「沒有,就是閑說了幾句話。」宋言謹搖頭否認。楊若琳於他們而言,早已是久遠的記憶,沒有必要再被提及。

回到酒店,宋言謹和孩子視訊了一會兒才上床休息。

臨近婚禮這幾天,她的睡眠一直不好。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着,顧臨深側身抱住身旁的她問:「怎麼了?」

「沒事,就是睡不着。」宋言謹喘了一口氣,她轉過身靠在顧臨深的懷裏,抬頭看着他問:「你說,我是不是有婚前恐懼症?」

顧臨深垂眸看她,她的臉上沒有一點開玩笑的痕迹。顧臨深扶着她的頭靠近他的胸口:「別多想,婚禮是一個喜慶的儀式,要是因為它生病,多不值。」

宋言謹撇了撇嘴,嘆了口氣:「你陪我說會話,我真的睡不着。」

顧臨深答應着她,給她講了個故事。這個故事是平時哄恰恰睡覺的,百試百靈。

宋言謹聽到他講述的故事很熟悉,嘲笑着:「騙的了恰恰的故事,顧總認為也騙得了我?」

顧臨深輕拍着她的後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依舊繼續著這個故事。宋言謹堅信自己聽了這個故事也不會睡着,但故事只講了一半,她的呼吸卻平穩了下來。

聽到她平順的呼吸,顧臨深笑了。即使宋言謹是得了婚前恐懼症,看來也不是無葯可治。

婚禮的前幾天,宋言謹的確緊張的要死。睡眠也出現了問題,但婚禮當天,她的緊張感卻莫名全部都消失了,只剩下滿滿的期待。

新娘快要入場時,宋言謹坐在休息室里等著。恰恰任由嚴子瓊牽着,穿着自己的小禮服進來看宋言謹。

「媽咪。」恰恰趴在宋言謹身側的沙發上,一雙大眼睛裏都是好奇的打量著,好一會兒,笑呵呵的誇讚著:「媽咪,你今天好漂亮哦。」

「謝謝小公主。」宋言謹沖恰恰拍了拍手掌,將恰恰從沙發上接了過來。

她暫時放下了手裏的捧花,用梳子替恰恰整理著額前的劉海。

「真不知道該祝你十周年快樂還是新婚快樂。」嚴子瓊也壓着裙角坐了下來,單手撐著下巴,打趣的問宋言謹。

宋言謹若有深思的告訴嚴子瓊:「按常理你應該祝我十周年快樂,要是想讓我開心點,那就祝我新婚快樂。」

嚴子瓊撇了撇嘴,舒了一口氣:「新婚快樂,小新娘。祝你十年如一日,每天都是嶄新的小新娘。」

「有這麼祝福人的嗎?」宋言謹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嚴子瓊。嚴子瓊這是故意逗她不是小姑娘了。

嚴子瓊彎腰笑嘻嘻的剛要對宋言謹說什麼,外面的人已經催了,讓宋言謹快些準備。

無法,嚴子瓊只好先帶走恰恰:「小瓜子,我們先走一步,等會還要出去給你爹地媽咪當花童。」

關鍵時刻恰恰還是很給面子,她今天很懂事。乖乖的牽着嚴子瓊的手和宋言謹告別:「媽咪等會見。」

恰恰剛走沒多久,外面是響徹的掌聲,休息室的門已經被推開。宋言謹在伴娘的攙扶下走了出去。

休息室的紅毯直通外面的證婚現場,證婚現場的兩側深處是餐點和香檳,而緊貼著紅毯的兩側則是她和顧臨深至親的賓客。而顧臨深,正站在紅毯的另一端,白紗飛揚的地方等着她。

「媽咪,媽咪……」站在門口的兩個小人兒喊著宋言謹提醒。

宋言謹偏頭看着他們笑了笑,兩個『稱職』的小花童立即跟了上來。恰恰兩隻手輕輕拉着宋言謹的裙角,按照嚴子瓊教她的,小心跟在宋言謹身後。

出了休息室,楊振華接過宋言謹的手挎到自己的手腕,領着她向她的丈夫走去。這一路沒有幾步,掌聲卻沒有斷過。

今天到場的人有很多,有見證了他們十年的劉封、莫開、劉思純等人,也有後來認識的葛靜等,還有顧非一家,他們彼此的家人就更不用說了。

宋言謹和顧臨深已經在一起十年了,今天只是個婚禮儀式,但宋敏坐在台下卻像是第一次嫁女兒,哭的一塌糊塗,旁邊的顧默嫻一直在替她遞著紙巾。

宋言謹來不及看大家,眼睛只能跟着腳步,肯定而又緩慢的向著前方的男人。

在證婚人面前站定時,楊振華眼眶也紅了,他緊緊握著宋言謹的手,有些不舍的把她交給了顧臨深。不忘叮囑:「臨深,我把我的寶貝交給你。爸對你沒有別的請求,爸知道你一直待她很好,只希望你一直這麼對她好下去,我不能給的,都要麻煩你補齊。」

「我會的,爸。」顧臨深握住了宋言謹的手,鄭重的答應了楊振華。

宋言謹的手從楊振華手臂上鬆開,沖楊振華笑道:「爸,放心吧。」

楊振華點了點頭,下了場。

證婚人是他們熟識的趙謙,他顯得很經驗豐富,不停的在打趣著。

他前方的證婚台上栓了一根熱氣球的繩子,趙謙請宋言謹和顧臨深走了上去。

宋言謹不太明白用意卻也提着裙角走了上去,熱氣球騰空了一些,宋言謹站的不是很穩,還好顧臨深及時扶住了她。

趙謙沖兩位點了點頭,進入了今天的正題。一本正經的開玩笑道:「兩位攜手走了十年,還能想到結婚真的是一件着實不容易的事。都說七年之癢,我看兩位十年應該又癢又痛吧?在這裏,我很想問一問新娘,這麼久了,你就沒有煩過新郎?」

趙謙的小幽默讓現場發出了笑聲,宋言謹也笑了,搖頭否認:「沒有。」

「新郎呢?」趙謙沖顧臨深擠眼,又問。

顧臨深攬著宋言謹的腰身,垂首看她:「她是一個會讓人越久越愛的女人。」

他的話一出,顧臨深的一眾朋友起鬨出聲。

趙謙向來幽默,接來的證詞也多為調侃。只是在詢問時多了幾分嚴謹:「所以,現在你們願意,從今以後,環境無論是好是壞,是富貴是貧賤,是健康是疾病,是成功是失敗,都會支持對方,愛護對方,與對方同甘共苦,攜手共建美好家庭,直到其中一方離世的那天,你們願意宣誓,向彼此保證,始終對彼此忠實?」

顧臨深與宋言謹始終四目相接着,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們早已在生活中證明了。所以趙謙剛問出來,毫不猶豫異口同聲回答了:「我願意。」

趙謙點頭,拿起了證婚台上的剪刀,壞笑道:「我代表在坐的親友宣佈,你們成為合法夫妻,請到天空中熱吻吧!」

說着,猛的剪斷了身子,熱氣球悠悠揚揚的升空。

「爹地媽咪飛起來耶!哥哥,你快看!」恰恰仰著頭,忙拍著身邊的阿源向上看。

阿源拉着自己的妹妹,怕她亂跑,看着熱氣球解釋:「爹地和媽咪是在結婚啊,所以有熱氣球。」

「那以後恰恰會有嗎?」恰恰睜著大眼睛問阿源。

「當然會有!恰恰以後也會結婚。」阿源像是小大人一般的告訴自己的妹妹。

恰恰高興的蹦蹦跳跳,她以後也會結婚哦。

宋言謹第一次乘坐這個,她有些怕,下意識的抓住了顧臨深。

在一片熱鬧的掌聲中,顧臨深俯首吻住了她的紅唇。親朋們抬頭看着這一幕,歡呼著鼓掌,宋言謹早已聽不到任何動靜,耳邊都是海風,唇角都是顧臨深清新的氣息。

好一會兒,顧臨深鬆開了她的紅唇,指尖蹭着她紅唇,大有戀戀不捨之感。

宋言謹看着他淺笑,目光微轉,她現在升騰在大海的上方,看着有些嚇人,她忙問:「熱氣球的梗是你想的?」

聽到『熱氣球』三個字,顧臨深有些無奈,他輕嘆了一口氣:「不是我,我也是臨時才知道。」

他們說有一份大禮送給他,原來只是熱氣球……

「哦,這樣其實也挺浪漫。」宋言謹眼睛環視四周,一邊說浪漫,一邊手卻緊緊的抓着顧臨深。

低頭是蔚藍的海水,抬首是蔚藍的天空,身邊還有她愛的人,排除掉害怕這一點,宋言謹還是覺得一切很美的。

「顧先生,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真心回答。」宋言謹轉身看着他,試圖轉移自己的害怕。

她看着顧臨深點頭,她才問:「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有沒有那麼一刻想要分開?」

「沒有。」顧臨深緩緩吐出兩個字,深眸直視着她的眼睛沒有片刻閃躲。

宋言謹帶着探究看他:「真的?」

「真的。」顧臨深輕笑圈住她,說道:「即使你要離婚的時候,我也很確定,我要的就是你。」

宋言謹看着他,踮起腳尖輕吻他的薄唇。她整個身子靠在邊緣,手緊緊的抓住顧臨深。

顧臨深抬手擁住了她,讓她站穩了,他靠在她的耳側淡淡出聲:「顧太太,新婚快樂。」

宋言謹從他的懷裏抬起頭,笑眼彎彎回看着他:「顧先生,十周年快樂。」

相愛久了,兩人笑時,就連唇角的弧度都是一樣。四目凝視,兩張同樣揚著笑意的臉緩緩靠近,他俯身吻住她的紅唇,溫和的,佔有的,熱烈的,想把自己的一切都給她。他也的確給了她最美的一切。

他們,不再像當初那般不相稱。在最難過時,他們抵住所有流言,心裏只留彼此的走過十年,在所有人眼裏,早已忘記當年的看法。只清楚的明白,現在的他們是如此的般配的一對。他們都是出色的人物,無論從哪方面,他們彼此都是彼此的人生贏家。她曾說過,總有一天,她會把自己變的很優秀,讓自己足夠匹配的站在他的身邊,十年後的宋言謹,真的做到了。

這一刻,他們的婚姻剛剛開始,他們的幸福也剛剛開始而已。相愛了第一個十年,他們還在等著第二個十年,第三個十年,直到他們都老去的十年……

顧先生,顧太太,新婚快樂,十周年快樂。

------題外話------

正文真的完結了,對於顧先生和顧太太,除了不舍,二斗已經沒有更多的話可以說了,容我先傷感幾天,嗚嗚嗚。真的很感謝大家一路的支持,謝謝每一個看正版的讀者,謝謝你們喜歡盲少的故事。番外暫定了阿源的,等休息了一段時間會回來寫。至於新文,暫時不會開,等到二斗開新文時,希望大家都還在。不要忘了二斗。最後,祝福每一個看文的好女孩都能在未來都收穫一個顧先生般的丈夫。感謝,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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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少愛妻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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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相愛十年(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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