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第034章

心情平復了幾天,夏俊輕終於在蔣素桓面前提起了公主,他細聲提起道:「桓兒,公主的身體,是否真的不行了?」

聲音很細,就像自言自語地一般,幸而蔣素桓跟夏俊輕靠得近,倒是聽到了,他說道:「公主的病症叫做肺結核,要是早點着手治療,是可以治好的。不過現在已經不行了。」

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夏俊輕幽幽嘆了口氣。

「我倒是對她沒有感情,只是覺得其可哀。」終其一生,得到了這樣的下場。

「都是自己選的,要自己負責任,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母親的錯。」蔣素桓想了很久,還是沒有提起任兼。

在不知道任兼是夏佑爭之前,他們是感激任兼。

蔣素桓考取銘牌,全靠任兼引薦。夏俊輕得到良師,也是任兼的功勞。

然後得知任兼就是夏佑爭之後,這些好處通通變得極其諷刺。這是補償還是施捨呢?任兼想出現就出現,想離開就離開。二十多年不聞不問,等夏俊輕長大了,公主快死了,就跳出來準備過上新的人生嗎?

聽到任兼那句愛蘭氏,會回去找蘭氏,蔣素桓不知作何感想。

不過這些長輩的事情,他們無法過多干涉。

「我想娘了,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如何?」夏俊輕喃喃道。

「她過得很好,氣色一年比一年更好,一年比一年更年輕。」蔣素桓說道:「等結果出來,我們馬上就回去。」前提是,這邊沒有那麼些糟心事纏着他們。

「好。」夏俊輕微笑,平靜地和蔣素桓整日待在屋裏,安心等待。

到了放榜那天,京城大街上人來人往。每個考生都親自上街,或者派書童小廝前來看榜。

蔣素桓早早就讓劉旺去了,和夏俊輕一起在家裏等到快中午時分。

突然聽到一聲漸漸高聲的大呼:「少爺!俊輕少爺中了!中進士了!」

好多人從屋裏探出頭來,很樂意跟劉旺搭上幾句話,這又是一個中進士的書生啊!

喜悅的呼聲響徹街頭巷尾,不止是他們這一家中了呢。

蔣素桓聞言笑了,看着夏俊輕說:「進士老爺,恭喜你。」

夏俊輕獃獃地,然後漸漸笑開來,愣愣道:「我中了?桓兒,我中進士了?」

「是啊,中了。」蔣素桓掐了他的隔壁一把:「痛不痛,痛就是真的。」

「嘶嘶,痛的。」夏俊輕終於相信,自己真的中了。

「少爺!俊輕少爺!」劉旺氣喘喘的跑到跟前,先緩了兩口氣才說:「四十三名,俊輕少爺在四十三名!」

蔣素桓笑着賞劉旺銀錢:「辛苦你了,這是你俊輕少爺賞的。」

劉旺咧嘴笑道:「恭喜俊輕少爺,謝謝俊輕少爺!」

夏俊輕窘然跟着大笑,連忙去拿自己的私房錢,又賞了幾個碎銀子,叫劉旺去買好吃的。

「高興傻了吧?」蔣素桓見他高興得坐立不安,整個人騰來騰去。

「嗯,桓兒,我很高興!」夏俊輕轉到蔣素桓面前,突然抱住他:「我真的考中進士了!」

蔣素桓抱着他的肩膀,在夏俊輕看不到的地方笑彎了眼睛:「我也很高興。」他的小兔子,終於踏出第一步了,以後會繼續進化成為金剛鐵兔子。

「嗯嗯,寫信給娘,給師傅!」夏俊輕馬上說道,在心裏開始打腹稿:「還有啊,我們該收拾東西回去了。」

「沒那麼快呢,你還要參加謝師宴,瓊林宴。」夏俊輕出門的時候,蔣素桓還要刻意給他喬裝一下。

「對對,我給忘了。」夏俊輕搔搔頭說:「只參加兩個宴,也很快的。咱們可以先收拾東西。」說罷,他還是去收拾了。

「你先寫信呢,還是收拾呢?」蔣素桓抱着胳膊,看夏俊輕滿屋子亂轉。

「對啊,先寫信,先寫信!」夏俊輕又去磨墨。

接下來報喜的人來了,順便通知夏俊輕什麼時候去參加瓊林宴。

從謝師宴到瓊林宴,再到授官,真真正正地忙下來,一共在京城待了整整兩個月余。

在夏俊輕拿到上任的授函時,余大人再次來找他們。

「俊輕,公主只有這兩天了,你應該去看看她。」自從知道是誰要公主死之後,余大人的精神頹廢了不少,此時跟夏俊輕說話,也是顯得十分低落。

「余大人,在下之前已經見過她了。」夏俊輕抿著嘴唇,嘆氣道:「既然我們不想認,何必要相識?在我心裏,她只是個陌生人。」

余大人不贊同:「俊輕,你是個有孝義的孩子,你怎麼能說出這番話?縱然她不是一個好母親,可她何嘗願意和你骨肉分離?」

夏俊輕搖搖頭,擺手說:「大人無需勸我,不管她心裏如何捨不得,事實就是如此。我見她一面已經全了生我之恩,其他勿要再提。」

「俊輕!」余大人拿他沒辦法,轉向蔣素桓:「俊輕他聽你的,你勸勸他吧,畢竟是血脈親人,如何能最後一面都不去見見!」又跟夏俊輕說:「自從你走後,公主終日以淚洗臉,她拖着病體在等你一聲母親!」

「夠了,大人!」夏俊輕忍不住心頭有火,他說道:「她落到如今下場,就是因為喜歡強求別人,分不清什麼才是好歹!對她好的人她不要,原本可以擁有的不在乎,到頭來又去求,她究竟圖的是什麼?」

如果不是因為那是生母,夏俊輕只想說她賤。

「俊輕,你就這麼恨公主……」余大人頹然道,他總以為母子天性,孝義為大。公主要求的不多,只是見一見,讓親生孩子喊自己一聲母親啊,這樣都不能成全嗎?

「我不恨她,我只是憐惜我母親。」夏俊輕幽幽說:「我有需要珍惜的人,我憑什麼要去恨。有這份子心力,還不如好好珍惜自己愛的人。」

「……「余大人沒看做夏俊輕,這個孩子確實是個孝順善良的人,可他的孝順和善良,公主沒有得到。

「大人,您請回吧。」夏俊輕誠懇地送客。

「那你父親,你將如何……」余大人臨出門,回頭看了夏俊輕最後一眼。

「我娘說,我父親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夏俊輕說道,那個蘭氏所鍾愛的男人,早就死了。

余大人再也無話可說,他離開了這條小巷。

「……」夏俊輕站在門前,望着遠方,久久無法釋懷。

「俊輕。」蔣素桓從後面環抱着這個哀傷的青年。

「桓兒你知道嗎,以前母親咳嗽,整夜整夜睡不着覺,她懷抱着那塊靈牌,支撐着她含辛茹苦地養育大我。在我剛剛懂事的年紀,一天給我說好幾遍,說我父親是個很好很好的人,很了不起的人。我從小就敬仰那樣的父親……」夏俊輕說着說着,哽咽失語。

「不哭,母親不缺他一個人的愛,我們回去以後,實話告訴她,不該隱瞞他。」蔣素桓低聲說:「母親堅強著呢,更何況身邊還有你我。」

「……」夏俊輕握住蔣素桓的手,點點頭,是啊,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不需要誰來參與。

第二日一早,一輛馬車不徐不疾地走出京城,前往廉州。

現在四月初,夏俊輕的上任日期是五月,時間只夠回一趟廉州,然後馬上又要起程。

二人回到廉州之後,被當地的府衙迎接了。今後就是同僚,出於前輩對晚輩的愛護也好,有意結交拉攏關係也好,夏俊輕必須要面對這些應酬。

其餘的事情只能由蔣素桓擔任,他回到夏家大房,先跟蘭氏見個面,再去華氏那裏走過場。

夏俊輕考上進士的消息,廉州城早就帖了告示,夏家人全部都知道。

如果是以前的夏俊輕是只不咬人的兔子,那麼現在的夏俊輕就是只要尖嘴利,不好招惹的兔子。

華氏和夏家進來元氣大傷,對大房的崛起,他們無力阻止。

「如今看來,是我們太心慈手軟。」華氏嘆著氣說道。

「母親,事已至此,我們只怕是無能為力了。」夏佑霖也跟着嘆氣,同時暗恨自己的兒子不夠努力:「要是俊璽能爭氣一點,豈會讓大房佔盡先機。」

「哼,你別光顧著指責俊璽,你自己當初要是肯下苦工,也不至於一事無成。」華氏護著自己的大孫子,不果提起夏俊璽她也是肝疼:「聽說那丫鬟有孕了,俊璽這做的什麼事兒……」

他們是有頭有臉的世家,外人一干人看着呢。這個孩子肯定不能留,可問題是華氏之前失去了一個曾孫子,心疼得不行,現在自己身體不好了。做夢都想在臨死之前抱上曾孫。

所以這孩子是去還是留,現在成了華氏的心病。

「要是母親實在捨不得,就去母留子唄。到時候養在彩瑩名下也就是了。」夏佑霖咕噥道:「彩瑩頭一胎就滑掉,誰知道以後會怎麼樣?」

華氏瞪了夏佑霖一眼,不過這個事華氏也在擔心,要是薛彩瑩不下蛋,他們夏家的香火怎麼續下去?

「也罷,就按照你說的去做吧。」

「是,那……大房那邊,母親準備怎麼樣?」夏佑霖問道,現在大房崛起了,他就慫了,凡事都得華氏拿主意才安心。

「能怎麼樣?還能吃了他們不成?」華氏沒好氣地說道:「他們遲些要去上任,就這樣走了也好。」明知道鬥不過了,只希望以前的舊事可以就此不提。

華氏的算盤打得很好,蔣素桓卻不想就此放過他們。回來廉州的第二天,蔣素桓和夏俊輕聯名,在當地府衙告狀夏佑霖,買兇弒親。

當府衙派人來提夏佑霖的時候,整個夏家幾乎都沸騰了。

蘭氏驚聞此事,也是十分憤怒,直接前去府衙圍觀升堂會審。

華氏聽聞此事,直接兩眼一黑暈了過去,被丫鬟扶進內間灌藥扎針。

「天吶,怎麼會這樣?我家老爺怎麼會……一定是冤枉的!」尉氏感到天都塌了,這可是大事!

夏俊璽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聽聞對方證據確鑿,他們如何能脫身?

「這都是一兩年前的事了,誰知道是真是假?弄幾個人證就說是證據?這未免太兒戲了?」華氏醒來后,由夏俊璽扶著去府衙,堅決不能失去夏佑霖!

到了公堂上,本府的趙大人念在華氏年老,又是世家老夫人,便讓她進來說話。

華氏近來就說,這些證據都是假的,不能判定夏佑霖做過買兇之事。

「一切人證物證都指認是夏佑霖買兇弒/殺侄兒和侄媳,你若是冤枉的,就拿出證據來,證明你沒有這樣做。」趙大人指著下面跪着的認證,已經當時強盜所寫下的證詞說道。

上頭清清楚楚,時間什麼都精確到幾刻鐘,由不得夏佑霖不承認。

「我兒子沒有做過!」華氏拄著拐杖,在堂中擲地有聲地說道。

趙大人聞言,直接讓中間人賴某說話:「你告訴這位夫人事實為何。」

「是,大人。」中間人賴某說:「當日夏家二老爺夏佑霖親自來找我,說有件事請我幫忙。事成之後願意給我二千兩銀子。我一聽這麼多,心想應該是件大事。果然夏佑霖說,要殺一個人。這個人是誰他沒有說,和我約好之後,他便回去等待機會。過了幾天他告訴我,這個人已經出城了,叫人帶人去截/sha。後來截/sha未成,他給了我二千兩銀子做封口費。」

「你胡說八道!」華氏高聲否認!

「夏家老夫人,請安靜。」趙大人拍了拍驚堂木,對夏佑霖問道:「夏佑霖,你可承認賴某所說?」

夏佑霖說道:「草民不承認。」

趙大人說道:「你有何證據證明,你在當日沒有去找賴某?」

夏佑霖說:「我妻子尉氏可以證明。」

趙大人說:「這個認證無效,需得不是親屬才能作證。」

夏佑霖苦思冥想說:「我們房裏的丫鬟巧靈可以作證。」

趙大人說:「傳巧靈上堂。」

聽聞要傳巧靈上堂,尉氏死死掐著巧靈的胳膊:「好巧靈,這次老爺就靠你了,要是你做的好,回來我給你五百兩銀子,還會放了你的賣身契,你自個好好想想。」

巧靈抿抿嘴,有些害怕地低頭不說話,很快就被官差帶走。

「丫鬟巧靈,你是否能證明,你家老爺當日未曾離開夏府?」趙大人對巧靈問道。

巧靈怯生生地看了看滿公堂的人,然後搖搖腦袋瓜子說:「回大人話,奴婢不太記得了。」畢竟過去一兩年了,她確實不記得。

趙大人聞言,對夏佑霖說:「人證說她不記得,你是否還有其他人證物證?」

夏佑霖絞盡腦汁,可越是心急,越拿不出辦法來。

「大人。」蔣素桓適時開口:「既然他沒有證據證明自己清白,而我們已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他買兇弒親,於是是否可以判決了?」

夏佑霖一聽就慌了,連忙喊道:「不不,大人,讓我再想想,我再想想!」

蔣素桓說道:「想再多也是徒勞,因為你做了就是做了。要讓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夏俊輕點頭贊同道:「你這個人畜生不如,內心險惡,合該被收監發配。」

趙大人抬了抬手,讓人拿罪狀給夏佑霖畫押:「罪人夏佑霖,你人不認罪?」

夏佑霖不肯認罪,他是夏家老爺啊,怎麼能畫押被收監,他連忙大喊冤枉::「大人,我是冤枉的呀,大人!求求大人仔細徹查,這件事根本不是我做的!」

「罪人夏佑霖,拒不認罪,罪加一等。」趙大人扔下一塊牌子,說道:「杖責二十,若再不認罪,再加二十!」

華氏等人一聽,險些暈過去!

二十杖可是要人命的呀,夏佑霖撐得過去嗎?

「大人,民婦不服,您這是屈打成招!」華氏在尉氏的扶持下跪地抗議:「請大人收回成命!」

趙大人看了看華氏,吐出一個字:「打。」

官差立刻把夏佑霖拖到中間,開始行刑。

「大人!大人!啊……」夏佑霖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大人!快停手!」華氏口不擇言地說道:「你們這是官/官/相/護,你們這樣是不對的!」

「來人,把夏家老夫人帶出公堂。」趙大人直接說道。

那夏佑霖挨了不過五杖,就嗷嗷大叫說自己招了,認罪了。

師爺把罪狀給他送過去,讓他畫押:「早點認罪不就好了,還白白挨了五杖,哎。」

「sha人未遂,按照我朝律例,應收監三年。」

三年雖然很少,但也是一個教訓。等夏佑霖出來以後,只怕就再也不是那個夏佑霖了。

至此,夏家一夜之間遭逢大變,掌舵人深陷大牢,夏家群龍無首。

更可笑的是,華氏當着眾人的面上說:「就算佑霖不在了,也輪不到某些人妄想。夏家永遠都不會落在他們手裏!」

各位長老聽聞此時,急忙召開家族會議。

現在的問題是,夏家應該由誰來掌舵?

華氏力薦自己的大孫子夏俊璽,但是夏俊璽年紀太小,毫無建樹,夏家長老一大半都搖頭不同意。

「那依照各位的意思,誰才是適合的人選?」華氏沉着聲音問道。

「依照我們幾個老傢伙的意思,夏家需要一個有能力,有遠見的人來掌舵。」六叔公說道,反正不管誰來,夏俊璽就是不行。

「咱們夏家有這樣的人?您說是誰?」華氏看着六叔公。

「哎,我看老才就不錯,雖然年紀大了點,但是為人我們都佩服。」六叔公把位子推給老夥伴。

「嘿你個臭老六,我當不起這個位子,我們家那些蠢貨不行。」老才擺擺手,順便推舉一人:「老忠也不錯,他家孫子出類拔萃,瞧著是個有前途的。」

老忠黑著臉說:「我家小孫孫才六歲,你們這幫老傢伙,可別禍害他。」

六叔公說道:「那你接棒還是不接棒?」

老忠連忙搖頭:「不不不,我不接棒。」隨便指著身邊的老夥伴:「這個也不錯,讓他來。」

「還是你來,我年紀大了,沒這個心神。」那人指回六叔公。

華氏氣的倒仰,這群人推來推去,半天沒人願意接手。而她想讓夏俊璽接手,卻遭到反對。

「夠了!你們究竟是什麼意思?」

六叔公笑道:「我們的意思就是,在座的幾個老傢伙都有資格繼承夏家,唯獨你的大孫子,他沒那個能力,這是事實。」

華氏終於氣出了病來,胸脯急速地起伏不定:「你……好你……」

「老祖宗,老祖宗!」身邊的丫鬟驚呼。

華氏不行了,只好被人扶下去灌藥扎針。

華氏被扶下去以後,眾老傢伙們才認真討論起來:「現在夏家出了這個事,算是徹底丟了大臉,在未來十年甚至二十年內,都洗不掉這個醜事。」

「眼下最重要的是,由誰來繼承夏家,把夏家的門楣再次撐起來。」六叔公嘆氣道:「弟子們的天賦有是有,但是都不出挑,最近十多年已經沒有出過驚艷的人物了。」

「唉,要說驚艷……」老才不知該不該說,最後還是忍不住提一嘴:「大房那位,可是夠驚艷,現在已經是青牌了。」

「才二十歲,前途無量。」六叔公接話,十分肯定。

「可惜不是姓夏,要是姓夏多好。」老夥伴們遺憾。

「他不姓夏,可他的孩子姓夏。」六叔公說道:「你們敢不敢賭一把大的?」

眾人好奇疑惑:「怎麼賭?」

六叔公嚴肅地醞釀了很久,才開口道:「賭他十年之內拿到紫牌,咱們夏家出一個紫牌家主。到時候廉州無人能比。賭他三十年內教出一個天才少主,夏家未來百年前途無量。」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這個賭確實是太大了。

「六叔公,我們都不年輕了,賭不起啊。」到時候他們死了,事情卻事與願違怎麼辦?

「難道你們不心動?紫牌家主,是何等風光?」六叔公嘖嘖搖頭,好像酌定了他們反對就會失去一個紫牌家主。

「這……」老才咽了咽口水說道:「紫牌家主,當然風光。」若是真有個紫牌家主,夏家馬上就上去了。

「哼,那你們出個聲,賭還是不賭?」六叔公擲地有聲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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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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