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夜(一)

君清夜(一)

「二少,你當真就如此狠心離開我么?我究竟做錯了什麼?你為何忽然對我這麼冷淡……」

身後女子的啜泣聲傳入我的耳朵里,但我無動於衷,只朝着身邊的隨從道:「給她三萬兩,讓她走。」

「我不要錢!」身後的女子語氣激憤,「我中意的是你,你莫要拿錢財來侮辱我!」

「是么?」我回過頭,認真地望着她,「五萬兩呢?」

我眼前的女子身着紅衣,身形玲瓏而纖細,膚若白雪,面若桃花,一雙秋水剪瞳含着淚光,似乎在表達對我的控訴。

但是我很清楚,這些,只不過是建立在我是君家二少的基礎上。

「我說了,不要你的錢財!你說,為何不想再與我來往了?」她的淚珠子掉了下來,似乎很難過。

「沒感覺了。」我沖她淡淡一笑,「當初不是說好了,好聚好散。你缺錢,我給錢,這是划算的買賣,我欠了你什麼呢?我曾給過你反悔的機會,是你自己不要,我還以為你足夠灑脫,想不到,你竟然死纏爛打。」

她噙著淚水望着我,「可我……當真不想離開你。」

我挑眉笑道:「大哥說,你這樣的小門小戶,不是我的良配。我若是一定要跟你在一起,那麼我只能捨棄君家二公子這個身份,你說,我若是沒了這個身份,豈不是一無所有,你供得起我么?」

這當然是我忽悠她的。

我只不過是想看看,她有什麼反應。

她怔了怔,隨即道:「跟我走吧,我想與你在一起,雖然我的家世遠不及你,但,我所擁有的,可以全給你。」

我聽着這話,想了想,道:「既然你是真心,那我們走吧。」

她的話聽起來倒是感人。

但,我可不會輕信。

我跟着她離開了極樂樓,去她家——鳳陽山莊。

鳳陽山莊是做木材生意的,而她,是莊主的女兒。

行至一段荒涼的路段,我敏銳地聽見了耳畔有異響,掃了一眼四周,二十名黑衣蒙面人洶湧而來,很快將我們包圍。

而她,用最快的速度退到了黑衣人們身後,留我一人在包圍圈內。

好傢夥,果然是算計我了。

「君清夜,你可別怪我,我鳳陽山莊欠下了百萬兩的巨額債務,原本想與你結親,哪知道你大哥如此反對我們,既然這樣,那我就只好將你拿下,去找你大哥討要贖金了。」她的聲音這一刻變得冰冷,「我也是迫於無奈,別怨我。」

「百萬兩?」我冷笑,「就你這樣的貨色,想要爺給你還百萬兩債務?你覺得你自個兒值這麼多錢?爺給你五萬兩打發你,已經算是給你面子了,你倒好,表面裝得深情款款,這會兒說翻臉就翻臉。」

「你這個人薄情寡義,風流種子,我曾想過真心與你一起生活,可你呢?把我當成什麼?玩玩就扔了?」

我聽着她的話,更是鄙夷。

「你這女人,知道無恥兩字怎麼寫?當初是你自個兒要跟着爺來往,爺前前後後給了你二十萬兩,這些算是小數目么?你不也是為了錢來的,談什麼真心?老子是個花心大蘿蔔沒錯,但也是有原則的,但凡是我的老相好,哪個不是花了我大把大把的銀子?爺有逼着你以身相許嗎?做人要點兒臉。」

她面色一陣青一陣白,朝着周圍的黑衣人們道:「把他給我拿下!」

我一點兒都不慌張,因為我早有準備。

不等眾人靠近,便騰空而已,衣袖輕揚,揮灑出一陣粉末。

靠近我的敵人們,在接觸到粉末的那一瞬間,便都又落回了地上,摔得狼狽不堪。

「九香散,聽過么?只要你不慎吸入一點,就會全身疲軟沒了力氣。」我看也不看身邊倒了一地的人,沖着對面那女子涼涼地笑。

她回過神后,第一反應是跪了下來,因為她知道自己逃不了。

「君二少,饒了我,我也是被逼無奈,我真的無奈!如果沒有那些錢,我的家族該怎麼辦?」

我望着她痛心疾首的模樣,面無表情地朝她步步靠近。

「真能給自己的無恥行徑找借口啊,你家莊子欠了那麼多錢,與老子有什麼關係?你家落難,就活該老子給你們掏錢是吧?爺我那麼多老相好,像你這般無恥的還真少。」

「人到走投無路的時候能有什麼辦法!」她咆哮,「你們君家那麼多錢,我只想綁了你勒索君樓主百萬兩而已,這些錢對我來說能拯救整個山莊,對你們君家來說算什麼!」

「所以怪爺嘍?是爺太摳門了對不對?你知道老子有多少個老相好嗎?要是每個都像你這樣要個百萬兩的,我大哥就算是金山銀山也得給搬空了,你當我君清夜是什麼人?善財童子?這世上比你可憐的人多了去了,老子是不是看見一個就要施捨一個?你若真是個好姑娘,也許老子什麼時候心軟了就幫你還債了,可你覺得自個兒是什麼好東西?你值得爺給你一百萬兩?」

她又開始哭,「我不想算計你,我是真的沒有辦法……」

「爺最討厭被人算計。」此刻,我沒有任何憐憫之心,撿起地上黑衣人掉落的刀,走向她。

她驚恐,步步後退。

「別,別殺我……別殺我……我也算是你的老相好之一,你……」

我笑,「放心,不殺你,廢你一隻手罷了。」

「啊——」

凄厲的慘叫聲響徹上空。

我砍下她一隻手,把之前要拿來打發她的五萬兩扔給她。

我通常不出爾反爾,對於老相好,分別的時候總會送出最後一份禮物——銀票。

至於數額多大,看我心情,以對方的品行性格而定。

我帶着那隻砍下來的手,回到了極樂樓,命人放進冰窖動起來,作為肢體藝術品。

外界有傳言我喜歡收藏美人的手足,這不錯,但這其中原因,外人知道得卻不多。

能被我砍下手足的,自然是對不起我的。

若是老老實實遠離我的老相好,自然就無事了。

我的老相好不少,都有一個共同點:缺錢、貌美、名譽清白。

都是屬下們給我找的,因為只有缺錢的美女,才會主動送上門來與我做交易。跟我交往,而我付錢,等我厭了,便走人,這就是規矩。

逼良為娼的事我不幹,因為買賣雙方自願。

但是有些女子與我來往之後不捨得走,卻都會被我打發走。

總有人說對我死心塌地,而我不為所動,我的規矩一直是清清楚楚寫着的,當初既然協議好了,那麼分不分開自然我說了算。

如果我不是君家二少,對我死心塌地的女人,恐怕就很少了。

我是個富家子弟,且,不是一般的富有。

我的一切財富都來源於大哥君祁攸,而大哥,是極樂樓的樓主。

極樂樓是什麼地方?也許隨便在大街上拉個人來問,都會有人告訴你答案。

那是一個頗負盛名、萬分奢華的寶庫。

搜羅天下情報、奇聞異錄、奇珍異寶、只要你給得起錢,有什麼難題幾乎都能為你解決。

當然了,太誇張的就不用提,例如要天上的月亮、要死人復生這種刻意為難人的條件,你若是提出來,下場可能是被扔進護城河餵魚。

極樂樓的勢力分佈頗廣,大哥的人脈與經營手段在帝都都是數一數二,傳聞,極樂樓在帝都富商財富榜上,不是第一也是第二。

具體財富有多少,大哥從未向外人透露過,也就只有我們君家自己人知道,我們的富裕,絕對稱得上帝都第一,只是不愛宣揚罷了,我們兄弟二人雖然生活奢侈,但並不是很在意那些虛名,只要活得自在就好。

自我懂事以來,我似乎一直就是被珠光寶氣所包圍,在自己家中,琴劍瓶爐樣樣價值不菲,我喜著紅衣,一天換一套,每樣款式各異,且價格最低也在萬兩之上,我出門在外的舉止十分隨意,高興之時一擲千金是常有的事,對於自己只知揮霍卻不懂掙錢的行為,並沒有半分愧疚。

因為,在我腦海中,有一個畫面非常深刻。

那是在多年前,十二歲的我與十八歲的大哥坐在一起用飯。

這個時期的大哥,已經是個大富翁,雖然還不能位居帝都前三甲,但也算是富得流油了,對待我,他從來都不曾虧待過。

我們很小就失去了父母,在我印象中,沒有絲毫關於父母的記憶,因此,幾乎都是大哥在管教我,而他對我也絲毫不嚴格。

不過,有些事情他是不允許我做的。

比如……吃路邊攤。

「哥,我想吃路邊賣的那種糖葫蘆,我看到許多人買了吃,都說是好吃,可為何你總不讓我買?」

「那玩意不好,別去吃。」

「原因呢?」

「不幹凈,太便宜,便宜沒好貨。」

「不會吧?我看到許多路人都在吃,也沒見他們生病。」

「那是窮人吃的玩意,三文錢一串,你覺得能有多好?那是糖衣裹山楂吧?一串最多八個山楂,兩個都賣不到一文錢,你曉得這水果是不是劣質品?你知道西域商人那兒賣的一種高等山楂多少錢么?一斤上百兩,每一顆都是精挑細選,新鮮又可口,是市場上那些普通山楂的幾倍錢?你自己算,還有,那層糖衣你知道乾淨不幹凈?你猜老闆做山楂的時候有沒有洗乾淨手?我這麼說,你還有興趣吃嗎?」

我承認,聽着大哥這話,我一點食慾也沒有了。

他什麼都瞎講究。

我知道那東西便宜,但我就是想嘗嘗,看別人吃起來那麼香,我總會心動。

可大哥老喜歡這麼破壞我的食慾,告訴我街邊攤子的東西多麼不幹凈,那些便宜貨多麼劣質。

「你若是那麼想吃,明天大哥去請西域上等甜品師來給你做,用最好的山楂,最乾淨的原材料,以後想吃什麼直接說,在家裏吃就好,別去街邊吃,若是在外面有事回不來,也盡量挑最上等的酒樓,多給些打賞,讓人給你上最好的菜。」

「好吧。」我應了下來。

而大哥依舊在嘮叨,「我們有最好的條件,就要用最好的東西,吃最好的食物,錢掙來了就是要享受最好的生活,錢雖花的多,但快樂才是最重要的,從下個月開始,每月給你三萬兩的零用錢,你現在年紀不大,就不給你太多,以後的每一年,年長一歲,再加三萬,超過的不給補貼,若是你要跟人談生意急需用錢,那就再說,這樣你才不會揮霍無度。」

「哦。」我只管應了下來,並沒有想太多。

大哥說三萬兩不算太多,於是我就真的以為這只是小錢而已。

我對金錢沒有太多的概念,我總是按著大哥的話去定義金錢的數量多還是少。

當時我並不知道,普通的平民,一輩子可能都掙不到我這一個月的『生活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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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孽國師滾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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