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

我把兩個箱子扛到樓下,說乾脆送到樓上他家得了,小夥子說不用了自己扛,我不好再堅持,便連聲道了謝離開了,心裏暗然一笑,這世界還真他媽有好人。叀頙殩曉

這個家屬院離我的出租屋有點遠,足有十多公理,馬路山行車不多,我瘋狂地蹬著三輪車,冷風針一般刺著雙手,我一手握著三輪車的手柄,另一隻手放在口袋裏,行至一個拐彎處,突然一輛計程車沒有鳴笛斜刺里躥出,我猛得急剎車躲避,三輪車橫著翻倒,我被甩出三米之外,重重地跌倒在堅硬的馬路上,翻了幾個勁頭,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暈過去。

「你他媽找死呀,找別的車撞去,別死在我車上。」司機頭伸出窗外,罵了一句,揚長而去。

我慢慢爬起來,膝蓋鑽心的痛,膝蓋上一大片皮被擦破了。

我忍着劇痛,扶起三輪車,一瘸一拐地重新上了車櫞。

回到出租屋已經快十二點,一樓房東的燈已經熄滅,滿身疲憊,飢腸轆轆,我吞了一碗挂面便躺下了。

今夜屋子特別冷,顯得很空曠,我翻來翻去睡不着,頭有點發暈,我把羽絨服壓在在被子上面,把電熱毯推到了最高溫,躺着。

回想剛才翻車的一幕,真是有驚無險,如果我剎車不及,小命算是交代給這城市了,連肇事司機都找不着,那可太冤了嚳。

冷酷,冷漠,冷眼,人和人之間的關係讓我可怕。

想過心碎的一幕,我又想到了溫暖的一幕,今晚那個小夥子讓我挺感動,這世上好人還是有的,不過小夥子大氣得有點蹊蹺,一百元可不是個小數目,隨便扛了幾百米就給這麼多小費,對一個陌生人,於情於理都說不通。更讓我蹊蹺的是,在我接近他家那棟樓時,明顯看見一個穿白色棉衣的女人倉促閃進了樓道。

難道認識我?是我大學同學?大學同學里分到銀州的可不少,是不是當面認出來怕我難堪?

我暗自苦笑一聲,如果真是大學同學,最好別當面認出我,我寧願把臉丟給別人,也千萬不能丟給同學。

****

我跟沈冰要結婚了,婚禮地址選在了我們的「四季洞房」。那天,一塊寬大的紅地毯鋪在綠茸茸的草坪上,周圍青松參天挺直,嫩綠的山坡上山花爛漫,白雲在湛藍的天空悠然飄蕩。

沈冰穿着一襲潔白的婚禮服,高貴迷人,我也是一身白色的西服,帥氣瀟灑。龍泉鎮所有的人都前來祝賀,人群里發出一片嘖嘖聲,都誇獎我倆是天生的一對。

婚禮曲響起,我牽着沈冰的手,款款走上紅地毯,現場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掌聲。我將一枚金光閃閃的戒指輕輕套上沈冰的手指,沈冰臉上露出了幸福甜蜜的笑容。突然,田少德帶着一幫人衝進來,就在我發愣的一瞬間,那幫人已經把沈冰架上一輛車逃走了。

我使勁追去,追呀追,那輛車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撲倒在地上不停地大喊著:「冰冰,冰冰........」

恍恍惚惚間,一陣急促響亮的敲門聲將我驚醒,我全身濕透了,像個火爐,大口大口喘著粗氣,頭裂開似的痛,我摸了把前額,燙得厲害,估計高燒已經上了40度,剛才做了一個噩夢。

頭眩暈得站不穩身子,忙扶著牆開了門。

「小路,你怎麼了,大喊大叫的。」房東老太太一進門就焦急地問我。

房東老太太是一位善良的老人,只有一個兒子,兒子長年在外地做生意,聽說生意搞得挺大,平時忙,幾個月才回來一次。

自從我住進來以後,老太太挺照顧我的,有時候做點好吃的給我端點。昨天她兒子帶着一家人回來過年。我給她孫子給了好多花炮,小傢伙玩得挺高興,老太太也很開心。

「沒事,奶奶,剛做了個噩夢。」我有氣無力地說。

看我面色蒼白,老太太手剛放我額頭,就一聲驚呼:「啊,你發高燒了,頭燙得很,臉色不好,快去醫院。」

「不要緊,出一身汗就好了。」我努力微笑下,感激地說,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

「讓你買點蜂窩媒,生個爐子,你捨不得花錢,看你屋子冷得像冰窖一樣。」老太太冷得哆嗦了一下,帶着責備的口吻說:「我給你把隔壁診所的醫生叫過來,輸個液體。我得趕快走,別把我凍感冒了。」

沒等我說話,老太太已經轉身離開了。

我披上衣服,斜靠在床頭,滿屋凄涼。透過窗戶,外面的天灰濛濛的,似乎又要降雪,雖然氣溫很低,但無法阻止人們過年的興緻,遠遠近近的鞭炮聲時時傳來,樓下老太太小孫子的笑聲清脆稚嫩。

今天是大年三十,農村人的習俗,一根掃把都得回家,而我卻蜷縮在冰冷的屋子,卧倒在病榻上,心裏一陣孤獨和悲涼。一周前我給父母寫了封信,報了個平安,謊稱春節加班,隱瞞了辭職的事,此刻兩位老人一定還牽掛着我,少了兒子的年夜飯,心裏肯定不會寬暢。原諒兒子吧,兒子不爭氣,給你們丟臉了。

門推開了,老太太請來了醫生。

「怎麼搞的嘛,屋子這麼冷,你們這些農民工,只為省錢,一點不顧及自己的身體,住這零下十幾度的屋子,不感冒才怪呢。」進來一位四十多歲女醫生,提着液體,表情冷漠,一進門就皺起眉頭滿口指責,話里明顯帶着地域歧視,沒有一絲的同情。

我很歉意地連連點頭,沒有生氣,她能上門給我輸液,我已經非常感激了。

「大夫,你快輸液吧,孩子都燒成這樣了,你就少說兩句吧。」房東老太太催促道。

醫生體溫都沒量,掛起液體瓶子,將針頭很重地刺進我的血管,貼上膠布,轉身就要離去。

我忙叫住,請求她下午再來輸一次,能不能早點來。

「大年三十了,誰不過年呀,你不回家我還要回家呢。」醫生口氣生硬,面無表情地說。

我望了望房東老太太,意思是讓她勸勸。

老太太立即明白我的意思,笑着對醫生說:「這孩子燒得挺厲害,也是住我房子,麻煩你下午來,把液體輸上就回吧,也不耽誤你過年。」

那醫生停頓了半天,說:「那好吧。」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望着老太太,擒著淚花感激地說:「謝謝奶奶給我請醫生。」

老太太沖那個醫生背影翻了幾下眼,低聲說:「人家死活不來,我說你快不行了,她才趕來。」

我再次點頭表示感謝。老太太說的沒錯,我真的不行了,每到佳節倍思親,思鄉的痛楚此刻像野獸一樣無情地撕扯着我。

老太太繼續安慰我:「你孤單單一個人,得了病起不來床,又沒人照顧,中午和晚上的飯你就不要操心,我讓兒子給你端上來。馬上過年了,都是爹媽養的,誰家爹媽不心疼自己兒子呀。你爹媽不在身邊,由奶奶操心你,你就安心養病吧。」

一絲溫暖從腳心一直躥到了腦頭頂,淚水打濕了我的雙眼。

中午剛過,那個醫生給我打了吊針,我的病情緩解了許多,體溫也降了下來,我穿好衣服站在走廊,透透氣。由於這棟樓是兩層單面樓,站在二樓,附近居民的情況一覽無餘。

春節的氣息已經濃濃地籠罩在家家戶戶,大家門上已經貼上了對聯,許多人正大包小包往家裏提着置辦的年貨,有的家庭已經開始準備年夜飯。外出的人大都回了家,就連住在市區的子女也陸續回到父母身邊。團團圓圓,歡歡喜喜,人們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戶戶傳出爽朗的笑聲。

院子裏大媽的孫子玩得挺熱乎,小臉蛋凍得紅撲撲的,大媽和兒媳婦在廚房裏煎炸烹炒,大媽兒子忙着貼對聯,他給我門上也貼了一副,上聯:笑盈盈辭舊歲歡歡喜喜,下聯:樂滋滋迎新年熱熱鬧鬧。橫批:嘻嘻哈哈。

然後笑着問:「小路,看給你挑的春聯,滿意不滿意呀?」

我看了一眼,臉上是樂了,而心底掠過一絲傷感。

這時,一個郵遞員來到門口,喊道:「這裏有叫路舟的嗎?」

我忙回答:「有。」

我正要下樓,老太太小孫子已經接過信,跌跌撞撞地上樓遞到我手裏。

我接過信,是沈冰的字跡。我迅速回到屋子打開,一行行清秀的字跡映入眼帘。沈冰用自己喜歡的古言體寫道:

哥,近好:

驚悉你已辭職,小街都傳說你擺攤為生,許多人在嘲諷你,說你出租屋沒有生火,手已經被凍瘡,生活非常窘困,妹非常擔心,孤身在外,望哥照顧好自己。

妹很好,婚後分居。

妹為了救哥哥,信守諾言,委身於田少德,但妹為哥守着貞節,寧死不從,妹生是哥的人,死是哥之鬼。

你離開時,人人都在譴責妹妹,妹雖然被誤解但死而無憾。

年關將至,哥客居異地,妹跪安遙祝,望哥潔身自好,勵志堅強,妹願為哥之後盾,哥無後顧之念。

最後,祝哥一切順好,妹誓志等哥,哥成功之時,乃妹迎娶之日,妹盼之。

吻.妹。即日

看完信,我淚如雨下,所有的一切真相大白,所有的誤會煙消雲散。為了我,沈冰付出的太多太多,為了救我,她甚至答應了田少德的要求,嫁給了對方。然而,沈冰畢竟是一個剛烈高傲的女人,她不會讓田少德陰謀輕易得逞。婚後她拒絕同居,為我守身如玉,捍衛貞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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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教師的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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