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會阿斯蘭

第九章 再會阿斯蘭

C.E71年2月16日,四月市,PLANT最高評議會外

「下官菲斯特.弗蘭西斯卡,奉命前來報到!」看着走出評議會的帕特里克伯父,我走上前去,乾淨利落的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三年沒見了,菲斯特。」看着眼前的我,帕特里克伯父嚴肅的臉上微微浮現了一絲讚賞的神色:「你的事情我一直在關注,你在這一年裏的表現也讓我很滿意。」

「謝謝您的誇獎。」我淡淡的一笑:「冷睿隊長曾告訴過我您對我的照顧,對此我實在是很感激。」

「不必客氣。」帕特里克伯父擺了擺手:「雖然有阿朗佐的因素,但更重要是你本人的優秀,不僅是天分,在頭腦、意志、對時局的看法上,你表現得都很好,這才是最主要的。」

「您過獎了。」我微微搖了搖頭:「比起已經屢立奇功的阿斯蘭他們,我差得還很遠。」

「明白你的意思。」帕特里克伯父點了點頭:「不過在此之前,我首先想知道你對目前局勢的看法。」

「在經歷過四個月的間歇後,新一輪的戰爭,已經出現了預兆。」我儘可能使自己的語言更簡練和條理化一些:「在這個時候,我們是決不能有絲毫的後退的,和平,是在戰爭之後才能存在的東西,沒有相應的力量與戰果,也就沒有真正的和平。」

「說得不錯。」帕特里克伯父嘴角似乎有了一些笑意:「不愧是冷睿推薦的人,要是那些人都有你這樣的見識就好了。」

「但我認為,雖然政見不同,但西格爾伯父也是在為PLANT的未來考慮。」我穩聲說道:「父親一直教導我,國家利益,是在黨派利益之上的存在。」

「這樣嗎?」帕特里克伯父的臉色猛然轉為冰冷,同時之前的笑意也立即消失無蹤:「看來你是認為西格爾的看法也有道理了?那麼,你到底認為誰是對的!」

「目前來說,是您。」雖然很緊張,但我還是在儘可能的保持着鎮靜:「但是,西格爾伯父對於大局的分析,我認為還是正確的……。」

「哼,還真像阿朗佐的兒子。」帕特里克伯父冷哼了一下:「說話的態度和你父親一模一樣。」

「作為父親的孩子,我以有這樣的父親為傲。」我不卑不亢的回應道。

「算了。」似乎是想到了我的父親,帕特里克伯父的神情也緩和了很多:「根據冷睿的意見,你的轉隊任命會在一個月發佈,同時,你也會得到新的機體,你專屬的機體。」

「謝謝伯父。」我認真地敬了一個軍禮:「那麼,我會去哪裏?」

「如你所願,克魯澤隊。」

「菲斯特!」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傳到了我的耳中,我應聲回頭看去,卻赫然是那個闊別已久的藍發少年!

阿斯蘭!已經半年沒見的阿斯蘭!

「阿斯蘭!」在短暫的獃滯之後,反應過來的我驚喜地飛跑向了不遠處的好友:「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不久。」同樣陷入重逢的喜悅中的阿斯蘭緊緊握住了我的手:「你呢,這半年在波阿茲還好吧?」

「還好,你呢,還有其他人呢?你們的任務危險嗎?大家都沒事吧?」

「一言難盡。」突然,似乎是想起了這半年裏發生的事,阿斯蘭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莫名的憂傷:「真的不知道怎麼說才好。」

「那麼有時間嗎?」阿斯蘭的神情讓我有不好的預感,因此有些緊張:「可以好好聊一聊嗎?」

「稍等一下。」看着不遠處的帕特里克伯父,阿斯蘭似乎有些怯懦:「父親,我……。」

「六個小時,去看看你母親吧。」即使是面對着僅剩的親人,帕特里克伯父的聲音依然是那麼冷肅:「六小時后必須歸隊。」

「是!」阿斯蘭似乎是反射般的對着自己的父親敬了一個軍禮。

「唉……。」看着這對更像是上下級的父子,我不禁有些感嘆,帕特里克伯父,對待自己的兒子也有些太過於嚴厲了。

不過不管怎麼說,現在對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知道尼科爾它們的消息,想到這裏,我在對帕特里克伯父告別之後,急忙拉着阿斯蘭離開了充滿了壓抑氣氛的評議會大樓。

.

C.E71年2月16日,四月市,尤尼烏斯7死難平民公墓

夕陽斜下,在一片郊外的美麗草坪里,我和阿斯蘭並肩而立,看着眼前的墓碑。

花兒紛飛,無數飛舞的花瓣,就像無數的小小精靈一般,輕盈的飄落在許許多多的墓碑上,彷彿在緬懷着長眠的人們。

「拉斯提戰死了?」我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如紙,我怎麼也不能想像,在短短半年間,拉斯提,我的好友,那個活潑開朗的黑髮少年,居然就已經離開了我們!

「是的,就在上一次任務中,還有米歇爾前輩。」阿斯蘭的眼角隱隱有淚水流下:「他們都已經不在了!」

「連米歇爾前輩也……。」我簡直無法想像,能把號稱扎夫特最強的克魯澤隊逼到這種程度,甚至連被稱為「黃昏的魔彈」的王牌機師米基爾前輩也戰死了,正是這樣的話,對方到底強到了什麼程度!

「對方是誰?」我的臉色冷峻的可怕。

「一艘被稱為『大天使號』的戰艦、一台莫比烏斯零式……。」

「莫比烏斯零式?地球軍王牌,被稱為『安提米昂之鷹』的穆.拉.弗拉達?」(注)

「是,還有一台對方的新型機動戰士。」

「地球軍的機動戰士?」我的臉上全是震驚:「帕特里克伯父說的是真的,地球軍有了機動戰士?」

「是,其操作系統名稱為GeneralUnilateralNeuro-LinkDispersiveAutonomicManeuver,也就是全領域泛用型強化型機動兵器機構的意思,其正式名稱取其各單詞首字母連讀,也就是GUNDAM。」

「高達嗎?」我凝神思索道:「實戰能力呢?比吉恩如何?」

「遠超吉恩,甚至超越了西古。」阿斯蘭的神色同樣很凝重:「一個新手第一次坐在其中,卻能憑藉斬艦刀擊穿米基爾前輩的駕駛艙,而吉恩上的常規武器卻都奈何不了它,地球聯合的科技實力確實恐怖。」

「裝甲的關係吧?」我略作思索,隨即想到了關鍵:「實體彈免疫?」

「是的。」阿斯蘭點了點頭:「從我們手上的四台來看,的確是這樣。」

「我們手上也有?」我有些吃驚:「是搶來的嗎?」

「這種機動戰士的研發是由奧布與聯合共同完成的,研發地點在奧布的衛星海尼森波利斯……」

「就是不久前被毀的那個衛星?原來是你們做的?」

「五台高達,我、伊扎克、尼科爾、迪亞哥分別搶到一台,拉斯提的那台則因拉斯提的戰死而失敗了。」

「於是最後一台落到了地球軍手裏?」我輕輕搓着手指:「那麼,如何判定對方是新手?」

「……我認識他。」良久,阿斯蘭終於緩緩地說道:「他是基拉,我曾在哥白尼的朋友。」

「基拉……大和,是這個名字吧?」我回想了一下,終於想起了阿斯蘭在軍校時對我們提起的這個人:「好像他是奧布的人?」

「是的。」阿斯蘭的臉色很痛苦:「在我們突襲衛星時,他被意外的卷了進來,卻最終成為了最後一台高達的機師,米歇爾前輩,也就是死在他的手上。」

「為什麼?」回想到了半年前的初見時,米歇爾.艾曼,那個溫和而開朗的前輩的音容笑貌,我的聲音不由有些冷峻起來:「作為奧布的人,他為什麼要幫地球軍?」

「地球軍扣押了他的同學與朋友,逼迫他駕駛那台高達與我們作戰。」阿斯蘭的聲音低沉而悲涼:「他也是沒有辦法……。」

「抱歉。」看到阿斯蘭的痛苦,我的語氣也不由緩和了很多:「那麼我們有辦法救出他的同學嗎?」

「很難。」阿斯蘭搖了搖頭:「我們的戰鬥力還不夠。」

「那麼宣揚出去呢?」我微微思索了一下:「把這件事告訴奧布政府,要求奧布與聯合交涉以解救自己的國民,這樣可行嗎?反正對我們沒有害處。」

「我不清楚,不過我可以問一下隊長,隊長應該會清楚這樣做的後果的。」看來阿斯蘭對他的隊長克魯澤還真是很信任。

「對了,你們的隊長是什麼樣的人呢?」老實說,我真的對勞.庫.克魯澤這個常年戴着面具的扎夫特第一王牌很感興趣,有時候我甚至還頗為惡劣的想,克魯澤隊長不會是一個女人吧?看他那華麗的金髮和常年戴着的面具,還真有金髮美女的潛質,當然,胸部尺寸是小了點,不過也有因為身處軍中而常年束胸的可能性……

想到這裏,我嘴角不由浮起了一絲笑意,真是的,要是帕特里克伯父知道我的不良想法,會不會親手把我送到軍事法庭去?這還真是件很可怕的事。

「隊長是一個很優秀的人。」阿斯蘭的神情很認真:「不僅僅是機動戰士的駕駛方面,即使是實戰指揮上,隊長對戰局的掌控也非常出色,而且隊長還很關心我們,曾經很多次幫助我們提高技術,而且也教給了我們很多深刻的道理。」

「很優秀嗎?」聽着阿斯蘭稱讚他的隊長,我也不由想到了我的隊長冷睿,這個同樣非常優秀的黑髮中年人,冷睿隊長的指揮能力與對部下的親和力同樣非常優秀,就是不知道隊長的機動戰士駕駛技術如何,不過就算不如克魯澤隊長,也應該是遠在我之上的,說真的,我還真是想和隊長認真較量一下,看看我現在的實戰技術到了什麼程度……

「對了,菲斯特,那你呢?」這時,阿斯蘭的話打斷了我的思考:「這半年,你又在做什麼?」

「要塞守備,或者說是兼職的繼續學習。」我淡淡地說道:「我的隊長冷睿似乎在有意識的教給我很多東西,因此我學的也很繁雜,基本上什麼都有一些。」

「比如呢?」

「寫戰局分析報告,半個月一篇,高強度身體素質訓練,每天兩個小時,機動戰士評測,基本上我軍主要型號的機動戰士我都駕駛過,各種條件下的模擬實戰演習,主要訓練射擊與高機動運動……」

「還真是很辛苦。」阿斯蘭有些驚訝:「這麼艱苦的訓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還好。」我微微點了點頭:「吃了一些苦,但也學到了不少東西,感覺比軍校的時候的確又有了很大的進步。」

「還真期待和你並肩作戰的時候。」阿斯蘭很少見的笑了:「如果你在的話,很多事情就可以很容易的解決了,我們都在等着你來,菲斯特。」

「好的,我會儘快。」我笑道:「對了,阿斯蘭,見你的未婚妻了嗎?」

「沒有來得及。」阿斯蘭似乎隱隱有些失落:「我到這裏時,拉克絲已經離開了,據說是作為尤尼烏斯7慰靈團的代表去『那裏』了。」

所謂「那裏」,指的自然就是尤尼烏斯7,只不過,對於我和阿斯蘭來說,埋葬着我們的親人的那顆廢棄衛星,已經是一個讓我們的心靈不敢碰觸的地方……

「真是的,你們老是見不到面。」我拍了拍阿斯蘭的肩,同時儘可能把話題引向輕鬆的方面:「這樣下去,感情可是會生疏的哦。」

「少笑我了。」阿斯蘭搖了搖頭:「對了,菲斯特,你也有未婚妻吧?為什麼你從沒提起過?」

「我沒有。」我搖了搖頭:「更確切的說,是有,但是我從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她是誰。」

「為什麼?」

「我極其反感『強制婚姻法』。」我笑得淡然,但卻異常堅定:「我絕不會允許我的愛情與婚姻去讓他人左右,所以,當年我從政府那裏拿到她的照片時,直接就鎖在了柜子裏,後來也就忘了這件事,於是,到現在也不知道她是誰。」

「那麼將來呢?」阿斯蘭似乎對我的行為有些迷惑:「就這樣不見她嗎?」

「走着看吧。」我微微嘆了口氣:「如果我二十歲時還沒有愛上哪個女孩子,那麼我會見她,如果我們雙方合不來的話,那麼,按我當初的想法,或許我會去地球吧,比如像那個叫奧布的國家,雖然是貴族統治,但據說政策還算開明,當然,是在戰爭結束之後。」

「你還真堅決。」阿斯蘭有些惘然:「我要是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家庭影響的不同吧。」我微微一笑:「雖然有些過分,但我還是覺得伯父對你的要求太嚴厲了。」

「父親一直都是這樣……。」阿斯蘭喃喃地說着,彷彿想起了自己的過去:「從母親去世之後,父親就更是把全部身心都放在了工作上……。」

「堅強些。」我用力拍了拍阿斯蘭的肩:「還有我們這些朋友在你身邊,還記得參軍時你和我說的話嗎?『務必保持堅強,因為,我們都將成為守護國家與同胞的軍人』。」

「是啊,我們還背負着仇恨。」阿斯蘭笑得有些苦澀:「那麼,我們的仇恨,到底要背負到什麼時候?」

「戰爭結束吧。」我想了一想,隨即說道:「我想,擊敗地球軍,為國家奪得獨立的主權,這樣,我們也就可以讓逝去的親人們瞑目了吧,畢竟,他們的犧牲也是為了自由和獨立。」

「你的想法一直都與眾不同。」阿斯蘭似乎在想着什麼:「比起其他人來說,你常常說要報仇,但在我的感覺里,你卻似乎並沒有那種仇恨的情緒似的。」

「不是不恨,只是恨的比較理智而已,可能,和我偏於理智的個性有關係吧。」我沉思許久,隨即緩緩說道:「我極為痛恨地球聯合的極端分子,甚至可以拓展到整個地球軍,但是,可能有些難以理解,我的仇恨僅此而已,並不包括地球平民,也沒有上升到全體自然人的範疇。」

「為什麼?」阿斯蘭似乎沒有理解:「歸根結底,戰爭的起源也就是我們與自然人的種族鬥爭,那麼,我們報復自然人,到底有什麼不對?」

「不是自然人,殺害我的親人的,是由極端勢力主導下的地球聯合軍。」我搖了搖頭:「地球上的人們或許很仇恨我們,但是,在他們做出傷害我們的實質行為之前,身為軍人,我們沒有把復仇之劍揮到他們身上的權力!」

「戰爭不應涉及平民嗎?」良久,阿斯蘭嘆了口氣:「那麼,血染情人節事件,不是地球軍首先……。」

「正因為我們經歷過這樣的痛苦,所以,我們才不能把這樣的痛苦帶給其他人!」我猛地打斷了阿斯蘭的話:「否則,我們還和那些禽獸有什麼區別!」

「你的意思是說……?」

「為了守護國家,我們必須戰鬥,但是,我們戰鬥的目的,也只是為了守護,我們的力量是守護的力量,而不是破壞的力量。」看着身旁的墓碑,我沉聲說道:「這是我的隊長教導我的,我認為他說得很對。」

「軍人,是為了守護的存在……。」喃喃的念著,阿斯蘭彷彿明白了什麼:「謝謝你,菲斯特。」

「不客氣。」

我們兩個人的手,在此刻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彷彿昭示着我們之間的友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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