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羽毛
莫天寥讓清潼在外面等著，自己迅速返回去找溟湮，
「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來了，」溟湮就靠坐在石門邊，對着那厚重的石門自言自語，從儲物戒里取出一壺酒，兩個酒杯，「壽數將近，我恐是活不到下一次太玄山開啟了。」
清澈的酒液將兩個玉杯填滿，溟湮端起一杯，緩緩飲盡，復又端起另一杯，在指尖輕輕搖晃。
莫天寥過來的時候，恰好聽到這句，不由得嘆了口氣。仙魔大戰至今，已經過了八千多年，如今的溟湮應該有九千多歲了。太玄密藏千年開一次，他恐怕真的活不到下一次開啟了。
「師尊，」莫天寥走過去，撓了撓頭，「你手中可有朱雀的羽毛？」
溟湮回頭看他，見他這般問，定然是看過玉簡了，緩緩將杯中酒飲盡，「你可有把握練成？」
「老混……咳，我師父的理論應該是對的，」本想說這沒人試過也不一定能成，莫天寥仔細看看溟湮的神情，話鋒一轉道，「白虎爪、青龍鱗、朱雀羽，如果當真有破裂時空壁壘的能力，那麼只要再找到一個天地靈智，練成回溯過去的玄鑒定然不成問題。」
溟湮古井無波的眼睛頓時起了波瀾：「此話當真？」
「當真。」莫天寥暗自吞了吞口水，方才溟湮猶豫，定然是有朱雀羽的，只是捨不得，為了騙來溟湮的珍藏，換取自家貓仔飛升的可能，只能硬著頭皮擔保了。
溟湮站起身來，回頭看一眼石門：「你能在一年之內煉成嗎？」太玄密藏開啟，通常只能持續八個月，如果他用自身的法力支撐，還能再延幾個月。
「只要八十一日即可。」莫天寥說道，煉製神器，他已經有經驗了。其實神器並不是那麼難煉，因為並非是要毀天滅地的能力，只是要煉製一個承載靈智的容器。關鍵在於，得有個靈智。
清潼在飛舟上獃著，不多時，看到風溯騎着孔雀，跌跌撞撞地從山洞裏飛出來。
「奶奶的，什麼鬼地方，幸好老娘跑得快，」風溯吞了幾顆丹藥，抬眼看到倚在飛舟上的清冷美人，頓時把方才看到的噁心蟲子拋到了腦後，整了一下髮飾，高聲喚道，「清潼，好久不見。」
清冷的眸子掃過來，復又轉回去，貓大爺顯然對她不感興趣。
正努力撲扇翅膀的孔雀驟然變成人：「主人，容我說一句，你現在這幅模樣，是不會得到美人的青睞的。」
風溯被孔雀扔下來，險些跌下去，立時御氣站穩，低頭看看自己，艷紅色的羅裙破破爛爛，上面還沾著蚩尤蟲的屍體……這模樣，她自己都覺得噁心。
「我相信，那隻白虎是不會懂得欣賞蟲子屍體的美味的。」孔雀抬手把風溯裙子上的蟲子摘下來，在鼻子邊嗅了嗅，微微蹙眉，彈指給扔了。
「你不是說美味嗎？怎麼不吃呢？」風溯被氣得臉色鐵青，踹了孔雀一腳，自己主人受傷走不動了，這貨變成人形不馱她了不說，還嘲笑她！就不該跟弒地那個蠢貨學，對魔寵太好果然會蹬鼻子上臉。
「蚩尤蟲的味道並不好，而且，即便我是一隻鳥，也覺着它長得很噁心。」孔雀優雅地攤手。
「你……」風溯氣得說不出話來，飄到飛舟邊上，指著清潼說，「你看看人家的魔寵多乖，你看看你……」話到嘴邊，風溯突然覺得有些不對，作為一個魔寵，是不能離開主人太遠的，但此刻，煅天不知去向，他的貓竟然還安安穩穩地坐在這裏。
上挑的眼睛微微眯起，風溯伸出艷紅的指甲，想碰碰清潼，卻被飛舟的防禦結界阻隔。清潼瞥了她一眼，彈指。
「咔咔咔！」風溯伸出去的手被凍成了冰坨。
風溯：「……」
「風溯，你在做什麼！」莫天寥的聲音驟然從身後傳來，還沒等風溯回頭，就被一條巨大的火龍給撞了出去。
風溯迅速回身，祭出靈器，一杖揮開火龍：「煅天，你沒看到是你的貓在欺負我嗎？」
「沒看到。」莫天寥面不改色地說着，跳上飛舟，抱着清潼上下查看，頓時被賞了一巴掌。
「風溯，靈智可有消息？」溟湮及時出現，阻止了兩人繼續打架。
「天地靈智，莫說我的屬下，就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麼，」風溯嘆了口氣，「不過聽聞東海上有一種海魂石，能通人語，說不得就是一種靈智，我本打算從太玄山出去，就去看看的。」
「海魂石？」莫天寥聽到這個詞，頓時豎起耳朵，「那你快些去，一個月之內一定要拿到海魂石。」
「關你什麼事？」風溯瞪他，這是她討好至尊的，這煅天跟着瞎摻和什麼。
「在什麼地方，我去拿。」溟湮擺手，示意兩人不要吵鬧。
風溯把手下傳來的海魂石的方點陣圖遞給溟湮。
「若是裏面有靈智，本座將桃花城給你。」溟湮接過圖，立時將神識探進去查看。
「多謝至尊！」風溯立時笑逐顏開，桃花城她可是覬覦已久的，那裏四季都開桃花，滿城粉色煙羅，煞是好看。
打發走了風溯，溟湮變成青龍，載着莫天寥和清潼快速回到溟湮魔宮，將兩人扔下，青龍擺尾，迅速朝東海飛去。
如今時間寶貴，一分一秒都浪費不得。
「海魂石里有靈智嗎？」清潼戳了戳變成狗尾巴草的太始。
「這個……」莫天寥撓頭，海魂石中並不一定有靈智，只是那石頭光滑可鑒，能通人語，用來做玄鑒的鏡面最為合適。
等溟湮回來的時候，帶回來一大塊深藍色的海魂石，將海魂石和一塊青龍鱗一起交給莫天寥。
海魂石中果然沒有靈智，溟湮嘆了口氣，沒再多言，轉身帶着他們前往內宮。
溟湮魔宮十分廣闊，沿着迴廊曲曲折折，走到最深處，才看到溟湮的寢宮。推開厚重的大門，陽光瞬間充盈了大殿，映出了滿室的火紅。
與想像中冰冷嚴肅的寢宮很不同，這裏鋪着艷紅色的地毯，掛着艷紅色的紗幔，沒有座椅，鋪着地毯的階梯之上，是一方高台，上面放置著一個巨大的軟墊，軟墊上堆滿了各種色彩艷麗軟枕。
莫天寥抽了抽嘴角，看看深沉冰冷的溟湮，再看看這滿室艷麗，怎麼看怎麼不搭。
清潼倒是不怎麼驚訝，他小時候在這裏睡過，自然知道，這個寢宮多年來一直是這個樣子。自覺地走上高台，變成雪色小貓，在軟墊上打了個滾。
溟湮微微地笑，也慢慢走了上去，在軟墊上坐下，抬手準備順順小貓的毛，還沒摸到，小貓就不見了。
莫天寥十分自然且眼疾手快地把貓抱進懷裏，不讓溟湮摸。
溟湮無奈地笑笑，看着小貓很是安心地待在莫天寥懷裏，伸著爪子夠他的下巴，緩緩垂目，一方地磚驟然凸出來，呈出一個寶盒，骨節分明的手指在寶盒上流連許久：「朱雀羽，我只有一根，你若是沒有十成的把握……」
莫天寥看看那寶盒，只有一根嗎？以前煉器，也不是沒有用過世間獨一份的材料，他向來都是眼也不眨一下地丟進爐子裏，但這朱雀羽，對溟湮來說，似乎意義非凡，真有些下不了手。
「師尊與朱雀……」莫天寥很是好奇。
溟湮把寶盒拿在手中，遲遲不肯打開：「我與丹羲，年紀相仿，自小在一起長大……」
話說到這裏，戛然而止。他不喜歡跟別人講丹羲的事，就算到了現在，依舊不喜歡。打開寶盒，璀璨奪目的光芒自盒中溢出。鋪着藍色錦緞的寶盒中，靜靜地放着一根艷麗的尾羽。這寶盒中應當是有空間法陣的，那尾羽看着似乎是被縮小了不少，莫天寥快速計算了其中的陣法大小，估計那羽毛足有一丈長。
艷麗的紅火色羽毛，乃是真正的鳳羽，即便已經存放了幾千年，依舊色澤光鮮，在陽光下泛著七彩光暈，美得不可方物。
難怪溟湮這麼寶貝，如果世間僅存這一根的話，定然是很捨不得的。
莫天寥正要伸手去拿，誰料溟湮竟「啪」地一聲合上了蓋子，面不改色道：「拿錯了。」
然後，莫天寥眼睜睜地看着溟湮又拿出一個寶盒，從裏面取出一根與普通雞毛差不大大小的紅色鳥毛，應當是朱雀頸項上的小毛，色澤與那尾羽一樣，也泛著光暈，但是……
莫天寥抬頭看看面無表情的溟湮，方才是誰說的只有一根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