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花滿樓的眼睛是後天毀的。

按照理論上來講，如果早年的時候發現並進行移植眼角.膜之類的，保不準就痊癒了。可他十幾年活下來，這眼睛如今還能不能治好，小根也不知道。

楚留香沒有跟花滿樓說自己問了小老闆，他確實是下了決心要治好花滿樓的眼睛。所以他在回客棧的途中就脫隊，帶着花滿樓走了。

從此現代江湖上多了兩個真實存在的雅賊，最愛古董，其次美玉寶石。每次順走東西后，他們還會留下一陣清香，一朵花。

懂生活的人，無論到了哪裏，他們依舊能夠活得自在。

……

「今天，我要說的這段，是關於四大名捕之一鐵手少年時候的故事。鐵手，也就是我追命的師兄，我勉為其難就承認他比我帥那麼一點點，啊，就一點點。」說話的人，也就是追命，站在小枱子上，用手指捏了一個小縫隙，語氣誇張開講。

隨着他開講，客棧里琴音漸起。

段譽一身淡青色長袍，拖着盤子，將吃食在各桌上放上，輕聲吆喝着：「新的甜點試吃，我家小老闆最新推出岩溶寒冰球。一人一份，謝謝品嘗。」

另一位白袍青年李尋歡將客人點的單子連着飛鏢，唰唰唰全部釘到了屋子一側的廚房外圍。只見那外圍整齊釘著的單子下端梢還因為慣性飄了兩下，很快就被人摘走。

摘走的人對廚房內喊著：「二十六號桌，燒雞一份，火山大螺絲一份，特製燒酒三小杯。」

新來的客人被這架勢嚇得在桌上一動不敢動，就怕來往的飛鏢盤子直接沖着他頭上來一下。

脆生生的童音從客人的桌下傳來：「茶水小吃自助在客棧左邊，客人要我領你去么？」

本就心臟脆弱的客人摔倒在地，在瞄見是一個長發垂地、純黑眼睛忽閃忽閃的小女孩，這才緩過一些。

天山童姥見客人緩過神了，積極上前扶起人。傳說中可愛少女吃力嘿咻聲全然沒有，只有巨力少女將人「啪唧」一下扔回了椅子。

客棧外一側的牆壁下擺着三四排長條桌椅，正對着另一側空曠場地上架起的高台。高台上一年紀稍大的漢子託了托自己頭上的布巾，看着自己面前正在細絲上踱步施展掌法的少女，心驚膽顫：「哎喲，郭襄妹子，這降龍十八掌不是這麼玩的啊。」

少女大笑，在細絲上跳了兩下：「我楊大哥要是知道我能遇見你們，肯定羨慕我。」

蕭峰漢子見了那脆弱的細絲離下方起碼有十米的距離，背上汗唰得一層：「好好好，羨慕你，快下來吧，你輕功才學了多少啊……」

客棧頂上，冷麵俠士風清揚，掏出自己的寶劍，指向遠處：「蠢雕兒，去捉只野味。你再一動不動等投喂，遲早肥得飛不起來。」

雕兒扑打了兩下自己的翅膀，嘎嘎叫了兩聲飛遠了。

客棧雅座小亭子中，俊朗青年花無缺穿着一件白色紅邊長衫，站在一旁報著：「第四家分店準備開在三十七路和二十路交叉口的商業廣場內，地下停車場由廣場負責。食品安全和店內裝潢、後期店內音樂方面都由何足道負責。」

坐在亭內的某椅座上的一身黃袍的慕容復將店面相關數據輸入電腦後，對內里一人道：「宣傳工作全部已經安排下去了，到時候跟着廣場一起直接開業就行。小老闆還有什麼吩咐么？」

「沒了。你們若是累了就去休息。」

慕容復收起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和花無缺一同朝客棧內走去。

小亭子內獨留下兩人。

一人黑髮破短，隨意紮起，將碎發繞於耳後。他倚靠在亭柱上，穿着精簡的白色無袖銀邊上衣，下身是一條綴著飾品的勁裝褲。修長的身子一點也沒因為穿着無袖而顯得瘦弱，反而因露出了胳膊，顯得勻稱健美。

另一人也是一頭黑髮，每根頭髮都精心打理、一絲不苟高高束起。他站在微微靠後於前者的位置上，穿着一身黑色無袖上衣。

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兩件衣服是同款。

懶散的倚靠着的人便是小根，而穿着同款衣服的便是宮九。

「這次新來的幾個，培訓已經交給了無情，過段時間選幾個人直接送到第四家分店去。其中司空摘星適合進入客棧信息部，慕容復已經先一步要了人。」

小根聽宮九這話，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

如今先前來的那一批人，段譽負責接待和客棧內部事物，無情和東方不敗負責培訓、□□新人，慕容復負責各種網絡信息收集監管，楚留香和花滿樓在外一邊治療眼睛，一邊由於遊盪上癮，負責處理各個武俠人士融入現實不當引發的各種後續問題，葉孤城帶着一群比武狂魔則是武力執行者，來的人當中，誰不聽話就打誰，至於宮九，則是統籌帷幄，成了小根的「管家」。

其實宮九剛開始對這件事完全是拒絕的，這不是你說讓我當我就當的。

可問題是除去宮九，剩下這些人還真沒幾個能勝任這個職位。

不說某些喜歡離家出走或者自力更生的，也不說某幾個要麼從廝殺中當了頭的，要麼直接繼承當了頭的，反正那些個武俠人士都是對如何在現代擴展店面的細節一竅不通的傢伙。宮九至少還是自己打造過一方勢力，還差一步就成了的。

所以宮九就成了「一人之下，千萬俠士之上」的管理者。

小根想到自己竹林村客棧在短短半年時間內就迅速發展起來，並且都準備開起第四家分店了，也不得不佩服宮九：「我當初真沒想到客棧半年就能變成如今這樣。」

宮九笑了：「我當初也沒想到小老闆半年就能長得那麼高。」

小根暗比了下自己的身高，發現自己已經比宮九高出了幾分：「這半年也就光長個子了。」

「小老闆長得不僅僅是個子。」宮九看着小根這半年走來，從懵懂無知到後來深淺難測，他不禁暗自心驚。

小根伸出了右手，在手心凝聚了一個小小的火球，遞到了宮九面前：「你覺得這火燙么？」

宮九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浪，點頭：「這可是你特殊內力凝聚成的真火，自然是燙的。」

「可我感覺不到燙。」小根又用左手凝出了一塊寒冰，「這我也不覺得冷。」

人有七情六慾，可小根至今還不能被稱為人。

宮九沉默片刻：「小老闆你能感受到什麼？」

小根側頭看向宮九：「喜怒哀樂我似乎都能明白，我能看、能聽、能聞、能嘗，可我不能的更多，或者說，我不用的更多。」

宮九如今的真實化早已經到了90這臨界口，他早就知道小根算不得真人，此刻也不知該說什麼：「這還不夠么？」

不夠，當然不夠。他一天不是真正的人類，他就一天不會滿足。連他自己都不能夠欺騙自己。

對於他來說，他就是一個物品，沒有生命的物品。如果說動物和人類還有相同之處，那麼物和人相差實在太大。那是本質上的差別。

小根見着一個又一個客棧來的人都慢慢融入社會，想着宮九或許哪天也變成真人，覺得有些不甘心。

「你們倒是方便，只要心念一動便可以越來越真實化，而我偏偏要等到不知道多少個你們出現，才能夠變成真正的人。」小根扭頭看向還在台上大呼小叫的郭襄，還有底下慌亂的蕭峰。

「總有那麼一天的。」宮九安慰。

小根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麼一天，他收回了自己雙手上凝聚的內力。

他今天就是覺得思緒頗雜：「你說，你們既然能夠真實化，那麼會不會有真的人，也能虛假化，變成一個假人。」

「假人？」宮九順着這思路，「怎麼樣算假人？」

「無需就寢，無需用食，無需被世俗所累，無需擔憂生老病死。」小根揣測。

宮九搖頭：「那不就成神仙了么。」

小根想想那些傳說，笑開了：「這假人和神仙確實也差不多了。」

宮九：「那小老闆你就是神仙。」

小根扭頭看到宮九認真的眼神，晃了神。

宮九想起這半年來一些奇怪的事情，也趁勢一塊跟小根說了：「當初在雲華武學院，小老闆你們遇到過紙人吧。」

小根隨意應了聲：「怎麼？」

「慕容復那邊收集來的各路消息中，有消息說現代武俠界不少人家中都遭遇到了這種紙人，不過多數人都選擇了隱瞞下來。」宮九道。

「紙人……我那邊關於紙人，一點消息也沒有。」小根指的便是基妹那邊。

宮九繼續道：「最奇怪的事情是，那些紙人對寶物之類都不感興趣，反而對各家的藏書和秘史非常感興趣。就連四大世家專門藏書的地方都遇到這些紙人。」

小根問：「那學校圖書館呢？」

宮九：「學校圖書館有些資料恐怕在半年前就被打探過了。而且，學校里存放的資料大多數都是可以通過網絡來查詢的，每個學生的號都是可以直接進入校圖書館網站查詢，根本不需要探入。」

「……現代科技太發達也不好。」小根搖頭。

小根想了想，又問：「知道他們具體看了什麼藏書么？」

宮九回了：「不知道。」

「過兩天好像是夏鳴的生日，他是要在夏家本家過吧？」小根忽然問了另一個問題。

宮九也想起了這問題：「是的，邀請函都已經送過來了。」

小根將剛才的晃神扔到一旁，眉眼一彎，透出一絲壞笑：「那不如趁著那時候，我們學着紙人也來一次探險，目標就是夏家的藏書。」

宮九點頭應了。

他對於這些事情都無所謂，閑着也沒什麼事情，跟着小根至少能讓繁忙起來，而不是無所事事，惶惶不可終日。

小根繼續倚靠在桿上，心中疑惑：這紙人必然和自己有關，到底他們是想要知道點什麼東西呢。到底是誰造了他們，又是想讓他們幹什麼……

事還真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