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水中花5

89.水中花5

好半天,是那個年紀大些的老師先說話了。

他接過俞益茹的名片,沖俞益茹笑了笑之後對着薄復彰說:「這個,薄小姐,沒必要找律師吧。」

薄復彰還沒回答,俞益茹連忙笑道:「哎呀老師,你誤會了,我這是職業病,我也是復戎的姐姐,是來處理他的事的,只是看到你們說這些事,情不自禁地就介面了。」

這話瞎的連在場的兩個小學生都不相信是情不自禁,偏偏那個老師裝作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你好俞小姐,我姓王,是三年級的年級主任。」

俞益茹上前握手,又望着他身後的那位男老師,那男老師終於跨國了這位王年級主任的阻攔,走到前面來了。

「你好,我是薄復戎的班主任,我叫劉文凱。」

「你好劉老師。」俞益茹向他問好,不等其他人說話,又連忙說:「你既然是班主任,能說說是什麼樣的情況么?」

劉老師終於得到說話的機會,簡直像得到了什麼垂憐似的噼里啪啦說了一堆,總結起來就是,這事確實是田遼文做的,田遼文欺負同學又撒謊,一定要好好處罰。

田遼文當然就是那個帶來了家長的大約摔了薄復戎那模型的小學生。

他這一席話說完,王教導主任連忙說:「不過都是小孩子,難免調皮些,也不要太上綱上線了。」

他這話說完,那婦人便說:「就是啊,遼文還未成年呢,什麼損害財物罪,他都沒滿十四周歲。」

俞益茹一臉吃驚,似乎沒想通那婦人為什麼會說出這句話來:「你在說什麼呢這位夫人,難不成還真能把小朋友扔進監獄么,你們想的太多啦。」

大約是這句話說得和藹可親,那位婦人和教導主任鬆了口氣,剛露出個笑模樣,便聽見俞益茹補充道:「未成年人啊,頂多進少管所啊。」

他們的笑容又僵了,那婦人由笑轉怒,道:「什麼少管所,他做了什麼了,不就不小心摔碎了個玩具,怎麼就要進少管所了。」

俞益茹連忙又說:「哪裏至於進少管所,像這個事情,一般都是財物賠償的,向你孩子這樣還沒有民事行為能力的人呢,一般都是監護人代替賠償的,夫人你也想太多了。」

那婦人被俞益茹說的發楞,似乎沒搞懂為什麼變成自己想太多了。

但是眼下的對話進行下來,她確實覺得這個新來的俞小姐比之前那個好說話多了,之前那個就會看着人不說話,眼神叫人瘮的慌。

她聽了這話,大概知道最後想要了結估計需要賠償,因此雖然不情願,還是說:「賠償就賠償嘛,多大點事情。」

俞益茹便說:「既然都好說話,事情不就好解決了,我算了下賠償,零零總總,大概二萬五吧。」

那婦人原本已經開始翻包,聽了這話,頓時停了動作,脫口而出:「怎麼可能那麼貴。」

俞益茹的臉色變了。

要說她之前總是個隱隱的笑模樣,這會兒就帶上了輕視和不耐:「什麼意思,兩萬五我可是已經看在一個小學的份上算少了的,兩萬五都賠不出來,這可是不算有誠意。」

婦人高聲道:「你這是敲詐勒索。」只是多少有點色厲內荏。

俞益茹不高興了:「什麼敲詐勒索,我都是一筆筆能算出來有□□有證據有法律條例的,我要是去告你,你到時候賠出來的可不止這些了——順便說,就你這句話我也能告你誹謗了。」

婦人又說:「只是個玩具而已,而且還是不小心做的,老話都說不知者無罪,你倒是給我說說你怎麼算的。」

俞益茹面上不顯,心裏卻已經勝券在握地笑了:就憑前面那句話,就可以知道她已經信了,現在只是嘴硬而已。

俞益茹一條一條把要賠的錢說了,說完又說:「這事情主要是鬧大了不好,我們這邊沒什麼,你兒子才十一歲——還是十二歲來着?就背上那麼個案底,以後可不太好看。」

家長擔心的無非是孩子的前途,但是大概這數額作為小孩子小打小鬧的代價還是令這位夫人覺得肉疼,對方的話語從強硬漸漸變軟,說:「我看你也只是個小姑娘,這孩子也不會是你帶的吧,你這是不知道帶小孩的苦,小孩子懂什麼啊,他做這些事都是無心的。」

王教導主任也出來打圓場:「大家各退一步,只是件小事嘛,私下裏解決就好了。」

婦人前頭說了軟話,這會兒便說:「你要是一定要為了這小事跟我們打官司,你也別以為我們不敢的,我認識的律師,說出來嚇你一跳。」

這番軟硬兼施的話俞益茹還沒有不快,薄復彰先不爽了,她冷哼一聲,冷不丁說了句:「哪個?我倒要聽聽會怎麼嚇一跳。」

那婦人就說:「前年上過報紙的那個趙巍趙律師,你做律師的,不會不知道吧。」

俞益茹的表情詭異起來,就連薄復彰也不禁挑眉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婦人又說:「要不我就現在打個電話給她,讓她過來?」

她說的信誓旦旦,已經開始撥打電話,撥通聽了一會兒后卻又掛了說:「關機了,畢竟大律師,比較忙,你這樣的小律師還不懂的。」

俞益茹笑了出來:「趙姐我剛剛見過啊,我們開完會的時候,她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吃飯呢。」

婦人一愣。

俞益茹便說:「實在不好意思,你說的這位律師,就是我的師父,看來我還是不夠關心師父的生活,以至於不知道她還和您熟識。」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這麼尷尬的一幕,之後的談話也並不愉快,直到最後教導主任又出來和稀泥,說這是也可以慢慢說,還是先不要打擾孩子學習,讓他們去上課吧。

這時似乎下午的一節課已經結束,下課鈴聲響了兩秒,整個校園便突然沸騰起來,學生像是鳥雀般魚貫而出,有好幾個從隔壁教室過來,扒在辦公室的窗口往裏面看。

教導主任想要暫時結束這場對話,但是站在門口的薄復彰仍是抱胸靠在門上,沒有什麼動的意思。

俞益茹並不贊同薄復彰在這兒得罪校領導,剛想說點什麼,便聽見薄復彰說:「薄復戎,我幫你請個假吧。」

薄復戎抬頭看着薄復彰,沒什麼表情。

平時看不出來,這一刻俞益茹發現這兩個人確實是一對姐弟,至少一對烏沉沉雙眼在這一刻給人的感覺,是一樣的。

薄復戎慢慢挑起一條眉毛:「請假幹什麼去?」

「做你想做的事情。」

「為什麼?」

「反正接下來你自己也會翹課。」

薄復戎:「……」

薄復戎聳了聳肩,對着他那位劉姓班主任說:「劉老師,你聽到了,我姐姐幫我請假。」

劉老師:「……我好像還聽到了你要翹課。」

薄復戎一臉不贊同:「這就不對了,你怎麼用沒發生的事來責備我呢。」

劉老師:「……」

大概是考慮到薄復戎的心情,最後這個荒謬的請假還是通過了。

站在校門口面對着陽陽烈日,三人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俞益茹忍受不了陽光的毒辣,開口道:「接下來要幹什麼去,要是你們要做什麼戶外活動的話,我建議你們把我丟下。」

薄復彰便立刻說:「我瘋了么。」

俞益茹便想:也是,薄復彰最討厭炎熱,怎麼可能在一天最熱的時候在外面曬太陽。

她聽見薄復彰補充道:「我怎麼可能把你丟下。」

俞益茹:「……」

在薄復戎面前被薄復彰的話說的臉紅心跳還是多少有點不好意思,俞益茹便咳嗽了一下然後問薄復戎:「你要去幹什麼,要是放飛一下青春么——哦不對,你還沒到青春,應該是放飛童年。」

要是額頭上的十字能看出來的話,薄復戎的頭上大概已經堆了十個:「所以,你們對我的關心就被太陽光打敗了?」

俞益茹神色猶豫,看了看薄復戎說:「芙蓉啊,你可不要因為賭氣而就要曬太陽,你平時可不會做那麼無聊的事情。」

薄復戎笑了笑:「環城自行車騎行,我一直很想試試。」

俞益茹眼前一黑,有種晴天霹靂的感覺。

像這樣的事,雖然薄復彰害怕熱,實際上卻能做,但對她來說,是真的做不出來。

她剛想制止,身後便有個軟綿綿的聲音說:「聽起來很有趣,我可以一起么?」

扎著雙馬尾的小女孩雙手背在身後,微微歪了身子,眯着眼睛露出甜美的笑容。

俞益茹沒見過這個女孩,但在看見薄復戎看見她的表情的時候,心中就已經隱隱有了猜測,果然,薄復戎看着小女孩,有些慌亂道:「棠棣研,你怎麼在這。」

這副情竇初開不好意思的少年模樣,看的俞益茹嘖嘖稱奇。

俞益茹大概看了一下這個女孩,便覺得芙蓉眼光不錯,這女孩杏眼桃腮神色俏麗,是個顯而易見的美人胚子。

美人胚子注視着薄復戎,說:「聽說你請假了,所以我也請假了。」

這麼說着,她閉了一隻眼睛將食指放在嘴唇上輕聲道:「請的是病假,不要告訴老師我在撒謊哦。」

俞益茹的眼神就從欣賞變成了犀利。

這姑娘,有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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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與我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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