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 84 章

84.第 84 章

「我累了,需要休息。」

大袖一甩,逶迤出一條清淡的弧線,白君還能聞見隨之襲來的竹香,門就已經在他面前關上了。

他單手撐在門上,嘴角下陷,留下淺淺的陰影。

梅真在一旁尷尬的笑,「十分抱歉,白真人。」

白君收回手臂,背脊隨之挺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告訴他,我晚上再過來。」

千一衡站在樓梯的入口處,說,「白師弟,一起喝酒去?」

白君與千一衡找了處熱鬧的地界,這裏正處幾島中心,人來人往,較為嘈雜,白君發現有許多陌生的修士上岸。

他問,「島上發生了什麼事嗎?」

千一衡沒有回答他,往杯里汩汩倒著酒,反是問道,「昨日異象你們沒發現嗎,喬師弟整夜都不見人影,你們去哪了?」

他們選了一家較為人少的酒家,看着一穿着比較華麗的老人領着一隊門派弟子往中心島走去,這裏的氣氛不復平靜,凡人臉上都帶着浮躁與煩憂之色。

白君將所有情況收入眼底,瞧見千一衡的表情,眼帘微斂,酒送到了唇邊卻沒喝,輕笑道,「我沒想到師兄你居然擔心這個。」

千一衡動作一頓,眼神突然就有些慌亂,忙道,「我只是有些擔心他,為什麼,你們總是晚上見面,嗯——」,他也不知道自己糾結些什麼,說到一半,突然間不知如何說下去,只好發出一陣傻笑。

白君右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一聲,再笑着道,「有我在身邊保護他,師兄還放心不過嗎,不必擔心。」

千一衡就垂下了眼睛,倒著酒,神不思蜀的喝,嘴裏輕聲嘟囔了一句,「一定是我想多了。」

白君漫不經心的將視線落在他身上,一口一口的品著酒,忽然說道,「島上快要亂起來,該離開的時候到了。」

千一衡無所謂的說,「反正已經看過了,本來就是要離開的。這個地方的秘密想必是快要浮出水面了,不過不急,此地正處本宗的轄下,到時候自然會知曉。」

白君垂下眼睛,也就不再出聲了,盪著杯中的酒。

他看着千一衡一杯接着一杯,耐心的等着他把自己灌醉了,將他送回客棧。

經過喬笙的房間,在外面站了許久,還是有些忍不住了,直接從二樓走廊躍上房頂,落在一側客房前的欄桿上,他偏眼看去,喬笙正靠在窗邊,用手撐著下巴,頭髮未束,視線定定的朝他看來。

白君朝他走過去。

喬笙掃了他一眼,視線淡得很,吐出兩個字來,「怎麼?」

白君反身靠在窗柩上,雙手環胸,偏頭問他,「你還記得你昨天晚上答應過什麼吧。」

「我記性沒那麼差。」

喬笙站起來,說着就轉身往裏走,白君伸手擋住兩扇拍來的窗戶,旋身跳進屋去,說,「那我留在這裏應該可以吧。」

喬笙回眸清冷冷地笑,「只要你能待得住。」

他站在光影暗淡的地方,披着一頭垂膝的墨發,髮絲凌亂的飄着,身着的道袍素白,眉眼間像是鍍了一層灰色。

白君就尋了個位置坐下,看着他的狀態,眉心微不可見的一蹙。

喬笙就地蹲跪而下,手裏抱着琵琶,垂下眼睛,開始撥弄。

白君眉心合攏,嘴唇抿緊,喬笙緩緩抬起頭來,掀起眼帘,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手中琵琶聲驟急。白君站起來,壓低聲音道,「別再彈這種曲子了。」

喬笙微微歪頭不知所以的輕笑,眼波睇來,秋水含憂般的,細長的指頭急促的動,白君就忽然退後一步,手捂胸口,唇間溢出血絲。他忽然一怒,閃身上前,從喬笙手裏奪過琵琶,反手摔在地下,旁邊的幾把椅子頓時飛灰湮滅。

喬笙抬頭看他,安安靜靜的,也不阻止他的行為,只是淡淡地說,「我們不是說好了,我不想在白日裏看見你。」

白君蹲下\身體,與他平視,「我以為,我們的關係已經有所改變。」

喬笙淡淡微笑,「我知道,你不用再提醒我一遍。」

白君抬起他的下巴,冷聲道,「我受傷了。」

喬笙這次直視了他,「所以你該離開了。我告訴過你,白日裏別來找我,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愛我嗎?」

喬笙又是輕輕歪頭,眼眸里煙雨蒙蒙地盪起漣漪,美麗得分辨不出一絲情緒,他笑了,「你總是喜歡得寸進尺。」

白君冷冷一笑,「我了解自己,是個無情,又自傲自負的人。我很喜歡你,所以花盡了心思來得到你的青睞,但若是你要玩弄我的感情,我可不同意。」

喬笙不說話,他探起身子,伸出舌頭,一點一點的將他嘴角的血舔乾淨,再輕輕地在他的唇上上一吻。

白君隨着他的動作沉下腰,一手撐地,一手捧住喬笙的臉,狠話就說不出口了,喬笙外從他的喉結吻到耳根,他頓時潰不成軍,輕喘著說,「我留下來陪你。」

喬笙唇舌從他的耳垂離開,「不,你應該回到自己的住所。」

白君身體緊繃,紅着眼睛看他,「你也是男人,喬笙。我忍了夠久了,現在就像和你做。」

喬笙回到半跪的姿勢,清清淡淡地說,「可是我現在不想。」

白君忽然冷靜下來,身體控制不住起了反應,他也不管,就這樣坦蕩蕩的暴露在喬笙面前,冷笑一聲,「我雖然愛你,但是喬笙,我不喜歡你這樣玩弄我。」

喬笙道,「這不是你自己希望的嗎。」

白君道,「你的心和你的行為可不一致。」

喬笙歪著身子靠在身後的椅柱上,好似沒了說話的興緻,淡淡地問,「那你要如何?」

白君露出冷漠的笑,狹長的眼睛紫瞳淺淡,不沾染一絲塵埃,「你會知道的。」

他負手站起來,喬笙輕抬眼帘,白君一身冷峻的黑衣,居高臨下的俯視他,一如初見時的冷傲,眼裏沒有他人的絲毫影子。

喬笙忽然以手撐著額頭,腦袋一側,頭髮隨着動作傾斜,遮住了他的一半臉頰,看不清楚表情。只有冰涼的聲音縹緲地傳出來,「你走吧。」

白君就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許久之後,房門被打開,梅真帶侍女拿着飯食進來,看着喬笙半躺在地上,驚慌著上前,「公子,您怎麼了?」

喬笙慢悠悠的一動,輕飄飄的隨着聲音看過來,梅真等人頓時腳步一滯,只覺得隨着那看來的視線,一層烏雲也跟着籠罩而來,烏漆麻黑的,不見天日的陰翳。身後侍女的手一顫,幾乎快拿不住手裏的東西,喬笙冷淡道,「出去。」

梅真腰微彎,苦澀道,「是。」

迅速的將碗盞飯菜擺好,又收拾了屋裏狼藉,梅真等人沉默地退下。

喬笙看也沒有看那桌上一眼,攤開一隻白玉修長的手,器靈小一出現在他手心,怯怯地眨著大眼睛,「主人。」

喬笙淡淡道,「來吧。」

小一忸怩了一會兒,心虛的看了他一眼,忽然間眼神一變,眉毛高高地挑起,聲音清冷了許多,暴躁道,「你是蠢貨嗎,居然叫他幫你吸收情緒,你到底有多蠢啊,知不知道這樣有損精神氣,笨蛋!愚蠢!」

喬笙輕蹙眉心,「閉嘴。」

器靈可不懼他,「要想死就乾脆些,反正再這樣下去也離死不遠了!」

喬笙聲音冷漠,「當初可不是我自己選擇修鍊情緒的。」

器靈無所謂道,「那又如何。世間所有的修鍊之途都不順暢,你的起點已經比許多人都高了,現在只是遭遇阻礙罷了,何必如此作態。」

喬笙倏然合攏五指,器靈掙扎著從指縫裏鑽出來,騰地閃遠了一些,指着他大罵,「喬笙,你什麼破毛病,就依你現在這副鬼樣子,那男人能在你身邊待上兩年也真是能耐了!」

喬笙忽然冷笑,「那你也給我滾吧。我可沒忘記是誰將我擄到這裏來的,這筆賬我還沒有和你清算呢。」

他撐著桌椅站起來,臉色蒼白得透明,清魅得無以復加。器靈看着那越來越濃郁的黑氣,臉色也是跟着黑了,暴躁的開始揪扯頭髮,不知如何是好。

喬笙伸出手來,攤開五指,衣袖向下滑動,露出白玉似的手臂,五指潔白如蓮,手心裏,能量匯聚,一顆圓潤的黑色石頭憑空浮在上頭。

器靈悚然一驚,瞪着他道,「你,你做什麼,別亂來!」

喬笙歪頭看他,輕柔的笑,愁緒遮住了乾淨的瞳孔,「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他的手心逐漸合攏,就像是捏住了它的性命,器靈害怕得嘴唇都在發抖,緊緊的一咬唇,發着狠掐出一個複雜的手訣,身體頓時化作幾縷青煙,飄進喬笙的身體里去。

手裏的石頭變幻成一顆藍寶石,鑲嵌在他的耳垂上。

喬笙一手抓過琵琶,他抱着琵琶站在安靜的房間里,修長高挑的身體襯著那張雪白的臉,素白道袍順着身體曲線逶迤而下,頗有種弱不勝衣之態。他微微側臉,露出一個婉約的冷笑。

——

白君從喬笙所住的客棧出來,在島上轉了一圈,才回到他自己所住的酒樓。他走上三樓,在他的房間門口,一個白衣人安靜地站着,眼眸和煦地朝他看來。

白君淡淡道,「連岑。」

連岑微笑着說,「路過這邊,聽說了你在桃花島,便順道過來看看。」

白君請他進去坐,他們坐在窗邊,這裏正對着人來人往的街道,酒樓比之其他房屋較高,許多地方都能一眼收入眼底。

連岑眸光軟軟地看向他,「這兩年你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若不是這次你完成任務,帶了信回去,我怕也不知你消息,得不到與你一見。」

白君望着窗外淡淡笑了笑,聲線迷人,「這不是見面了么。」

連岑收緊了握茶杯的手,忽然道,「白大哥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我和阿城不是你看見的那樣,他,他……」,他垂下眼睛,「我也不知道他為何那樣對我,你不要生氣。」

白君這次是真笑了,他道,「這是你個人私事,沒有必要向我解釋。」

連岑皺着眉心看着他,「那為什麼你忽然間對我冷淡了起來,明明之前我們那麼要好。」

白君道,「是嗎,我怎麼可能對待救命恩人冷淡呢。」

他淡淡的視線掃過他,狹長的眼尾微揚,就像是已經看透了他的內心。連岑有些心慌,別過臉看着窗外下方,「這裏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白君道,「應該是有秘境要現世了。」

連岑頓時若有所思,「這樣。」

白君眼眸沉沉的看着不知名的方向,杯里茶水也沒有喝,連岑也看出來了他並沒有心思待客,坐了好一會兒,就忍不住地站起來,「白大哥,那我先回房間了,我就住在你隔壁。」

白君笑道,「好。」

連岑走了幾步,住了腳回頭問,「聽說了你要退出了同盟會,是真的嗎?」

白君說,「是。」

連岑忍不住問,「為什麼?」

白君淡笑道,「這也許是我的個人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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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樂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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