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節 歸心（下）
宋真的這番話很能代表大家的想法，眾人不禁為剛才的議論感到羞愧。尤其是趙雷剛才還嚷嚷着說我這套東西純粹是花架子、不頂事，這回了解了其中好處后更是不好意思，湊到我身邊期期艾艾地道：「兄弟，剛才哥哥胡言亂語，你可千萬別往心裏去啊。」
「哪能呢，趙大哥多慮了。我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嘛？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趙大哥提出疑議那也是為兄弟負責。有話就說，有意見就提，那才是真正的好兄弟。」一番話說得趙雷心裏石頭終於落了地，眉開眼笑地連聲應是。不理趙雷近乎「諂媚」的表演，我把目光投向其餘眾人，正色道：「方才說給趙大哥的話其實也是說給各位兄長聽的。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何況小弟萬萬不敢自詡為智者，所思所做定有很多不妥之處。還望各位兄長能夠拋棄那些繁文縟節和心頭的顧慮，但凡有覺得我做得不對的地方，就請當面指正。如此，小弟感激不盡。」
雖然我這番做作其中不乏做秀的成分，但效果卻非同小可。丁毅等人以前見到的高官子弟，世家少爺無不是下巴朝天眼高過頂的角色，以前雖知我性子豪爽胸有大志，卻不曾想到我如此虛懷若谷、聞過則喜，心中歸順之心更炙。
心理問題解決后一切都好說，此時丁毅等人已經心悅誠服，當真做到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之前有些不太如意的地方都及時得到修改。聽到大家不斷提出自己的意見和看法，其中不乏真知灼見，我不由感嘆：「如果不是今天湊巧旁聽到眾人的談話，恐怕我認識到這個問題還不知需要多長時間，雖不至於耽誤事兒，最起碼讓眾人歸心的時間肯定要大大拖后，說起來本人的運氣還真是不賴！」
說話間一上午的時間已經過去，丁毅等人熱情地邀請我在軍校的小食堂里用餐，我心中正有此打算，於是欣然接受。
一行七八人出了會議室直奔食堂，進入食堂后，正在吃飯的小學員們一齊放下碗筷，迅速站起身來大聲喊道：「教官好！」動作整齊劃一，煞是好看。雖比不過前世里見過的PLA（解放軍），但十幾天下來就能達到這個程度讓我很是欣慰。
這時已有眼尖的學員看到我，自從前些日子軍校開學時簡單的典禮后，大家都知道是我把他們挑選到這裏來的。從某種意義上講不但救了他們的命，而且還為他們提供了前程和未來，因此一個個都用感激的目光注視着我。
咱也算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前世里當教師時上過百人大課，做了領導後下基層走訪慰問時也曾被數百人簇擁，因此眼前這點人的注視絲毫沒讓我緊張，反而感覺非常適應。從以前見過的領導人各種各樣的POSE中選擇了一個最適合現在場面的——我環顧四周，用檢閱的目光掃視一圈后，伸出右手向下輕輕壓了壓，示意學員們先坐下，然後臉上帶出滿意的笑容，伸手指著丁毅等人道：「你們的教官——大唐國最優秀的軍人，對你們這些天的表現很滿意！我希望你們再接再厲，學得更多，做得更好，早日成才！」
年齡和我相仿的少年們被我這幾句話鼓動得非常激動，興奮得滿臉通紅，使勁地拍著巴掌，彷彿不如此不足以表達他們的心情。現在的場面極其熱烈，我估計再煽動下去恐怕學員們都沒心思用餐了，所以見好就收，及時打住，對四周圍不斷點頭微笑的同時，和丁毅等人一齊走向教官用餐區。
所謂的教官用餐區不過是在食堂的一角圍出來的一塊區域，周圍用木板和帘布隔開，裏面設施其實和外面並無不同，頂多只能算寬敞些、清靜些。走進來后，以我為首大家紛紛在圓桌旁落座。謝絕了丁毅要求單獨弄幾個菜的好意，我堅持要和外面學員吃同樣的飯菜，這也是我早打算好的，正好藉機考察一下學員的伙食怎麼樣。古代曾有句話叫窮文富武，那是因為學武的人消耗太大，不說別的，單說每天的飲食就不是貧困家庭所能負擔得起。當兵的訓練未必比學武要輕鬆多少，而且這幫少年正處於發育期，是長身體的關鍵時期，如果伙食跟不上那可不成。
現在正是飯時，所有飯菜都是現成的，我們又沒有什麼特殊要求，因此很快就熱氣騰騰的端了上來。我略一觀察，嗯，還不錯！主食是米飯，菜有豆腐和竹筍炒肉片。夾起一筷品了品，味道尚可，基本上大鍋飯也只能是這個水平，雖然比起母親和晶晶的手藝還差距甚遠，但既然我被養叼的嘴都能吃下去，想必其他人更是都可以接受。
其實也是我沒收過類似的苦，對外面的學員來說這裏已經是天堂一般，對比以往飢一頓飽一頓的生活，現在每日固定三餐簡直太幸福了！剛開學的時候，有的學員可能是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第一頓飯險些撐壞了好幾個人，弄得丁毅他們不得不開始限量供應，否則肯定會發生大面積的非戰鬥減員。
草草一飽后，我便離開了軍校，既然已經將此間事務已經全權委託丁毅等人，當然就不應該再過多地指手畫腳，有了問題他們自然會研究討論或者來找我定奪。
出了軍校的大門——這回是大搖大擺走出去的，沒象來時那麼偷偷摸摸，我心中鬆了口氣，各項事情的進展遠比我料想的要順利得多。雖然其中還有些不盡人意的地方，但畢竟都已上了正軌，以後就是把握大方向的問題了。多虧咱們這裏的人才都是一等一的，否則即使我變成三頭六臂也難以招架。
現在諸事皆無，感覺一身輕鬆，比起前些日子的忙亂真是不可同日而語。不過乍然間由忙到閑，我還真有些不適應，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干點什麼。正信步閑逛，卻見遠處一個人急匆匆跑過來。我定睛一瞧，原來是賀二牛的大徒弟鐵柱。「鐵柱，鐵柱！幹什麼去？怎麼這麼急，跑得滿頭大汗的，小心受了涼！」
鐵柱跑得正急，我連喊了兩聲才聽到。見是我在招呼他，鐵柱連忙拐到我面前，氣喘吁吁地道：「公子，您……您有事嗎？」
「沒什麼事兒，就是看你這麼急着跑，想問問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我一邊回答，一邊皺起眉頭，道：「鐵柱，現在天氣還涼，你居然只穿了件單衫，還敞着懷跑，怎麼也不注意身體？！」
鐵柱此時呼吸漸穩，憨憨地笑着道：「公子，不礙事的，您看俺身體壯著呢！再說俺也習慣了，穿得太多不但幹活不方便，在爐旁還熱得受不了，所以平時俺都是打赤膊的，這還是出來時特意加的一件。」
點點頭，我沒再糾纏於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鐵柱，你為什麼跑得這麼急，是不是你師父那邊有什麼事兒？」
鐵柱繼承了他師父的習慣，一說到與打鐵相關的事兒就興奮，道：「哎呀，公子，您可不知道！今天早晨俺師父從您那裏回來后，就和著了魔似的。一會兒抱着腦袋想事兒，一會兒自言自語，一會兒又帶着我和石頭在爐邊折騰。這不，師父說要試驗個新玩意，特意讓我回住處取些東西。」說着，還把手裏的袋子舉起來特意讓我瞧瞧。袋子稍一晃動裏面便傳來金屬撞擊聲，顯然裝的都鐵匠們用的什麼工具。
唉，這個賀二牛啊，還是過於心急了！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這樣下去不但談不上什麼創新，恐怕連原有的本事也要大打折扣，於是我吩咐道：「鐵柱，你現在馬上回去！找到你師父，就說我說的，讓他立即回去睡覺！睡好了再把我早上說的話好好想一想，想不明白就禁止他幹活！」
鐵柱見我語氣漸漸嚴厲，嚇了一大跳，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俺師父沒……沒什麼事吧？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惹您生氣啦？」
見鐵柱一臉為他師父擔心的樣子，我又好氣又好笑，道：「現在還沒事兒，等時間長了你師父就有事兒了！別問那麼多，快去吧！記住，告訴你師父，想不明白我就禁止他靠近爐子，至於打鐵什麼的更是想都別想！」
鐵柱不敢再問，連聲答應着轉身跑了，因為心憂賀二牛，轉眼間就變成個小黑點。
看着鐵柱的背影，我苦笑着搖搖頭，我容易嘛我！現在的我是既當團長又當政委，不但管事務還要時刻關心手下的狀態，難啊！但願別累得和前世一般，剛剛人到中年便已「聰明絕頂」。
心情鬱悶的時候該幹什麼，當然得去找我的幾個老婆，一想到林琳、水瑩和晶晶她們，我的心頓時火熱起來，今天索性放縱一把，用美人醇酒來舒散舒散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