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節 比刀
雖說吳老前面故意難為我二人有戲謔的成分，但心中對圓圓不舍那可是千真萬確，沒有半分虛假，所以那天上午剩下的時間我乾脆什麼都沒做，和宋圓圓一起陪老爺子聊了好長時間。從吳老那裏告辭后，我對送出來的宋圓圓道：「圓圓，這段時間好好陪陪吳老，我們的時間長著呢，不在這一時片刻。」見宋圓圓乖巧地答應下來，我才放心地離開。
從酒場出來，我又把方農和李興遠二人叫來仔細吩咐一遍。方農好說，他的職責主要是幫助吳老釀酒制酒，順便承擔酒的銷售任務，技術上的事兒自然由吳老負責，等吳老走後還有他帶出來的徒弟在，無需擔心過多，就是行銷上也沒什麼麻煩，以我們酒的質量，只怕買家會排隊搶購，絕無賣不出去之虞。
李興遠的任務相對困難，因為我想讓他我為建立一支暗探隊伍，自打有這個念頭以來，我和李信就一直留意相關人才，可到現在也不過才發現二十幾個，遠遠不能滿足需要。本來從家族子弟或是家將門客中挑選人手也未嘗不可，但我私心中卻想把整個機構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免得因長輩觀念有所掣肘，因此目前還不是從家裏挑人的時候。想來想去沒什麼特別好的辦法，只能要求李信繼續留意人才，加緊現有人員的訓練。另外，我又特別叮囑李信不能忽略普通人收集情報的能力，根據前世的經驗，很多情報都可以從公開的渠道收集上來，只要分析利用得當，其作用絕對不能低估。
送走方農和李興遠，我從心底里長出一口氣，現在酒場的事情已經基本搞定，該是考慮其他問題的時候了。
八叔送來的技術人才里，各行各業五花八門，但主要還是以冶鍊和製造為主，幾乎佔到了全部人員的三分之二，所以我最先考慮的就是怎麼利用好這股力量。想了想，我決定還是應該去看看賀二牛他們。不知這傢伙最近組織工匠們研究來研究去有沒有什麼成果。這些日子忙於其他的事情，還真是對他們注意不多，除了那天在會議上見過賀二牛等幾個工匠外，正經有段時間沒與工匠們見面了。
來到工匠們打鐵鑄造的地方外，裏面正鬧哄哄的，我不明所以，隨手拍拍外圍的一個年輕工匠問道：「裏面在做什麼？這麼熱鬧？」
那工匠轉頭一看，見是我在問他，也沒弄清我問的是什麼慌得就要行禮，我連忙扶住又問了一遍，那工匠才回過神來，道：「裏面是幾位大匠師在試刀！」
「噢？怎麼個試法？」我頓時來了興趣，張口問道。
那工匠見我頗感興趣，忙介紹道：「是這樣，賀師傅和其餘幾位師傅這段時間一直研究怎麼才能直接煉出好鋼，前幾天剛剛成功，據說直接煉出來的鋼不經鍛打便可與百鍊精鋼不相上下，再輔以灌鋼之法用牲畜尿和油脂淬火，製作出來的戰刀其鋒利程度稱得上天下無雙。今日有趙將軍和胡將軍偶而聽說此事卻不相信，因此賀師傅他們約了趙將軍和胡將軍在此比刀呢。比試的方法也很簡單，找兩個臂力相若的人用刀對砍，高下自然就清楚了。」
噢，原來是這樣，沒想到賀二牛他們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有了新的發現，這個熱鬧我是非看不可的了。見前面被圍得水泄不通，不願生擠進去，於是我便高喊了句：「趙大哥，胡大哥，你們在裏面嗎？請出來敘話。」
趙雷和胡猛聽到我的聲音，連忙分開眾人走出來，後面跟着賀二牛和幾位匠師（工匠中的高手）。趙雷還記着丁毅的吩咐，笑道：「公子，你怎麼也在這兒？俺和老胡聽說賀師傅他們號稱隨隨便便一把普通的刀就可以勝過俺的寶刀，怎麼也不相信，所以約定比試一下。」
「比過了嗎？結果如何？」我對此事極為關心，聽了趙雷介紹完來龍去脈后立即問道。
「還沒呢。這不，剛準備比試，公子你就來了。」
我點點頭，心裏暗想：「正好藉此機會讓丁毅等人全都看看工匠們的作用，免得對提高工匠地位多少有些疑慮。」想到這兒，我對趙、胡二人道：「兩位兄長，先不要着急比試，我看不如請丁大哥他們過來共同一觀，怎麼樣？」
趙雷與胡猛對視一眼，看來他對自己的刀很有信心，咧嘴道：「俺老趙沒意見，就是不知道賀師傅敢不敢？」
別看賀二牛平日對官員畏懼得很，但一聽趙雷對自己的刀有質疑之意，立即大聲道：「敢！俺怎麼不敢？就怕傷了將軍寶刀，小人心裏過意不去。」
此時情形哪容趙雷退縮，只見他大手一揮，道：「怎麼可能，本將軍這口刀殺敵無數從沒卷過刃，你賀師傅的刀再怎麼厲害，恐怕也不是我這寶貝的對手。如果到時刀有損傷，我絕不怪你！」
就在二人爭執的時候，我已派人去請丁毅等人，然後和胡猛旁觀趙雷與賀二牛誇口。不多時，丁毅和張君悅等人一齊到來。丁毅一見趙雷便笑罵道：「老趙啊老趙，偏你愛熱鬧，又弄出這麼大動靜來。」趙雷憨笑不語，我連忙打圓場道：「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咱們就開始吧！誰願意下場試刀？」
跟着丁毅等人前來的有幾個是五叔的親兵，偏巧裏面有一對孿生兄弟，相貌身材無不相似，臂力自然也差不多，其中一人笑道：「稟公子，小人願意。平日裏想摸摸將軍寶刀他都不肯，今日有機會比劃比劃豈能錯過。」兄弟一人出來，另一個自然也不能落後，兩人分別走到趙雷和賀二牛身邊接過刀來。
大家齊齊把目光投注在兩把刀上，首先這兩把刀賣相便相差極大。趙雷那口寶刀的黑色刀鞘乃上等牛皮製就，雖不花哨卻充滿肅殺之意，等刀身撥出時一縷寒光如秋水般來迴流動，一看便不是凡品。再看賀二牛的那口刀，外表黑黝黝的毫不起眼，只有刃口處在陽光的映射下閃過一絲光芒。
那孿生兄弟二人退出幾步作勢待發，卻被丁毅叫住，「且慢！」於是兩人一起收勢，看丁毅有何吩咐。丁毅命人抬過一塊大石，然後取出兩摞銅錢擺在上面，對兄弟二人道：「你們各取一摞試着劈砍一下，看看誰劈斷得多。」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齊齊舉起手中鋼刀，大喝一聲劈了下去。兩聲大響過後，眾人驚詫地發現，那兩摞銅錢居然都被一劈到底。旁觀眾人都紛紛叫好，只有丁毅趙雷等人面色凝重，因為他們察覺賀二牛那把不起眼的刀居然好像比趙雷那口寶刀劈得還略順利些。
那兩名親兵劈斷銅錢后便收刀後退，等待下一步命令。丁毅等人走到兩堆銅錢處仔細查看，反覆對比過銅錢的斷口後趙雷不得不沮喪地承認，他的寶刀居然要比賀二牛的那把略遜一籌，雖然差距不大，但足以讓他心驚。因為賀二牛有言在先，那口刀不過是普通方法鍛造出來的，如果精工細做，那差距肯定還會更大。
直起身來，趙雷嘆道：「賀師傅，不用比了，是你的刀更勝一籌，俺老趙服了。」話還未說完，又變得高興起來，竟然過去伸手拍拍賀二牛肩膀，笑道：「賀師傅，能不能求你件事兒？」
賀二牛受寵若驚，忙道：「將軍有事吩咐便是，不必這般客氣。」
趙雷笑呵呵地道：「也沒什麼，就是想拜託你給咱精心打造一把好刀。」
丁毅等人一聽也動了心思，一齊圍了上來，賀二牛不待眾人張口，忙道：「這有何難，小人便為今日在場的各位軍爺每人打口刀就是，保證要比眼下這把要好。」
張君悅到底要比眾人想得多些，問道：「賀師傅，不知這刀鍛造是否容易，可否大量生產？」他這麼一問，丁毅等人自然十分關注，若說不想把這等寶刀給弟兄們人手一把配置起來，那肯定是騙人的。
賀二牛想了想回答道：「只要材料充足，三四天便可打造一把。只是這刀打造起來並不容易，一般的工匠可能掌握不好。要是這裏所有人的都做，每月可得刀數百把。」
丁毅聽了有些失望，我走上前笑道：「丁大哥未免太貪心了，這等寶刀每月數百把應該知足啦。」說完，我又問賀二牛，「二牛，若是不必非要這麼好的刀，只要比普通的刀強一些就可以，那每月可產多少把？」
賀二牛聞言鬆了口氣，略估算一下，又和身後幾位匠師商議片刻，然後肯定地道：「如果按照公子的要求，每月可制二千餘把。」
丁毅聞言終於露出滿意的神色，軍士們的武器性能提升一點，那到了戰場上可能就是生與死的區別，這種速度積蓄段時間足可以進行較大規模的換裝了。
此時圍觀的人群已經散去，我和丁毅等人一邊往回走一邊笑問道：「各位兄長，如今真切地認識到工匠們的用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