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擺地攤

重擺地攤

夜幕來臨,遠處不時傳來鞭炮聲,今天是農曆小年,人們回到自己溫暖的家,享受着家人團聚的溫馨,而我卻坐在寒風凜冽的黃河邊,隻身一人,凄然落淚。叀頙殩曉

人在落難時總是首先想到父母,而我卻不能把自己的委屈說給他們。爸爸,媽媽,您們還好嗎?兒子這個春節無顏回家團聚了,兒子又失業了。

夜很黑,不知過了多久,家家的燈都熄滅了,我站起身,打了幾個擺子才站穩,全身冷透了。

我回到辦公室,含着淚給楊總寫了一份辭職信,回到租住屋時已經是凌晨四點。

進了門,我蒙頭便睡,我雖然失去了工作,卻換來了自由,那種度日如年的屈辱日子,去他媽見鬼吧,想到這,我便沉沉睡去櫞。

醒來已是下午四點多,這一覺睡得真香,很踏實。新的一天來臨,太陽還是那個太陽,天還是那個天,雖然失去了工作,生活還要繼續,我得坦然面對。

我煮了一碗挂面,裏面撒了點菠菜,打了個荷包蛋,我得安慰下自己。

一場大雪如期而至,給隆冬的城市增添些冬天的氣色。雖然高樓林立,有雪的冬天才像真正的冬天,儘管冷了點,但還原了自然的本色。我熱愛自然,就像熱愛這白雪覆蓋的城市一樣。新的一天,我的心態也煥然一新,有了良好的心態,從頭再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哌。

一陣噼噼啪啪的鞭炮聲響起,樓下傳來孩子們歡快的笑聲,新春的腳步已經臨近。看來,上天真得不會絕了善良人的生路,喜慶的新春同時也給我送來了一個商機。

我穿起厚厚的棉衣,來到鞭炮批發市場。

我花了兩百元,批了整整一大箱各種各樣的花炮,扛到一個家屬院門口,支起了小攤。

這個家屬院有很多樓,居民很多,進出的人帶着小孩,迅速圍攏了我的小攤。辛苦一年,人們在慶賀春節方面是不吝嗇人民幣的,尤其是在小孩面前,父母都會盡量滿足孩子的要求。僅僅一個小時,一箱子花炮已賣得精光,粗略算了下,凈賺了一百元。

雪花飄了起來,夜色中,我的身影被路燈拉得很長,但很飄逸。

幸福不是毛毛雨,幸福也不是飄飄雪,幸福是什麼,幸福是風雨之後的那點彩虹,幸福是磨難過後的一絲微笑。

工資,正打算打包回家,我二話不說拽著兩人就走,兩人雖然有點不願意,最後還是被我說服了。

我領着兩人直奔舊貨市場,花了兩百元買了輛舊三輪車,然後去花炮市場拉了十幾箱花炮,在三個家屬院門口支起了攤點,三人各守一攤。

有時,財運來了,真他媽擋都擋不住,到中午時分,三個攤點全部銷售一空,總利潤達伍佰多元,不到半天時間,賺了三人半個多月工資。

真是窮怕了,不薄的利潤給了我們無窮的動力。三人屁顛屁顛又拉了一車,打一槍換一個地,天黑之前也是全部售罄。

回到屋子,三人望着堆了一床的票子,過足了眼癮,甜上了心頭。王超抓起一把,撒向空中,感慨地罵道:「錢吶,你真他媽不是個東西,老子為了掙你,乾的畜生的活,過的狗的日子。」

馬漢反駁說:「你可別罵錢,錢是個好東西,人不是好東西,就說咱們包工頭,經常欠咱們錢,害得咱們回不了家,他卻外面嫖風搞女人。」

王超不服:「兩口子,沒錢吵架,有錢他媽也吵架,沒錢是為自己窩囊吵架,有錢為變壞吵架,不是都為錢嗎?」

我忙擺手打住:「好啦好啦,三個叫花子談論錢,太悲哀,這不等於畫餅充饑嗎,等咱們發財了,才有資格論錢。」

王超湊過來說:「路哥,你上過大學,有知識,還是你帶咱們發財吧,這窮日子啥時候才是個頭呀。」

馬漢附和著說:「就是呀,咱哥仨以後就是桃園三結義,一起干吧。」

我故意板着臉罵道:「結義個屁,我身上的傷疤都沒長好呢,哪有仇人結義的。」

王超忙說:「不打不相識嘛,今後你就是大哥,我倆跟着你干,干出個名堂,回小鎮幫你把沈冰搶回來。」

「對,把沈冰那娘們給哥哥弄來,揍死姓田的那小子。」馬漢幫腔說。

兩人的話突然讓我感動,城裏混,真不能單槍匹馬,得有幫手。

「好,一言為定。」我拍拍兩人肩膀。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兩人齊聲說。

有了王超馬漢這話,我心裏踏實了許多,我必須在短時間內積攢些資金,為今後做更大的生意打個基礎。

此後幾天,我們蹬著三輪車,在市區各小區打起了游擊,賣的很不錯。

已經是臘月二十八,再有兩天就是除夕,我清點下利潤,五天時間,總共賺了近三千元。王超馬漢高興得下巴快掉地,想留下來跟我繼續干。我考慮再三,還是讓他們回去跟家人團聚,節后回來再說,看我不同意,兩人很不情願地離開了。臨走,我給每人一千元錢,帶回去孝敬父母,兩人執意不肯,堅持拿五百,我硬塞在他們口袋裏,兩人感激涕零。

送走王朝馬漢,我推著三輪車正要出門,樓下來一輛小轎車,下來一人直呼我名字,是報社辦公室王主任,我忙迎進屋。看到屋子沒有暖氣,很冷,王主任滿臉的同情,我說沒關係,白天我出去擺攤,晚上睡覺有電熱褥,能扛得住。

王主任交給我一個信封,裏面裝着七佰元現金。王主任告訴我,自我離開后,楊總對打架事件進行了調查,跟許多人了解了我一個月的工作情況,對我的工作給予讚賞,同時對我的遭遇很同情,報社決定對校對科年終獎進行重新分配,根據我的出勤天數,補了我二百元獎金。還有,編輯部對工作突出人員給予伍佰元獎勵,今天我是楊總特意派來送錢的。另外,楊總對你在報社所受的委屈表示歉意,希望你能回去繼續工作,他隨時歡迎你。

我的努力終於得到領導的肯定,真相終於被揭開,謊言被戳穿,壓抑了六個月的鬱悶終於釋放了,一股不可遏制的暖流傳遍了全身,我潸然淚下。

最後,王主任還告訴我,校對科也解散了,所有工作人員分配到編輯部各部門,朱科長自動免職,調出了編輯部。

人在做,天在看,公理永遠掌握在多數人手裏。

我托王主任替我向楊總問好,祝好人一生平安!

送走王主任,我拉着剩餘的幾箱花炮去賣,今天賣得不怎麼順暢,明天是大年三十,可能人們已經備好了年貨,也包括花炮,我跑了好幾個地方,僅賣掉了兩箱。

天快黑了,有點口乾舌燥,中午吃了碗牛肉麵,喝了碗湯,一直到現在滴水未進,捨不得買瓶汽水,死扛着。嘴唇有點乾裂,下唇明顯褶開一道口子,微微疼痛,我不停伸出舌尖舔著,可以潤一下嘴唇,也能稍稍緩解下疼痛。這錢來得不容易,我能體會到其中的艱辛,每一分錢都得省著花。而且這裏面還有當初沈冰給的錢,如果沒有沈冰的那一千,我恐怕早就淪為了街頭乞丐。我得儘快攢點錢,做點原始積累,每一分對我十分重要。

天完全黑下來,路燈把整個街塗得昏昏暗暗,凜冽的北風刀子似刮過來,厚實的羽絨服像一片紙披在身上,原來挺拔的身軀略微有點彎曲,一雙凍傷的手筒在袖口裏,雙腳不停互相磕碰著,並狠狠地跺著冰冷的地面。

我的手完全不成了樣子,似乎已經變了形,手背和五指佈滿了凍瘡,兩個食指虎口處裂開幾道很深的口子,張開着,像小孩的嘴。早晨我伸手接王主任的錢時,他看到我的手,驚異地扭過了頭。

曾經這雙手是我最引以自豪的,瘦削白皙,五個手指修長如蔥,誰見了都會誇上幾句,說像大姑娘的手,不彈鋼琴實在是可惜,而如今粗糙彎曲,慘不忍睹。王超曾幾次勸我買雙皮手套,我最終還是沒有捨得。

大街上人漸稀少,偶爾路過的行人也是步履匆匆,急着回家。家屬院門口冷冷清清,只有零星出入的人偶爾會掃上我一眼。一陣寒風掠過,我連打幾個寒顫,摸了摸額頭,明顯有點發燙。已經深夜十點多,還剩兩箱沒有賣出去,我想再熬一會,看能不能撞個大運。

上天照顧,總算沒有白等,一個小夥子走過來,問兩箱全要多少錢,我說五百,小夥子二話沒說拿出六百元給我,多餘的一百元說是搬運費,讓我扛到他樓下。

我非常感激,抽出一百元退給小夥子,說我免費扛過去,不用給錢,小夥子堅辭不要,硬是塞給我。我仔細打量下他,小夥子身材高高的,長得很帥氣,表情和善可親,不像是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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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教師的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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