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第八十八章：機會
楊清嵐在這裏信口開河，倒也不怕蘇伊跑去大偉找周國偉對峙。
先不說她有沒有這個能力，就算她真的找到機會向周國偉詢問，那個老頭大概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說過這些話，反正內容無關緊要，他十有八/九會承認下來。
至於原因？
畢竟年紀大了，年輕的時候還遭受了各種打擊，早在幾年前周國偉就患上了輕度老年痴呆症，大事決斷倒還無妨，就是許多小事都記不清了，身邊總是跟着一到兩位專門負責記事的助理。
這個消息是身為周國偉愛徒的尹一林親口告訴楊清嵐的，除了周國偉本人及關係親密的親朋好友外，目前還是一個秘密。
這正好給了她造謠的底氣。
見蘇伊意料之中被自己嚇到，楊清嵐擺出不明所以的表情看着她：「我說的有錯嗎？」
蘇伊「呃」了兩聲后非常小聲的回了一句「沒錯……」好像生怕被誰聽到了一樣。
「娛樂圈這麼大，周國偉能量再強也不可能一手遮天，你和杉葉的合約似乎也沒剩多久了？合約結束后找個靠譜點的公司吧，如果那個時候我手裏還有合適的劇本，可以優先考慮你。」
蘇伊愣了一下，隨即眼睛一亮！
杉葉和大偉關係太好所以聽周國偉的話她沒有辦法，可她現在和杉葉的合約只剩下不到一年，只要熬過這段時間，像邱編劇說的，換一家公司就行，何必去糾結那個老頭說的十年呢！
不過……
「周……老師的話，你真的不在意？」
「嗯？我為什麼要在意？」楊清嵐挑眉揮了揮手中的劇本，「如果他這話是說在我沒有賣出作品之前我可能還會緊張，可現在的情況是我的第一部作品已經快要面世，第二部作品正在拍攝，還有兩部劇本已經賣給了萬方，版權費都拿到了手裏，他拍不拍我都沒有損失，就算從現在開始再也沒有人買我的劇本，等作品面世，大家還會看不到我的實力嗎？這個世界上有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看着楊清嵐自信的模樣，蘇伊突然有些自慚形穢。
好像從進入電影學院起，她的自信就在一點一點流失，一直到現在，她總是活在別人給的信心裏，自信兩個字怎麼寫都忘了。
高中時期她是全校矚目的校花，可進入電影學院后，原本加諸在她身上的光環瞬間失色，等畢業了好不容易拚命擠進大偉，可轉眼間就被勸退，雖然最終還是成功簽約了一家不小的娛樂公司，但至今沒有遇到好的出頭機會。
原以為搭上卓項可以往上爬一截，但這種凌霄花一樣的生長方式終歸不長久，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不但得罪了一票人，還毀掉了自己的前途。
蘇伊的心裏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一個念頭——
如果我也有邱編劇這麼自信就好了啊……
敏銳地察覺到蘇伊看自己的目光有所變化，楊清嵐內心竊喜，感覺自己已經看到了她頭頂正在上漲的進度條，再多加幾把火就可以結束任務了。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敲響了。
來的人是導演組最年輕的導演助理，一個比楊清嵐還小半歲的男孩。
明明已經入冬，可他的額頭上卻掛着兩滴非常明顯的汗珠，看起來是跑了很遠的路才趕過來的。
「邱編劇，演員那邊出意外了，趙導演讓你趕緊過去一趟！」
出意外了？！
楊清嵐心裏一驚，追問道：「出什麼意外了？很嚴重嗎？」
「載着三個演員的保姆車在從西街那邊的場地回來的時候和一輛皮卡撞上了，現在三個人都進了醫院，有一個輕傷還好，另外兩個重傷還不知道能不能搶救回來！」
「什麼？！怎麼會這樣？！」
「我當時就坐在後面的車上，親眼看到撞上的，不是我們這邊的問題，是皮卡違規變道造成……」
「我不是問你事故責任在誰身上！」楊清嵐打斷了他解釋的話，顧不上管蘇伊抬腿就朝門外走，「算了，我先去找趙導，醫院那邊有人看着嗎？」
「有！我們有兩個車都跟在救護車後去了醫院，只有道具組的車跟我回來了。」
「你注意和他們保持聯繫，劇組其他人都知道這件事了嗎？」
「還在通知，趙導說可能要開會。」
「我記得劇組裏有兩家常駐媒體？」
「楊公關他們已經負責去溝通了。」
……
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站在原地沒動的蘇伊有些不知所措，幾秒之後咬咬牙放下手裏的東西追了過去。
她也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追過去是做什麼，不過直覺告訴她，追過去可能會有對她有利的事發生。
哪怕是學習一下邱編劇的行事風格呢。
她想，剛才邱編劇和那位導演助理的對話看起來非常可靠的樣子，有一種讓人安心的感覺，旁觀一下或許會有所收穫。
***
等從趙導演那裏了解了更具體的情況后，楊清嵐有點頭疼。
情況比她之前想得要糟一些，那三個出車禍的演員都屬於主要演員，雖然戲份比不上沈薔薇白毅這樣的主角，但也是參與了大半劇情的主演，特別是那個現在在醫院搶救室里搶救的女演員，是前半部分劇情里戲份不亞於沈薔薇的女性角色。
從醫院那邊反饋回來的情況看，這個女演員就算被搶救回來也是要進重症監護室的，短時間內根本不可能重返劇組，演員只能重選，前期拍攝的部分算是廢了。
好在劇組開機沒多久，拍攝的部分不算多，就算她的部分全部重拍也沒有多大的工作量，只是重新甄選演員又是一樁麻煩事。
和趙導討論是否因此更改劇本的時候，楊清嵐瞄見了躲在角落裏不敢出聲的蘇伊，心裏忽然生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不過這個想法她需要得到尹一林的支持，於是她一邊和趙導討論劇本，一邊藉助洗衣機給尹一林發信息。
「劇組這邊出了意外，你收到了消息嗎？」
尹一林回復的很快。
「剛收到，但似乎和我們沒有太大關係？」
「有個主演進醫院了，我想換蘇伊上，你有沒有辦法把她弄進宜和？」
這一次尹一林等了十幾分鐘才回，大概是去查資料了。
「可以操作，不過我不太明白這樣做的好處在哪裏，目前來看，蘇伊的價值不足以讓我為她支付違約金。」
「我值不值？」
「她對你就這麼重要？」
「任務而已，任務結束之後我會重新調整對她的態度，到時候她的事可以交給我來負責。」
「這倒不用，你要相信一個金牌經理人的能力，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隨時可以找人去杉葉把她弄到手，你什麼時候要？」
「等我消息。」
「OK」
得到了肯定的答覆，楊清嵐裝作才看到蘇伊的樣子突然頓住了說了一半的話，成功地把趙導的注意力轉移到了蘇伊所在的那個角落裏。
因為對蘇伊上部戲的表現印象深刻，所以趙導在看到她的時候立刻皺起了眉頭：「這不是那個……馨兒嗎？她怎麼會在這裏？」
雖然印象深刻，可趙導連她的名字都不記得了，只能用馨兒來稱呼她。
楊清嵐低聲向他解釋：「她是來找我的，我和她剛談了一半就被叫過來了，應該只是跟過來看看情況。」
「哦，那就好。」趙導鬆了口氣。
他可不想在劇組的事已經夠多了的時候還有一個想來鬧事的人給他找麻煩，雖然他不怕麻煩，可處理起來折壽啊。
「不過我現在突然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什麼想法？」
「不改劇本，這個角色……」楊清嵐指了指劇本上由那個進了搶救室的女演員飾演的角色，「改成蘇伊，也就是那個馨兒來演，已經拍攝的部分全部重拍，怎麼樣？」
趙導想也沒想立刻拒絕：「這怎麼可能！劇本可是你寫的，這個角色有多重要你會不知道？交給她那樣演技的人來演，你是認真的嗎？」
楊清嵐笑了笑，對趙導擺擺手：「您先別着急拒絕，聽我說完。」她頓了頓接着說，「她當初演技失控是有外在因素干擾，其實前期的表現還算可圈可點不是嗎？我看過她的簡歷，她是影視學院科班畢業的學生，畢業后還在大偉學習過，單論演技，肯定比沈薔薇高出不止一籌，這一點您不能否認吧？」
趙導演對她的問題不置可否，但臉上的表情仍然帶着明顯的不贊同。
但他的表現已經讓楊清嵐鬆了一口氣。
只要沒有強硬的拒絕，接下來就好說多了！
於是她揚了揚手裏的劇本說：「這樣好了，我去跟她談一下，讓她現場過來在您面前演一段，然後您再決定要不要換她上，怎麼樣？這耽誤不了幾分鐘的時間。」
趙導看了一眼楊清嵐，又看一眼仍舊蹲在角落裏對這邊的話題已經轉到自己身上卻一無所知的蘇伊，猶豫了兩秒后最終點了點頭：「好吧，這樣也省事。」
得到趙導首肯，楊清嵐面帶微笑的站起身朝角落走去，然後站在蘇伊面前，對着可能是腿蹲麻了一下子沒站起來的她居高臨下的說：「現在我給你創造了一個機會，你想把握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