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第三章

由於離著吃飯時間還太早，查雲青等「拱衛」著劉亮背上背的查芸兒，十幾個人慢慢悠悠逛著街往前走。一路上查芸兒瘋氣起來，自己就鬧的不可開交，一會兒歡聲大叫，一會兒雙手揪住劉亮兩耳，嘴裏「駕，駕」的把劉亮當馬使喚。

劉亮也喜歡查芸兒活潑可愛的個性，耐著心陪着她玩。本來查芸兒喜歡熱鬧，見到人多還都讓着她，高興的能飛起來。

查雲青家到西四北大街也不太遠的路，從家裏出來到現在，十幾個人竟然走了兩個多小時，到了延吉冷麵館后，十幾個人一擁而上，坐在了一張大桌子旁，桌子明顯有些小，眾人覺的有些擁擠。

張春文挨着查芸兒坐着，查芸兒白了張春文一眼，嘴又嘟了起來，嘴裏吵鬧着嫌擠，看着查芸兒又鬧了起來。這次不待查雲青開口，張春文立刻安排起來。

眾人見這半大孩子指手畫腳間自然有一股氣勢，不由暗自稱奇。張春文指點着讓服務員把兩張桌子並排放好，招呼著眾人請坐，還把查芸兒安排在正中間位置。

兩桌人挨着分開坐定，每個人先叫了一碗面，查雲青知道妹妹愛吃烤肉，就和三林兩個人去定烤肉去了。

查芸兒先「咕咚咚」喝完了一碗酸梅湯，涼的直呲牙，看着冷麵端上來后，在碗裏撿了幾片蘋果吃了，把碗往前一推，不吃了，等著烤肉到了后，小口吃了兩塊又不吃了。兩隻黑水晶般的眼睛不錯珠的看着哥哥，查雲青見妹妹不吃了，知道又要生事，趕緊問還想吃啥？

查芸兒點起蔥管般白的指頭指向了狗肉火鍋。張春文大聲叫的，讓服務員趕緊上倆狗肉火鍋……火鍋端上來后，查芸兒這才專心致志地看着火鍋咕嘟咕嘟的煮著冒熱氣，再不看哥哥一眼。

查雲青見妹妹終於安靜下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和朋友們聊了起來。

大傢伙喝着啤酒嚼著烤肉，說到了最近幾年四九城發生的大事。張春文根本不聽，自顧自的吃肉喝酒。

裏面一個叫「貧嘴鄧」的說起了和平里李曉光的事情來，唾沫四濺，查雲青一聽，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就問「貧嘴鄧」到：

「殺了小利田后李小光跑到哪裏去了呢？」

「好多人說在緬甸那，聽說做了毒梟了，和現在混的猖的某某還有聯繫呢！」

劉亮聽着幾個人不停口的說李小光如何義氣如何厲害，不由自主道：

「有機會了額會會他！」

「哈哈……」

大家一起大笑起來。

「要是他李小光早點遇到我，肯定要廢了丫挺的！」

張春文突然冒了這麼一句。吳奇峰看了張春文一眼，笑了笑，用手摸了一下張春文的頭。旁邊查雲青看出來吳奇峰對張春文大哥般的愛護。

查芸兒砸吧著嘴大呼小叫的吃完了一鍋的狗肉，查雲青見妹妹這樣的吃，嚇了一跳，趕緊給遞過去一瓶北冰洋汽水。查芸兒接過汽水根本不看哥哥，仰起頭喝了兩口又繼續在鍋里撈肉。

張春文一一看在眼裏，立刻站起來大叫：「服務員，再來一鍋！」

大傢伙兒看着查芸兒整整吃了兩火鍋的狗肉！查雲青擔心極了，中間幾次拐彎抹角的說不要吃壞肚子，查芸兒就是裝不知道。查雲青怕查芸兒吃的撐壞了，他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下午玩到黑夜后，查芸兒又吃了倆麵包喝了兩瓶汽水。查雲青看的直撓頭。

當天晚上劉亮要坐車離開北京往老家趕，查芸兒出去買了一大包零食塞給劉亮吃，查雲青在旁邊偷看，裏面儘是些查芸兒平時最愛吃的。

查芸兒以為她愛吃的別人就一定愛吃。劉亮看着查雲青第一次苦笑起來。查芸兒又是要給劉亮背包，又是脆生生的叮囑劉亮小心點，如小大人一般。旁邊查雲青聽的直咂舌，心說這孩子平時沒這麼懂事呀？這到底是咋啦？心裏這樣想，嘴裏也不敢出聲說妹妹。

實際上女孩子內心深處的想法永遠不好理解的。

劉亮坐着馬五子的自行車快到郵局時，前面路口拐彎處三輛摩托車盪起灰塵呼嘯而過，當先一輛摩托車的騎手渾身上下透出一股囂張跋扈之氣，與劉亮擦肩時，騎手仰頭斜眼看了劉亮一下，劉亮認出此人是城關鎮鎮長小舅子，顧家福！

顧家福也認出來了劉亮，一隻手離合連捏，一隻手油門輕減，右腳輕巧換擋，摩托車頭一調，轉了過來，「嘎吱」一聲響，截在了馬五子自行車前，這幾下減速，掉頭，拐彎，停車一氣呵成，姿勢瀟灑，行雲流水一般。

「小山賊！哈哈哈……」

顧家福右手抬起，食指指著劉亮放肆大笑聲中，回頭看了一下另外跟來的兩輛摩托車。

顧家福仗着大姐夫是鎮長從小作威作福，橫行鄉里，為此被劉亮打過好幾次。顧家福也是賴皮個性，雖然心裏怕劉亮，卻也敢和劉亮打。

小縣城裏面孩子們也是分為兩派，一派是以顧家福為首的官家，有錢家，和一些和拍馬溜須的孩子。另一派就是「小山賊」劉亮為首的，廠礦子弟和普通人家孩子。

顧家福一夥在劉亮面前不值一提，劉亮從來看不起這些狐假虎威者。當兵以前，顧家福和劉亮有過這個縣城有史以來最厲害的一場打架。

那天，劉亮另外一個朋友苟同慌慌張張跑過來告訴劉亮說：顧家福帶着十幾個人拿着土槍，刀子，扎槍要截劉亮，讓劉亮趕緊躲起來。

劉亮聽完后笑了起來，謝了朋友苟同好意，本來回家時一拐彎下坡就到了，劉亮動了火氣，迎著顧家福們來的方向就去了。

雙方在縣城唯一一條街上相碰，劉亮赤手空拳望着拿着土槍，刀子，扎槍的顧家福一伙人走去。當時下班時分，路過的行人都停下來看着這強弱懸殊一戰。

雙方漸漸走到一起時，顧家福他們停止了前進，劉亮毫不停留走了過去。顧家福手裏死死握著上着火藥的土槍看着「小山賊」劉亮以狼虎之勢到了他面前。

當時的情景是：「小山賊」劉亮攥住顧家福的土槍槍管對準他自己胸口說：

「姓顧的，你要敢開槍打了，額死了都服你，你要不敢打就給額爬著回去！以後再不要出來逞能了！」

數百行人注視下，顧家福端著土槍有不可一世，到神色惶惶，到眼神避開劉亮，再到渾身輕微顫抖，最後鬆開了土槍……

數百人獃獃地看着「小山賊」劉亮奪下顧家福土槍后，舉起來朝天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中，顧家福一方最少有五個人嚇的坐到了路上。

劉亮冷笑一聲，扛起土槍揚長而去。

那一戰後，顧家福老實了很多，直到劉亮當兵走了很久后才慢慢利用姐夫的官威找回勇氣，又重新橫行在縣城。

劉亮見顧家福如此放肆，笑了笑一揚手裏電報說到。

「姓顧的。看清楚啦，這是加急電報，誤了事，你姐夫也擔不起！」

滿縣城人都知道劉亮在老山前線和越南人玩命，當時最光榮的最可愛可敬的就是兩山前線的兵們！

顧家福再混蛋也能分清主次，嘴裏說道：

「行，那你走吧！咱們的事情你復原回來再說！記着，咱倆可沒完！」

聽着顧家福這樣挑釁的話，放在當兵前已經打顧家福已經滿地找牙了，現在劉亮只是笑了一下，轉身坐上馬五子自行車走了。

顧家福不明白當年專打強橫的「小山賊」怎麼了。他永遠不會明白那些經歷了太多生死離別，殘酷搏殺，生存下來兵們內心深處的想法！

顧家福以為劉亮怕了他，這恰恰是顧家福最大的悲哀，也是這個世界上好多無知人的悲哀！猛虎縮其尖爪，藏其利牙，隱匿山林，還是猛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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