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九章 五年後·全劇終

歐陽冰用力的握住那團紙，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把拳頭攤了開來，把顧默寧最後的話鄭重的放在季涼的手上，然後冷冷的說了一句，「顧默寧給沈睿的！」便走了出去。

季涼看着手上像廢紙般的信紙，皺起眉頭，看了眼躺在床上昏睡的蘇曉，把信紙扯平，一字一句的看過去。

果真是給沈睿寫的信，而且是只寫給沈睿的信，裏面除了沈睿，再也沒有提到別的人。

季涼突然有點替蘇曉感到不值。

蘇曉對顧默寧那麼好，那麼在乎她，甚至不惜和自己鬧翻，和自己鬧得像是仇家一般。可結果呢，而顧默寧的心裏卻只有沈睿一個人，甚至到了最後，想要見到的人也只是沈睿罷了，絲毫沒有想到過蘇曉！

季涼突然很是羨慕沈睿，如果蘇曉像顧默寧那般固執的對待他們兩個的感情，那麼他們兩個也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房間里的氣氛凄凄慘慘，季涼拿着信走進去，把信紙交給沈睿后便沉默著出來了。

沈睿在一碰到那張信紙的時候，心跳立刻就漏了一拍，彷彿是觸到了往日那有溫度的顧默寧一般，一股暖流從指尖到達心底，卻有很快被房間中的氣氛凍結成冰。

「沈睿，不知道現在的你是什麼感覺，我想，在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到了自己該去的地方了吧。

一開始知道我肚子裏的那個小生命的存在的時候，我無比的後悔當初愛上了你。我們兩個的相遇就是一場錯誤，可是當第一次感受到這個孩子踢我的肚子的時候，我卻又覺得，和你相遇是一場幸運。

如果不是你。我不會知道原來生命還可以這麼精彩，儘管痛，卻更快樂。只可惜這青春太喜歡開玩笑，讓我愛的人不夠愛我，讓我愛的人不能和我在一起。我也恨過劉雅麗，恨她拆散了我們，可是。誰說她就不委屈呢。她也懷着孩子，懷着一個讓人驚喜憐愛的生命。

所以，其實我們都沒錯。誰也不能怪誰，要怪，也只能怪這讓人無法自控的愛情，讓我們傻得那麼天真。要怪。也只能怪這荒唐的青春，讓我們做盡荒唐的事情。還不知悔改。

最後，我終於失去了你，也終於放棄了回憶。去一個我應該去的地方。

在我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我就已經料到了今天。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最後留下來的是我，而不是孩子。

在你離開的那一刻。我的世界就已經沒了陽光，那種黑暗的氣息壓抑的我總是想到死亡這兩個字。可是我肚子裏的那個小生命它在不斷的提醒着我，它會發光，它會發光，終於，它成了我活下來的希望。

我以為我可以把它生下來，最後在幼小的它散發出的微弱的光線中死去，或許那也將是我見到你的最後一面，雖然它不是你，但它卻是我們兩個人的陽光。可是最後它死了，是我殺死了它，我用它的生命換了自己的生命。

老天是多麼的殘忍，明知道我已經沒了活下去的勇氣，還要剝奪我的孩子的生命！既然這樣，那我就去陪它好了。可是，那一刻我是多麼的想念你啊，我多麼再見你一面，我已經失去了理智，我已經不在乎你會不會來，我已經不在乎你是個有妻子和孩子的人，我只知道，我想你了，我想要見你。

沒想到你來的那麼快，那一刻我真的很想抱住你，求你不要再離開我，求你我們重新在一起，求你放棄你的妻子和孩子。可是最後我卻什麼都沒有說。

沒有了你的未來，沒有任何的意義，即使活着，我也只是一具行屍走肉。沈睿，看到這樣的我，你會難過嗎？不會吧，你會有自己的生活，然後忘掉我。我討厭這個樣子。反正活着也沒有了任何的意義，那我不如離開，成全你的幸福，讓你記住我離開的樣子。即便我離開的時候，或許會很恐怖。

但是，只要你還記得曾經有個女人，她愛過你，很愛你，那就好。

沈睿，我是因為樓梯口的那個笑容愛上你的，所以，拜託，來生你不要再對我笑了好不好，因為我不想再愛上你！」

沈睿看着手上的信紙，心一抽一抽的痛著，連呼吸都變得那麼的沉重。顧默寧只是想要他記住她而已，可是她又怎麼知道，自己只想和她在一起，而不是想讓她活在自己的回憶之中。

顧幾昝看着那張滿是褶皺的信紙，忍不住老淚縱橫。她的女兒，最終為了一個男人，竟然死的這麼凄慘！

他用力的揮起手掌，最後卻停格在了空中，沒有落在沈睿的身上。

「滾！」顧幾昝一把扯過沈睿手上的信紙，對他怒吼道，「從此以後，我不希望你再出現在我的面前，更加不要再出現在默寧的面前，帶着你的妻子和孩子滾！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默寧的面前！」

沈睿看着顧幾昝手上的信紙，默不言語。

沈奶奶捂著嘴，眼淚也是流了一臉，幫着沈睿道，「顧教授，是我們沈家對不起默寧，可是……」

「我叫你們滾聽不見嗎！」顧幾昝怒氣洶洶的瞪着沈奶奶吼道，手指筆直的指著門口的方向。

沈睿果真走了出去，沈奶奶見狀，連忙跟着出去了，房間里只剩下了顧幾昝和顧默寧。

蘇曉醒后，季涼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訴她，顧默寧的信紙上面隻字未提她，她根本就沒必要為了顧默寧而和自己鬧翻。斯人已去，活着的人應該有自己的生活才對，不應該為了逝者而去傷害仍然陪在自己身邊的那個人。

蘇曉卻冷笑了一聲，道，「季涼，如果你死了，也留下一封信紙的話。上面絲毫沒有提到我，哪怕你把你的遺產全部給了別人，沒有留給小娃娃更加沒有留給我，我都會為了你尋死覓活，可惜，你沒死！」

季涼頓了頓，冷冷的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的意思是只有我死了你才會原諒我對嗎？」

「呵！」蘇曉冷笑了一聲，便離開了。

顧幾昝辭了職，帶着顧默寧到了鄉下。沒人能找得到他，原本與顧默寧青梅竹馬的唐家輝傷勢早已經好了，唐父取代了顧幾昝的位置，唐家輝補上唐父的位置。x大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似得，該進行的照樣在進行着。顧默寧的事情在x大成了一段凄美的傳說，偶爾有幾個學姐在學校裏面說起來，嘆息連連，學妹聽來。誇張了顧默寧的感情和蘇曉對顧默寧的友情，更加的加重了這故事的傳奇性。

五年後，x市警察局。

蘇曉的眼窩深深的凹陷了進去。儘管季涼多次跟警官打招呼，照顧著點蘇曉。但是蘇曉自己自暴自棄卻是他無法控制的。

小娃娃已經長大了，腦袋瓜子已經到了蘇曉的腰線處。

或許是在裏面待的太久了，她都已經麻木了，看到小娃娃的時候，眼睛裏面沒有任何的情緒，只是淡漠的看着她。

小娃娃從來沒有見過蘇曉，此時又被她這麼盯着，不由得有些害怕的躲到了季涼的身後，緊緊的抓着季涼的褲子，露出一雙小眼睛有些瑟縮的看着蘇曉。

季涼把她從後面抱了起來，笑道，「娃娃，叫媽媽。」

小娃娃明顯有些不樂意，嘟起嘴巴，把腦袋埋在他的胸膛前，默不作聲。

蘇曉這時看着他淡漠的道，「你還是讓她叫別人媽媽吧，我不配。」說完，便轉身往另外的地方走去。

季涼連忙叫住她，「等一下，你去哪？」

蘇曉頓了頓，又繼續往前走去，絲毫不去理會身後的季涼。

這時小娃娃卻乖巧的叫了聲，「媽媽。」奶聲奶氣的，瞬間融化了冬天，在春天帶來一陣暖風，吹開了花香。

蘇曉停了下來，看着面前即像自己又像季涼的小娃娃，已經五年沒有任何波動的情緒，此刻洶湧的翻起一陣感動的波濤。

小娃娃咬着手指，仍然有些害怕的縮著頭，奶聲奶氣的問道，「媽媽，爸爸說你在外面玩了五年，今天就要跟我們回家了，你為什麼不上車，反而往別的地方走啊？」

蘇曉張了張嘴，看着小娃娃，頓時眼淚就涌了出來。連忙咬着唇，仰頭把淚水逼回去。她還以為，已經冷凍了五年的心，再也不會被觸動了。

季涼見蘇曉被小娃娃說的有些動搖，連忙把小娃娃放下來，笑道，「小娃娃，媽媽不好意思，你去接她上車好不好？」

小娃娃遲疑的盯着季涼，小手有些緊張的拉着他的手，最後還是慢慢的走過去，扯了扯蘇曉的衣角，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蘇曉，天真的問道，「媽媽，你跟我一起上車好不好？」

蘇曉看着她，眼淚終究是控制不住，一顆連着一顆的砸了下來。

小娃娃連忙手忙腳亂的拉住她的手道，「媽媽媽媽，您為什麼要哭呀？是不是小娃娃那裏做的不好，所以你生氣了，不想要小娃娃了，嗚嗚嗚……」

說着說着，小娃娃也哭了起來。

蘇曉心疼的抱起她，為她把眼淚擦乾，笑道，「媽媽沒有不要你，不哭了，乖，我們回家啊，別哭了。」

「嗯！」小娃娃這才點點頭，然後破涕為笑，蘇曉也不由得跟着她笑了起來。

季涼見狀，連忙幫她們打開車門，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回到了家中。一家人團團圓圓。

季晴此時也已經有了身孕，仍然像個孩子一般，沒有什麼煩憂，季父季母為了蘇曉今天出獄也是歡歡喜喜的從國外趕了回來為她接風洗塵。蘇父蘇母一邊哭一邊笑，孩子總算是回來了，只希望以後一家人可以好好的。

看到這個情景，蘇曉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她心裏的那道坎終是怎麼都過不去。

季涼說，沈睿不見了，從他們回到x市的時候起，沈睿就失蹤了。

現在沈家的一切都由沈卿在打點，劉雅麗留下來的兩個孩子是沈父沈母在帶着，聽說，孩子竟然長的一點都不像沈睿。

蘇曉冷冷的笑了笑，她只恨當初怎麼沒有把劉雅麗的孩子一起弄死。像劉雅麗這種會給人下藥的人，懷的孩子是別人的一點也不稀奇！

當初她回到x市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劉雅麗。

要不是劉雅麗，顧默寧就不會在這個年紀就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劉雅麗的膽子也是大，真的跟着她上了x市中心醫院的頂樓，整整13層。

時隔五年，她但現在仍然清楚的記得，那天風很大，劉雅麗剛生完孩子，臉色蒼白，寬大的衣服被風吹的鼓了起來，她當時是憤怒的揪着她的頭髮，把她拉到邊上，壓着她往下看，像個瘋子似得不斷的重複道，「默寧就是在樓上這樣子跳下去的，你看到了嗎？這麼高，她就是這樣子跳下去的。你為什麼不去死，該死的人是你，不是默寧，你這個賤貨，****……」

她怎麼都沒想到，自己一時之間沒了理智，用力的抓着她的頭髮往下壓，竟然就那樣子把她從樓頂壓了下去。

那一刻，世界一片寂靜，直到她的手被帶上冰涼的鐐銬，她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她就像是傻了一般，不論警察問什麼，都只維持着不敢置信的神情，一言不發。

後來入獄之後，她卻覺得很高興，就像是綁在自己心上的枷鎖在那一瞬間全部解開了一般。

她在裏面過得其他任何人都要好，她知道，這都是季涼幫的忙，就連五年的牢獄，也是因為季涼，不然的話，她只怕是會被判的更加嚴重。

她知道她欠了季涼許多，可是顧默寧躺在床上的模樣，五年來，屢次出現在她的夢中，從來未曾淡忘過。

曾經那個可愛的，處處為她着想的顧默寧，當初她竟然還希望顧默寧和沈睿在一起，還不斷的撮合他們，蘇曉覺得，自己就是一個罪人，這是一道，她的心裏怎麼都過不去得坎。

夜深人靜，蘇曉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耳邊傳來小娃娃均勻的呼吸聲，手上傳來季涼溫暖的體溫。他們兩個，應該都已經睡熟了吧。

她輕輕的把手從季涼的手中抽了出來，然後便不再動作，仔細的聽着季涼的聲音，呼吸頻率沒變，應該沒有醒過來，然後又躡手躡腳的下了床，走到浴室把衣服換好，出了門。

只是才剛走到外面，後面的季涼就跟着走了出來。

「蘇曉。」

蘇曉頓了頓，轉過身來淡笑着看着他，「季涼，對不起，我……」

「我知道，如果你現在仍然放不下以前的事情的話，那你就走吧，只是別忘了，你的父母、老公、孩子，一直在這裏等你，累了就回來吧。」五年過去，季涼也沉穩了不少，沒了當年的暴脾氣。

蘇曉捂著嘴點點頭，兩行涼涼的液體滑過手掌心，顫抖著聲音道，「你忘了我吧。季涼，下輩子我們換個身份吧，就當償還我這輩子欠你的！」

說完，蘇曉便飛速的轉身跑了，季涼看着她的背影，天上零零散散的星星，是那麼的落寞。

全劇終！(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