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突變

鍾離艷沒有過來，我也沒有過去，她眼睛望着床頂，我眼睛望着她。我已經習慣於每天睡前做一番熱身運動，但今天省了，沒有那份勞累竟讓我一時難以入眠，眼看着燭光跳動最後熄滅，我也沒有睡着。我為自己感到納悶，我這是圖什麼呢？我完全可以不必理會她對我態度，反正我想對她做什麼她也不會拒絕，我幹嘛非得要她對我笑臉相迎呢？

可是我現在就想要她一個笑臉！雖然我佔有了她的身體，雖然她也說她的一切都是屬於我的，但我並沒有真正的擁有她，因為她的心不屬於我，我甚至連她的虛情假義都沒有得到過，我和她之間有一道難以逾越的鴻溝，那大概就是階級的仇恨，我現在真想知道這姐姐在女武房裏過的是怎樣的日子。人就是賤，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是想得到。

雖然醒得很早，但天已經亮了，我扭頭看了她一眼，她雙目微合，我坐起身又躺了下去，她果然睜開眼睛向我瞟了一下，我沖她微微一笑，然後把腳伸到她的被子裏輕輕地在她腿上磨蹭，她又瞟了我一眼，竟然移身過來躺在了我身邊。

我笑着問道：「姐姐，想要了？」

她依然沒有回答我，我對她道：「其實我也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現在需要的不是你的身體，而是你的態度，我不希望你對我總是不搭不理的，過去的已經無法再改變，我是你的男人這是事實。」

她靜靜地看了我片刻才道：「其實殿下應該明白，我的一切並不真正屬於您，我是要聽命於皇上的，假如有一天萬歲要我離開您，我就必須得離開您，假如有一天萬歲要我殺您，我也必須得那麼做。鍾離艷和她們不同，鍾離艷不需要您的恩寵，所以也不會討好您。」

我早就知道她是要聽命於皇上的，但我以前並沒有想過那麼多，因為我從來沒意識到朱常洛和朱由校會對我不利，所以鍾離艷在我的潛意識裏就象夏蓮冬梅一樣，既然送給了我，那就是我的了，現在我終於醒悟，她始終是皇上放在我身邊的一雙眼睛。「我明白了！」我重重地點了點頭。

「殿下還要嗎？」

「如果你想要我就做，如果你不想要就算了，我希望以後在我徵求你意見的時候，你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以後凡是在我問你的時候，就是不想強迫你。」

「女武房的規矩就是：可以不回答，但永遠都不可以說『不』。」

我點點頭對她道：「那你去穿衣服吧。」

她坐起來扭身要下床，卻又停下了，靜了片刻扭頭對我道：「鍾離艷今天願意給殿下。」我聽出她整句話的意思：她不想要，但她願意給。

這也許是她唯一一次願意給我，我點了下頭，上前抱住她，先吻了她一下，然後慢慢將她放倒，但她一如往常一樣平淡，我動了幾下之後對她道：「姐姐能配合一下嗎？」她沒有說話，卻第一次將雙手環在我的腰上，我又道：「姐姐能象她們那樣叫幾聲嗎？哪怕是一聲也好。」

「殿下用些力氣吧。」說完，她把嘴微張，隨着我的節奏喘了起來。我動作慢慢地加重也越來越快，她的嬌喘也變得急促而粗重，終於從嗓眼兒里輕輕地放出一聲。

在逍遙山莊的日子真是逍遙，逍遙的就象神仙一樣。早晨習習武，白天帶着晶兒游游西山，晚上打打坐練練功，夜裏與冬梅夏蓮尋歡做樂，佳人美酒快活自在，無憂無慮什麼煩心事兒都拋到了九霄雲外。在這兒有夏蓮冬梅服侍我，旺生倒成了最清閑的人，所以我把他打發回宮裏，叫他有事兒就來告訴我一聲。

搬到逍遙山莊的第五天，旺生就匆匆忙忙地跑回來了，一見到我就急道：「爺，**星被皇上處死了！」聽了旺生的話嚇了我一大跳，急忙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旺生回道：「詳細的奴才也不知道，只是聽說昨天早朝**星當廷斥責皇上，皇上盛怒之下就讓侍衛把他拉出去金瓜擊頂了，後來他家也被抄了。奴才是昨晚才聽說的，所以今天一早就趕緊過來向您稟報。」

「那趙月呢？」

「回殿下，趙月已經被收到宮裏的浣衣房了。」浣衣服就是宮中專門洗滌的地方，那兒的活又重又累，所以那裏也成了專門收容罪臣妻女的地方。

我聽說**星性情耿直書生氣十足，但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斥責皇上，這也是萬曆帝把那些大臣都慣出毛病了。可朱由校不是萬曆帝，他才多大，正是意氣用事的時候，稍不如意便是又打又殺的。我萬沒想到就這短短的幾天竟然出了這麼大事兒，我現在得趕緊回去把趙月救出來。

剛過中午我就匆匆忙忙地趕回了宮裏，第一件事就是先去浣衣房見趙月，到了那兒一問，趙月果然在這裏，一位管事兒的姑姑（老宮女）把我領到後邊，一邊打聽一邊尋找，最後她把我帶到了一個角落裏，那女子身着粗布的新衣，頭髮蓬亂，正低着頭揮着洗衣棒無力地敲打着。

「趙月！」那姑姑沖她喊了一聲，那女子馬上抬起了頭，「殿下，您看看是不是她？」

沒錯，她就是趙月，見到我，她獃滯的目光中突然放出兩道異樣的光彩，但那不是感動，而是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