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臣無能為力

第一百四十四章 老臣無能為力

回到宴席時,便見會場中心擺了一方棋盤,我方對弈的是大學士蘇果,對方的是個年輕人,此刻那年輕人手下的子已經被我方吃了大半,可那一雙狹長的眸子裏卻盛着寵辱不驚的淡定。

我對博弈並不精通,也不大關心這棋局的輸贏,畢竟這次宴會的真正比試是選出兩國的主力軍,既然是上陣殺敵的事情,自然還是以武力計謀為上,這圍棋下的再好,也不能用棋子殺人不是?

可若我碰上了較真的人,那人一定會與我相辯,圍棋本就是由一場只可進不可退的戰爭演化而來的,其廝殺技巧更是不輸真正的戰場,如果這樣說我也無話可說,因為我畢竟只知道圍棋的皮毛,再往深處去我就是一個頭兩個大了。

不過宋箏倒看的津津有味,我湊過去時她還對我輕語,說雪國那方的年輕人才是個可用之才,至於我國這個大學士太過迂腐了,已經中了人家的埋伏居然還傻傻的不知道。

我聽了這話只有茫茫然,索性不再關心棋局,而是東張西望的搜索起對面雪國來使,每一個面孔都很陌生,那個叫華止的人也沒有在雪國人中出現過,於是我只好作罷。

「我們敗了。」宋箏輕輕的道了一句,語氣里倒沒聽出失落之情。

果不其然,我再看向那棋局,雪國那方以相對弱小的局勢反撲而來,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我方力量分離成孤立的小隊,更是以抽絲剝繭的形式將我方力量層層瓦解。

棋還未下完便見蘇果沉沉的嘆了口氣,額上汗水匯成一脈滑下下巴,他徑自搖了搖衣袖離場:「老夫敗了……」

耳邊又響起輕微的落杯聲,我轉頭便看到宋箏又悄悄的吞了一杯酒下去。這仔細一看,才發現宋箏的臉色似乎不太對頭,蒼白蒼白的臉色偏偏配上了一張紅潤紅潤的唇瓣,這個模樣直看的人心裏發怵。

「宋箏,你怎麼了?臉色這麼不好?」我皺起眉頭想到一會兒她還要上陣,便猶豫着是不是要給她找個大夫瞧瞧,不過宋箏看穿了我的心思,按住我的手直道沒事。

可是我分明從她的聲音里聽出了顫抖,怎麼會這樣?難不成宋箏遭人暗算,酒里被人下了毒?

我從發上拔下一支銀簪,趁人不注意的時候試了下杯中酒水,卻並沒有發現有毒。

「宋箏,你真的沒事?我勸你不要逞強,事關生死,輕則輸了比賽,重則危及性命,你可一定要想好!」

我心頭隱隱覺得不安,暗地裏給瓊枝使了個眼色。好在瓊枝雖是宋箏的婢女,卻是個知曉大義的明眼姑娘,此刻她也看出宋箏的不尋常,自然是應了我的眼色悄悄的退出去找御醫。

宋箏額上漸漸沁出了汗水,目光卻炯炯如炬的盯着賽場看:「下一場就是你哥和雪國龐天對決。」

龐天?我聽說過這人名頭,據說這人是雪國最驍勇的將軍,但其也是出了名的有勇無謀,往往得勝都是靠的一身蠻力。在茶樓說書人的段子裏面就有最著名的一段,說的就是這龐天好大喜功,後來陳國的公子沈憶桁施計巧用三招不到便把龐天輸的心服口服。

雖說如此,龐天的實力仍是不可小覷,他天生神力,作為雪國最出名的大將軍還是名副其實的。

我悄悄的問了宋箏:「你覺得我哥和龐天誰能勝?」

「難以預料。」宋箏沉沉道:「和龐天對決,只能智取不可硬搏。」

「你抓疼我了。」宋箏冷不防的轉頭看我,一張蒼白的臉此刻看過來甚至還隱隱透著青色。

我有些失態的鬆開她的手臂,她才又轉回頭去:「你哥和龐天勢均力敵,又不是絕無勝算,你大可不必這麼擔心。」

許久,我又重新握住宋箏的手臂,雖然幾不可查,但我還是感受到她微微顫抖的動作。其實我該明白宋箏比我要看的透,也比我知道這場比賽究竟有多危險,可是她卻有一點比我這個妹妹做的好,那就是她永遠都選擇相信我哥。

場上緩緩行過兩匹好馬,我哥一身白衣未披戰衣,手中一把長劍格外晃眼,竟是江湖劍客的風骨。

而那龐天也正如他的名字一般生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腕上的精鋼護腕在陽光下寒光四射。

我哥本就在宮歌死後體型漸漸消瘦了下來,此刻他和這龐天一比,更顯的他單薄瘦弱,便聽那雪國里有人鬨笑,甚至還小聲叫囂著讓我哥快快下場,省得一會兒丟人現眼。

我自然是憤憤不平的想要回擊過去,可是宋箏卻拉我:「無知小人不理也罷。」

雖然我哥才是真正受辱的人,但他卻比我表現的寵辱不驚,也許這就是強者,永遠不屑於非議與乞憐。

那龐天是個急躁性子,興許是看我哥文弱便想着能速戰速決,此刻比賽的帷幕還沒有拉開,他便耍賴皮一樣駕馬長驅直入,手中方天畫戟更是朝我哥面門直刺而來。

俗話說,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一丈長便一丈強,此刻是馬上的近身戰,我哥手執長劍又怎能與龐天的畫戟相較?

龐天這一刺攜著巨大的蠻力,可謂是虎虎生風,若被他的畫戟蹭上那麼一小下,定力稍弱的極有可能立即便被掀下馬去,可我哥不一樣,他只是順勢往後一仰躲過畫戟的凌厲攻勢,又在畫戟轉向劈面砍下的前一瞬便早有防備一樣在馬背上側身躲過,畫戟順着我哥的馬肚子堪堪劃下,三招下來,兩人均是毫髮無傷,誰也沒佔去便宜。

此刻龐天是一味的猛烈攻擊,而我哥則是一味防守,雖然在氣勢上我哥輸了大截,但因為我哥本就不是武將出身,在戰場上名不見經傳,而龐天不一樣,他的偶像包袱太重,此刻百餘招下來他竟分毫奈何不了我哥,是以早氣的面紅耳赤,氣喘如牛,揮起畫戟的架勢便也更加賣力。

此刻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便是連我都能看出我哥是想一點點拖垮龐天,然後爭取一擊必勝。但是這樣雖穩妥,卻有一點大大的不利,每場比賽都有時間限制,如果這個龐天天生的耐力極佳,那我哥的算盤怕是要打不響了。

況且龐天是何等人物,我哥若是一個不小心,著了他的道那才是步步危機。這樣一想,我便更加不能淡定,只恨不得能將眼珠子也粘在我哥身上,幫他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顧君珏,你的腦子就不能想些有用的東西嗎?」

我有些茫然的看向說話的宋箏,她的臉色愈發的青紫,汗珠也從額頭沁到了鼻尖上,這樣一看,她若是再說自己沒事,恐怕是沒人會相信了。

御醫來的實在太慢,場上賽事都快進行一半了我才一心二用的瞅見瓊枝領着個太監匆匆過來。

忍不住皺眉頭,我是要御醫來給宋箏看病的,這個傻丫頭給我領來個太監是什麼意思?

等到臨近眼前,我才發現原來那太監正是御醫喬裝的,仔細想來我才明白其中玄機。我們這群人里不知道有沒有被雪國人安插眼線,宋箏這一倒可大可小,切不能讓那些雪國人得了風聲去。

那太監打扮的御醫頗隱秘的為宋箏把了脈,皺眉良久卻瞥了我兩眼也不說話。要不我總看不慣這宮裏的老御醫,一個個醫術不咋地,就特么的故弄玄虛的功夫一個比一個厲害,偏偏你還不能逼他,你逼了他他便比你表現的還急。

老御醫都是一個套路,先捋了捋他那幾百年都不會亂的鬍子,然後皺眉撇眼夾帶着一個勁兒的咋舌,一般他出現這個動作便說明面前的人癥狀是很棘手的,絕大部分是一時之間解決不了的疑難雜症。

「宋妃娘娘這病實屬罕見,似乎是突發的急症,老臣孤陋寡聞,一時半會兒竟然不能查出此等癥狀究竟由何而起。」

我有些茫然,只機械似的問他:「多久能醫好?還能大動作嗎?」

老御醫只垂著眸子對我搖頭。

下一場,下一場就是宋箏比賽。可為什麼偏偏是她要在這個節骨眼倒下?宣德習武的女人本就不多,何況是現在臨時來替換更是難上加難。

我能感覺到宋箏握着我手的力度猛然加重,半晌才見她氣喘吁吁的看向我,堅定地目光似乎暗自決定了什麼:「君珏,一會兒我要是倒下了,你一定不要替我,你的能力還不足以對抗雪國的女將軍。如果實在找不出代替我的人,就求王上調家弟上場,他有腿疾,天下人也不會笑話他欺負女人……」

她似乎真的是虛弱透了,說完這幾句話便斜斜的靠在我懷裏,眸光卻是有些乞求的看着御醫:「麻煩御醫給我用些葯,我要看這場比賽的勝負才甘心回去……」

老御醫面上有些為難,也是,宋箏的情況緊急,自然是越早醫希望越大。

可沒有人比我能和宋箏感同身受,我知道她看不到結果一定比死了還難受,雖然我極力剋制着卻仍舊沒有改變自己已經沙啞的嗓音:「給她吧,把葯給她吧,就讓她看完這一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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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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