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章、夢裏託付

我剛從飯堂里走出來，口袋裏的老式手機就響個不停，是我老家村長的電話。

村長着急的跟我說，好不容易聯繫到我，收養我的婆婆死了。

聽到這裏，我一愣神，開年我走的時候，送我到村頭的婆婆還說，等我大學畢業就回來接她去城裏看看。

這才半年不到，婆婆就不在了，村長在電話那頭催促我，讓我趕緊回去處理一下後事，婆婆已經去了六天了，明天就是頭七。

婆婆跟我提過我的身世，我是被放在她家門外，她出來買菜的時候看見把我撿回家……想着過往一幕幕，我眼淚吧嗒吧嗒的流，也不敢耽誤，找急忙慌的請了假就踏上回鄉的路！

***

「小意呀！今兒是你婆婆頭七，要用的東西我也給你準備好了，婆婆養你這麼多年也不容易啊，膝下沒兒沒女的，你就當她親孫女給拜祭吧！」

我回去的時候，村長兩口子就在我家門外等我，囑咐過我后嘆著氣就走了，我想這幾天找我他們也挺費心，幫我料理婆婆後事，也沒好意再多問。

婆婆是村裏的出馬仙，進屋就是一個仙堂，下面擺放着她的牌位。

進屋先拜仙，一身保平安。

意思說，只要是進了這屋的人，都要先拜一拜仙兒，不管你信不信，只要照拜就是。

我跪在仙堂的牌位前，規規矩矩的上香磕頭，然後才轉身面對婆婆靈牌，「婆婆，小意回來了……」

頭七燒完紙錢后就要迴避，就算是來不及迴避也要在午夜十二點之前上床，用被子蒙住頭，以免回魂的人見到牽掛留戀。

但是在這之前你要先燒一架紙糊的梯子，這是讓死者可以踩着梯子一步登天。

村長臨走的時候把這些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做了一碗婆婆愛出的手桿麵條擺在桌子中間，然後又燒了紙梯，這才上床。

躺在床上，乾淨的被子，應該是婆婆臨死的時候才替我換的。

婆婆家裏的仙堂，主位供的是胡家三太爺，婆婆經常替人算命看事，只是沒想到這一次把自己算了進去。

我拉着被子，我想大概婆婆早就算好了自己的死期，要不然也不會提前幫我換好床鋪。

夏天裏的村子，詭異安靜，用被子埋住自己，就想起以前的時候。

以前一道晚上婆婆就會給我講著床頭故事，如今只剩下我一個人，心裏空落落的……

門外突然傳來汪汪的狗叫，我看了一眼手機間，十一點四十五分了，馬上要午夜十二點了。

不知怎的，外面的狗叫越來越大聲，似乎有一種氣息正在靠近似我，我縮在被子裏不敢動彈。

婆婆說，夜半陰風吹，是有緣人來了……

難道？

一陣陰風從被窩裏吹過去的時候，我感覺是婆婆回來了……

我聽到門『咿呀』一聲打開，緊跟着就是什麼東西掉落在地的聲音，寂靜的夜裏腳步踏在屋裏的石板地上……慢慢的那個聲音走進了我的卧室……

「意……你回來了嗎？」

有點飄忽的聲音，但是我還是能聽出這是婆婆的聲音。

老人言，不見親人，以免親人留念，我真的很想出來見婆婆一面，卻怕婆婆留戀不肯投胎，縮在被子裏的我抱進自己，咬着下唇我努力的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意……是婆婆，出來見一見婆婆好嗎？」

婆婆的聲音還在耳邊漸漸放大，我咬着嘴唇的力氣，也跟着加重幾分。

「意……」

「意……」

「意……」

婆婆似乎在房間里徘徊，丁玲桄榔房間里有東西墜地的聲音，一瞬間狂風大作吹開了窗戶。

「意害怕看到婆婆嗎？」婆婆慈愛的聲音響起，「什麼時候我的小意兒也會害怕婆婆了……」她說的有點苦澀。

我躲在被子裏心裏泛起了嘀咕，我應該看看婆婆嗎？

「小意，你不用見婆婆了，畢竟人鬼殊途你見到我也避免不了沾染陰氣，可你聽好了，婆婆的話只說一次，這一次說完，婆婆就真的走了。

你是婆婆在七月十五那天撿到你的，七月半鬼門開，婆婆算不出你的來歷，只能算出你和這鬼節有關，你出去上學以後，婆婆利用此生陽壽換取你的來歷，只是沒想到你……

婆婆把你的身世秘密放在一個盒子裏面，鑰匙就在胡三爺的靈牌下面，意，不管你是什麼所化，你都記住婆婆經常跟你說過的話，凡事都要快樂，只有你快樂了，才能感染身邊的人一起快樂。

意，婆婆走了，還有一件事情，婆婆生前答應一個老友幫他算算下葬日，如果他來了，意就跟着他們走一趟，幫婆婆看看日子，也算是辦婆婆了了一件心事。

鑰匙就在胡三爺的靈牌下面，意可千萬不要忘記，婆婆走了，意你要照顧好自己……」

「婆婆……」

婆婆的最後一個字跟着她人一起走了，我從被窩裏鑽了出來，還不等我跳下床，屋子裏已經恢復了正常的溫度，打開燈，亮堂堂的屋子，哪裏還有婆婆的影子。

我跑出院子，趴在院子裏的大黑也懶懶的打着哈欠，看樣子婆婆，是真的走了……

婆婆撿到我的時候剛好是七月半，因為不知道我的生辰八字，所以就把那天定為我的生日。

回到的主廳，我在婆婆的靈牌跪了下去，我突然好生氣我自己，生氣我自己剛才為什麼要害怕婆婆，要是我不害怕，也許就能見婆婆最後一面了。

抬手從胡三爺的靈牌下摸到一把鑰匙，鑰匙是銅質的有斑斑銹跡，我把玩在手裏，突然想到婆婆剛說的話。

婆婆說，她用餘下的壽命算到了我的來歷，婆婆說，她把我的身世鎖在一個盒子裏面，只是……婆婆，你給了我鑰匙，卻沒告訴我那個盒子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