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悄悄話兒

楚南山回房間的時候，吉安已經睡熟了，煤油燈還為他燃著，過了一天逍遙的日子，夜晚就是楚南山處理公務的時候了。

他有日子沒有回京了，若不是暗衛從中傳遞密函公文，他家老爺子可真的要發飆了，十三道金牌也要召他回去了，正因為他人雖然不在京城，可公事上沒有疏於管理，楚老爺子這才默許他在外面廝混。

暗衛成了信使，傳遞往來的密函公文，雖然的確是麻煩了一些，但是比起來飽受兩地相思之還是要好上很多的。

吉祥進屋發現只有房間里只有吉樂和紅酥，不見了小弟，紅酥只是冷淡的開口說主人吩咐的讓把吉安送到他那個屋裏去。

因為自己的屋子大，即便睡了三個女孩子也餘下很多地方，吉安年紀又小，古來男女七歲不同席，他還沒到呢，再說親姐弟之間也不用太在意這些，所以對於楚南山這種行為吉祥是極度的無語。

吉安才多大啊，楚南山是不是也太過了？

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今晚發生了太多的事兒，吉祥睡意全無，在地下轉磨磨，一會兒動動針線，可沒縫幾針就把手扎著了，要不就是無頭蒼蠅似的找東西。

吉樂忍不住問：「大姐，你這是咋了？怎麼跟丟了魂似的，出去的時候不是好好的么？」

紅酥輕笑不語，她本來就是這種冷清的性格，即便她知道是怎麼回事，卻也不想多嘴，吉祥看了她一眼，知道瞞不過她，現在的自己好像被人看穿了似的，做了虧心事般抬不起頭來。

「沒事，沒事，你快點睡吧，我找點東西也睡了！」吉祥隨便找了個理由搪塞著，其實她要找什麼要做什麼她自己也不知知道。

「那個，紅酥姑娘，你也睡吧！」吉祥總覺得紅酥睜着眼睛，就像是在嘲笑自己一樣，只是一想到今晚楚南山跟自己說的關於紅酥兄長的事兒，她心裏就一陣酸楚，她不敢看紅酥的眼，她怕自己不小心流露出同情來，紅酥這樣驕傲的性子是不會希望被人同情的。

「你們先睡吧，我還有些事，晚上不用給我留門了！」

其實這麼多天下來，紅酥對吉祥的敵意越來越淡，說不上為什麼，紅酥還沒有偉大愛屋及烏，只不過吉祥的性子乍一看不討喜，可是越相處下來就會越發現她的可愛之處，她不會因為任何事違背自己的意願去諂媚一個人，而更多的是她對弟妹的照顧，讓孤身一人的紅酥會想起曾經相依為命的兄長。

紅酥走後，吉祥長呼了一口氣，這才覺得輕鬆了許多，姐妹二人說話也自在了。

「大姐，楚大哥跟你說啥了？」

「啥也沒說！」吉祥已經脫衣進了被窩，胸前的玉佩隨着她翻身的動作滑了出來，帶着她的體溫，吉祥不由自主的摸了摸，上面的紋路清晰，她甚至都沒敢看過，翻來覆去難掩內心的激動，心裏的話要是不說出來，吉祥覺得自己可能會被憋死，反正是自家妹妹，說了也不會笑話自己，於是吉祥改為趴在枕頭上，之後推了下吉樂。

「小樂，小樂，大姐給你說個事兒唄？」緊張，寂靜的房間沒有任何聲音，月光被窗紙攔在外面，更顯的房間里黑暗。

「啥事兒啊？」吉樂還從來沒見過大姐這麼鄭重其事的要跟自己說話，這裏頭應該有秘密，她也跟吉祥一樣趴在枕頭上，偏著頭等著吉祥細細道來。

「小樂，如果……我是說如果哦，如果要是楚南山說要娶我，你覺得……」

「哦，楚大哥真爽快，我就說嘛，今晚你咋不對勁呢，倆人那麼晚了還要出去，原來說的是這事兒啊！」

聽吉樂這意思怎麼一點兒都不驚訝呢，吉祥都已經準備好了她要是大喊大叫就捂着她的嘴的，可她這反應也太正常了。

「哎呀不是今晚說的，不對，不對，他沒說，亂了亂了，我說的是如果，如果他說娶我！」向來伶牙俐齒的吉祥此刻卻一反常態，舌頭打結，說話沒有條理了。

「什麼？你的意思是楚大哥還沒說娶你呢？」不對啊，那他還總拉着大姐私會，這不是欺負大姐嘛，吉樂不高興了，因着情緒的變化，她的聲音也提高了許多。

人有失策啊，先前預料她會一驚一乍的她卻沒啥反應，結果這會兒不該咋呼的時候，她卻大喊出聲，這個妹妹是老天派來整她的嗎？

「噓！」吉祥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心道妹妹啊，小點聲啊，大姐我這可是跟你說悄悄話呢，就你這音量這就是公開的秘密了，再說你這句話是啥意思，巴不得我嫁給他呢？

該來的還會來，雖然隔着兩道門，可楚南山還是聽到了吉樂的那聲抱怨，楚南山握着筆的手一頓，嘴角輕抿，小丫頭真不錯，看來他要是不娶她大姐，她這個妹妹都不高興。

楚南山越想越覺得有意思，心情大好，放下筆就來到了吉祥的房門口，眼前是道礙眼的門，「小樂，有事嗎？」

他不問吉祥，而是問吉樂，這裏面不無揶揄的意思，他這麼說是想讓吉祥知道，她們的對話他聽到了，更重要的是吉樂的那叫他聽得真真切切。

「額……」

「沒事，沒事，你睡吧，我們姐妹倆說話呢！」吉祥怕吉樂說漏嘴了，搶先搭道，閑着的手伸進吉樂的被我，在她腰間掐了一下，報復她說話聲太大，把人給招來了。

「嘶！」吉樂捂著嘴偷笑，忙去剝開腰間作亂的手，大姐這是惱羞成怒了。

楚南山本來可以不用來的，反正她們姐妹說的話，以他的耳力可以聽得清清楚楚，就算是壓低了聲音也瞞不過他，來到門前不過是心血來潮，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主子沒睡，綠柳自然也不敢睡，剛才吉樂的那一嗓子他也聽到了，之後就見主人笑着過去查看了，說起來主子對吉祥太在乎了，是好事也是壞事。

好事自然是主子終於尋到了自己喜歡的姑娘，福兮禍所依，太在乎了就會讓主子有了弱點。

他沒有楚南山那麼的自信，楚家何等身份，吉祥要是想要順利進門絕非易事，就算在主人的堅持下進了楚家的大門，可是一個違逆長輩趣回來的媳婦還敢奢望長輩的疼愛嗎？

再者吉祥這性子……

不敢往下想，綠柳隱隱的有些擔心了。

綠柳是個忠心的，分析的也對，只是他低估了吉祥，低估了楚南山的決心。

吉祥耳朵貼在屋門上，聽着楚南山的腳步漸漸走遠，之後是小屋門開和門關的聲音，等了一會兒，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她這才鑽進了被窩，隔着被子打了下吉樂的屁股。

「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我會小聲的，」吉樂笑夠了，把自己的看法說給大姐聽，「大姐，別以為我小，啥都不懂，可我早就知道楚大哥看上你了，你看他平時對別人多凶啊，跟你說話都是笑着的，而且對你還那麼好，要我說啊這是滷水點豆腐，你就是專門治他的。」

「胡說八道，他是什麼人啊，我能治的住他嗎？這麼跟你說吧，就是咱們清河縣的縣老爺見到人家的奴才都得點頭哈腰的，咱么這樣的人就是給人家當丫鬟都不見得要，更別說給人家當媳婦了，這不得叫人笑話掉大牙啊，京城那是啥地方，魚龍混雜，可不是咱們能呆的地方。」

吉祥說了很多個拒絕的理由，然而唯獨沒有說自己對楚南山的感覺，因為她現在連想都不敢想，她怕一想下去，原本還能控制住的感情就如洪水決堤，一發不可收拾，她不得不承認她對楚南山沒有喜歡，只是這喜歡被層層束縛著，還沒到破繭成蝶不顧一切的那種地步。

這世上不是沒有一見鍾情，可吉祥卻覺得一見鍾情太武斷了，一件鐘情鐘的是貌，是感覺，是一種衝動，在愛情上她是個弱者，不敢去熱烈的相擁，熬湯一般小火慢燉的感情，絲絲入扣，隨着時間的推移一點點的浸人心脾，這才是她想要的。

顯然，楚南山和她之間一直就是大火爆炒的，來的太突然。

吉樂小大人似的往她這邊蹭了蹭，親昵的靠着她道：「大姐，其實你是不想面對是不是，京城真的那麼可怕嗎？都是人再壞能壞到哪兒去呢，真那麼壞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想去京城呢？說來說去，你有沒有聽聽你自己的心，你當初看不上徐大哥，我知道不是因為他家窮，只是他不適合你，那麼現在如果楚大哥只是個普通的獵戶或者莊稼漢子，你還會這麼糾結嗎？你拒絕的不是楚大哥這個人，而是他的身份地位，大姐，你咋不一視同仁呢？」

她這是被自己的妹妹教育了嗎？可細想想，吉樂說的還真的沒錯，如果楚南山是個普通的漢子，窮點丑點，她都不會介意，反而他榮耀的身份，出眾的才貌，讓她推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