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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內馬場東北十餘里處,一隊隊的隋軍騎兵駐足於此,遙遙西望。

這差不多就是恆安鎮軍所有的騎兵了,四千人,一支不多,也絕對不少的騎兵大軍,也可以說是如今馬邑郡中,除了突厥人之外,唯一一支成規模的騎兵軍旅。

他們沒有亮出任何的旗幟,但誰也不會認錯,這就是隋軍騎兵。

他們都披着半身鎧,腰佩環首刀,背背弓箭,一人雙馬。

因為已經進入冬季,北風呼嘯,天氣轉寒,一張張粗獷的面龐,都被凍的鐵青。

一大群人,聚攏在了李破身邊。

李破讓元朗簡單的畫出了雲內馬場的地形,沉聲道著,「這裏是一片樹林,在雲內馬場身後,李五,你帶一千人,給我守住這裏,不管是神武還是馬場,只要有人經過,都給我殺了,不能漏掉一個。」

「陳二郎,你帶兩千人繞到東邊去,這是通往蒼河馬場的道路,你都給我堵死了,我告訴你,下一個去處就是蒼河馬場,要是那邊的人得了消息跑光了,我唯你是問。」

「步將軍,你帶一千人去北邊,同樣不要讓人察覺。」

「我呢,帶一千人留在此處,我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明天晚上,所有人馬,都要向雲內馬場走,到了天一亮,咱們發起進攻,務求全殲所有敵人。」

「我醜話說在前面,到時候若有誰沒到,貽誤戰機,過後定要軍法從事,都聽明白沒有?」

「末將尊令。」

將領們陸續捶打着胸膛應道。

李破揮了揮手,眾人立即掉頭而去,傳令聲此起彼伏,四千大軍分兵了。

身為雲內馬場的馬令,元朗可憐巴巴卻又羨慕非常的瞅著李破,那意思很明白,我呢我呢,別把我忘了。

啪的一聲,腦袋上挨了一下,李破沒好氣的道:「冷著幹什麼?你跟着陳二過去,給他引路,我可告訴你啊,你還沒娶妻生子呢,要量力而行,去吧。」

元朗立即就眉開眼笑,狠狠捶打了一下胸膛,「哥哥放心,俺定不會給你丟臉。」

李破飛身上馬,帶着一千多騎兵尋了一處背風的地方駐紮了下來,算是稍微偷了一下懶。

大軍主將嘛,總歸是要有點福利的。

這並不算是一次計劃周詳的進攻,面對的也只是一千人左右突厥兵馬,所以,難的地方在於,做到全殲。

當然,別看李破說的挺嚴重,其實呢,全殲不全殲也就那麼回事,突厥人早晚會發現,他們身後出現了一支隋軍騎兵。

所以,第一戰謹慎一些,等到後面,需要的就是一個快字了。

能搶多少東西回來呢,收穫到底能達到怎樣一個地步,李破心裏真就沒底。

在他看來,這是個相當難把握的技術活,既要搶的多,又不你能搶的太多,一旦讓突厥人的主力都感覺到了麻煩,那麼,恆安鎮軍可就真的麻煩了。

不過還是那句話,戰爭這東西沒道理可講,尤其是這年頭,你想的再好,其實也沒用,沒有電波在空中飛啊飛的,你就把握不了那麼精準。

所以說,這個時代所有的戰略戰術,都透著粗糙勁兒,不點也不精細。

不用多說,這一千人馬休息了整整一天一夜,讓李破都覺著,這種等待的日子其實並不好受,不如跟陳二他們換換了。

人啊,就是這麼矯情。

到了這一天天色黑了,李破傳令全軍起行。

也不用顧忌太多了,只是控制着速度,緩慢行軍就成。

這要是在草原上,趁夜行軍去包圍敵人,還真就不成,茫茫草原,說不定你就走歪了。

而且,十幾二十里,敵人就能聽見馬蹄聲,空曠的草原,其實就是一個優良的導體。

要不兵法上怎麼老是強調天時地利人和呢。

現在隋軍就佔據着這一切的有利因素。

所以,當天色微蒙,雲內馬場的突厥人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處於一個非常龐大的包圍圈中了。

到了能真切的看見天地景物的時候,李破不再猶豫,也不需要再去聯絡其他各部。

其他各部的目標非常清晰,不是將整個雲內馬場都圍起來,而是要去進攻馬場的幾個聚居區。

李破抽出彎刀,高高舉向頭頂,猛然揮動。

隋軍士卒們隨即開始催動戰馬,一排一排的向前涌動,馬蹄聲終於開始漸漸清晰了起來,最終,戰馬開始狂奔,馬蹄踏在地上,好像鼓點一般,讓大地微微顫動了起來。

雲內馬場馬令居住的地方,就是李破這一隊人馬的目標了。

史千年曾經在這裏作威作福,李破也曾在這裏短暫的居住過,後來元朗成了這裏的主人,現在呢,則被突厥人當做了樂土。

樂土之所以為樂土,突厥人生活的必然就很快樂,他們睡的很晚,起的也晚,完全不像他們在草原上那麼苦逼。

如果是在草原上,他們此時已經起來,為一天的生活開始奔忙了,而在這裏,他們睡的還很香。

直到有人覺得很不對勁兒,好像有什麼聲音在一直提醒他,該醒醒了。

於是,一些感官還算敏銳的突厥人迷迷糊糊的爬了起來,當那聲音越來越清晰的時候,一些人終於清醒了過來,疑惑的鑽出屋子,四處瞭望。

這個時候,缺乏警覺性的他們,依舊沒有認為,他們遭到了敵人的突襲,而是以為哪個部落的人在此經過。

不得不說,史千年選的這個地方真不錯,視野很開闊,站在上面,足以望到挺遠的地方。

當隋軍離著聚居區還有千多步,滾滾的馬蹄聲,已經如在耳畔的時候,突厥人驚慌的呼喊聲終於響了起來。

但已經太晚了,狂奔的戰馬,很快越過這看似不近的距離,如同潮水般湧進了聚居區內。

一個個衣衫不整,驚慌失措的突厥人跑出來,不是被戰馬撞飛,就是立即倒在了雪亮的鋼刀之下。

縱馬而來的隋軍士卒,毫不停留的在聚居區中漫過去,順便進行了第一輪的屠殺。

沒錯,就是屠殺,即便是突厥的附離子在這裏駐守,在毫無防備之下,面臨這樣的犀利突襲,也只能是接受屠殺的命運。

當隋軍畫了個弧形迴轉的時候,聰明的突厥人縮回了屋子,勇敢的突厥人跳上戰馬,迎向了兇狠而又卑鄙的敵人。

當然,怯懦者從來不會少了,不論哪個種族,都是如此,他們選擇了落荒而逃。

只不過,他們的命運和留下的人並無不同,因為他們選擇的方向實在太糟糕了,他們向南方逃去,不過沒等他們走多遠,南邊的天際便出現了一條黑線,敵人如潮水般狂奔而來,讓他們逃無可逃。

兩千隋軍,在這裏匯合在一起,隨着軍官的傳令聲,隋軍士卒分散開來,開始肅清殘敵,將藏在各個地方的敵人搜出來,一個個砍倒在地。

沒有俘虜,因為之前已有軍令傳下,此戰將不留降俘。

最後,在隋軍包圍之下,還想靠着大屋的圍牆,和隋軍對持一下的突厥人,也絕望的發現,他們根本不是守城的材料。

用不了多久,李破就已經進入到了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大屋當中。

讓他感到氣憤的是,突厥人將這裏糟蹋的不輕,桌椅都被他們當了柴燒,犄角旮旯里,都是便溺的痕迹,讓屋裏有股很濃的騷氣再加上烤羊肉的味道,讓李破又想起了流民營地。

轉了一圈,李破心情有點不好。

有人來觸霉頭,「參軍,咱們找到些女人……您看……」

李破沒好氣,「這個也來問我?怎麼?你還想憐香惜玉一下?」

這位明顯腦子不太夠用,「您是說,都殺了?嗯,確實,被突厥人糟蹋過了,回去也沒臉見人,不如一死了之。」

尼瑪,李破已經無數次絕望的發現,這年頭的軍人們腦袋裏都好像缺了根弦兒,像他一樣,有道德有思想有文化有合格的價值觀的人,真的是太少了,尤其是在低級軍官當中,這樣的人幾乎比比皆是,嗯,營尉算不算低級軍官呢?

李破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腳,表示自己非常鄙視對方的說法。

「你是吃奶長大的嗎?這種話也能說的出口,派上十幾二十人,送她們回雲內,這種事也來煩我,要你有什麼用?」

倒霉蛋灰溜溜的跑了,又一位找了過來,「參軍,俺找到些女人……」

李破,「……」

兩千隋軍,並未在這裏停留多久,留下了一地的屍體,分出了二百人,趕着成群的牛羊,送回了雲內城。

其他人則便再次啟程,向西而去。

過了正午時分,其他兩路隋軍匯合在西邊的一處聚居區。

有沒有漏網之魚,真不好說,誰都說沒看見,那就當沒有了吧。

這一戰,隋軍收穫頗豐,除了殲滅近千的突厥人之外,一萬多頭牛羊,千多匹戰馬,這才是最為寶貴的戰利品。

讓隋軍上下都是眉開眼笑,傷亡微乎其微,收穫卻不小,這樣的仗打起來才有意思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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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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