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2章心眼

第642章心眼

兩人喝了有一個時辰,到了半醉的狀態,兩人推讓一番,就都停杯不飲了。頂點23S.

王仁則有點遺憾,若非這人在河南名氣不小,可能與他的一些部下有所牽連,不然的話,定要叫來眾人,將這廝灌醉,許能再套些話出來。

徐世績也有所得,鄭軍上下,好像銳氣尚在,王世充親族不少,散佈於軍中領兵,雖有任人唯親之嫌,可應該還能保有一戰之力,門閥世族就是佔便宜啊……

其實王仁則的姿態已經說明了一切,徐世績對河南軍伍太熟悉了,若底氣十足,那麼上上下下必然是一種我自稱雄,其他人皆如土雞瓦犬的心態。

而作為王世充侄兒的王仁則這麼影影綽綽的通過他來探問漢王心意,在徐世績看來無疑便是心虛力弱的表現。

他對王仁則的評價則更為刻薄,年紀輕輕,學什麼不好,偏偏學那鬼頭鬼腦的虛偽模樣,就你這個樣子,還敢自稱豪傑?

該回去了……徐世績起身告辭。

王仁則這回也沒挽留,送徐世績出去的時候,眯著一雙醉眼,狀似無意的把住徐世績的胳膊,「我觀徐兄在那邊不甚得意,以徐兄大才,何不另棲高枝?老話說的好,良臣擇木而棲嘛……呀,哈哈,你看看,喝了點酒便來胡言亂語,得罪得罪。」

徐世績晃了晃腦袋,好像有點暈,片刻之後便長長嘆息一聲,「亂世中人,身不由己啊,大好男兒,至今還是一事無成……倒讓王兄見笑了。」

王仁則雙目微睜,隨即便又眯了起來,用力的搖晃着徐世績的胳膊,笑道:「徐兄快人快語,像徐兄這樣的能臣良將,不論走到何處,榮華富貴還不是唾手可得?偏偏有些人吝嗇如斯,唉,俺可也為徐兄抱屈呢。」

這時看上去,兩個人都有點「喝多」了,嘴裏冒出來的都是「醉話」「知心話」。

「王兄倒是知我……只是還需慎言,漢王殿下於我有大恩,即便……也不敢稍作他想,王兄且留步,俺這就告辭了。」

這種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事情,在現在這樣特定的環境下,看的就是誰更蠢一些,或者可以說誰掌握的消息更多,更有準備一些。

顯然,在方方面面看來,徐世績都要佔據一定的上風,因為王世充自顧不暇,兼且自大狂妄,對其他諸侯的了解皆都浮於表面,甚至於從沒有那個好好的了解他們一下的心思。

對敵人了解的少,對自身又缺乏足夠的認識,河南人這會就像被一頭髮了瘋的公牛引導著,一頭衝到了潼關之下。

於是來到黃河岸邊的王仁則也就變成了比較蠢的那個,相談至今,他終於覺著好像碰到意外之喜了。

心念電轉間,他已是開始想像,拉攏住徐世績能有什麼好處呢?

一邊想着,嘴上卻已笑道:「徐兄怎的忘了,你我兩家並非外人啊,分的那麼清楚作甚?好好,不說這些,徐兄現為漢王近人,不妨多勸勸漢王,你我兩家毗鄰,合則兩利,分則兩害,不如相互扶助,共取天下,如此良言,想來漢王也不會不聽吧?」

徐世績遲疑的點了點頭,「此為正理,只是世績人微言輕,說的話……殿下不一定聽的入耳,不若王兄隨我走上一趟,以王兄之英雄,又能語出至誠……呵呵……」

王仁則當即嚇了一跳,但看向徐世績那「誠懇」又略帶尷尬的眼神,王仁則心裏不由咒罵了一聲,姦猾鼠輩,拒絕起人來也這麼刁鑽,李密餘孽果然各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愣神之間,徐世績順勢擺脫了他的糾纏,行出了賬外,其實心裏也已膩歪的不行,這種場面,連虛與委蛇都算不上,更無法發揮他的智慧。

而王氏眾人頭頂上都冒着黑氣,此番戰後,這些人陸續肝腦塗地也應該是預料中事,和個將死之人說話,純屬浪費唇舌。

之所以還動了些心眼,只因為王仁則所部擋在了風陵渡口罷了,他要努力的為之後頻頻出現在南岸做一些鋪墊。

想到這些,徐世績心中終於火熱了起來,看來大王真的是要引兵過河了,重用河南降人的跡象也越來越是明顯。

而他徐世績到底是先來一步,又在大王身邊呆了些時日……好吧,想到此處,徐世績的心不由抽搐了一下,隨在漢王身邊的日子真的是有些不堪回首啊,幾乎所有得罪人的活都讓他一個人給包了。

若非他知道漢王不是魏公,不然的話,他一定會以為漢王這是要找些因由砍了他的腦袋呢。

這幾個月來,漢王交代下來的事情,有的他做的比較周全,有的則結果比較糟糕,可不論好壞,回稟於漢王的時候,都能在那挑剔的言辭當中,讓他覺得,他做的事情其蠢無比,若是當時再能多動些腦筋就好了。

開始的時候,這無疑極大了挫傷了徐世績的自尊心,讓他覺得漢王慢待豪傑,稱不得賢主。

當然,拂袖而去是不行了,他也就只能時不時的在漢王府中轉悠一下,期望能看到一眼那個讓他銘心刻骨的身影,他便能稍稍得到些安慰,繼續忍耐下去,並不得不催眠一樣告訴自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可人其實就是這樣,沒有受不了的苦,就怕享不了的福,習慣了之後,徐世績的臉皮變得更厚實了,自覺都有了唾面自乾的勇氣。

與此同時,好像也掉入了斯德哥爾摩症候群的陷阱,竟然發覺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礪,無論心性還是才能,都有所長進,對往年隨魏公叱吒河南的風光日子想的也越來越少了。

由此及彼,他對漢王的作為也漸漸有了另外一番解讀,據說尉遲,步群等人都是這麼過來的,這是重用俺徐世績的先兆嘛。

嗯,再說了,任哪個部下若是惦記自家妹子,也定要先受些苦的……

好吧,他倒不傻,知道那些刁難其來有自,只是想法有點奇妙而已。

殷殷切切的王仁則一直將徐世績送到岸邊,卻不知道這個李密餘孽打量著風陵渡口,心裏已經差不多將這裏當做自家的地盤了。

臨到岸邊,還和徐世績小聲言道:「俺這裏缺些糧草,若能再得些良馬,至尊定然歡喜……」說到這兒,住口不言,意味深長的看着徐世績,深情款款,差點沒讓徐世績一拳打過去。

臉上卻做為難狀,苦笑着拱了拱手,不發一言之下,就已經騙的王仁則相信,這人是個左右搖擺之徒,和其他瓦崗賊無異。

而在徐世績口中得知的漢王不在岸邊的消息,也變得更加真實了起來。

他本還想派一兩心腹跟着徐世績過河瞧瞧,可徐世績推說現如今主持中軍的是漢王府左領軍羅士信,這人乃張須陀舊部,最是見不得河南人,若是察之,怕是麻煩。

於是王仁則從諫如流,便也息了再過河試探一番的心思。

當然,不管初次交接時有多少勾心鬥角,交易還是要做的,而有來有往才叫交易,李破付出了些軍械,王世充則給李破送來百十來號人。

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一大群人,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被軍卒押送到了岸邊,哭嚎之聲震天動地,恐怕他們都覺著是要被押到河邊就地斬首吧?

這些就是王世充送給李破的「禮物」了,全都是洛陽城中那連續不斷的激烈內訌的失敗者。

王世充也不傻,絕對不會將洛陽門閥的首腦人物就這麼輕易的送過來,而且大人物其實早就被殺了個乾淨,剩下能苟活至今者,多為門閥親眷,旁支子弟,想要在這裏面挑出幾個能用的人來,不啻於痴心妄想。

撿漏可不是這麼撿的……

徐世績只是略略看了看,便揮手讓從人接管了這些凄凄慘慘的人們,心裏還為他們打上了幸運的標籤。

當然了,想讓他泛起同情之類的情緒也絕不可能,因為這些男男女女都曾高高在上,若是擱在十年前,其中又有幾個能正眼看他徐世績一眼?

今日落得如此下場,和當初他們殺的那些作威作福慣了的人們也沒什麼分別。

哼,洛陽城中沒好人,若非他們,世道也不會亂成如此模樣,若換了他來主事,將這些人都扔進黃河餵魚多省事啊?

像趕羊一樣將人都趕上浮橋,徐世績心裏升起幾許類似於你們也會有今日的快感,隨即便向王仁則拱手作別。

交易順利完成,當徐世績踏上對岸的土地后,先想到的是,這一趟收穫不多,回稟的時候怕是又要被挑毛病了,仔細回想一下過程,掂量著自己犯下了什麼錯誤,頗有點每日三省吾身的意思,才拎着心命人清點人頭,問明各人來歷。

他知道,做的越是周全,之後才越好說話,不然的話,被人一問之下張嘴結舌,才是最為糟糕的。

不想驚喜無處不在,剛下了浮橋沒多久,便有從人來報,有人故意混入了隊伍,說要求見於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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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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