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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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回

「不用了,宣武王他現下定然也在找這個人,只管盯住他便好。」慕容離坐在原地未動,見我站着,便伸手將我拉回到他腿上:「我發病時是什麼樣的?」

我頓了頓,瞧着眼前景色,難得起了雅興,思索片刻道:「時而邪魅狂狷時而不可褻玩。」

他哭笑不得,神色中又添了些凝重,緩緩開口:「那你會離開我嗎?」

我扭頭瞧他:「當然不會離開你。無論如何都不會的。」

慕容離將頭埋在我胸前,良久未再開口。

「你們坐那麼高是為哪樣?」

難得我同慕容離氣氛正好時身旁沒有小安子來吵鬧,不料遲暮便將這破壞氣氛的差事接了過來。

我低頭一瞧,遲暮他長身玉立,抬手遮住光線,費力的仰頭瞪着我同慕容離。

「你有事?」

我居高臨下瞧着他。也不知他是何時來的,又是如何找到我們的。

「老子有正事啊,你們快些下來。」

他愈發不耐煩起來。

慕容離攬着我腰身,輕飄飄自屋頂飛下,穩穩落在遲暮面前:「你能有什麼正事?」

遲暮被慕容離噎的一時說不出話來,深呼吸了幾口才低聲道:「老傢伙方才給老子來了信,說是不便相見,還說現下有人追殺他,問是不是老子。」

我心一驚,回頭瞧慕容離。

「你說不是便可以了。」慕容離風淡雲清的扔出一句話,扯着我便回府了,將氣急敗壞的遲暮甩在身後。

回府之後,慕容離好似異常有閑情雅緻,提着劍便去了東院竹林。

一直聽聞他武功了得,但我親眼見他提劍的機會少之又少,那次好容易天下紅雨讓我趕上了他出征,他卻是拎了張弓。

我見狀急忙跟在他身後,在竹林中一處小亭子中落座。

遠處慕容離長衫翩飛,面容俊雅,如玉般手指上穩握一把長劍,劍身玄紅,尾部綴著流蘇。寒光將他眉眼之中那抹堅毅照亮,俊美無雙。

他持劍,動作如行雲流水。衣擺不時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而後蕩漾開來,好似我心中的漣漪一般。

我不由看呆了,茶壺放在嘴邊卻忘了喝水。

驀然,一顆小石子砸在我身上。

我回過神來,慕容離早已收劍,抱臂在竹下瞧我:「要不要一起?」

我獃獃將茶壺放下,又獃獃指了指自己:「我?」

慕容離眉頭一蹙:「你以為我在自言自語?」

他話落不待我作答,身形一閃,已在我身前站定,而後拉我起身將我禁錮在懷中,一手放在我小腹,另一隻手握住我的手。

耳旁有劍氣呼嘯,眼前一片繚亂,慕容離將一套劍法使的格外瀟灑。

我漸漸有些心猿意馬,沒一會便覺慕容離呼吸所及之處皆一片火熱。

「是不是在想什麼壞事?」

不知何時,慕容離已將動作停下,貼在我耳旁問了一句。

我身子一僵,轉頭對上他眼中的促狹,一時語塞:「你!」

他笑着將我頭轉了回去:「對自家夫君起什麼心思是正常事,你別這麼激動。」

「……」

此時我以為能出來個攪場子的人是再好不過了。我抬頭望了望天兒。正想着此事,突然聽見有一聲輕咳傳來,帶着提醒意味。想來近日老天爺心情也十分不錯。

我推了推慕容離,他這才不情不願將我放開。

我回頭一瞧,登門拜訪的人不是武其是誰。我側頭打量了眼慕容離:「我去準備茶水,你們先聊著。」

因慕容離好清靜,是以打我們來這時,這院子中便是一個下人都未請,所有事只得親自來。但我以為這樣也不錯。

經過武其身旁時,我總覺他身上寒意過重。向我掃來那一眼中包含了太多情緒。

我頭皮有些發麻,朝他點了點頭快步離開。

武其此次來,我想他十有八.九是知道那位掌門同遲暮通了書信,是以來同慕容離解釋了罷,或者是來……欲蓋彌彰?

腦中閃過這個詞時,我自己也愣了愣,什麼時候那位溫潤的男子在我心中已成了如此不堪的模樣。

我磨磨蹭蹭了許久才托著盤子去亭中。

兩人神色各異,也不知方才說了些什麼。

見我來了,武其站起身:「臣告辭。」

「他說他眼下派人在找蠱,已有些眉目了。」慕容離見武其身影消失在門口,慵懶的倚靠在柱子之上:「他這是要同我血戰到底了。」

我咬了咬下唇:「那我們也應當出去找找才是啊。畢竟武其他位高,即使權不重,對付那位掌門應當也是綽綽有餘的。」

「媳婦說什麼便是什麼。」慕容離扯開一抹笑,起身在我額前一吻:「去問問遲暮那人在哪。」

我們登門時,正趕上遲暮他們家吃飯。

見我們來了,遲暮征愣一瞬,下意識將我昨日給他送去的糕藏起來,想來那日在宮中,慕容離聲稱要剁了他爪子的言語給他幼小的心靈造成了不小的傷害。

他不藏倒還好,這麼一藏倒是引起了慕容離的注意。

慕容離瞧了眼糕又瞧了眼我,最後將視線放在遲暮身上:「你吃完了?」

遲暮似是怕慕容離搶他的飯,急忙點點頭:「吃完了,正準備收拾。」

慕容離鬆了口氣:「既然吃完了那把你手中那糕拿來,我們餓了。」

遲暮:「……」

見遲暮不言語,慕容離有些不耐:「沒聽到?」

遲暮哭喪著臉,緩緩自身後將糕拿了出來,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響叮噹仁不讓之勢朝糕上吐了口水,吐完之後面色好了許多,但見他下頷微揚,頗具氣勢,張口道:「你不過是一介百姓罷了,老子可是郡王,你見老子不跪老子都不怪你,你還要搶老子的糕。」

遲暮這底氣乍一聽挺足,但若細聽也不難聽出其中強壓的驚慌。

屋中一時安靜下來,下人們跪了一地,如意也隨着眾人跪在了地上,臨跪前不忘朝遲暮甩出兩道眼刀。

「你瞧見木有?老子一發飆她們都怕,實不相瞞,其實不只她們,你別看老子平日不發飆,但一發起飆來,老子自己都怕。今日這事也就算了,老子不同你們計較。你們此番來可是有什麼事?」遲暮漸漸便硬氣起來。

我雙腿有些發軟,正準備同她們跪在一起時,慕容離拉了我一把。嘴角笑意愈發明顯。

遲暮更加有恃無恐了,略有不耐的擺了擺手:「你不用賣笑,老子不吃這一套。」

「你們隨意來個人,把平威郡王請出去伺候伺候。」

慕容離笑的愈發燦爛,而後坐在遲暮對面,只是絕口不提再吃那塊沾滿遲暮口水的糕。

如意聞言怒氣沖沖的瞪着一臉莫名其妙的遲暮:「你還不跪下!」

遲暮頓了頓:「我為何要……」

話還未完便被如意扯著跪在身旁,如意咬牙切齒的同他說了一句什麼。

遲暮聽罷,拼盡最後一絲氣力將糕塞到口中,而後顫顫巍巍的抱着慕容離的大腿:「爹!你可不能這麼對我啊爹。」

慕容離:「……」

如意:「……」

我:「……」

「爹,您今日領着我娘是來做橫么來了?」遲暮一口一個爹,叫的酣暢淋漓。

慕容離綳不住臉,卻也未笑出聲,將戰戰兢兢的下人們揮退後,順手將遲暮拉了起來:「那位掌門眼下在哪?」

「在石門觀,離此處大約有兩日的路程。他說他就在那,哪都不會去,還說讓老子……讓我去找他玩耍。」瞧得出遲暮甩出『老子』二字時,險些將舌頭咬掉。

慕容離若有所思點點頭:「好,這幾日你要仔細著武其的動作。我同玉兒去一趟石門觀。」

臨走前,如意遞給我一個包袱,裏面是一些充饑的糕點,另外還塞給我一些盤纏,叮囑了幾句:「有什麼事先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武其他不是那麼好對付的,不要被他幾句好話給哄的心軟。」

我點了點頭。

如意她自打有了身子,好似比以往和藹可親許多。

我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放心,而後便跟在慕容離身後離去。

慕容離他面相生的好,一直以來都招姑娘喜歡這事,我是知道的。

宣武的姑娘豪爽又灑脫,此事一直以來我也是知道的。

但是,豪爽灑脫到瞧見我在慕容離身旁走着,依舊上來求嫁這事,我是破天荒頭一回瞧見了。

我低頭瞧了瞧自己,沒錯,穿的是女裝啊。而後又動了動手,沒錯,是同慕容離牽着啊。那這位姑娘是怎麼想的?

我略有疑惑,卻不便開口相問。

慕容離好似對此事興趣也不大。

牽着我的手便上了船。

未成想那姑娘見慕容離不理她,也不氣餒,笑意盈盈的便跟在我們身後上了船。

「公子,您這是同夫人去哪啊?」待我們坐穩之後,姑娘湊了上來。

唔,還能瞧出來我是他夫人,這水汪汪的眸子倒也不算十分瞎。

慕容離頭也未抬,也不見不耐煩的神色,只是伸手牽着我,湊到我耳旁道:「你老老實實坐在這,哪也別去。」

其實我也發現這姑娘好似有些問題。是以點了點頭。

姑娘嘴角笑意一直未消失過,再後來反而愈發真誠起來:「公子同夫人的感情真好。」

我有些忍不住,正想開口時,這位姑娘又好似突然開竅了般,起身走了。

她走了之後,慕容離這才將一直緊閉的眸子睜了開來,理了理我被風吹亂的額發:「我們被人盯上了。」

我點了點頭:「騷年很機智嘛。」

我這廂還未等恭維完,便聽船外傳來一陣躁動,慕容離拉着我起身時,湊巧趕上船身傾斜,沒一會整隻船便倒扣在水面上。將原本泛著碧波的湖面砸開了一道裂紋。

落水時握在我手腕上的力道一直未鬆開過,是以即便是在水中我睜不開眼,也十分安心。

片刻之後慕容離拉着我往岸邊去。

正在此時,突然自水底躍出幾道人影。腳踏湖面猶如立在平地。

他們二話不說便向慕容離襲來。

掌風凌厲,周身散發出殺意。

「我自己會照顧自己,你快些將我放開。」

我怕慕容離因我錯失良機,急忙將手掙脫。

慕容離瞧了我一眼:「上岸你便逃,屆時放響箭。」

為了讓他安心,我點了點頭,但此等時刻讓我獨自逃,這事我還是做不出來的,畢竟我有了商黎陽過給我的功力,不說對付他們全部人,欺負兩三個倒還是綽綽有餘的。

慕容離飛身而起,身上雖被水沁濕,卻絲毫不顯狼狽,反而生出一股別樣的清俊。

我上岸之後,欲繞到眾人身後偷襲。剛走了沒兩步,突見方才那位姑娘又迎了過來:「夫人您瞧瞧,若不是您啊,也不會這麼麻煩,我們主子不過是想請夫人敘一敘舊罷了誰成想夫人卻如此不省心。還害的公子同人交手。」她邊說邊施施然朝我走來:「那麼,夫人現下便同奴家去見一見主子罷。」

「你家主子是誰?」其實她主子是誰,倒不難猜。只是我不知我還有什麼話能同他說。

「瞧夫人也是聰明人,我家主子是誰也不用奴家多說了。夫人快些隨我走一趟罷。」她眸子笑的彎了起來,似一輪彎月。

我自知今日若不將她逼開,我是一定要走這一趟了。是以也不再同她多費口舌,朝她挑了挑眉:「來吧姑娘,贏了我我就跟你走。」

她聞言笑的開懷:「夫人承認了。」

說罷笑意瞬間隱去,目光凌厲,手上軟鞭毫不客氣凌空劈來。

我旋身退後幾步,自懷中掏出毒針,聚力指尖,一道銀芒閃過,她輕鬆避開:「夫人也不過如此嘛,可別讓著奴家呦。」

我懶得說話,站在原地抖著腿。

她見我如此,有些疑惑:「夫人這是要同奴家走了?」

」看看你身後罷。」我抬了抬下額。作者有話要說:感謝9xr519846413正好光光今夜無人入眠易年黎子不嫌棄我的文給我扔了地雷和手榴彈,大家破費了。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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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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