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卷三十八

第63章 卷三十八

我以為把四方陰陽鏡拿出來,然後去找那個鬼王和凌鐺就算完了。哪知道把這想法說出來之後叔祖父恨恨地搖搖頭,口中說着家門不幸怎麼是腦子這麼愚鈍的人開了鬼眼,幸好趙家又多了兩個能看見鬼的人物,接着感慨欣慰地看了趙家兄弟幾眼。我呵呵一笑,心想你還沒問過那兄弟倆願不願意接下趙家的擔子呢。

當然我的想法肯定是錯的。秦宵說,鬼王之所以強大是因為無常鎮幾百年來陰陽路封閉,他們都不是他的對手,而四方陰陽鏡的用意是,打破趙家初初遷到無常鎮時落下的結界壁,開啟陰陽路,讓陰差來對付那個鬼王。

我聽了覺得既好奇又有些隱隱的興奮,要是前幾年,打死我也不會想到我會有遇見陰差的機會,真打死了就另說。

完了之後我又想到另外一件事。

秦宵見我看着他,一愣,片刻過後像是知道我想什麼似地笑笑。

「別擔心,我不是人,但陰差,也不會把我帶走。」

四方陰陽鏡由趙安晨倆人拿着,秦宵才稍稍走進,那四面鏡子便驚顫似地抖動起來,秦宵始終提着劍,越是走近那四面鏡子便抖動得越發厲害。見此,他也不再靠近,示意我們人手拿一面鏡子。

叔祖父為難地拄著人臉杖,說:「我……只怕心有餘而力不足。」

趙安晨茫然,「要怎麼做?」

叔祖父說,讓陰陽路封閉的那個東西叫魘石,舊書上記載,趙家起初並不知道趙家地庫帶了這麼個東西過來,後來又被不知哪一代的糊塗當家給種到了趙家地基裏頭,致使陰陽路封閉。這件事是很多年以後才發現的,然那時候誰也再怎麼找也找不到魘石了,沒準是化在了土裏。

趙家的先人也不是沒想過把四方陰陽鏡拿出來,可那些年,局勢動蕩,趙家許多人懷着一顆愛國心,紛紛走出無常鎮想拼搏出一片天地,久而久之就把這事給擱置了,一直到近百年趙家落到叔祖父手裏頭,叔祖父又是個吝嗇的守寶奴,寧願干起驅鬼的行業,也不願意把四方陰陽鏡拿出來,一直到現在。

四方陰陽鏡分為青龍、朱雀、玄武、白虎四面鏡,魘石從某種程度來說算不上什麼好玩意兒,恰好需要這四面鏡子來鎮壓。可這四面鏡子,如果不是安置在趙家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的話,便什麼用處也沒有。

聽到這裏,我看了一眼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可我們真的能安全的到那四個地方嗎?」

寒冬陰冷,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秦宵在叔祖父說四方陰陽鏡的時候便出去了,說是要到院子外看看情況,這會兒他回來,我眼尖瞧見他鞋子上暗了一塊,抬眼一看,秦宵的臉上有些嚴肅,「必須要在今天解決了。」

「怎麼了?」我有不好的預感。

「抱歉。」他的表情有些複雜,「我傷了人。」

院子裏的燈籠亮了起來,趙安晨忽然驚叫一聲:「秦大哥,你鞋子上……有血。」

趙安楠拍拍他的肩,側身走到院子門口去,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才回來,朝我們點點頭,說:「他們,在外面。」

這時我聽見細細碎碎的聲音自院子外面傳來,我學着趙安楠站在門口一看,不禁嚇了一跳。

趙家的長輩這會兒都站在門口一米開外的地方,里三層外三層地堵住這個地方,面無表情的臉在白色的燈籠映襯下格外慘白,看起來不像是人,更像是沒有魂魄的殭屍。

他們一看見我,立即向前幾步,伸出手,但還沒靠近我,似乎又被什麼無形的東西給彈了回去。

這些人裏面有的身上是血淋淋的,我見到了之前在正廳里那個被凳子砸到的人,腦門都是血,卻感覺不到痛般僵著臉盯着院子裏頭。

我僵了僵,試探著招招手:「哈嘍?」

一片寂靜。

他們果然是沒有自己的意識的,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站在外面的。我苦着臉回去,正好聽見秦宵說他剛才就是越過這群人出去的,他們見了人就要打,半點不帶手下留情的。就算是秦宵,也沒能走多遠,這些人只是被控制住了,除此之外仍然是真實的人,估計是被下了死命令,見到我們就要咬着不放,可我們又不好真的下手傷他們,沒準還會被他們給傷著。

叔祖父蒼老無力地佝僂著,滿臉惶然:「竟然用……怨氣封住了他們的魂魄。」

秦宵淡然地點點頭,「快點吧,不然過了今晚,他們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醒不過來是什麼意思?」

秦宵勾唇笑笑,「變成瘋子,傻子,或者植物人。」

趙安晨一個激靈,他和趙安楠都是父母不在了的,可這麼多年,對趙家的長輩到底有些感情。我安撫地拍拍他的手背,看向秦宵,「可現在我們怎麼出去?」

秦宵挑眉,理所當然道:「怎麼出去?當然是爬牆啊。」

我抽了抽嘴角,片刻一想,確實也是這麼一回事,堵得了門口堵不了整個院子啊。

叔祖父年紀大了走不動,安四方陰陽鏡的事交給了我和趙家兄弟倆,秦宵也同我們一起去,不過他還沒靠過來,這四面鏡子又抖動了起來,秦宵惡劣地勾了勾嘴角,用他那柄長劍敲了這四面鏡子幾下,這鏡子竟然不動了。

趙家的宏觀構造其實是方的,四個面恰好正對東南西北。

由於早些年的時候趙家有過安置四方陰陽鏡的打算,所以當我們找到安置鏡子的時候不免有些驚訝,屋檐之上恰好有一個小小的石台,大小正好,放一面鏡子正合適。四個人裏面我最輕,他們把我送到屋檐上之後,仔細一看,那個枱子面有些凹下,可這凹得也不普通,我看到的這個枱子,凹下去的那個地方隱隱約約像是鳳凰的模樣。

於是我把那面鳳凰鏡放進去,也就在那一瞬間,鏡面一閃,我腦子有些暈眩,忍不住閉上眼睛。

待我睜開眼睛時,卻見鏡子裏面出現了別的東西。

鏡子裏面黑漆漆的,我看得不大清楚,隱約像是有個人在裏面。

過了一會兒,我看清那裏其實是一件黑暗的房子,牆面潮濕,蜘蛛在邊角上織網,而後,我終於看清了那個人。

是凌鐺!

黑暗中我看不太清凌鐺的臉,然而她坐在角落一動不動,低垂著頭,眼睛裏閃著微光,很容易看出來,這人情緒十分低落。等到她動的時候,我發現她手裏拈著一朵枯萎的花。

她怔怔地看着那朵花,忽而表情一變,將那朵花丟到地上,憤怒焦躁地跺著踩着。

我一時有些不明所以,鏡子一閃,畫面便消失了。

趙安晨在下頭叫我,我趕緊下去,想了想,覺得奇怪,便將這件事跟他們說了。

秦宵一怔,眸光微閃。

「怎麼了?」

他默了默,搖搖頭笑着說:「四方陰陽鏡是有靈性的東西……我不是陰山的人,只知道它能鎮住魘石,不知道還能看到別的東西,就算是看到了,我也不懂是什麼意思。」

趙安晨好奇地把玩着他手中那一面,「咦?真的假的?我怎麼沒看見別的東西。」

秦宵挑了挑眉,「哪能隨隨便便就讓你看見了,估計是……它認了主吧。」

「卧槽認主?!」趙安晨一臉震驚,撲到趙安楠身上大呼,「為啥呀為啥呀?不是才到她手裏幾分鐘嗎!堂姐怎麼這麼好運!」

趙安楠嫌棄推開。

我茫然,「認主?」

片刻過後翻了個白眼,說:「你在逗我嗎?陰山冊好歹花了我十幾塊錢買回來的,現在我做什麼了就要認主?莫名其妙的一點也不好玩好嘛!」

秦宵聞言,也覺得有些奇怪,上上下下掃了我幾眼。

「你剛才有做什麼嗎?例如把滴血啊什麼的。」

我瞟了他一眼,「沒有沒有沒有。」

仔細想想,剛才確實什麼也沒發生,就是普通的把那東西放上去,然後就在鏡子裏看到了凌鐺而已。

算了,我也不想糾結這種事,管它認誰誰,反正這四面鏡子以後都只能放在趙家的這四個方位了。

結果這事還沒完。

安置第二面鏡子的時候,鏡子裏面再度出現了別的畫面。

仍然是凌鐺,她對着那朵枯萎的小花發泄了一番之後,忽然頹然地蹲下,怔怔地看着那朵小花。片刻,房間里漸漸亮了起來,一個高瘦的男人提着燈走了進來,男人其實算是用飄的,但他仍做出一副用腳走的樣子。

男人這會兒哪裏還有之前我看到那個嚇人的樣子,穿着整整齊齊,像是老幾百年前的衣服,寬袖長衫,倒也有點古時有錢公子的模樣。他將燈擱在牆邊,背着一隻手蹲下來撥開地面那朵踩爛了的小花,凌鐺抬起頭,面無表情,清秀面容似乎帶着刻骨的恨意。

男人溫柔地笑笑,而後伸出那隻背在後面的手。

一朵嬌弱的小白花在他指間開得正好。

凌鐺一愣,茫然地看了看他,又茫然地看了看那朵小白花。

她伸了伸手,似是想去觸碰,可就在即將碰到的時候,她忽然皺起臉,抬手,一巴掌揚在了男人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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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鬼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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