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番外六

第147章 番外六

番外六

生平第一次坐上遠渡重洋的游輪,站在甲板上,看着漣漪一波一波蕩漾開來的海面,程蝶衣心下也跟身子的輕微晃動不適一樣,帶上了許多的惴惴不安。

在安逸問他可願陪同其一起去國外尋找其親人的時候,程蝶衣那一刻只想逃離現在所有的一切,將曾經視若生命的戲台也撇開放在一邊,他的師兄已經不再是他一個人的師兄,從今而後,他將為了另外一個女人的歡笑而歡笑,哭泣而哭泣,只是簡單地想想,程蝶衣就覺得世界一片黑暗。這個時候,不管是誰對他說,要帶他逃離開這無邊無際的黑暗,程蝶衣恐怕都會動搖,更何況,說着讓他一起離開的這話的是安逸。

安逸看着程蝶衣望向碼頭人群的視線,最後詢問了一遍:「蝶衣,你如果後悔了的話,還來得及。」

程蝶衣聞聲轉過頭看着安逸,分明看到這孩子眼底的緊張,這孩子也是怕自己會丟下他一個人不管的吧。已經被自己的家人丟下過一次,程蝶衣又怎麼捨得再傷害這孩子一次。更何況,國內本就已經沒有什麼值得他留戀的了。

「我有些餓了,你不是說船上的廚師是個大師父,我們去嘗嘗這大師父的手藝。」

等到游輪離港口越來越遠,當四周逐漸被澄凈的藍色所包圍,不管是海面還是天空都是深深淺淺的藍色,唯一的色調大概也就是白雲的漂浮,時間久了,面對這些單調的色調,心情也會添了一些抑鬱。就好像是被鎖在了一個巨大的藍色牢籠中,看不到盡頭,也看不到出口。

程蝶衣本身就有些心理方面的執拗和偏執問題,現在呆在游輪上,遠離了熟悉的環境,不用每日早早地起來壓腿連功課吊嗓子,突然之間,曾經這麼多年賴以為生的技能就好像被斬斷了根,成了無根之萍,飄飄蕩蕩,隨着水渦而打轉,卻是找不到自己前進的方向了。

安逸發現程蝶衣越來越沉默后,心裏清楚,不能讓程蝶衣一直這麼下去。按照安逸的盤算,便是日後到了國外,他也會找來華人小孩,跟着陳蝶衣一起學習京劇,也算是給程蝶衣找些事情做。可如今在游輪之上,卻是上哪兒找合適的孩子。

想了想,安逸便毛遂自薦,跟程蝶衣推薦了自己。

「小一,想跟我學戲?」

「這船恐怕還要有好幾天才能夠到地方,我之前就跟蝶衣學過幾個片段,卻沒有專門地學過,趁著這世間,蝶衣剛好好好地教教我。」

程蝶衣不是個傻的,如何看不出來安逸之所以會這麼要求,是因為擔心自己的狀況。程蝶衣本來就是一個人若待我一分好,我必還其十分的性子。想了想,便也說道:「那我教小一學戲,小一教我畫畫、書法、彈琴?」

「蝶衣可真是狡猾,你只教我一樣,卻要將我的本事都學了去。不過看在你是蝶衣的份上,我就姑且同意了。」

程蝶衣伸手點了點安逸眉心,繼而失笑。

船上的日子在教學相長中,倒是過得極快,兩個人都是聰穎的,學東西本來就快。學生聰明,當老師的自然也省心省力,教得也高興。導致了這一階段形成的彼此互相學習的模式,也一直延續了下來。

特別是程蝶衣初來乍到,來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國度,身邊的人,長相上就跟華夏人有着諸多的差異,頭髮的顏色、皮膚的顏色、眼珠子的顏色,還有身高的差異,體毛的差異,這些種種,再加上語言溝通方面的障礙,程蝶衣是真得有那麼片刻後悔過自己這個莽撞的決定,來到這個地界,就好像是被關進了另外一個光怪陸離的牢籠中,不一樣的建築,不一樣的人群,甚至連想要找個人說哈,都顯得那麼困難。

幸好,最初的最難熬的這一個階段,安逸一直陪在程蝶衣身邊,給了程蝶衣很多的勇氣和支持。安逸陪着程蝶衣一起參加了社區的活動,帶着程蝶衣去認識更多的人,鼓勵程蝶衣去接觸更多的人群。

藝術是沒有國界之分的,程蝶衣的一身本事,便是來到了這個文化各方面有着許多的差異的國度,也同樣綻放出了應有的光華。

當半年後,程蝶衣能夠自如地跟本地人對話,甚至還拉扯起了兩個班級,一個是針對小孩子的少兒初級班,一個則是針對一些對華夏文化感興趣的成年初級班。

只是,這兩個班級的事情,就夠程蝶衣一通忙乎的了。

程蝶衣對新的環境有了適應后,倒是開始操心其安逸的事情,他是知道安逸一直在找他家人的消息的,可過去了這麼久,卻是半點兒消息都沒有。安逸倒是發現了其親人給他留下的產業,這些產業也能夠讓安逸在異國他鄉也能夠過得如魚得水。可是對方一直避而不見,程蝶衣有時候看到寂寥地坐在庭院中,抬頭望着月亮,手中晃着酒杯的安逸,也會覺得有些心疼。

不希望安逸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的程蝶衣,在發現安逸特別喜歡看自己唱戲,並且每次自己唱戲的時候,都能夠從那種沉痛中走出后,便會每日裏以教學的名義,拉着安逸同自己排上一齣戲。

雖然,在異國他鄉,屬於他們的觀眾本就很少,可至少,他們還有彼此。

程蝶衣開的兩個班,一開始本是小打小鬧的,而且他們住的地方也並不是華人聚居地,反倒是白人居多,一開始有這麼一個京劇大師來到這兒的消息也並沒有傳出去。等到程蝶衣的名聲逐漸打開后,便也有華人商會的人邀請程蝶衣去給商會的人做個表演。

對於這些事情,程蝶衣一開始因為想到了國內的一些不好的記憶,是有些抗拒的。可是每一個戲劇表演者對於戲台的渴望,對於觀眾的認可,都是有其執念的。商會的人三顧茅廬,再加上安逸也查過這些人的背景,知道對方的確是因為離家多年,想要看看家鄉的戲,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請程蝶衣出場后,便也幫着說了幾句話。

異國他鄉,第一次,正兒八經地上妝,換上戲服,登台表演,台下坐着的也都是親切的華人面孔,有這麼一刻,程蝶衣真得以為自己回到了國內,回到了那個讓他為之生也為之死的舞台。

只是,身邊同自己搭戲的人,卻不再是自己的師兄,而是安逸。

當年身高不及自己的孩子,這幾年個子瘋長,現在都要比自己還要高出半個頭了,安逸的項王,也當真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甚至比程蝶衣記憶中的師兄,都要來得出色。當年說好要一輩子演對方的虞姬(霸王),再回首,才發現,物是人非。

可看着安逸,程蝶衣本以為早就已經碎裂的心臟,卻又再次煥發出了生機。

台下掌聲雷鳴,台上程蝶衣卻是眼角餘光掃過安逸,強行壓下了心口紊亂的跳動。對於這樣子的心律失衡,程蝶衣並不陌生。曾經他看着師兄便是這樣子心臟快速跳動,只覺得能夠守着師兄看着師兄便很開心。而現在,這個讓自己為之呼吸紊亂,心臟加速的人,卻換成了安逸。

這樣的發現,讓程蝶衣下了台,匆匆卸了妝,都顧不得同商會的人寒暄,就急匆匆地要離開。安逸也快速卸了妝,謝絕了商會這邊的人的好意,護著程蝶衣離開了此地。

程蝶衣被安逸護著身子,一路坐上車,往他們住的別墅區開的時候,眼神還是不敢同安逸接觸。他怎麼還對親自照看到大的孩子生出了這樣的心思!

「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睡了。」

安逸看着程蝶衣落荒而逃的身影,想了想,並沒有追上去,還得得給程蝶衣一些思考的個人空間。他本以為程蝶衣還要再過好些年才能夠開竅,可現在看來,今晚上的一場演出,卻是個意外驚喜。

安逸洗過澡,故意濕著頭髮就去敲了程蝶衣的門。

程蝶衣聽到敲門聲,卻是也剛剛洗過澡從浴室出來,他能夠猜到敲門的人是誰,這一刻,慌亂的情緒已經逐漸淡去,程蝶衣甚至思考好了要同安逸商量搬出去住的事情。他不能夠在同一件事情上栽倒兩次。安逸是個很好很好的孩子,他不能夠拖累安逸。

打開門,卻看到頭髮濕漉漉的安逸,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你怎麼不擦乾頭髮就過來了?」

「蝶衣,好久沒有給我擦頭髮了。今天晚上是我跟你第一次登台,我還有好多話要跟蝶衣你說呢。我晚上要跟你一起睡,順便蝶衣也幫我擦頭髮。我也會幫蝶衣擦頭髮的。」

程蝶衣也不知道自己那會兒是怎麼回事,怎麼就被安逸給帶着跑了,回過神的時候,安逸已經坐在那兒,自己手中也拿了干毛巾輕柔地給安逸擦拭頭髮。程蝶衣看着安逸柔軟的耳垂,思緒卻是有些紊亂,只是,又不知道該從何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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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穿]完美執事養成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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