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失蹤

「你說大哥會不會是有什麼把柄落在別人手裏，所以……」

「所以什麼？」有人不耐煩地接上話，「所以你覺得大哥不是被人挾持，而是心甘情願跟人走的？」

第一個開口說話的人，咽了咽口水，說：「就我們大哥的身手和如雷貫耳的名聲，就算吃了雄心豹子膽，也沒人敢挾持他吧？」

接他話的人，歪著頭想了想，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同時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大哥早就到了娶妻的年紀，卻至今沒有結婚，會不會是看到對眼的人，自己就跟人走了？」

這個猜測一出口，第一個人當即否認，「這不可能，大哥雖還沒娶妻，妍小姐可是老老大還在的時候就給他訂下的未婚妻，妍小姐的模樣你也是看到的，這世界上超過她的女人能有幾個。」

「話是這樣說，有句話不是說山珍海味吃多了，偶爾也要換口味吃下蘿蔔青菜嘛。」

正當兩個人開始爭執不休，有人推門進來，「不要再亂猜了，已經找到那天的監控。」

那人說着，按下手裏的遙控，一副畫面出現在面前的電子屏幕上，因為是街上的攝像頭拍的，畫面並不是很清晰，但是，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的確是他們老大，而且他是心甘情願跟着人走的。

不，肯定是他們老大的心思太單純，才會做出扶老奶奶過街，這樣令無數中國人膽怯、猶豫，甚至傾家蕩產的好事。

街角拐彎就是攝像頭的盲點，蕭南晟攙扶老奶奶過了馬路，朝街頭拐角走去后，就不見了，而且也沒回來，至今已經過去三天，杳無音訊。

沈讓把遙控器扔到一邊，咬着要恨恨道：「這個人不是老太婆！」

秦楚江接上話，「難道是個老頭？讓你們不看新聞，我早就告訴你們好多次了，不是壞人沒有了，而是壞人都變老了，我們老大長得那麼英俊帥氣，說不定是被哪個壞老頭看中，動了壞心思，完蛋了，我們玉樹臨風，從沒有和我們去做過一次大保健的老大啊，就這樣要慘遭一個猥瑣老頭的荼毒……」

「啊！」不等秦楚江感嘆哀嚎結束，腦門上被人重重打了一掌，「胡說八道什麼！我已經找到那天的目擊者。」

秦楚江邊揉着腦袋邊對沈讓豎起大拇指，討好道：「沈讓，還是你牛！」

沈讓完全不想再理秦楚江這個二百五，對着門口的方向說道：「進來。」

很快有人推門進來，這個人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身上還有骨酸臭味，想來是很久沒洗澡了。

那人一進門就對着屋子裏的三個人邊鞠躬，邊自我介紹，「各位大哥好，我叫萬元，我媽生我那一年，我爸做夢都想成為村上的萬元戶，可惜啊，我出生以後，他不但沒有當上萬元戶，而且還因為偷隔壁家的牛被抓了起來，我媽沒等他出獄，在他被抓的當天晚上就和隔壁的老王私奔了，從此以後，我就成了個沒爹沒娘的孩子，雖然我沒有讀過什麼書，卻一直是個發憤圖強的人，生活再艱難，從來不願成了社會的蛀蟲，更不願拖國家四個現代化的後退，我現在所從事的職業，開山鼻祖是法國人理查德。斯切米德居安.尼波莫切諾.克瑞斯皮尼亞諾.德.羅斯.瑞米迪歐斯，我們是自由職業者的一種……」

邵顏文脾氣比較暴躁，聽他說了這麼多，已經是強忍着，看他還沒完沒了，當即火大了，直接一聲怒吼打斷他，「說正題，你什麼時候看到過這兩個人，朝哪裏去了？」

萬元被嚇了一跳，拍著胸壯膽道：「這位大哥，你們都被那攝像頭拍到的給騙了，我親眼看到那個老太太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假扮的……」

「具體說下那個女人的長相。」這一次，又不等他把話說完，沉默很久的沈讓打斷他。

萬元想砸吧嘴，卻又不敢發出聲音，只能做了個砸吧嘴的動作，把那個女人的長相進行了詳細的描述，心裏卻是暗道，動不動就打斷別人說話什麼的，最討厭了，素質真是有待提高。

「是不是長這模樣？」他剛把話說完，一幅畫已經出現在他面前，他驚悚沈讓的素描功底之餘，連連點頭，「對，對，就是長這模樣，我是親眼看到她在車裏換衣服，戴假髮套，裝扮成老太太的樣子，然後就故意裝作害怕過馬路的樣子，那個女人還挺好色的，我看她在馬路邊站了很久，直到看到一年輕的大帥哥，才顫顫巍巍上前裝可憐，話說那個大帥哥，長得真的太帥了……」

「閉嘴！」又一聲厲吼打斷他的話，萬元剛要用嘴做出無聲的口型，嘀咕兩句，一沓人民幣出現在他眼前，「拿錢走人！」

萬元伸出去拿錢的手在顫抖，他真的太激動了，這錢可比他在街頭要飯來得快又多，把錢揣進口袋，走到門口，想到了什麼，又回頭，「各位老大，別看我只是個要飯的，我們兄弟多啊，遍佈B市每個角落，有些消息還是能夠在第一時間打聽到，這是我的名片，以後有什麼生意，記得打電話給我。」

邵顏文暴脾氣發作了，「還不快滾！」

萬元麻溜的滾了，真的是滾，而且為了有下回生意，不等邵顏文的那聲怒吼餘音沒有完全落下，已經毫不猶豫地在地上打了個滾。

門檻有點高，他滾了好幾次，才滾出去，因此，還發出了好幾聲砰砰的撞擊聲。

沈讓把畫像遞給秦楚江，「拿去多複印點，讓下面的人人手一份，全城搜查。」

他就不信，以他們「會堂居」的實力，找不到這個女人，膽子真太肥了，居然連他們大哥的主意都敢打。

秦楚江打量了下畫像上的女人，捏著下巴，說：「沈讓，我覺得這個女人如此大膽可惡，一旦找到她，一定不能放過她，我那裏有新到的黃瓜、榴槤、蠟燭、狗鏈子，一個不能錯過，必須全部給她用上。」

沈讓用看二百五的眼神看着秦楚江，「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想着你的黃瓜！」

秦楚江撇撇嘴沒再說話。

「會堂居」的辦事效率的確高，只用了大半個小時，就查出那個女人的身份，居然是B市警察局的一個小女警。

一個小女警居然敢騙走他們大哥，他們不知道該說那個小女警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狂妄無知。

不管那個小女警出於何種目的騙走了他們大哥，眼前最要緊的是找到他們大哥。

「會堂居」成立已有幾百年的歷史，雖然在滾滾歷史的洪流中，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只做見不得人的生意，根基到底還在，靠「會堂居」吃飯的人很多。

人一多，嘴就雜，嘴雜就會主意多。

有人提議，直接衝去警察局要人，要是警察局敢不給人，管他三七二十一，他們就把警局給砸了。

此提議一出，當即有人跳出來反對，他們雖然是黑社會，卻是改良版的黑社會，像打砸警察局這樣的流氓行徑萬萬不可取。

還有人提議，既然那個小女警是耍手段騙了他們大哥，他們應該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把那個女警也給綁了，不，應該是把她們局長給綁了。

這個提議，也遭到了反對，綁架這樣不光明磊落的事，同樣也不是他們走的路線。

又有人提議，不就是個女警察嗎？多大點的事，使個美男計不就行了。

此提議一出，提議的那個小弟差點被人胖揍，不要說在「會堂居」，就是放眼整個B市，也找不到比他們老大更帥的人，提出這樣的提議，純粹找抽。

提議還在繼續，有人說派出口才好的人和那個小女警談判。

還有人說，要不再等等，說不定等那個女警把他們老大玩膩了，就會放他回來，當然，後半句話，那個小弟為了生命安全，沒敢說出口。

沈讓是蕭南晟最得力的助手，任下面的人提議再多，最後還是要由他敲定，他手一揮，下面的人俱都噤聲。

沈讓低頭沉思半響，終於有了主意，剛要開口，門外跑進來個小弟，形容慌張，像是家裏的主墳被人挖了，「沈哥……」

沈讓呵斥道：「慌成這樣幹什麼，好好說話！」

蕭南晟已經失蹤三天，他看似平靜，到底越來越擔心。

小弟抬起手朝身後的大門一指，「大哥……大哥……回來了！」

在大廳一陣鴉雀無聲的安靜中，有個人從門外走了進來，這個人赫然就是失蹤三天的蕭南晟。

大哥既然安全回來，下面的人很快就散了，畢竟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事情去做。

很快，偌大的大廳里只剩下蕭南晟和他三個得力助理。

秦楚江的嘴一向沒個把門，把蕭南晟從上到下打量一番，說道：「大哥，我怎麼感覺你有點不對頭，來，再走兩步我看看呢。」

蕭南晟臉色有點難看，「我餓了。」

沈讓瞪秦楚江，「還不讓人送吃的來。」

秦楚江是出去讓人準備吃的了，可是，臨走出門時，到底按捺不住心裏的好奇，又回頭朝蕭南晟的腿看了看。

蕭南晟臉都變了形，「看什麼看！」

蕭南晟難得會有這樣惱羞成怒的時候，秦楚江縮縮脖子，去讓人準備吃的了。

邵顏文是個暴脾氣，直接對蕭南晟說：「大哥，我去綁了那個女警察，她怎麼對你的，我要她十倍償還！」

蕭南晟眼底飛快閃過一絲異樣，沈讓為人心細，蕭南晟眼底的那絲異樣，速度雖快，還是沒能瞞過他。

他不像秦楚江和邵顏文那樣魯莽，沒着急著開口問蕭南晟這三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是找了個借口先把邵顏文支開。

等邵顏文走後，他才問蕭南晟，「大哥，你還好吧？」

蕭南晟像是累極了，整個人靠在椅子後背上，瞌目，良久，他才睜開眼睛，「去把馮軒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