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丨丨丨丨丨

第47章 丨丨丨丨丨

楚珩睡了兩天,這一醒到是再也睡不着了,許念和齊思遠卻是擔心了他兩日。現在楚珩醒了,兩人卻是十分疲憊,齊思遠去了許念房間休息,楚珩把床讓給師弟,他與小鈴鐺身量都略單薄,睡在楚珩床上到是比楚珩與鈴鐺睡在一起寬闊許多。

小鈴鐺睡在里側,睡得香甜安穩,大概也是見楚珩醒來一顆心放了下來。這丫頭之前太擔憂楚珩了,本來是在床邊守着楚珩,估計是自己困得受不了才爬到床上睡著了。

許念合衣躺下,沒一會兒就陷入了沉睡中。整個南園,楚珩此刻倒成了唯一精神的。

他見許念平躺,鈴鐺面朝許念微微蜷著身子,一大一小這樣睡着像是一對兒兄妹,楚珩俯身給這兩個小鬼往上拉了拉被子,閑着無事托著臉看師弟和師妹睡覺。

看着看着心間便生出一股暖意,楚珩突然想到江雲子與齊思遠平日裏總叮囑他,師兄如長兄,現在看着許念和小鈴鐺,也覺得自己真是多了個弟弟和妹妹。雖然鈴鐺總是時不時的讓他想拎出去把這丫頭送人,但他心底也總是喜歡的。

風鈴兒在里側,翻了個身,伸出手撓了撓肚子,嘴裏嘟嚷了兩聲,迷迷糊糊的感覺伸出來的胳膊又被人挪進了被子裏。

楚珩出屋前,又摸了摸師弟的臉,笑了一下才走出去。

竹屋外,月兒蘭在月下開着,一群螢火蟲在夜色中盈盈飛舞,像是一把碎掉的流光,檐下掛着的風鈴偶爾發出一點叮鈴聲。

這些他平日裏習以為常的生活,在山下這麼走了一遭,突然心中生起一股感激之情。

那些因為幼時的經歷而心生的偏執,那些因為遇到比他強太多的人而被任人宰割的不甘,這一刻在夜風下都恍然間歸於了平靜。

楚珩坐在檐下,眼中映着螢火蟲那一身碎光,慢慢地靜坐下來,周身真氣自行運轉,眉目靜謐,少年的隱隱銳氣平復不再,轉而像是與這天地之間、與這茫茫夜色融為了一體。

大道三千,一草一葉,一砂一礫,一陣過往而去的風,一朵月下盛開的花,原來每一處都因這看着他的人而生出了綿綿情意。

原來三千大道,始歸大道無情,始歸大道有情。

第二日天亮,許念是被風鈴兒推醒的,他揉了揉眼睛,起了床,出了竹屋去找楚珩,就見他坐在檐下。

走近了,只見楚珩發間、肩上落了一層辰霜,整個人籠在辰時的熹微日光之中,像是已經坐在了這裏許久,久到他似乎不再是個會說會動的人了,而也是這方寸間的的一處景緻。

但也是那麼的靜謐而久遠,看着有些孤獨也有些像是時光深處他彷彿見過這個身影似的。

許念走過去,忍不住拂去楚珩肩上的落霜,楚珩這才側臉,許念不由自主的露出一個笑,輕聲說道:「我找到你了。」

楚珩不明所以,許念也微愣,不知怎麼的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他坐到楚珩身邊,楚珩卻道:「山中早晨寒涼,你身體又不好,就這樣坐下來?」

許念心想楚珩潛質出乎意料的老媽子精神,楚珩那邊讓他起來,從儲物袋中拿出自己的道袍外衫疊了疊放在身邊,才讓許念坐下。

這事在許念成長的歷程中楚珩經常做,許念以前小而且確實怕寒,現在卻沒有那麼脆弱了,他神色無奈:「我不是當年那個瓷娃娃了,而且師兄,我又不是女孩子,用不着這麼嬌貴。」

楚珩不理會他,拽了拽他,許念臉紅了紅,一向臉皮不算薄的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了上去。然後側臉看着楚珩,非常正經的說道:「這是最後一次,以後不準再這麼『嬌慣』我。」

想了想,又端著臉補充一句:「我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那你至少要先長點肉。」楚珩捏了捏許念尚且單薄削瘦的肩膀,嗤笑道,「天真塌下來了,你這小身板還不壓塌了。」

楚珩說起這個,許念自己也是鬱悶,他如今這個年齡身高到是攆上同齡人了,可整個人身上都沒幾兩肉,明明是個男孩,卻不太壯實,雖不至於像女孩一樣身形纖纖,但也過於單薄了。

正這樣鬱悶着,不知怎麼駁回楚珩的話,小鈴鐺已經換了身衣服跑出來。見兩個師兄並肩坐着,小手去推楚珩和許念,許念往一邊挪了挪,小鈴鐺樂滋滋的坐在兩個師兄中間,一手挽一個。

「反正天塌了個高的頂着。」風鈴兒有聽見剛剛楚珩的話,機靈古怪的歪理道,「所以我說長那麼高做什麼,天塌了第一個被砸。」

風鈴兒正是比同齡人矮了半頭,齊思遠給她摸過骨,斷言這小丫頭應該長不過五尺,對比著七秀峰一水的高挑姑娘這身高着實不太夠看。

許念和楚珩都知道這茬,許念把手抽出來,捏了捏小鈴鐺的包子臉笑道:「小矮人。」

鈴鐺捂住臉:「念念師兄!你都和阿珩學壞了!」

楚珩敲了她腦袋一下:「阿珩是你能喊得么。」

風鈴兒鬆了挽著楚珩的手,往許念懷裏躲,咧了個鬼臉:「阿珩阿珩阿珩!」

楚珩並不擅長與熊孩子打嘴仗,不過也不會生氣,只好無奈笑着,伸出手也捏了捏鈴鐺那張圓臉。

這時熹微晨光已經變作朗朗白日,院中的螢火蟲都飛到了月兒蘭合著的花苞中,楚珩對自己向來要求嚴格,且為人自律,便起身準備做早課。

齊思遠的聲音也從屋內傳來:「你們三個小鬼大早上的這麼精神,不如把十八劍式練一遍!」

風鈴兒從許念懷裏跳出來,朝外跑,喊道:「我回觀星峰,師父肯定想我了!我就不陪你們啦!」

話落,小丫頭已經跑了個沒影,看來不是不陪她的師兄,而是不陪師兄們一起練劍了才對。

楚珩和許念起身,楚珩這時又說道:「阿念。」

許念就看到他師兄像是有些羞愧,可也神色堅定而鄭重,楚珩像是怕齊思遠聽到嘲笑他,湊在許念耳邊低聲說道:「以後,天真塌了師兄給你們頂着。」

話落,就匆匆走到院中,拿出破軍開始練劍。

許念呆在原地,耳邊那人溫熱的氣息似是縈繞成了一小團揮之不去的酥暖,過了半晌,齊思遠一隻手拍在他肩上,嫌棄道:「阿念啊,你站在這裏傻笑什麼。」

「我笑了么?」

許念莫名其妙,伸手摸了摸自己嘴角,發現真的笑了,而且還在笑,也許是笑楚珩幼稚,也許是突然心生了說不出的歡喜。

「你在笑什麼?」齊思遠納悶。

「花開了。」許念又是一笑,那花瓣如上次一般落了他滿懷。

話落不再多說,拿出琳琅中途插到楚珩練得一半的招式中,師兄弟兩人對起了招。

齊思遠去看月兒蘭,這花白日變成了花苞,又去看南園四周的槐樹,還沒到開槐花的季節。

所以,到底哪兒花開了!

上午過了一半,齊思遠起來后不久便走了,再回來竟是隨着江雲子一起,更驚奇的是齊思遠左邊站的竟是南宮隱。

南宮隱懷裏抱着一隻通體漆黑、身生鱗片,頭生一角像鹿像馬又像牛羊的小東西。

乍一看頗丑,只有月子娃那麼大的一團,看見楚珩和許念好奇的盯着它,這小玩意嗤出了一口氣很是不屑,竟也生出了幾分威風凜凜之感。

楚珩和許念平日裏除了練劍打坐唔到,也有多讀書,兩人細細看了一遍這玩意,脫口道:「麒麟?」

南宮隱敲了這隻黑麒麟一下,點點頭:「永州城北端黃河堤壩坍塌,便是它與張洛然、花千歡打鬥時一頭撞塌了堤壩,本是鎮河神獸,現在成了永州大劫的罪魁禍首之一。」

這隻小麒麟聽了南宮隱的話,突然就張口,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尖聲辯駁道:「是他們二人先動手打起來的,我本來在河底好好睡覺,要不是他們把我吵醒我怎麼會一時把堤壩撞塌!」

第一次見到活的麒麟,而且這神獸還開口說了話,許念、楚珩並齊思遠都十分的納悶,許念心想鈴鐺走的可真不湊巧,這小神獸看着多稀奇啊。

「花千春那幾人找到了嗎?」

楚珩又出口詢問,看着南宮隱。

南宮隱搖頭,那端江雲子伸手摸了摸許念腦袋,楚珩已經長成個少年郎了,他到不再像小時候那樣摸楚珩的頭。

在江雲子剛來就喊了聲師父,這會兒又被摸了摸頭,許念咧嘴又喊了聲師父。

江雲子常年閉關,又修了閉口禪,與他和楚珩相處的時間倒不如齊思遠,可是這位老者每次只要出現,即使只是目光和藹的看着他和楚珩,就是這樣他們師兄弟二人心底也都像是有了依靠。

楚珩和鈴鐺與他,他們三個像是至親手足。

那江雲子於他和楚珩,便有些像是父親了,雖慈愛但也是一座莽莽大山,既督促着他們二人成長攀爬,也讓他們深感安心和依靠。

楚珩小時候嫉妒師父和師叔待許念好,現在倒不會這樣了,論起來誰更喜歡這個孩子……估計楚珩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但是我來三清宗是要尋另一人。」

南宮隱做事並不瞞楚珩與許念,她自己也要確認一件事。

「花千春有一兄長,喚作花千歡,他是魔修惜歡宗宗主。」南宮隱看着楚珩與許念,「你們二人應該也見過,就是穿三清宗道袍那人。」

這樣說着,許念和楚珩也想起這麼個人,南宮隱目光又掃過江雲子與齊思遠,齊思遠露出了訝色,江雲子神情微變,見她看他,笑容還是那般和煦。

南宮隱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幅畫,這畫她提着展開,眾人只見花千歡的臉畫的惟妙惟肖呈於紙上。

齊思遠仔細看了一遍:「姑娘確定這畫和真人如出一轍?但我派,確實沒有這個人。」

「讓我看看!」

黑麒麟伸出爪子,邊說邊去扒拉畫,南宮隱害怕這小神獸把畫扯爛了,並不給他看,要收起來,兩邊互扯,畫就落了地。

許念彎腰去撿,這姑娘也去撿,出手極快,這麼橫出一隻手,許念一不小心握到了她手腕上。

南宮隱看他:「你怎麼還不鬆手?」

許念心中一跳,食指正搭到了她脈門上,只感覺這女人脈中空空,沒有一絲真氣,竟如凡人一般,根本就不是修真者。

南宮隱挑挑眉,楚珩咳了一聲,許念這才收回手,他歉聲:「唐突姑娘了。」

「你身體不是很好。」南宮隱卻莫名其妙的這樣來了一句,「久病成醫,想必你也能看出來些東西?」

許念心中心跳已經加快,突然明白這姑娘當初為什麼遮住臉,如果她真的沒有真氣那絕對不是修真者,無論人、妖、鬼、魔,在這個世界哪一族想要容顏不變,想要翻天覆地、騰雲駕霧,都要修大道吸收真氣運行周身。

但自從上次與南宮隱一別六年,她容顏未變,又身無真氣,還能御空而行一人戰三個修真者,一個普通人是怎麼做到的?

「東海蓬萊二十三島今年要辦百年一次的修仙大會。」

南宮隱對江雲子拱了拱手:「我清明樓也要去,到時說不定還會與諸位見面。」

齊思遠笑了:「你們消息最是靈通,說要辦定是會辦。」

南宮隱也笑笑,她接着便是告辭:「既然沒有這個人,大概這花千歡穿三清宗道袍也是故意或者湊巧,我這便走了,不再叨擾諸位。」

幾人與她也一一別過,等她走了,齊思遠和楚珩都去看許念。

齊思遠笑嘻嘻的:「我們家阿念這是到了少年思慕之齡了?」

楚珩抿了抿嘴,心想南宮隱長得也不過清秀而已。

許念想到南宮隱那老鄉身份,頓了頓,猶豫了下還是說出了南宮隱身無真氣的事情。

齊思遠和楚珩是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原住民,比許念更明白沒有一絲真氣意味着什麼,齊思遠簡直驚訝的合不住嘴:「照你這樣說,她就是一普通人啊。」

幾人都不解,江雲子比劃到,世間秘法繁多,高山之外更有高山,三重天外更有三重天,也許她身負什麼秘法或者修的心法和常人不一樣,你們幾個切記靜心,做什麼這麼大驚小怪。

楚珩和齊思遠到是信服了江雲子這番解釋,許念卻是糾結,南宮隱還是穿越的呢,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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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感化反派的正確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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