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關於緋蘺

番外五 關於緋蘺

自從九皇女被三皇女蓄意報復,以致於身中長箭命懸一線,當今聖上桓璟帝就沒睡過一次好覺。

這天,她才批閱六本奏摺,就放下筆,各種嘆氣。整個人攤在座椅上,眼裏聚滿疲憊。

突然,一雙修長細白的手搭上她肩膀,輕輕揉捏,同時上方傳來宛若雲中靡靡之音的男聲,「陛下最近的嘆氣次數比以往多了些。」

「膝下子女不讓人省心,朕怎能不嘆氣?」說罷,蕭渡遠又嘆了一口氣,一邊抬手揉揉眉心。可無論怎麼揉,都無法揉開她心中的憂愁。

「九殿下已經脫離危險,三殿下也已知錯,正在面壁思過,陛下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九皇女脫離危險也依然是個不諳世事的傻子,三皇女那脾性……都怪朕以前太寵她,現在想再扯掰她,為時已晚。緋蘺,你別安慰朕了,朕膝下這些子女都什麼德行朕心裏有數。」

「可陛下不可能管他們一輩子。」

緋蘺在蕭渡遠面前一向大膽而言,他這句言外之意無疑在說蕭渡遠早晚歸西,可蕭渡遠渾不在意。

「其他人朕可以不管,可九皇女,朕始終放心不下。」對蕭渡遠而言,九皇女畢竟是她跟覆華的孩子,即使因為十幾年前的事情她一直在逃避抵觸這個孩子。可她內心,卻依然深愛着這個孩子,不想這個孩子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不妨這次九殿下醒來以後,陛下試着對她好點。」緋蘺建議道,他手上依然給蕭渡遠揉捏著,力道適中,令蕭渡遠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

「嗯。」蕭渡遠輕應了一聲。

「朕虧欠她太多,是該償還她了。」

然而,她之後的償還方式總顯得怪異。

比如不顧九皇女想法就將丞相家的蘇瑾公子強塞給她,比如吩咐尹柒哲輔佐九皇女卻不讓她知曉,再比如面對精神終於恢復正常的九皇女的時候明明內心激動萬分面上卻是淡漠表情……

身為她的貼身暗衛,緋蘺自然將這些都看在眼裏,十分無奈。

雖然在蕭渡遠面前他一直敢於勸諫,可這次他卻選擇一言不發,意圖等蕭渡遠自己反省。

直至那年秋獵前夕,蕭渡遠單獨傳喚他,言明她心情意屬的皇女是九皇女,只是擔心九皇女能力仍欠缺,難擔起大任。

御書房內門窗緊閉,只剩桌上一盞燭散發着昏黃的光芒。

蕭渡遠的話一出,屋內的氣氛立時變得沉重,緋蘺視線緊鎖座上的女人,察覺不對勁,忙詢道:「陛下想做甚?」

「你別緊張,朕只是想借秋獵這個契機離開朝堂一段時間。」蕭渡遠見他渾身驟然緊繃,忍不住笑。

「離開?陛下要去哪?」緋蘺非但沒放鬆,反而愈加焦慮。

蕭渡遠一直將眼前這個男子當作最值得信任的心腹,於是,她毫不避諱地向他坦誠了自己接下來的計劃。

緋蘺越聽越心驚,想勸誡,卻想不出勸誡的理由。

他清楚蕭渡遠這些年有着怎樣的心病,如今她想起那個已逝男子的遺願,意圖代替那個男子達成,他作為局外人,確實沒有資格提出勸阻。

「待朕離開,你代朕好生歷練九皇女,若她大成,就祝她奪位。」說到此處,蕭渡遠頓了頓,還有下文,她卻猶豫該不該說。

「若九殿下無成,緋蘺也會護她周全。」緋蘺像她肚裏的蛔蟲,順勢接道,惹來蕭渡遠欣慰的目光。

「拜託你了,緋蘺。」蕭渡遠以感激的語氣說出這句話。也就是說,她並非以帝王的姿態拜託緋蘺輔助九皇女,而是以母親的姿態。

其實,在這之前,緋蘺已密切地關注九皇女,出於好奇。

他跟隨蕭渡遠已有二十年有餘,可以說是看着蕭渡遠膝下這些皇女皇子長大的。

九皇女之前給他的印象一直不大好,哪怕他十分同情覆華,他也無法對覆華這個痴傻的女兒生出好感。

此女痴傻時就不評價了,不痴傻的時候竟是一副怯懦的模樣,與她那位稱得上絕代佳人的生父大相徑庭,令他着實無法接受。

誰料,那次中箭后,九皇女醒來竟完全變了一個人。

緋蘺在暗中偶然窺見過她幾次,雖然樣貌與之前還是一樣,但他分明感覺出她變成了另外一人,無論氣韻還是行為談吐,都與之前的完全不同。

而且,他莫名地欣賞現在這位,冥冥之中,他預感她與他是同一類人。

*

「媚娘子,你看起來怎麼心不在焉的?」

緋蘺混跡江湖的時候喜扮作女裝,因扮相是一副世間少有的媚相,女人見之都神魂顛倒,所以才得美稱「媚娘子」。

這天他與幾個老友在金玉坊打馬吊,卻忽然感知到外面有不尋常的動靜,便分了神。被人問及,他忙不動聲色地回神,為配合現下的人設故意嬌笑道:「就算心不在焉,我也會是最後的贏家。」

「好你個媚娘子,語氣忒狂!」

坐在他對面的是五毒門門主洛千襲,這廝雖統領一個門派,其實早做甩手掌柜,門派的事務平時都由她那個能幹的女兒處理。不然她怎麼可能這麼空閑,幾乎天天來賭坊賭博,偏偏手氣差得蛋疼,還死不承認。

為了做足風流架勢,緋蘺一隻手上還攬著一個貌美的男子,幾乎單手操縱賭桌上的風雲。即使如此,他依然悠哉閑適,臉上掛着從容自得的笑意。

一局下來,她果真贏了。

洛千襲氣得哇哇叫,「奶奶個熊!你肯定出老千了!」

緋蘺翹著二郎腿,下巴微抬,態度十分囂張,「輸了就是輸了,哪那麼多廢話!」

賭桌上的另外兩位應和着他,洛千襲不好再計較,灌了幾口酒,要求繼續,勢要回本,緋蘺笑笑不說話。

不一會,外面傳來敲門聲,緋蘺下意識地喊了一聲,「進來。」

見一個樣貌清秀的下人走進來,他手上還端著酒水糕點。

「咦?」

「你們誰叫酒水了?」

「老娘自己有酒,喊勞什子的酒水!」

「我不怎麼愛喝酒,沒有叫。」

「我也沒有。」

緋蘺見三人都搖頭否認酒水是自己叫的,心中就開始起疑。

他瞧向那個下人,細細打量著對方的臉,這種眼神在別人眼中無疑是色眯眯的,語氣是面對「異性」時一貫的輕佻,「小美人,你是不是走錯了?」

「阿爹…阿爹讓奴來送的。」

這個下人正是九皇女易容而成,而她此次來金玉坊的目的是為了劫人。

「阿銀,你方才不是在伺候張大人,怎麼一會就下來了?」此時出聲的是緋蘺身邊其中一個陪酒的男子。

九皇女剛才正巧撞破一對男女的好事,便將自己易容成了其中那個男子的模樣。而屋內兩位陪酒男明顯認得她所易容成的這個男子,看向她的眼中有嫉恨。

「張大人嫌奴時間短,就放了奴。」九皇女演得就跟真的一樣。

不過,她就算是易容高手,能騙過這兩位陪酒男和除緋蘺以外的另外三位賭客,卻無法騙過緋蘺這位易容高手中的高手。

這才短短一會功夫,他就辨認出眼前這個下人由九皇女扮成,再一聯繫他剛才感知到的異常動靜,他頓時瞭然,也十分好奇九皇女究竟想做什麼。

另外,他覺得有趣,因為他之前從未發現九皇女有易容這一技能,看來此女私下裏挺進取的嘛。

「小美人,你過來,你對那張大人時間短說明那位張大人魅力不夠。要不你待會伺候我試試,讓你看了我身子,我保你願意跟我大戰三百回合!」緋蘺平時扮女人的時間比扮男人的時間還長,早已習慣身為「媚娘子」這一風流女人的各種設定,葷話簡直信手捏來,絲毫不覺得羞恥。

「酒水…酒水怎麼辦?不喝掉,阿爹會罵奴。」九皇女嘀咕道,模樣膽怯。

呵,真會演!

緋蘺暗嗤,表面一擺手,豪氣萬千,「酒水給我們四人斟上,多少銀兩我算!」

「是。」

「小美人,快過來。」

見九皇女演得投入,緋蘺突然玩心大起,趁她靠近他給他斟酒,他一把推開兩個陪酒男,緊接着順勢將女子攬入懷裏,毫不客氣地捏了把對方的腰肢,由衷地嘖嘖稱讚,「這小腰真細真柔軟,床上功夫應該不錯。」

九皇女哪想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出,但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即使再不適也只得忍耐。

於是她乖順地依偎進緋蘺懷裏,欲喂緋蘺喝酒,「大人,喝酒。」

緋蘺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粉嫩唇瓣,心念一動,竟用指尖抵了抵她的唇,要求,「用嘴喂。」

啊!一個衝動!才說完他就後悔,可已經剎不住車,為了保住自己的人設,他只得繼續演。

「奴有口臭。」九皇女左右為難,她明明是來劫人的,怎麼就賣起色相了?

「我不嫌棄。快點,不然我可就生氣了。」緋蘺心裏發笑,看她能撐到幾時。

他以為九皇女會臨陣退縮,沒想到九皇女竟發了狠,含了一口酒,接着視死如歸般往他嘴上堵來。

緋蘺下意識地身子一僵,但為了避免露出破綻,他很快適應,將對方渡來的酒捲入自己的口中,狀似不在意地舔到對方的唇瓣,他自己都心驚。

這是他的初吻啊!

他在心中沸騰,面上卻不動聲色。

賭局還在繼續,九皇女為了速戰速決,竟主動獻吻喂酒,這令緋蘺差點招架不住。

可為了維護自己風流女子的形象,他必須裝作渾不在意的模樣,刻意撐起百草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氣場。

不過,跟九皇女親吻的感覺似乎還不錯。她應該剛吃過水果,嘴裏一股清甜的味道,混著酒液,他很喜歡。

緋蘺漸漸由衷地享受起來,可很快,他就察覺這酒不對勁,因為才喝幾口酒,他腦袋就開始發暈,要知道他酒量一向很好。

「小美人,你這什麼酒……」未得女子回答,他就眼前一黑,失了意識。

再度醒來的時候,渾身酸痛,臉上青紫交加,頭上還腫了幾個包。

很明顯,他暈倒后,九皇女報復他了。

緋蘺活這數十載何嘗受過這種待遇,立時不忿,心想以後若抓着機會,一定連本帶利地報復回去!

結果才過一個月,他就逮著機會報復了回去。

那夜,他扮作勾欄院裏的小倌,本只是為了獵奇尋樂,沒想到恰好碰上躲避追蹤的九皇女,心想此機會不好好利用更待何時。

行動快于思想,他已將九皇女攬入自己的屋子,幫着她躲過了追蹤,還趁機吻了她。

不得不承認,這嘴唇好像沾了毒藥,自從那夜無意間將初吻獻給這個女人,他便開始對她念念不忘,好像上癮了一般。

每至深夜,他都沉浸在與那紅唇纏綿親/吻的旖旎春/夢中,早上醒來時,渾身汗,下身的被單上還有濡濕感。

可能真的禁慾太久了,以致於他剛嘗到點甜頭,就一發不可收拾。

這也是他最近常輾轉於花街柳巷的原因,意圖從尋歡中得到紓解,可雖扮作女人,但實質還是男兒身,他哪敢真刀實槍地上,便只好出錢讓小倌們自導自演一場酣暢淋漓的歡愛,看得暗爽,身體卻愈加燥熱。

所以這天夜裏,他才扮作小倌,想尋個看得過去的嫖客嘗試歡愛的滋味,誰料在別的女人面前,他最近常常燥熱的身子卻瞬間冷卻下來,半點提不起勁。

直至以報復的目的將九皇女綁上床榻,惡趣味地將她身上的衣物一縷縷地割開,看着她雪白優美的胴體一點一點展露於自己眼前,他方才冷卻得他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因為憋太久反得了性冷淡的身子再度燥熱起來,尤其腰下三寸某處,脹/得/發疼。

於是,這晚他不僅狠狠地羞辱了她,還順便將自己的清白砸進她身體里,從此染上她的氣息,再也無法洗去。

但緋蘺始終記得蕭渡遠臨走前對他的交代,為此,他不敢過早地暴露自己,畢竟身在暗中帶給他的便利性是無法估量的。

古往今來,帝王上位,要麼本是皇儲,上一位帝王駕崩,順勢繼承皇位,要麼兼具野心以及實力,將眼前的障礙全部剷除,便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很明顯,九皇女要走的路是後者,而她眼前的障礙將是磨鍊她的最佳道具。

因此,九皇女這陣子遇到的幾許挫折基本都有緋蘺在做幕後推手。

緋蘺以為自己藏得夠深,從未想過九皇女會主動找上自己。

那天,她正好要去一處商鋪採辦貨物,結果中途被一毛賊搶走身上的錢袋子。他正要喊僕人去追,不料路邊突然衝出一樣貌俊俏的小少年,身手敏捷地將那小毛賊逮住。

他拎小雞般將小毛賊拎到緋蘺面前,一句話未留,就瀟灑離去。

若是以往,誰若幫了緋蘺,定會趁機討要好處,可他卻與眾不同,如此,他成功地引起了緋蘺的注意。

緋蘺登時生出收這個少年入府的想法,在別人眼裏,是他扮演的花非纓風流病又犯了,但只有他自己清楚,他只是純粹地對這個少年起了疑心。

他是易容頂尖高手,那天即使只匆匆一眼,他也瞧出那個少年易過容。

故意與他偶遇,又故作冷淡地離開,這種套路騙騙別人可以,騙他可不行。

當天,緋蘺就派人調查這位少年,得到一份凄慘的身世履歷。少年還有一個妹妹,平時兄妹倆相依為命,生活十分拮据。

出於「憐憫」,她將這對兄妹接到了府上,將那位叫餘音的少年收作男侍。

本來他欲「染指」餘音,讓餘音做自己的男寵,至少做了花非纓的男寵,平時的吃喝用度是絕對不愁的。

不料他這個提議被餘音嚴詞拒絕,他只好退而求其次,讓餘音做普通的男侍。

經過幾日觀察,緋蘺成功辨認出餘音就是江珵野,餘音的妹妹余歡是九皇女。

為此,他哭笑不得。

因為江珵野正是他曾明媒正娶卻在新婚夜上逃婚的夫君,雖然江珵野當初的逃婚是他暗地裏促成的,可如今見這個男子與他曾經與之有過一夜之歡的女人曖昧不清,還聯合起來入他府邸做卧底,他心情真可謂五味雜陳,其中醋味尤其大,也不知該吃哪方的醋。

緋蘺清楚九皇女的目的,無非是想尋他把柄,好令他臣服。

不過她一個人來倒還好,帶上江珵野算幾個意思?

後來緋蘺忍無可忍,索性在一天夜裏,將自己的小夫君單獨叫到自己屋內,與他坦誠自己早知道他的身份。

看着少年露出不敢置信加恐懼的眼神,緋蘺突然起了逗弄之心。

他用鎖妖繩將江珵野捆住,隨便一嚇,他這位小夫君就表露出對九皇女的愛戀之心,一副非九皇女不嫁的架勢。

緋蘺本無心拆散這一對,可突然聽江珵野這麼一說,心頭卻一陣火起。

「夫君,我此次綁你,也不是想為難你,只是想送你回家。」他的岳母大人是極難對付的主,他接下來正好可借這位磨鍊九皇女,也讓他的小夫君吃點苦頭。

勾搭誰不好,偏勾搭他的九皇女。

第二天早上,九皇女不見江珵野的身影,一向警覺的她立時察覺事情不妙,主動到緋蘺跟前索人。

可她沒有內力傍身,動作便是再敏捷也不是緋蘺的對手。

經歷激烈的纏鬥,她最終處於下風。

「花非纓,莫非你想殺了本殿?」

「我只是一介草民,九殿下是高高在上的皇族,我哪敢啊。」緋蘺麵皮變得極快,剛才還是膽怯模樣,紅唇一勾,又極盡嘲諷,「只是,九殿下未免太差勁,就憑你,想讓我臣服膝下,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羞辱本殿是不是覺得很過癮?」

「是,很過癮。」這是一出激將法,緋蘺為了將這個法子運用到極致,對九皇女可謂是極盡羞辱。

後來若非九皇女的暗衛突然出聲干擾,緋蘺差點想將眼前這個因被他催眠而任由他摸上命脈的女子攬入懷裏好好蹂躪一番,就像那晚一樣。

見那暗衛,緋蘺立時興趣缺缺。

因為有這個暗衛在場,就算他想對九皇女做點什麼出格的事情也已經沒機會,於是他只能放走兩人。

心情很糟糕,好像本屬於自己的美餐被人搶走了一般。

其實活到這麼多歲數,雖之前從未經歷過,但閱歷擺在那,他清楚自己這是對九皇女生了男女之情。

可與九皇女雖有多次交集,他卻從未有機會在她面前展露自己真實的面目,貿然去到她跟前勾引她又不切實際,所以他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能讓九皇女愛上他本來面目的契機。

時間不負有心人,緋蘺最終等到了這個契機。

在曜族的時候,趁著九皇女與他侄女捉迷藏的功夫,他不急不緩地靠近,如願讓九皇女撞上他。

這種程度的撞擊對緋蘺而言根本不算什麼,可為了之後能與九皇女有更多的交流,緋蘺故意吃痛地哀叫一聲,接着瞪向九皇女,罵道:「你這人怎麼走路的?不長眼睛么?」

「抱歉。」九皇女自知理虧。

從那以後,緋蘺便以自己清安的身份與九皇女有了接觸,雖還不是他平時喜歡呈現的模樣,但至少臉是自己的。

待在曜族那幾日,雖短暫,卻是緋蘺覺得自己此生過得最幸福的一段時日。

每天出於本心地與九皇女鬥嘴嬉鬧,安逸過活,緋蘺都快忘記自己是誰。

*

清寧在九皇女的幫助下續弦娶夫那日,作為二哥的緋蘺實在太高興,不小心喝多了,醉倒在院中的石桌上。

後來隱隱約約地聽見九皇女在喚自己,緋蘺以為是幻覺,試着睜開眼,果真見一樣貌冷中帶艷艷中帶俏的女子站在他跟前,樣貌與他心中念著的人一點一點重合,最終完全吻合,他由衷欣喜,「你來啦。」

「看來你醉了。我給你去煮點醒酒湯。」

「我沒醉!」喝醉的人都不大願意承認自己醉了,緋蘺也不例外,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就向九皇女身上撲,一點不避諱男女之別。

「還說沒醉,這都隨便撲人了。」

「我不撲別人,就撲你,我……」話語發自肺腑,只是還未說完,緋蘺就覺得胃裏一陣翻騰,「哇」的一聲,將剛才進胃的東西全部嘔出,而且好巧不巧地,全嘔在了九皇女身上。

九皇女身子一僵,想殺人的心都有,可對方畢竟是醉酒之人,她與他置氣也沒有意義,只得打落牙齒往肚裏吞,趕緊回屋沖澡更衣,罪魁禍首就這麼四仰八叉地被她晾在院子裏。

將胃裏的酒食全部嘔出,緋蘺感覺舒服許多,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他有點印象,本以為九皇女會順便將他抱屋裏去,沒想到她竟就這麼將他晾在院子的地上不管了。

動動手指想起來,又有點不甘心,心底有絲期盼,於是,他抱着渺小的願望繼續躺在地上裝睡,裝可憐。

過了好一會,感覺有人踢了踢他。

「要沒死趕緊起來!」

緋蘺心中一喜,卻不敢動作,繼續裝睡,裝得要多像有多像。

「要不是看在你曾經救我一命的份上,你就在這躺屍罷!」九皇女於心不忍,最終還是打橫抱起他進了屋。

哼哼哼!他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無情無義之人!

緋蘺在心裏歡呼,面上繼續裝睡,享受着九皇女溫暖的懷抱。

由於就剩一間屋子,九皇女只得將醉酒的男子抱進自己屋內。

她當然不會佔緋蘺便宜,給緋蘺在地上鋪了一床被褥,自己則依舊躺自己的床上。

不過,她沒有占他人便宜的想法,他人卻有啊。

後半夜的時候,確認床上的女人已經入眠,緋蘺睜開了眼,他悄悄掀開被子,爬上了床。

見女子睡容安逸,他不忍打攪她美夢,只輕輕地在她唇上親了下。

可就這麼一下,他就覺得無比滿足,比看十場他人歡愛都滿足。

即使過去許久,這唇的觸感他依然印象深刻,此刻重溫,那夜與這個女人忘我纏綿的記憶立時從腦海深處傾瀉而出,撩撥着他的慾望。

不過,今夜不行!

若要這個女人完全接受自己,他必須循序漸進地來。

第二日,這兩人自然被人撞破昨晚睡在同張床上的事情。

就算沒人撞破,緋蘺也一定會先醒,喊人進來,好坐實他三十多年的清譽已全砸在九皇女身上的事實。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九皇女堅稱昨晚兩個人是分開睡的,緋蘺順勢反問,「難道是我自己爬上你床的,可為什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一來二往地,他成功地逼得九皇女問出關鍵,「那你喜歡我么?」九皇女雖對他有好感,但還不至想娶他的程度,她以為緋蘺對她也差不多,才如此問,意圖將昨夜同床一事不了了之。

「喜歡。」緋蘺順勢表白,口齒清晰,眼神真摯。

「為何?我跟你認識還不到七天。」九皇女不敢置信。

這女人怎麼這麼多問題,喜歡需要理由么,「人美,善良,體貼,心細,聰明,待人真誠,舉止有禮,這些理由還不夠么?」

其實理由很簡單,自從爬過這個女人的床,就一直想着哪天能再爬。

不過,這個理由緋蘺是絕對不敢說的。若說了,他能預見自己的下場會有多凄慘。

然,有些報應,不是不應驗,只是時機未到……

*

「陛下,您今夜想嘗試哪種道具?我照單全收。」新婚夜,緋蘺主動將一堆嶄新的情趣道具呈到陌悠然面前,臉上的笑容諂媚。

沒錯,這就是報應,對他而言應算是幸福的報應。

雖然之前一直排斥懼怕,可一旦習慣,他反而上癮,新帝若不用道具好好「伺候」他一番,他會覺得這場歡/愛不夠盡興。

陌悠然差點被眼前這堆五花八門的道具驚掉下巴,「你從哪收集這麼多?」

「陛下甭管它們從哪來的。快選快選。」緋蘺催促道,剛才為了與其他新郎斗酒,他喝了不少,此刻渾身燥熱得很,只想酣暢淋漓地運動一場。

「行。」

事後,緋蘺身上添了許多紅印子,不深,第二天就能消的程度。

畢竟已經實踐多次,女方早已學會掌控最完美的力道。

剛才的歡/愛是雙贏的結局,陌悠然此刻也一臉饜足。心念一動,她突然覆到男子耳畔,輕聲說道:「緋蘺,朕一直想對你說一句情話。」

「什麼?」緋蘺被她口中吹出的熱氣撩得心痒痒。

「謝謝你,等朕。」

……

數十載年華,虛度又如何。只要能等到對的人,都值得。

……

一向以笑面示人的緋蘺難得濕了眼眶。

他發誓,此生定好好守護自家這位小妻主,不再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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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威武之夫君很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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