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帝王之任

67.帝王之任

宮內,紗幔輕揚。

俞錦凡低垂眼眸,手上捏著一隻裹了棉球的竹棍,沾著白瓷中的藥水,小心翼翼為沈蕊處理身上的紅痕,時不時地攏緊眉頭,眼中似有火焰閃爍。

沈蕊坐在桌側,半身□□,柳眉擰緊。

俞錦凡抬眸看了她一眼,臉色陰沉。

沈蕊被她看得全身發毛,身子往裏縮了縮——

「別動!」俞錦凡冷聲道。

沈蕊一雙水眸泛著可憐的水光,委屈道:「疼。」

聞言,俞錦凡臉上閃過一絲心疼,隨之更多的是惱怒。她悶聲繼續塗着那刺眼的紅痕,臉色越發陰沉,只是動作越發小心了。

「凡。」沈蕊試探地叫了句。

俞錦凡看也不看她,一聲不吭。

「真生氣了?」沈蕊問,將臉湊到她跟前擠眉弄眼地逗弄。

俞錦凡起身,繞到她身後,一臉冷漠地繼續處理。

完蛋了。沈蕊心說,眼珠子一轉,痛呼道:「疼!」

果然,身後的人馬上停了手,關切道:「哪兒?」

沈蕊轉過身子,握著人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摸去,語氣怎麼聽也不正經:「疼,這裏疼。」

俞錦凡一看她是裝的,本就堵著的氣爆發出來,抽回手,轉身就要走——

「俞錦凡!」

俞錦凡邁出的腳步停住,往前也不是,退後也不是。

「回來!」

俞錦凡皺了皺眉頭。

嘿!翅膀還硬了!沈蕊心說,也顧不得身上的酸痛,從後面將她攔腰抱住,正兒八經地在人耳邊道:「對不起。」

對不起...該說對不起的應該是自己。俞錦凡心裏愧疚的緊,一番心理鬥爭,握住她的手,轉身對上她:「南慕,答應我一件事,保護好自己,別再管宮裏的事。」

「可是——」

「沒有可是!」俞錦凡着急道,握着她的手收緊:「什麼也不要管,只要在這裏陪着我就好!」

「那還這宮中的擺設有何區別?」沈蕊反問,心裏是不痛快的。她只是想為俞錦凡分憂,想與她共進退,為何就是不懂。

俞錦凡啞然,轉開眸子:「也許...當初你就不該進宮。」

沈蕊震驚,心口好似被什麼扎了一般,比身上的酸痛痛至千分,萬分!她用力甩開俞錦凡的手,雙目含怒:「俞錦凡,你再說一遍!」

「王,佟太后尋你過去。」宮外,敏赫道。

俞錦凡看向沈蕊,張了張嘴,最後還是背過身子,淡漠道:「晚些我再來看你。」說罷,推門而出。

「晚些也別來,我不想見你!」沈蕊怒喝道,將宮門關的重響。

回頭看了眼緊閉的宮門,俞錦凡無奈搖頭,繼續前行。

出了宮門,一直沉默隨後的敏赫開了口:「王,為何不將一切告訴王后?莫非...你不信她?」

「我怎會不信她。」俞錦凡自嘲道,將雙手背在身後,步伐沉重地繼續往前:「知道越多越危險,敏赫,我不想失去她。」

槿央宮。

「太后,王來了。」侯在門外的浣湘遠遠瞧見俞錦凡來,一路小跑,向佟太后稟報。

佟太后聞言,緩緩睜開閉着的雙眸,擺擺手:「都退下吧。」

「是。」浣湘起身,引著宮內所有服飾的宮人退到宮外。

腳步聲走近,不用看佟太后便知來人是誰,親手帶大的女兒,無人比她更了解。轉動手上的佛珠,不等來人開口,佟太后淡淡道:「坐下再說。」

邁進宮門的腳步一頓,俞錦凡臉色冷沉地走到她身側坐下。

母女二人並排而坐,誰也沒有說話,偌大的宮殿,氣氛冷至冰點。

整整過了一刻鐘,終究俞錦凡稚嫩些,忍不住地先開了口:「母妃,我們的約定可還算數。」

「自然算數,不過你這個夫人,當真值得信任?」佟太后停下手中轉動的珠子,清冷的眸子透著犀利。

俞錦凡抿了抿唇,起身,在她面前跪了下去,雙膝齊齊落地:「兒臣擔保!」她道,頭磕在地上。

佟太后看了她一眼,不為所動道:「你知道她做了什麼?」

俞錦凡捏緊雙拳:「南慕不懂事,還請母妃見諒!」

佟太后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宮殿響亮,就連侯在宮外的敏赫和浣湘都聽得仔細,惶恐地垂下頭。「不懂事?凡兒,她可是跟蹤本宮!」佟太后道,柳眉如鋒利長劍立起。

俞錦凡抬頭,雙目直視佟太后,反問道:「母妃若無事隱瞞我,又在意什麼?」

佟太后眯起眸子,冷冷地看着她:「王是懷疑本宮。」

俞錦凡也不躲閃,問得直接:「兒臣只有一問,父王的死,和你有無關係?」

佟太后眸子眯得更深,直看的俞錦凡心頭生寒。「沈夫人和你說了什麼?」她質問,手中的佛祖再一次慢悠悠地轉了起來。

「南慕什麼也沒說。」俞錦凡急忙道。

「最好如此!」佟太后冷哼一聲,神色清冷:「不管你信不信,先王的死,本宮並無關係。」

俞錦凡心裏一寬,猶豫再三地,她伸手握住佟太后的手:「母妃,父王已去,兒臣也如您所願地坐上王位,結束吧。」

佟太后聞言,諷刺地笑出聲了:「凡兒,什麼時候你變得如此天真?」

俞錦凡啞然,手已經被佟太后甩開。

佟太後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兒,一字一句:「今日,本宮要你記住自己的身份,你是帝王,承載着整個南楚、百萬性命,百姓的安樂都在你手中!無國則無家,你有時間擔憂沈夫人,先想想怎麼解決邊境之爭!」

「我本無心擔大任,奈何重擔壓我身。」俞錦凡自嘲笑道,踉踉蹌蹌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兒臣受教!只求母妃遵守約定,我定江山,你留南慕。」

佟太后恨鐵不成鋼地轉過身子:「出去!」

俞錦凡直起腰桿,下頜揚高:「孤告退!」

等人離去,佟太后跌坐在椅子上,絲毫沒有先前的冷然,臉上皆是無奈。

浣湘走了進來,擔憂道:「太后保重身體。」

「她怪本宮。」佟太后嘆息,將佛祖放置在桌上:「每次看到凡兒本宮都在想,若她不是本宮的孩子,該有多好。」

「太后——」

佟太后擺擺手:「吩咐下去,盯緊鍾鴻海和俞承亥,一有動靜,立馬稟報!」

「是!」

浣湘正要退下,佟太后又叫住了她:「浣湘,去了解一下,朝里這些重臣,哪些人有女兒。」

浣湘一愣:「太后是想...給王納妃?」

「新王登基,朝廷動蕩,聯姻是最好的選擇。」佟太后沉聲道。

「奴擔心...王不會答應。」

佟太后將目光投向宮外,深沉而悠遠:「有得必有失,她會答應的。」

千華宮,宮人忙碌,正在收拾宮中物品,遵佟太后之旨遷入槿央宮。至於千華宮,新王夫人沈蕊即日便會遷入,成為這裏的新主人。

「佟太后讓母后遷入槿央宮定沒好意,兒臣真擔心母後會遭她欺凌。」殿前,俞承亥拉着鐘太后的手道。

聽到『佟太后』三字,鐘太后臉上不自然的泛紅。「亥兒寬心,有你舅舅在,她還不敢。」鐘太后道,安撫地拍了拍俞承亥的手,眼睛警惕地注意四下,小聲提醒:「謹言慎行,莫要落人口實惹殺身之禍。」

「兒臣明白。」俞承亥道,握緊鐘太后的手,壓低了聲音:「母后靜候佳音,這王位遲早會是兒臣的。」

鐘太后聞言大驚:「亥兒!新王眼線眾多,休要亂來?」

俞承亥皺眉:「母后何時變得如此膽小?」

「先王有留遺詔,你我已經輸了,君臣有別,今時不同往日。」

「兒臣才不認輸!」俞承亥抽回自己手,眼中儘是不滿:「母后也莫要說這種喪氣話,叫兒臣晦氣!」

「亥兒!」鐘太后苦口婆心:「你父王已死,母后無其他心愿,只求你平安康樂!」

「她俞錦凡一日為王,我俞承亥便無一日康樂!」俞承亥卻說,固執道:「兒臣承諾過紫煙,他日我為王她為後,共享天倫!母后若肯助我,兒臣感激盡致,若母后是要攔我,恕兒臣不孝無法聽從!」說罷,再不多言,告辭離開。

鐘太后追至宮外,最終沒能追上,急急喚來宮人:「瑞希,快傳兄長來見本宮!」

俞承亥沒想到鐘太後會否定自己,心情極差地回了府邸。剛進門,藍榭便迎了出來:「公子,鍾小姐在大廳等您。」

聞言,俞承亥一改臉上不郁,欣然往大廳去。剛入主殿,他便瞧見客座之上的鐘紫煙,高興喚道:「紫煙!」

見他回來,鍾紫煙停下擺弄玉鐲的手,臉上漾起溫柔笑意,起身相迎:「表哥。」

俞承亥拉過她的手,上下打量,關切道:「身體可還有不適?」

「讓表哥擔心了,紫煙無礙。」鍾紫煙道,臉上卻是憂鬱生起。

「紫煙不開心?」俞承亥問。

鍾紫煙搖頭,看了他一眼,眼眶已然泛紅。「紫煙是為表哥不開心,這王位該是你的。」她說道,背過身子去擦眼淚。

俞承亥聽了,既是感動又是心疼,他扶正鍾紫煙,深情道:「普天之下,最懂我最心疼我的便是紫煙你。」

鍾紫煙撲進他的懷裏,激動道:「你放心,我和爹會全力助你奪得王位!」

俞承亥眼眶含淚,將她擁得用力:「有妻如此,夫復何去。」

鍾紫煙埋在他懷裏,淡粉色的唇畔,扯出一抹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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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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