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七章沖舉
聽到小金的呼喊，我身上一緊，登時便站了起來。
我第一個反應便是小金在向我求救，儘管我知道面對三個半步霞舉之人，我的力量約莫等於蚍蜉撼樹，但小金求救，我又豈能不管？
我沒有第一時間抬腳衝過去，而是轉頭看向了祭祀惡靈。
他方才把我帶回了此處，若他制止我，恐怕我連走過去都做不到。
出乎預料的是，祭祀惡靈此時目光看着小金，卻開口對我道，「你去吧，按他所言行事。」
我不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但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聽到他的許可，我立刻便飛身躍起，來到了小金身側。
此時的小金癱卧在地上，雙眼迷離，顯然已是生命垂危。見我過來，他不等我開口，便急急催道，「周……周易，快……趁我一息尚存，快……將我吞掉。」
小金這番言語聽的我一愣，不知此言何意。他此時說話本就頗為有氣無力，見我這般疑惑，心中似乎更加急切，哆嗦了好長時間，才蹦出一句完整的話。聽他的口氣，他此次行動失敗乃是早有預料，但即便身死也不能耽誤以後之事，他原本與那火系屬性的太歲有過商議。按照原本打算，小金應該在我進階陽神之時，便被我吞噬，而那火系屬性之太歲，日後才會派上用場。只是，小金擅作主張打亂了計劃，眼下我若是將他吞噬下去，興許能夠勉強彌補一番。
聽完小金這一番言語，我算是明白了，當初在昊天塔內那火系屬性太歲，為何會詫異我當時的修為。那時我便意識到，兩人之間必定是有某種籌劃，沒曾想卻被小金打亂了步驟。
先前來時祭祀惡靈便示意我按照小金所說的去做，顯然他是知曉小金的想法。這麼說來，即便小金不阻攔開啟山海界一事，日後也定會被我吞噬。
面對小金此時模樣，我心中十分不忍，但此事關係重大，小金哪怕身死也要堅持，祭祀惡靈似乎也早有知曉，此時我的意願似乎已經沒有了意義。
我嘆了口氣，對小金點了點頭，然後便運轉起了吞天訣。不過數秒，身體上的每一處毛孔都滲出了巫炁，將小金偌大的身軀包裹在其中。
自始至終，小金都沒再發出任何聲音，直到身軀徹底消散，化成一股十分精純的巫炁，盡數湧入了我的體內。
這一次與當初進階陽神天師之時不同，小金化成的這股精純之力入體之後，在無任何功法引導的情況下，直接便往我的天脈之中涌去，幾乎在一瞬間，我便進入了陽神圓滿境界，而那股精純之力，卻還遠遠沒有到達盡頭。
在這股力量的鼓盪下，我腦海中已經混沌一片，在本能的驅動下，我原地盤膝而坐，快速運轉吞噬之法。
經過吞噬之法的煉化之後，那股精純之力漸漸溫順下來，沿着身體之中的每處經脈運行，最後流入天脈之中。但小金的巫炁太過龐大，我的天脈無法將之完全儲存，眼下玉環也已經消失，着實不知曉如何安置剩下的巫炁。
正不知所措時，祭祀惡靈的聲音忽而傳入我的腦海，「眼下正是進階沖舉的好時機。勿要驚慌，我為你護法。」
聽到這話，我心中疑惑，祭祀惡靈說眼下便是進階的最好時機，但我很清楚自己體內的情況，雖說巫炁十分濃郁，但道炁沒有飽和，根本經不住進階陽神沖舉的消耗。
如此想着，我便將此事告知祭祀惡靈，順便詢問我該如何操作。他聽完之後，也不解釋，只是說道，「你只需催動陽神即可，後續之事勿要擔憂。」
雖然我還是沒能明白祭祀惡靈的這番言語，但對於他我還是百分百的信任。想罷，我便將靈識散至命宮之中，天脈之中的巫道二炁源源不斷的往陽神之中輸送而去，直到將天脈之中的能量耗盡，這才停了下來。
不料，我還未有喘息，原本彌留在各處經脈之中精純巫炁，竟用力衝擊著每處竅穴，似有破體而出的意思，隨之而來的痛楚，令我忍不住一聲低嚎。
眼下我渾身絲毫無力，根本無法阻止這些巫炁的撞擊。正當我痛不欲生之時，那些巫炁忽然安靜下來，朝着命宮之中的陽神流竄而去。待巫炁盡數離去之後，我這才緩和了好些。
下一秒，那端坐的陽神時而散著金光，時而呈墨綠色。片刻之後，兩種色彩竟然同時顯現出來，將陽神分割成兩種不同形態。不僅如此，原本如拳頭般大小的陽神，正快速的膨脹，擠壓着我的命宮。我的腦袋也隨之嗡嗡作響，似有爆裂之勢。
只是數秒，陽神便完全佔據了我的命宮。恍惚間，我發現，此時的陽神竟變得與那狐王的容貌一致，而那陽神額頭之上的印記，也越發明顯。
看到此處，我才意識到，當初幾次命懸一線之際，興許是這陽神覺醒了狐王之力，才得以保全我的性命。
思忖間，那陽神竟轟的一聲，將我的命宮撐破，緊接着，我的腦袋之中只剩下了一陣嗡響，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混沌之中，我感覺到自己的陽神已經離體而去，恍惚間似是意識也來到了體外，清晰的看到了盤坐在地的自己，也看到了周圍滿是驚訝模樣的人群，而祭祀惡靈則是正站在我的身前。
就在此時，一道驚雷炸響，星空之下竟生出萬丈霞光，將我的身子籠罩在其中。我察覺到自己的陽神在這霞光之中，圍着我的身子旋轉，每旋轉一周，陽神的能量便會更盛一分。約莫一刻鐘之後，那陽神竟然變得光彩熠熠，在夜空之下顯得格外矚目。周圍之人皆是驚愕模樣，就連我都顧不上體內的虛脫之感，多看上幾眼。
下一刻，那陽神從半空之中猛地俯衝而來。我心中一怔，不知這是何種情況。還未待我有所反應，那陽神便已經撞進了我的體內。受此猛擊，我腦子一沉便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卻是直接睜開了眼，我依舊端坐在原地，周圍之人依舊在圍觀，而祭祀惡靈也還如先前一般，站在我身前。
此時我的腦袋之中，依舊一片混沌，茫然坐着，不知該做什麼，這時，又是祭祀惡靈的聲音傳來，他讓我內視一番，探查體內有何不同。
我下意識的聽從祭祀惡靈的話語，閉眼內視，腦袋逐漸清醒了些，發現此時我的天脈之中，能量仍舊十分充盈，每一處竅穴都完全打開。不僅如此，體內更是多了一股精純之氣，通過這股氣息似是能夠感應天地萬物之靈。只是命宮之中，此時卻是一片朦朧，而且我竟無法感受到陽神的存在。
發覺這一點后，我心中有些惴惴，先前昏迷之時，我清楚記得，命宮曾破裂，陽神離體又歸。可為何眼下命宮完好，陽神卻不見了蹤影？
正想着，命宮之中突然閃過一陣金光，將其中朦朧驅散而盡，此時才呈現出陽神的身影。不過，那陽神已經完完全全化成了狐王模樣，腳下踏着萬物之靈，周身都溢着金光，頭頂之上更是多出一光環，宛若仙人模樣。此後，體內靈氣充盈好一陣舒爽，但不乏略微炙熱之感。
見到這般情形，我才如福至心靈一般，瞬間反應了過來，自己應該是已經進階沖舉。
《死人經》上記載，陽神沖舉之後，須臾間舉步千里萬里，出有入無，通天達地之能，跟我此時的感覺完全一致。
明白這一點之後，我終於放心了下來，重新睜開眼睛，但就在此時，四周卻傳來一陣驚呼聲。
四下一看，這才發現周圍眾人的目光，都齊齊集中在我身上，似是我身體有什麼異樣。待我打量自己一番之後，瞬間發現，此時我身體周圍裹着一層淡淡的金光，跟命宮之中的陽神模樣完全一致。
心中一怔，旋即我便明白過來，這是剛剛進階之後，周身靈氣不穩，導致法相外露的緣故。於是我深吸口氣，逐漸穩固下來體內靈力，這才恢復了正常。
再次往四周人群看去，不知是不是此時我所處之地方位較高的緣故，看着周圍人群，心頭卻有一種俯視芸芸眾生的感覺。遲疑片刻之後，我方才明白過來，或許這是進階之後，心性起了變化。
到了陽神沖舉，可謂真正站在了世界的最頂端，距離霞舉飛升，成為真正的仙人，也僅是一步之遙了。也正是自己到了這種境界之後，才終於明白，為何老會長和張天師那些人，總是神龍不見首尾，無論站在哪裏，都有一種出塵之感。並非他們刻意疏離塵世，而是他們這種修為，本身已經遠離了塵世。
心裏想着這些，我又轉頭往先前小金消失的方向看了一眼，那裏空蕩蕩的一片，沒有留下任何痕迹。
小金已經消失，或者說成了我的一部分。他身上究竟肩負着怎樣的責任，至今我也不是十分清晰，但有一點卻是毋庸置疑的，他成了我的一部分之後，他所肩負的東西，也轉交到了我頭上。
不管是出於哪方面原因，似乎我都沒有任何理由停下自己的腳步，不管主動還是被動，這條路，我終歸還是要一直走下去。
沉默半晌之後，我轉頭看了看祭祀惡靈，也沒有說話，只是回到了自己先前的位置。
才剛站定，不遠處的瑤瑤，便對我傳音過來，急切的問道，「周大哥，方才的你的陽神，為什麼成了狐王的模樣？陽神是本體法相，怎麼會這樣？」
聽到她的問話，我一怔之後，方才想起先前我推說自己是狐王神使一事，而事實上，根本沒有狐王神使，我便是妖帝夋。
沉默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她解釋，只好傳音過去，「這件事等山海界開啟之後，你們自會知曉。」
聽到我的解釋，瑤瑤也沒有再問，只是神色之中依舊有些驚疑。
小金守門一事已了，張天師和老會長似是有些心急，再次催動葉翩翩她們三人往石門處過去。
而此時南宮卻忽然攔住了他們，臉色之中似是有些古怪，看了我一眼之後，才開口道，「且不急，還需再等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