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五十九章 琵琶精回來
「下一站，終點站，請各位乘客下車。」
最後下車的只有兩位客人，公交車司機不由得多看幾眼，一男一女，太年輕了，男的還幫女的提行李，八成是小情侶。
「沒露出來吧？」在公交車離開后，少年小聲湊在少女耳邊問。
少女穿着雪紡紗，膚白如雪，在少年身旁顯得個頭嬌小，她墊腳揉了揉他的腦袋道：「沒有耳朵和尾巴，很好。」
少年臉一紅，但少女伸出手時，還是忍不住伸手牽去。
到了一家老舊的樂器行，少年推開門：「爺爺，我回來了。」
還在櫃枱打瞌睡的老人一聽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他摸摸腦袋，又揉了揉眼睛，看着許久不見的孫子出現在眼前，渾身激動得靜不下來。
噓寒問暖完后，老人忍不住抱怨：「你阿！終於回來一趟，讀什麼大學跑那麼遠！好歹也跟我商量阿！對了，到了外頭有沒有好好學習？」
學習…….少年眼珠一轉，恩，妖力的確控制得不錯了，起碼不用擔心露出原形嚇壞家人了。
「當然了，爺爺。」
「那就好……..恩？」
老人偏頭，突然發現躲在孫子身後的嬌小身影，細睛一看，不禁皺眉道：「妳是我孫子的…….」
「子瓊跟我一起來的。」安虞年微笑，沒否認，只是刻意說了一句曖昧不清的話。
老人還沒笑開臉，卻見女孩清麗出眾的模樣，摸了摸眉頭道：「怎麼……怪眼熟的，小姑娘有來這裏買過樂器嗎？」
少女纖眉一蹙，很快搖搖頭，倒是安虞年發現不對，立刻拉着少女往外，對老人道別道：「子瓊也是住這附近，我先送她回去。」
天色暗了，這提議沒什麼問題，不過老人還是對着孫子苦口婆心道：「年輕人別太急，路還很長，慢慢談感情吧。」
安虞年差點沒撞柱，趕忙拉着玉子瓊出去。
兩人走出去，傍晚的巷口靜謐無人，只有幾盞街燈孤伶伶地開在路旁。
「所以，我爺爺認得妳呢。」少年突然開口。身後，夜燈拉長了兩道人影，曖昧而綿長。
「恩，」玉子瓊想了一下，還是老實道：「當時沒有控制好妖力。」
「他中風住院了一個月。」
「抱歉。」
安虞年瞇起秀長的眸子，像是秋後算賬一般，語氣微重道：「原來你那麼早就侵入我的生活了。」
玉子瓊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然感應到什麼，她轉身，指著少年身後的影子：「尾巴。」
一有情緒就控制不住尾巴，少年往後一瞥，果然見到地上修長的人影垂了一條長尾，於是屏息，不動聲色收回。
「別想轉移話題。」他垂眼，目光居高臨下。
兩人身高懸殊，少女努力抬起下巴，對上少年的目光，似乎處於弱勢，但只有安虞年知道，她抬高脖子，張著那雙清澈的眸子，只會更快讓自己心軟投降。
「永恆的生命不好嗎？」她依然沒有變，覺得自己是幫對方脫胎換骨，半點錯也沒有。
少年不禁嘲諷一笑道：「有什麼好的？我家人都會比我早逝，最後只會剩下我一個人。」
「不會阿，我會在你旁邊阿，你還有很多妖術要學。」
玉子瓊理直氣壯，她不明白少年在害怕什麼，不過她這番話卻恰恰安撫了少年那顆躁動不安的心。
我會在你旁邊阿。
得了少女的保證，少年一下就心滿意足了。他輕快地拉着行李，抿緊著唇不禁哼出小曲。
「尾巴。」
阿！像蓮花綻放的影子立刻收回原狀。
兩人走進了巷弄，一路上沒怎麼說話，直到看見公寓屋頂，玉子瓊才開口問：「談感情是指什麼？」
怎麼突然問這個？！少年心跳漏拍了一下，但面上還是冷靜得很，他裝作若無其事偏頭道：「你知道人類的感情嗎？」
玉子瓊想了一下：「我向大姊學過貪慾，向二姐學過憤怒，其他的就沒什麼學了。」
「咳咳！」驚訝於少女在某方面的無知，少年狡黠地轉了轉目珠，旁敲側擊道：「你大姐教你的貪慾是哪種？」
「恩……用計謀得到自己想用的東西吧？」老實說，玉子瓊覺得貪慾沒什麼用，冰涼的玉石無欲無求，那些手段雖然好用，卻不是必要的。
「你有想要的東西？」安虞年鳳眼一亮，尾巴差點沒忍住露了出來。
「靈氣。」玉子瓊直接了當。
「嘖，那才不是人類的貪慾呢！」少年像生了悶氣，抓了抓瀏海，往別處看去，但語氣莫名放輕，彷佛被什麼吸引過去道：「我可以教你。」
「教什麼？」
「人類的感情。」他猛然回頭，昏暗的街燈似一層朦朧的斗篷照下，只留下一雙金眸流轉，瀲灧波光，怕是要把看的人溺死在裏頭。
不解風情的少女點了點頭道：「清河比我更了解凡人，你想教我也是可以。」
但她很快歪了歪頭：「不過要從哪邊開始。」
少年按耐住狂喜，裝做漫不經心數道：「牽手、擁抱、親…….」
話沒說話，一陣怪風地揮過，少年被狠狠甩至街道另一頭，碰地好大一聲。
「聽不下去了，母子都一個樣子。」張著艷麗紅羽的胡蕎喜在少女身側悄然現形。
玉子瓊還搞不清楚狀況，對方就拉着她上下查看，還掀開她的衣服摸她的肚子。
「呼！」
胡蕎喜摸著少女平坦光滑的肚子，鬆了一口氣。
「沒有妊娠紋，太好了……贏了一個包了！」
「…………」
兩姊妹還來不及敘舊，遠方突然傳來一聲怒吠，玉子瓊皺眉，怎麼這就現出原形了，脾氣也太差了。
她當然不知道，任誰的好事被打斷，不發火都難。
「大姊呢？」玉子瓊往她身後看，胡蕎喜一聽翻白眼：「她正在掉毛，這幾天都窩在家裏不出門的。」
眼瞧著某頭白色的巨大身影平治而來，她趕忙拉住玉子瓊：「三妹，這五年的時間你可要好好補償我們喔！」
「阿…….」
玉子瓊被胡蕎喜拉着走，後頭還有一隻尖嘴利牙的巨大狐狸追着來，怎麼，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