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 77 章
瞧見斐凝玉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對，方琪心下一跳，不由拉住斐凝玉的手，問道：「姐姐，怎麼了？我是瞧著那片星星好像有些不一樣，以往在家的時候，爹爹也會教我看星星的。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斐凝玉緩緩搖頭，反手握住方琪的手，輕聲道：「你沒說錯，那片星域確實與以往不一樣。」
一旁的斐逸修和寧致遠聽到她們的話，不由靠近了些許，出聲問了一句：「如何不一樣？」
斐凝玉動了動嘴角，想要說什麼，卻又不敢說出口，只輕輕嘆了口氣，抬頭看着那一片星空，眉頭微蹙：「我學藝不精，不敢斷言，想去見見先生。」
雖未言明，斐逸修等人卻已經看出斐凝玉言外之意，這星象怕是不大好，自然也就沒了繼續觀星的心思，斐逸修道：「那便回去吧。」
斐凝玉心思凝重，只點頭道：「也好，只是白跑了這一趟，讓你們掃了興緻。」
還不等寧致遠說什麼，方琪連忙道：「沒有的事！這不是已經看過了么？我覺得很滿足了！」
那頭斐逸修已經重新點亮了燈籠，幾人走下觀星台，不同於來時的欣喜，回去的路上，眾人的心思都有些凝重，連腳步都不由得快了幾分。斐凝玉心下有些愧疚，也有些懊惱，昨兒個來見先生的時候，怎的就沒細細看看星空呢，否則也不至於有今日的事，不過，轉念一想，她沒仔細看，先生斷不會忘記，卻也沒聽她提過。
不！不是沒提！先生讓她不要有執念，不要行不該行之事！先生素來不喜多言，若是平白無故，斷不會說這番提點她的話。
如此一想，斐凝玉更是心亂，連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幾分，方琪倒還不曾察覺，斐逸修和寧致遠都是習武之人，自是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卻也沒說什麼，只是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幾人行色匆匆的回了院子，把在院子裏吃零嘴兒喝茶的嬤嬤丫鬟們嚇了一跳，只以為是出了什麼事，卻又不敢多問，忙起身小跑過來，提心弔膽地伺候着，生怕主子們怪罪她們懈怠。
斐逸修沖方琪道：「琪兒妹妹先去歇著，我陪你玉姐姐去先生那兒。」
方琪壓下心頭的不安，乖乖點頭。難得乖巧的模樣看得斐逸修有些手癢，若非心頭有事，說不得要逗弄一番。
送走方琪，剩餘三人又往先生的院子趕去，寧致遠看着斐凝玉緊繃的側顏，心裏漸漸惴惴起來，放佛有種不安的預感，覺得如今安寧的日子怕是要被打亂了。
斐凝玉是一個人去見的先生，先生正獨自站在院子裏，不同於別苑其他地方的綠蔭環繞，先生居所的這個院子十分空曠，就如同其主人一般清冷。
先生似乎並不意外斐凝玉的到來，只側頭看了她一眼，這一眼，卻神奇的安撫住了斐凝玉狂跳的心脈。斐凝玉暗想，先生如此安定自若，事情或許並沒有那麼嚴重，對於觀星一術，自己學的並不算精通，或許是看錯了。
「先生，玉兒剛剛在觀星台上，看到三宮星象似乎有些不對，玉兒學淺，想請先生解惑。」
先生輕嘆了一聲：「三宮星變，禍亂將起。」
斐凝玉只覺心頭一震，喃喃道：「怎會如此？」
「天下大勢，本就在安定禍亂之間，即便是盛世皇朝，也難保永世太平。」
「可是……」
先生轉身看着斐凝玉，反問道：「你身在皇室，父兄都入了朝堂，朝中之事應當也有所耳聞。鄰國新皇繼位，雄心勃勃，近些年來，屢屢在邊疆試探，這一場硬仗，無可避免。此次三宮星變，或許便是因此而起。」
這些斐凝玉何嘗不知，即便當真不知，上一世也親身經歷過，只是，按照上一世的記憶，這戰爭應當是在幾年之後，不應這麼早。星象如此明顯，顯然是不會等到幾年之後。
斐凝玉的慌亂並不僅僅是因為三宮星變，更多的是對未來的不確定性，她本以為自己熟知將來的一切，只要改掉上一世的錯誤，就會一切好轉，可如今事情的發展顯然已經偏離了她的預料，若非已經和寧致遠定親，她甚至都擔心他們的親事都會告吹。可即便訂了親，一旦戰爭起來，會發生什麼事，誰也說不準。
「先生，玉兒可否冒昧問一句，此番禍亂，受苦的，是只有邊城將士百姓，還是天下蒼生？」
先生輕輕搖頭：「玉兒，你忘了我前幾日與你說過的話？天意豈可測。盡人事，聽天命。」
話說出口，斐凝玉便知道自己問了句不該問的話，此時聽到先生的回答也並不覺得失望，只沉聲道：「是玉兒迷障了。」
先生伸手，輕輕撫了撫斐凝玉的髮絲，清冷的嗓音帶了些許溫柔：「你是關心則亂，事情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壞，雖然也並不好。世事無常，需以平常心待之，方能轉危為安，斷沒有一開始就亂了陣腳的。有些事，是男兒該去做的，你身為女兒身，做好女兒家該做的事，朝廷大事就交由你父兄去擔當，思慮過重，與你並不好。」
斐凝玉用力點點頭：「玉兒記住了。」
「早些回去歇著吧，待過兩日，我與你一道回京。」
聽了這話，斐凝玉心知先生是要去見皇帝了，不由點頭應允。得了先生的一番寬慰，斐凝玉的心神安定了許多。與鄰國一戰，不可避免，只是提前幾年罷了，如今國富民強，哪裏還容得他國來欺凌？
看着斐凝玉離去的背影，先生抿了抿唇角，無言地輕嘆一聲，有些話她並沒有告訴斐凝玉，三宮星變早有跡象，就在去年，她為落水的斐凝玉卜一卦之後，星象便有了些微改變。世上之事都有因果相連，沒有無故的變化。只是，這些話，無論如何也不能宣之於口。否則，即便皇宮裏的兩位再寵愛怡親王府的人，只怕也保不住斐凝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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