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鸞鳳和鳴
葉肅眼眸閃過一絲狐疑，目光定定的看向顧瑾言。
被這如鋒刃的目光直視着，顧瑾言心底咯噔咯噔兩下，神色稍稍斂了些，壓抑住心中瘋狂增加的覬覦之情，朝着葉肅走過來幾步，臉上掛着隱隱的猶豫，露出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低聲問道：「陛下你真要放過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葉肅看了他兩眼便撇開目光，向來肅穩的面色忽地泛出絲嘲意，但因先前的「抽到」整張臉顯得滑稽萬分，往後退了半步，聲音冷了幾度，嘴角輕輕一撇，看着顧瑾言道：「顧上將，你莫要逾矩了。」
「你！」
「給朕請顧上將回去。」葉肅對着自己的親衛吩咐道，而後又環視了一圈黑壓壓的軍隊，眼中透著黑茫，凝視着倒是哼哼唧唧的傷患，幾近氣絕，胸中怒火熊燃，帶着絲恨意看向顧瑾言，「不要把軍隊當做私人雇傭軍！」
聞言，顧瑾言咬了咬唇，不由想起先前江上一帆說過的話語，呵呵的大笑了幾聲，而後嗤笑道：「葉肅，你似乎沒有理由來說這話吧？」邊說，冷著臉掃了一眼身邊的護衛，顧瑾言道：「放開！」
兩旁的親衛不為所動。
顧瑾言旋即抬眼掃了一眼自己的親衛隊。對方立馬拔槍相對。
見狀，葉肅的護衛也紛紛拔槍。
瞬間兩派人馬互相對峙，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
江上一帆在樓上透著窗戶，遠遠的敲見這一幕，瞥嘴笑了笑，抬手擦卡一聲，拍了個照片，立即傳到星網上--《腦殘中二非主流cos，上演相殺相愛大戲》
看到這一幕的眾網友：「……」
饒有興緻的望了一眼評論以細菌繁衍的數量飛速增長著，江上一帆眸子帶着絲冷意，隨手拉上了窗帘。
他像一個瘋狗一眼在監視着窗外兩人的一舉一動，把一言一行都放大了數百倍來瞧，說實話不過是不甘，或者說由愛生恨。否則，就像安樂爸爸說的那樣，真正的放下，是不會再為對方傷神一分。
他就算離婚，親手燒毀了結婚證，故作瀟灑，可是本質上卻還未放下。
先愛上的必然是輸家。
江上一帆倒吸一口冷氣，整個人直挺挺的側身倒在床上，下意識的捲起被單，把自己埋在其中。
他自己夠傻逼的了，不能在犯賤下去。
離婚了，愛情便已經結束。
江上一帆抬手掀開不經意間有些濕潤的床單，微紅的眼眶透著一股篤定之色！
接下來，是一步步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
作為一個尚未駕崩的帝皇，首先你得……
召開新聞發佈會，宣佈自己王者歸來。
江上一帆沒有去理會自家樓下的衝突是如何解決的，只是默默的聯繫好相關的媒體。
待葉肅知曉這個消息后，新聞發佈會已經如期舉行。
看着屏幕里侃侃而談的江上一帆，葉肅猛然的想起三日前與顧瑾言對峙之時，顧瑾言一副言之鑿鑿的模樣：「你不與我合作，你會失敗的，由盛而衰。」
看着葉肅還有閒情逸緻看新聞發佈會，張姝婉面上帶着憤然之色，怒喝着：「都已經火燒眉頭，就差指著鼻子罵你了，你居然還有閒情逸緻看新聞發佈會？！葉肅，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內憂外患，江熙虎視眈眈，這邊好好的，你怎麼又跟顧家鬧掰了？！知不知道他在聯繫元老院，已經是自立為王的架勢了。」
「媽，最近朝華比較亂，我送你去白霜星球避避風頭吧。」葉肅聽着長長一大串的念叨，眉頭蹙起，不容抗拒的說道。他知道這幾日外面幾乎風雲色變，但是莫名的他就是一絲也不想動彈。反正日久見人心，對他忠心耿耿之輩，他自然不會虧待人家。
即將說出的話頓了頓，張姝婉眉頭緊緊蹙起，目光死死的盯着她兒子，很想在繼續開口怒罵，指責不如別人家的孩子，把好好的一手牌活活的打爛，但聽着對方對她的安排，心中又按捺不住的惆悵。
原來還是記得她的安危的，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張姝婉神色一僵，隨後緩緩的吐口氣，面色帶了些柔和，拋卻前線的暴躁模樣，反而一臉慈祥，望向葉肅，語重心長道：「我這也是為你好啊。想想你從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換來今天的好日子，可是還沒過幾天安生日子，就又前有狼後有虎的，人人恨不得把你拉下馬來，好給他們讓位，你說說為什麼上天如此不公平啊？」
張姝婉一邊感嘆著一邊掏紙巾擦眼淚。
葉肅見狀，眼睫抬眸掃了一眼，卻一點兒也不為所動。說起來，他也算是一個親緣淡薄之輩。很小就習慣了母親忽而怒罵忽而親昵忽而端莊等等變幻來回的模樣。
對着她尊敬，無非是念著對方給予他來到世上的權利。
否則，就像……
腦海不期然的跳入一一的你一雙含着殺意的雙眼，葉肅忽地身子一僵，感覺全身上下像是被那激光槍射了一槍，四肢百骸都透著疼痛，就像古時候用最鈍的刀子割肉一般，一點一點，生不如死。
正神遊間，忽地有一道甚是熟悉的聲音自前方傳過來，奶聲奶氣的聲音，稚嫩的話語，但不啻晴天霹靂，如雷震耳，葉肅驀地抬眼看過去，穿着一身小西裝的五仁便引入眼帘，旁邊站着穿着騎士裝的一一，面色冷冽，一雙眼睛如鷹隼般與他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
「你知道我爸爸嗎？五仁不是沖話費送的嗎？」視頻里五仁手握著話筒，眼睛眨眨，好奇的看向提問的記者。
「生物學意義上的另外一個父親是誰，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一一開口，話語中透著一絲冰冷。
聽着前後兩種截然不同的回到，葉肅忽地眼角一澀。「君子交惡，不出惡言。」這向來是江熙的行事準則之一，他信江熙，沒有跟孩子們說過他一句的惡語。
可就是這樣……葉肅額角驟起汗粒，似是不信自己先前掠過腦海的意思揣測，可是手指微微顫抖。
他不明白這一一對他的恨意是如何經年累月的培養出來的。
若說是天才，那也不應該？天才聰慧在基因方面，可是情感的培育需要後天。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正當葉肅愣怔著思忖，這邊張姝婉望着屏幕，原本消散去的意思嫉憤又湧上心頭，「看看這江熙，孩子怎麼教的，連最基本的尊敬孝順都不會！江家果然沒有什麼好東西！你說--葉肅！」
看着魂不守舍的葉肅，張姝婉音調陡然提高了一寸，「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媽，我現在有事，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順帶收拾收拾東西，我馬上派人送你回去。」葉肅面上帶着一絲黯淡，不咸不淡的開口說道。
邊說，又按下按鈕，喚來宮中的傭人。
「葉肅，你……」
「媽，夠了，我想靜靜，你先出去。」葉肅壓抑著心中湧出的一絲不耐，示意人送張姝婉回去，而後開着視頻，靜靜的看着。
江上一帆已經宣佈自己未死，準備王者歸來了。
而他呢，葉家的資料只收集到一半，到如今還沒查到孟家後裔，無法揭開當年叛亂的真相。
他不相信史料記載的任何資料，歷史向來是由勝利者抒寫的，他唯一相信的也只有自己查到的東西。
難道真的要用時光穿梭機嗎？
回到過去，親眼見證？
葉肅陷入深思，直到發佈會結束后，他才起身，目標明確的奔向實驗室，查看和鳴的維修記錄。
和鳴不復之前的歡脫俏皮秀長腿，一臉抑鬱的呆坐在台階上，兩隻金屬手肘托起支撐在膝蓋上，默默的垂眸望着鏡框裏的笑得異常開心的兩人。
「和鳴，別沉浸在過去了，趁他尚未回過神來，你重置一下基礎程序吧。」葉肅張口，乾脆利落的直奔主題。
「我在論壇上問過了，若是爸爸媽媽離婚，小孩子應該跟誰。」和鳴抬起金屬的臉頰，「可是我發完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原來是一台機械人，只要輕輕的按下按鈕，就能遺忘過往的一切，呵呵。」
葉肅面無表情的看向和鳴。
「是不是我做的還不夠好？才讓你們對我如此厭煩？」和鳴嘆口氣，「當初是你們選擇了我，給了我獨一無二的型格，而如今隨意的離個婚，等待我的只有分崩離析。」
「和鳴，你別鬧了，」葉肅本想厲聲呵斥幾句，但是眼角瞥見鏡框裏白白嫩嫩的江熙，微不著痕迹的瞥開目光，眼睛望向碧藍的天空，篤定的發誓道：「我答應你可以保持你原先的數據，維持型格。」
「是為了保存戰爭資料？」
葉肅聞言莫名的心中一跳，想要反駁卻不知該說些什麼，自靜默的點點頭。
「01號駕駛員，你真是夠天真的。」和鳴張口發出桀桀桀的怪笑，雙手拂過鏡框，默默的下了一個主意。
他一定要在努力一次，起碼揭開兩人之間的恩恩怨怨，這樣就算日後自己沒了意識，也算對得起社會，對得起機甲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