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赫斯特是能夠感覺到的，他一直在等待的那個時機快要來了，月光的縫隙正在不斷的動搖，雖然還沒有打開到能夠讓他出去的地步，但是這個大小已經能夠讓他『影響』到還存在於下界之中的魔族了。

梅菲斯特那傢伙，看來是終於明白過來這種不健全的封印方法是錯誤的了，赫斯特的心裏還有些高興。

「我要把你所有的頭髮都親手□□，眼睫毛也是。」他目不轉睛的盯着那道開開合合的縫隙，身後其他與他一同被封印進來的魔族都在躁動着想要上前，用手用身體撞開這道把他們封印在暗無天日裏幾百年的東西。

赫斯特不耐煩的擺了下手：「退回去待着，我要第一個走出去。」

魔族大部分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無法說話只能做一些簡單思考的直覺生物，但是幾個是和赫斯特差不多，有像樣的外貌和語言思考能力。

「王，我們如果出去了要做什麼事情。」一個同樣是黑髮的魔族站在赫斯特的後面小聲的問他，赫斯特總是被他手底下的人問到這個問題。

我們要做什麼

這樣做可以吧

「我說過，你們想做什麼都行，不要再問我了。」赫斯特緊緊的盯着面前的縫隙「但是第一個出去，這件事情誰都不可以和我搶，不然我就吃了你們。」

就算不說，也沒人和你搶的

就如赫斯特預料中的那樣，月光的縫隙終於在某個時刻，結束了它疲勞的開合掙扎，一下子如同傾瀉出瓶口的污水一樣，赫斯特他們回到了外面的世界。

魔族就像是聽從他之前的話語一樣，發出著瘋狂的尖笑聲四處涌去，像是鬧飢荒的災民看見了糧食一樣。

「……」赫斯特看着瞬間變的空曠的身邊沉默的閉上了眼睛，因為之前一直被梅菲斯特給擋在了月光之中他無法通過伊榭爾身上的詛咒知道她是否屈服了，現在從封印中出來的第一件事情當然就是得確認一下那個趾高氣揚到天上去的騎士怎麼樣了。

對，魔王出來之後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把梅菲斯特的頭髮扒光，是去找他特別感興趣的那個騎士。

從梅菲斯特誕生的那一刻開始，伊榭爾作為下界二十支的首領，遇到赫斯特的時間是多到不可思議，因為梅菲斯特是新生神諭伊榭爾必須要避免赫斯特衝上去把梅菲斯特給搶走。

這樣的交戰在每一個時期都會發生，赫斯特偶爾也會有消停的時候，畢竟他也不喜歡天天這樣勞神費心，而且那個騎士說實在真的太能打了，赫斯特有時候都會思考伊榭爾真的只是直系神族而已？

後來他才知道伊榭爾其實不算是正統的直系神族，她是由神為了保護梅菲斯特而製造出來的『直系神族』，像是這種身份就有點尷尬，因為普通上界的直系神族是從初代開始繁衍生息下來的一個種族。

梅菲斯特這種複製品是架空與這個體系之外的統治者，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伊榭爾的身份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她自己對這個解釋也只是『神的心血來潮』

「你不適合為梅菲斯特那樣的人效力。」在搶走蒂利亞的時候赫斯特對攔截她的伊榭爾說「這次的兩道神諭我都會拿到手，等我有了足夠的力量，統治上界的人就不會是他了。」

「你成為魔族來為我效力怎麼樣。」

他知道這樣做出邀請，那個騎士是不可能答應的，當然也如他所想伊榭爾好像根本就沒有聽進去他的話：「把蒂利亞還給我。」

得不到的東西當然就用搶或者強制的，這是魔族根深蒂固在血液裏面的想法。

「我也不想這樣的，不過你不合作的話我也只能這樣了。」赫斯特把已經陷入暈迷的蒂利亞丟在了一邊地上，然後伸手抓住了伊榭爾的脖子「讓你自己選擇吧。」

赫斯特的另一隻手伸出去抓住了伊榭爾的左手，在抓住的那一瞬間伊榭爾就無法忍受痛苦的發出了慘叫，這讓赫斯特的眉毛皺在了一起：「我也不想這樣的，可是只能這樣做了。」

「這個詛咒會一直跟隨着你，知道你做出決定成為和我一樣的東西，在這之前你都會一直被詛咒中傳來的痛苦折磨著，無論是睡覺的時候，休息的時候，還是任何時候這種痛感都會一直伴隨着你，除此之外你會無法握劍，會無法先現在這樣去戰鬥。」

「你會無法再作為一名騎士為梅菲斯特戰鬥下去，而只有向詛咒屈服，讓它將你轉變成魔族，這個詛咒才會停住。」

赫斯特有點得意的看着已經無力支撐身體跪倒在他面前的伊榭爾：「我感覺我很快就會見到我想見的那個你。」

「你他媽倒是想的簡單……」伊榭爾拼盡全力的罵了他一句「可憐的蠢貨……」

一放手伊榭爾就徹底的癱倒在地上沒有動靜了，赫斯特蹲下來玩了玩她腦袋後面的那團拳頭大的灰白色短馬尾：「到底誰是可憐的蠢貨還不知道呢。」

但是從結果上來看好像確實是他沒錯

赫斯特有些愣怔的看着面前那座破敗的小教堂，教堂黑色的木門一扇堪堪的掛在門框上另一扇已經不知道爛在那裏去了，他抬腳朝教堂裏面走去。

教堂裏面破敗的情況比外面還要嚴重，椅子變成了木塊堆積在花窗下面，本來該將透過的陽光染成亮麗顏色的彩繪花窗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只能把陽光沾染成灰暗單調的顏色，這個教堂到處都讓赫斯特新生不快。

特別是地面上隨意濺撒的紅色液體，和抱着劍坐在教堂盡頭，神的告示牌之下的伊榭爾，她低垂著頭，眼睛依舊是睜開的，不知道在看向哪裏。

果然自己下的詛咒就是不一樣，就算在這個騎士死後也依舊履行着它的職責，不然自己也沒法這樣準確的找到伊榭爾的位置。

赫斯特走上前，站在伊榭爾的面前：「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然的還是如他所料，這個騎士沒有回答他

「你說這樣的話，應該算是我殺了你吧」赫斯特看着伊榭爾的屍體認真的沉思了起來，伊榭爾這個人果然就算是死了還是保持着她那一點對『騎士』稱號可憐的執著，坐在石碑下抱着劍睜著早已經無神的眼睛，像是在威嚇着什麼人一樣。

赫斯特伸手去罩住了伊榭爾的眼睛，等手再次拿下來的時候她的眼睛已經合上了：「我還以為會是愉快的再會，沒想到會變成這樣的事情。」

他伸手取走了伊榭爾緊緊抱在懷裏的銀劍：「你一直跟隨在她身邊……那就告訴我一下她死之前發生什麼事情了吧。」

魔王蒼白的額頭貼在了冰冷的劍身上，動作像是抵住了戀人額頭一般的輕柔。

「……」

過了一會兒赫斯特將劍放了下來，他莫名其妙的笑了兩下：「果然是我殺了你，對着那種角色你竟然都會那麼快被解決掉。」

那個不知道從哪裏來的混血，是叫……卡魯諾是么，在赫斯特看見的記憶之中最後他帶着像是蒂利亞的女人不知道跑去哪裏了，而且在戰鬥中伊榭爾也提起過幾次他的封印的事情，難道自己的封印解開不是因為梅菲斯特？

還是說是他們有計劃的解開了這個封印，如果是有計劃的話難免也太蹩腳了，這不是讓梅菲斯特也跟着他一起醒了過來么，那傢伙得到了兩道神諭之後就變得非常棘手了。

「那我接下來該怎麼辦。」赫斯特看着坐在已經閉上眼睛的伊榭爾「還是像你說的那樣，只要做我自己該做的事情，遵循自己的本職就可以了么？」

這就是赫斯特為什麼對伊榭爾如此感興趣的原因

神族和其他的種族從來對於魔族的生物都是抱着厭惡或者說仇恨的心態，只有極少數的人才會覺得魔族也只是在按照神賦予的路線生活着而已。

伊榭爾就是那極少數之中腦子最不正常的

有幾次和她的對弈之中，赫斯特多多少少都表現出了一定程度上的厭戰，「敬業一點，你不是魔族么。」伊榭爾發現了之後就會這樣對他說。

「把周圍再搞的混亂一點啊。」伊榭爾的不耐煩的看着他「你不是魔王么。」

「只是神說了我是『魔王』而已，我本身並沒有承認這樣的事情。」

「神說了，你就得這樣做。」

「可是我這樣做，你們又會這樣那樣的討厭我不是么。」

「你作為『魔王赫斯特』被我們討厭嚴格的來說，是我們的工作，也是你的工作。」

伊榭爾總是能夠奇妙的從一無所知當中了解到神的邏輯和神的意圖，就是在發現了這一點之後赫斯特覺得自己開始真正的討厭梅菲斯特了。

憑什麼神要賦予他這樣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