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二章 靈皇白芷

柳堀河眼含熱淚道：「好好好。明日一早，我同你一道前往無雙極！我們已經十四年沒有聚首了！」

「我等的就是這句話！明日，無雙崖，不見不散！」姚猛重重點頭道。

柳堀河也重重點頭，幾人這才與姚猛告別離開。

走出流火閣之後，離洛流連在澧江之上望着寡橋，久久未曾移動分毫。

「你在看什麼？」離他最近的青玄輕聲問道。

「我好像還能夠看見昔日的夢溪前輩跟在姚大叔身後，戰戰兢兢地渡過寡橋的樣子。也就是這樣，夢溪前輩才會讓姚大叔修建眾橋吧。曾經是多麼詩情畫意的一幅場景，現在只能夠存留在回憶之中，不知道姚大叔心裏到底潛藏着多少悲痛？」離洛感傷地說道。

「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柔情。是啊，姚大叔一回頭便會迎上夢溪前輩的眼神，兩個人就是因此才暗生情愫吧。終究是流火閣的前輩高明，也不知撮合了多少心中有情卻又不敢直言的有情人。只可惜，落到姚大叔身上，結局竟是這般悲涼。」青玄再一次淚眼朦朧地唏噓感嘆道。

「也罷，再怎麼說都是姚大叔的過去了。雖然他不能夠遺忘曾經，但是他還是能夠重新拾回友誼，也算是不盡凄涼吧。」離洛感嘆道。

兩人一邊交談，一邊跟上了柳堀河他們的步伐。此刻，時間已經到了過了正午。太陽懶洋洋的，雖然不能夠讓人覺得很溫暖，但是總能夠給予人們一絲溫熱，沐浴在冬日的陽光之下，離洛突然感受到一絲蒙在心頭化不開的憂傷。或許是白芷，或許是姚大叔，但是什麼理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麼也不能夠抹去這份哀傷，只能夠被命運的磨盤來回碾壓，要不是欺騙自己能夠脫離這份痛苦，離洛恐怕早就沉淪其間了吧。

「今日也沒什麼事情了，去看看你們那位重傷的朋友吧，在星宸海修鍊多時，他應該也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吧。」柳堀河對着驚鴻他們囑咐道。

離洛他們這才想起，凌城絕還在星宸海養傷。不知道他在昏迷之前知道多少事情，對於擄走他的人又知曉多少，他們二話不說，再一次駕上英招獸飛往了星宸海。他們來得倒算是及時，凌城絕剛好度過了冰劫，到達了尊階，雖然在星宸海之中這等修鍊速度不算快，但是考慮到他還有傷勢，凌城絕已經做得很好了。

凌城絕似乎感應到離洛他們的到來，緊閉的雙眼微微張開，看着離洛他們道：「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離洛笑了笑道：「我倒是無恙，你倒是讓我們好一頓擔心！」

幽玉皺眉道：「都怪我，不應該讓你一人獨闖龍潭。」顯然對於那之前的抉擇，幽玉是極為後悔和自責的。

「這怎麼能夠怪你，我當時留下來也只是累贅，要不是你果斷，我們兩人都已經葬身匯流城了。」凌城絕微微搖頭道。

他一邊說一邊走出星宸海的邊界，朝着離洛他們走來。看着他穩健的步伐，離洛他們也感到很是高興，沒想到多日不見，他們終究是重新聚首了，不禁重新見到了柳菲，更是多了青玄這麼一個新的夥伴。

「好了，待會再敘舊吧。還是先說說將你擄走的那人吧！」柳菲還是一如既往地單刀直入。

凌城絕點點頭道：「我也正想說這件事。當初我剛剛到東域，就感到自己被盯上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會注意到我，於是只好快速地逃離他的追蹤。不料，他的實力遠遠在我之上，就算是我全力以赴，還是沒能夠改變被追趕上的命運。那是一張陰鷙的臉，看起來絕對不會是什麼好人。我還來不及和他交涉，便被他一棍擊暈，那樣看來，他倒是木屬性的靈氣，我知道這種靈氣很是稀少，就算是放眼大陸，都難以找出幾個木屬性修士。」

聽到凌城絕這番描述，離洛點點頭道：「想來便是冷血了。除了他我再想不出第二個人。只是為什麼後來又會變成另外兩個人呢？」對此離洛很是不解。

「積風閣和風家有着無限的聯繫。而我們都知道，風家和魂煉宗有着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煉魂宗的人出現在通風林也就不難解釋了，還有一人也是與他們蛇鼠一窩，必然不是善類。我想，有可能是冷血螳螂捕蟬，不料煉魂宗門人黃雀在後，來了一招黑吃黑。而且，從他們的交談中我們也知道，妖池、煉魂宗對於北溟地圖都有覬覦之心，想來是為了剷除對手，才會作出這般舉動吧。如今，冷血一死，煉魂宗正好把罪責推給救了凌城絕的離洛，我們反倒是落進了對方設下的陷阱！」驚鴻頭頭是道地分析道。

聽聞此言，眾人莫不是重重嘆息，不知不覺間，他們竟成了幾個宗門之間鬥爭的棋子。一種無力感自他們心底驀然升起。就算是什麼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同輩之中無出其右，都是一句虛名罷了，誰又能夠脫得了棋子的身份呢？這世界終究是不是一兩個人的世界，牽一髮動全身，一些小事都能夠引得風雲涌動，任憑誰也不能夠抵抗時勢的動蕩，或許只有那神秘的面具人才能夠逐浪天地之間吧。

「既然沒事，那大家就好好休息吧。這幾日除了觀看那北溟地圖應該都不會有什麼事情了。大家能夠休息一下，就儘可能地放鬆一下神經吧，這幾日以來，大家都太疲倦了。」驚鴻饒有深意地說道。

雖然不知道驚鴻的話里到底蘊藏這什麼玄機，但是沒有誰能夠否認，幾日以來，他們的神經一直繃緊，實在是很勞累了，再這麼下去，敵人不出現，自己就已經先垮掉了。眾人都紛紛到自己的房間休息，雖然各懷心事，但是總算是能夠得到片刻的安寧了。

「離洛，有些事，是時候跟你說了。」驚鴻突然闖入離洛的房間道。

看着驚鴻沉重的眼神，離洛生出一絲不祥的預感道：「有什麼你說。」

「你的靈境我進入了那麼多次，是時候讓你進入我的靈境看看了！」驚鴻驀地悚然一笑道。

離洛顯然被這麼一笑驚到了，他想驚鴻一定是要交代什麼重要的事情了，一直自稱人類的他，還是說出自己的靈境這種話。

「你到底有什麼話想說？我不知道怎麼進入你的靈境啊！」離洛有些恍然。

「你已經在我的靈境了！」驚鴻嘆了口氣道。

一剎那，空間像是浮冰一樣層層碎裂，一下子消散於離洛眼前。天地一下子變得虛妄，充斥在他眼中的只有無盡的黑暗以及一棵琉璃色的參天古樹。這棵古樹不知道有多高，離洛和驚鴻就站在古樹的枝幹之上，相識無語。

「這便是你的靈境？」離洛還有些難以置信。這樣的靈境很顯然不是常人能夠擁有的，誰也不知道驚鴻到底是怎樣的人，就算是離洛親眼見到驚鴻的靈境，還是猜不透他的身份。

「的確，這便是我的靈境。一棵樹而已。」驚鴻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麼樣的事，讓你作出這樣的決定？」離洛擔憂地問道。他本能地感覺到，驚鴻想要告訴他的，不會是什麼大快人心的好消息。

「先不說這事，有件另外的事我要先和你說。你將湮塵取出吧。」驚鴻皺眉道。

「好！」離洛有些疑惑，但是還是照辦。

蓬頭垢面的湮塵重新出現在離洛和驚鴻的眼前，第一件事就是打了一個極響的噴嚏，似乎實在抱怨離洛對他的忽視。

「老頭，叫我出來幹嘛？」湮塵沒好氣地盯着驚鴻道，「這麼正式，我都好久沒有來過你的靈境了！」看着周遭的環境，湮塵有些驚訝。他把「好久」二字拖得很長，不知道那究竟有多久。

「不是讓你廢話的，和我們說說靈皇的事。」驚鴻似乎有些不悅於湮塵的怠惰。

「好好好！你說了算。很久之前我便想告訴這小子，但是你卻百般阻撓，如今叫我告訴他的偏偏又是你。你這人啊，真是讓人猜不透。」湮塵繼續說着這些有的沒的。

「當初時機未成熟，說出來只是徒增負擔罷了。」驚鴻搖搖頭繼續說道，「如今倒也無所謂了。一五一十地全部說出來吧。」

湮塵坐在樹榦上，伸了個懶腰，懶洋洋地說道：「那好吧，我可就說了。」

接着，他轉頭對着離洛道：「擁有舉世無雙的靈魂，掌握玄兵靈琰劍的靈魂，便是你的小師妹莫白芷！」

離洛慘然一笑道：「開玩笑，這怎麼可能。無上的靈魂，怎麼可能，白芷明明很弱啊！」

望着不肯接受事實的離洛，湮塵繼續兀自說道：「靈皇這一世都在經歷靈魂侵蝕的痛苦。昔日的靈皇是一個無情無欲的得大道者，她能夠控制靈魂的來往，既能夠掠奪別人的靈魂，也能夠將別人的靈魂歸還給空蕩蕩的軀殼。傳聞昔日的靈皇一出世，便在無意之中奪走了全族上下所有人的靈魂。這一世的靈皇雖然還沒有完全覺醒，但是，無情無欲的靈皇的靈魂還是佔據主導地位，所以她還是表現出了一副冷傲的姿態，想必你比我們更有感觸吧？」

聽着湮塵的說辭，離洛不得不承認那便是事實，但是他接受不了這樣的現實，明明是積弱的小師妹，怎麼會一躍成為靈皇呢？

「本來在你墜崖之前，我就已經感應到了靈皇的波動，那時候我是叫驚鴻出去的，但是他本身沒有什麼本事，就算是出去，還是不能夠挽回局面，沒想到，最後你和屍鬼宗的傢伙一起墜崖了。為了顧及你的感受，我們也就將這件事深深隱瞞了。」湮塵繼而說道，「後來，靈琰主動找到了被屍鬼宗抓住的靈皇，靈皇見到了靈琰，也覺醒了大半，屍鬼宗已經全然不復了。靈琰劍出，沒有什麼活物還能夠留住自己的靈魂。在那之後，靈皇的波動就徹底消失了。現在想來，她已經到了北溟。」

「北溟？怎麼可能？」離洛不解地問道。

「北溟地圖是她靈魂所繪，不然怎麼會有這般神奇？琉璃玉髓也是只有北溟才有的琉璃玉樹出產的至寶。這些無疑不是靈皇給你留下的消息。那句話，應該也暗藏着靈皇想要對你說的話。」湮塵沒有管顧離洛的情緒繼續說道。

「他日，溯流，恩斷義絕！」離洛再一次重複「靈皇」的這一句無比凜冽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