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第二天早上是趙安飛將何處給叫醒的,若不是有趙安飛在,她自己都不確定自己是否會睡過頭,然而對他的感激,也就在心裏一晃便消失了,她儘可能的不跟他說話,不看他,完全的忽視他,白天不像黑夜,青天白日的,並不能將一些問題很好的掩蓋掉,頭腦十分清醒的她沒辦法繼續糊裏糊塗。

她刷了牙,他然後拿起她的牙刷,她洗臉,他再用她的毛巾,何處瞪着他,他便面無表情。

昨天晚上遇到的那個男人也搭著毛巾進了來,還是用着一種探究的目光看着何處,何處擰著眉頭躲了躲,用身旁趙安飛的身體擋住那人的視線,她是真的很不喜歡那人的眼光。

趙安飛察覺出了什麼,轉過身就直直的盯着那男人,那人再也不敢將視線停留在這邊,低着頭洗漱起來。

「退房。」趙安飛將何處的東西都整理好,堅持要退掉這裏。

「不行不行。」要退的話,昨晚就退了,他還給了那老闆娘一百塊呢。

「你還想我今天晚上抱着你睡嗎?我不保證我會什麼也不做。」

他的話讓何處的臉部持續高燒,而時間也不再允許他們在這件事上爭執下去,開考的時間快到了。

何處拽著趙安飛在老闆娘那裏要回了一百塊錢,何處癟著嘴認為,還是讓老闆娘給多收了十塊錢,也來不及再將行李送到趙安飛所在的賓館了,何處直接去考場。

「第一場考的是速度,題量會特別大,注意把握時間,聽到沒?」趙安飛不時的看看自己的腕錶,一邊叮囑著。

何處不答理,只拿了考試需要的東西,其他的東西,他趙安飛愛拿便讓他拿着吧,省得她輕鬆。

「中午我在這裏等你,不要亂跑。」趙安飛在她身後說道,在進入考場的玻璃門后,何處才回頭,看到趙安飛拎着她的行李,急匆匆的攔截計程車。

感覺,有些像高考家長送考。

進考場后她啃起了趙安飛給她買的麵包,再枯坐了約半小時,考試便開始了,一百二十分鐘的時間,題目便有一百二十道,基本上一分鐘一題的速度還有些嫌慢,何處拚命的趕時間,滿頭大汗的做完了整套試卷,時間便只剩下二十分鐘了,補了一些漏后,根本沒有時間再去檢查了,整整一百二十分鐘,她所有的心神從沒這麼集中過,結束的鈴聲響起的時候,她聽到了考室里一片哀號,原先的緊張便在其他人的哀號聲中,消散了大部分,必竟,她算是把卷子給全部填完了。

考完了一門,丟一門,走過長長的走廊時,何處覺得輕鬆了很多,基本上接下來的英語及申論,她根本就沒準備過,英語的佔分率非常低,她打算全靠蒙的,若真靠她那麼爛的英語水平去拼的話,估計比別人胡亂選的命中率還低。

走出了考場,便看到了趙安飛在早上分開的地方等她。

手上的行李應該被放到他落腳的地方了,現在的手上有一個公文包,何處猜他會到這裏來是因為要出差,而她的父母剛好得知了此事,便將她的行蹤透露給他了。

用猜的都猜到了,所以根本沒有必要去問他。

不過,還真好,很多事情突然就不用操心了,比如說吃飯。

考場外有一條小吃街,可是因為參考的人員太多,這一整條街在此時顯得人滿為患,很多攤位前都排成了長龍,一些小排檔座無虛席,有些人為了方便,就買了些幹些的食物邊走邊吃。

他們兩人終於等到了兩個座位,兩盤炒粉一端上桌,何處便迫不及待的大吃起來,不是真的有那麼的餓,也不是東西就真的那麼好吃,而是不想跟他說話。

「為什麼你變得這樣的彆扭了?就像變小了。」趙安飛夾了一大筷子的炒粉往嘴裏塞。

切,變小了就不用煩惱了。

「哪裏出了問題了嗎?」他問。

何處更顯陰鬱了,她以為,他會跟她說些什麼,可是他卻在問哪裏出了問題。問題是那麼明顯的擺在那裏,是他根本不以為意,還是她太小題大做了?

「離下午的考試還有兩個多小時,足夠解決一些問題了。」趙安飛不明白,明明是她因為某些原因而拒絕了與他結婚,為什麼她還是在鬧彆扭,看上去,似乎她比他更加的生氣,這讓趙安飛想不明白。

「你不用問了,如果問題是你所發現不了的話,那麼……。」何處望向趙安飛,「那麼……,這個問題就大到我們再也走不下去了。」

趙安飛不再問,也無法再問了,他不希望他們真的走不下去,但是他任憑怎樣的想,還是想不出問題的癥結,一個月的時間,讓他想明白她不跟他結婚絕不會是因為秦天祥,如果說她是顧忌柳弦的話,那他更是早就想過,只要他們結婚,柳弦便根本不是問題了。

「我會找出問題所在的,不過你得給我時間。」趙安飛將盤內的食物全部吃光。

何處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不過心底隱隱約約的覺得事情可能並不全像她所想像的那樣,昨天晚上他說他累了很久的時候,她突然就湧上了無比的疲累感,正確的說,是壓抑了很久的疲累感覺在那一刻得到了釋放,所以不管倒底是怎樣的,她現在確實想給趙安飛時間,也給自己時間,也許,他沒發現問題,是因為他根本沒看到……。

雖然這個可能性太低了。

結束了下午的英語考試,何處只用了四十分鐘,走出考場,她便再也忍不住的大笑了起來,這是什麼考試啊,明明報名要求都需要本科學歷,可是為什麼她所在的那個考場大部分人的英語會那麼差?有人用了十分鐘將答題卡填完了,若不是因為考試規則必須要開考三十分鐘后才可以出場,她可以預料到,會有一半的人在十分鐘后便跑出了考場。瞄了一眼某人的答題卡,第一排全部選A,第二排全部選B,……,再看看另一位仁兄,他在那裏拋紙團,拋一個,塗黑一個答案,何處看了一下試卷,有大部分的單詞她都不認識,而且她的語法更差,到現在她還是搞不清語序和時態,這也全怪初中老師,那老師簡直是誤人子弟啊,她從來沒有聽懂過一堂英語課,因此,她會在這以後對英語完全的喪失興趣,怎麼學也學不好。

撓著頭她一題一題的掃過去,雖然最後的答案是她看哪個字母或單詞順眼就選上的,可是以她的似模似樣,居然也會吸引來周圍那些人的目光,她已經發現了,她每填一個答案,便會有人馬上在自己的答題卡上塗上相應的答案。

當時何處就憋著笑了,可是憋著憋著,不免又擔心了起來,同一考場的兩張試卷答案雷同的話,好像會被作廢,於是她便開始改答案,把答題卡遮了個密密實實。

跟着她出了考場的那哥們,是她的競爭對手,跟她考同一個地方,而且,這哥們就是剛剛她做一個他便抄一個的那個,這會正沖她笑。

「考得挺不錯吧,看你那麼認真。」

何處笑得不可抑制。

「等分數出來你就知道了。」

引頸往某個地方望去,沒看到趙安飛。

她提前很多時間出的考場,估計他的事情還沒辦完。

何處快樂的往中午吃飯的那條街跑了去,聽這所學校的學生說,這條街叫墮落街,別看街道又窄又破舊,可是蘊含着最豐富的商機,吃喝玩樂的,什麼都有,每天的人流量絕不亞於整個整市最繁華的商業區,而何處也確實發現了這地方的好處,愛得不得了。

一路吃過去,然後再一路的玩回來,何處想賴在這裏再也不想離開了,真想在額頭上綁根布條,上面寫着:我愛墮落。

吃的太便宜了,她吃得撐到不行,肚子裏亂七八糟的什麼都有,但是好像花了還不到四十塊錢,買了好幾件衣服,還買了一些小玩意,搖一搖手腕,上面大大小小的套了四五個銀光閃閃的手鐲或手鏈。

「OH,我瘋了!」好像她從來沒有買得這麼開心過,反正難得碰到這麼合她口味的地方,多買一些,也不過份。

只是街逛完后,她才發現她把趙安飛給忘了。

她逛了足足兩個多小時。

一看到她的出現,趙安飛眯了眯眼,何處又看到了他的怒氣。

他其實挺容易發火的。

「你為什麼總是讓人這麼擔心?」

「我都二十五歲了,擔心我做什麼?」何處沖他皺鼻子。

「你不是路痴嗎?」

他又知道?何方告訴他的?她也只是輕微的而已,有的時候轉一轉,便有些搞不清方向。

「小時候春遊都會走丟,這麼陌生的地方,你走丟的機率有多大,我最清楚。」

「你也說了是小時候啊,你不要以為沒有你的那十多年我是白活的。」

「走吧。」他的臉色更加的陰鬱了。

他把她帶到了他下榻的飯店,何處那個恨啊。

他住的地方,便是嚇跑她的那個四星級,一百九十八元一個標準單間的地方。

最終還是讓這個酒店狠狠賺了一筆啊。

趙安飛開的是一個雙人間,一個晚上是二百六十八元,如果是兩人睡的話,比起單間來要划算得多,可是,讓何處更恨的是,昨天晚上他根本就沒在這裏睡,兩百六十八元啊,不止,還有多交在那破爛招待所的四十元,三百塊大洋啊,扔得真叫人心疼啊。

「天哪,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做過日子啊。」何處皺着眉看着房間的陳設,兩百多的房間,比起四十塊的確實好很多啊。

他一個人,開一個雙人間做什麼?若開一個單人間,好歹也省很多錢啊。

「真浪費啊,居然開雙人間。你和你的當事人一起嗎?」若說這裏昨晚有人睡過的話,她的心理會好過些。

「當事人?」趙安飛奇怪的皺眉,像是想到了什麼,然後道:「他們睡他們自己家裏,這裏我一個人開的。」

「敗家子!」錢掙得越多,也就越大手大腳的。

「你是要睡這裏,還是要再開一個單間?」趙安飛看她。

「不要,我回吉祥招待所。」

「別想。吃飯去,餓死我了。」簡單的整理后,他拉她去餐廳。

餓死他了?可是她飽死了。

再次回到房間,何處已經撐得再也不想動了。趙安飛打開衣櫥拿衣服準備清洗。

何處狡詐的笑了起來。

「你說這家賓館里會不會在房間里安裝攝像頭?」

趙安飛瞟了她一眼,扯著唇笑,有些不屑一顧的意味。

「比如說消防警報器,電視櫃,鏡子背後,最有可能的是哪裏,你知道嗎?」

趙安飛不作聲。

「是浴室的鏡子,在那裏面裝了攝像頭的話,很難讓人察覺得,而且最恨拍到他們想要的東西。」何處笑容更加大了。

「我是男的,他們拍了后,有什麼價值嗎?」

「有,當然有,除了可以用來製作某種VCD,或者,用來敲詐。」

關上衣櫥,趙安飛看着她,問道:「你想要怎樣?」

「只是告訴你怎樣對付這樣的手段啊,嘿嘿,等下洗澡的時候,一定要牢記三點:一要先看一下洗手間里有什麼不對勁的,二是洗澡的時候要拉上帘子,二要關燈。光線一暗,就什麼都拍不到了。」

趙安飛笑了起來,拿起衣物便進了洗手間,何處被他的笑容弄的有些莫名其妙,看他怒了一天了,突然笑起來的樣子,很帥啊。

關上洗手間的門,趙安飛笑得更樂了,不管她在想什麼,只要她還有心思去耍他,他便會很開心了。

何處輕手輕腳的蹦到洗手間外,先是聽到水聲,然後是帘子刷的一聲拉上的聲音,接着,透過門縫的光,滅了。

何處樂不可支,原來趙安飛真的這麼相信她的話啊,居然也怕人偷拍訛詐,如果她有相機就好了,一定跑進去偷拍他,然後敲詐上一輩子。

「不要在外面偷看。」裏面傳來的聲音讓何處的笑容僵住,吸吸鼻子,走開了,坐在沙發椅上看電視。

電視的某個台正在演着《午夜凶鈴》,整部片子都暗暗的,好像總是夜晚,燈光也總是青青白白或者藍藍的,偶爾一閃一閃的,很有恐怖氣氛,何處從床上抱過來一床被子,眼睛被擋住一半,隨時準備着接受恐怖場景的驚嚇。

她喜歡看恐怖片,不過一般不會在晚上看,而且她看的時候一般也會拉上何方一塊看,最讓她們兩嚇得渾身發冷的是一部港產鬼片,在大白天的,她們嚇得渾身透涼,很過癮啊。

井裏面的貞子怪異的往上爬的時候,何處再也受不了的換了台,浴室的門也打開了,趙安飛的出現讓她的恐懼感瞬間消失。

「你洗吧。」

終於可以洗洗了,何處覺得自己已經很臭了,昨天坐了那麼久的火車又走了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今天又跑了一整天,她都不敢用力呼吸了,怕聞到自己身上的異味。

拿了換洗的衣物進了浴室,關上門,對着鏡子左照右照了好一會,想起趙安飛介意這面鏡子后是否有她所說的攝像機她就覺得好笑。

帘子她是拉上了,可是她不會笨到也熄燈,不然的話真跟那傢伙一樣笨了。

剛洗沒多久,突然眼前一黑,何處的呼吸也在這一剎那間停住了,一種強烈的恐懼感涌了上來,明明,她沒有關燈,難道是停電了嗎?

貞子在井裏飛快的往上爬著,濕黑的長發只掩了半張臉,那白如紙的面色與眼底青青紅紅的模樣,讓何處突然的就尖叫了起來。

燈亮了,什麼都好好的,沒有貞子,沒有深井,趙安飛敲著門問她怎麼了。

水有些涼了,何處不再好心情的洗下去了。

穿好衣服走出來的時候,客房裏的燈光比浴室的更亮,可是何處仍感覺到打心底的發冷。

「怎麼了?」趙安飛看着何處頂着一頭濕發臉色蒼白的走出來,臉上露出擔心的神色來。

「嚇死我了,突然停電了。」看到他,便不怕了。

趙安飛非常聰明的不說話,抱着她拍了拍她的背,從浴室里拿了一塊毛巾來,幫她擦頭髮。

電視里的聲音讓何處將視線移了過去,然而這一看,更加不得了了,她進浴室前,明明有換台啊,可是現在出現在電視屏幕上的,是穿着一身白衣垂著腦袋的貞子,電視機也不時出現雪花,然後一個特寫打在了貞子那張可怖的臉上。

何處抬着手指向電視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淚狂涌了出來。

突然電視里傳來了一個不那麼標準而且有些刺耳的聲音:「特大喜訊,特大喜訊,XX商城進行年慶回饋廣大客戶狂送大禮活動近日舉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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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鬼!」這個賓館怪怪的。

趙安飛忍住笑,能看到何處這副模樣,很難得啊,她總是那麼的逞強,沒想到居然怕鬼。

「你洗澡前,在看午夜凶鈴?」

何處點點頭。

「我不知道!不然的話,就不抽門卡了。」

何處盯着他。

「你不是說洗澡時要關燈嗎?我把門卡取下來了。」憋著笑意,又道,「電視頻道也是我換的,所以,沒有鬼。」

何處咬牙嗚嚀了一聲,一腳踹上了趙安飛的小腿。

為了將功補過,趙安飛不顧何處的抗議,爬到了何處的床上,抱着她睡。

「不行,下去!」

「你會怕的。」

「怕也不行,被我老媽知道了,我就完蛋了,她會逼我嫁給你的。」

趙安飛抱得更緊了。

「如果有警察半夜查房的話,怎麼辦?」

「現在哪有人那麼無聊,又不是十年前。」

「怎麼會沒有。」

「有也不怕,他們說不過我的,我比他們更了解治安管理條例是什麼玩意。」

「還是不行,我不要跟你這麼近。」

「昨晚就這麼近啊。」

「我不睡這裏了。」

「那你想睡我那張床?」

何處不想再跟他說話。

「不說話?那告訴你一個讓你非常感興趣的事情吧。柳丁的錢已經執行到位了大部分了,先前我們的代理費,柳丁也全部匯到我的戶頭上了,過稅後,你的酬勞為十二萬。」

旁邊的人一個大力的抽氣,趙安飛在黑暗中揚起了唇角。

「你幹什麼說幹什麼說啊。」沒有趙安飛以為的大叫,收到的卻是何處的抱怨。

「我明天還要考試,你這一說,我睡不着了。」天哪,她發財了啊。

「有這樣的收入,你還想干公務員嗎?做了公務員后,你再也不可能有發財的機會了。」

「我知道我有幾斤幾兩,這筆錢還是托你的福。」掙了這一筆,已經很夠很夠很夠了。

「睡吧,明天真不想考了?」

「睡不着睡不着。」要想的事情多啊,十二萬怎麼花呢?巨款啊。

突然額頭有些濕濕熱熱的,剛剛翻騰在腦海中的亂七八糟的思維,頓時都停當了。

他吻她的額頭。

「晚安。」他說。

一句話,便將她的腦袋清空了,十幾分鐘后,趙安飛聽到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趙安飛卻不肯閉上眼睛,過了明天,他不知道還需要多久,他們才會像今夜這樣的和平相處,他始終沒想明白何處說的問題是什麼,也許只是一個很小的問題,可是他卻忽略了,他必須回去找到他忽略掉的那個問題。

「如果可以的話,真不想回去。」

短暫的相逢后,便又是分開。

何處獨自己坐火車回家,趙安飛搭乘着飛機直接飛深圳。

趴在火車的小几上,何處望着天空,天空是湛藍的,雲朵是嫩白的。

「這是不是叫做雲泥之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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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處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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