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當然，束縛什麼的，目前葉君衍本人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他像一隻快樂的小豬玀那樣，生活在基友少年無微不至的關懷之下，還有學院裏各式各樣的崇拜，並且鏡子又每天非常大聲地告訴他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帥的人這個「事實」——這次再沒有光腦出來用謊言打擊他了。
他活的灰常哈皮。
但是縱觀古往今來的那些霸主主角里，這樣的生活是不是還少了點什麼？主角少年抓頭思索了片刻，原來是妹子啊。
但是也就僅限於意識到了，潛意識裏的某種想法讓他暫時不想打破現在的生活。要是真認識了一個妹子，大概基友會炸——先把他本人撕成碎片的那種炸法。葉君衍不太想承認地知道李觀蕭有那麼一條微妙的底線，他不敢隨意地跨越。
只要不觸及那條底線，那目前為止，李觀蕭還是好基友的不二人選。
日子就這麼平靜地過去，葉君衍也安妥地作為頭條製造者，基本上跟某位同學稍微搭上幾句話就能上個頭條霸佔版面，不知道氣死了多少費盡心機想要博關注的影視圈明星。
如今聯邦的頭條已然是被《今天葉君衍跟女同學說話了，我們是不是要有小男神了》這樣的全民八卦佔據了，偶然有《採礦隊離奇失蹤》這樣的新聞，也只是被擠到角落，激不起哪怕一星半點的水花。
記者一直對葉君衍又愛又恨。愛的部分自然不必說，而恨則是因為自從奪得冠軍之後，葉君衍也着實低調了很久，每天單調的很，也沒任何緋聞或者水花傳出。讓不少預測葉君衍會學壞的分析家大跌眼鏡——這也以至於他們挖空心思也只能腦補出葉君衍和帝國二皇子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但就在兩年後，已經逐漸趨於無聊的聯邦新聞圈就在今天要爆了。這個圈子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這麼大的事了，直讓小編捉急到底哪個放在頭條不會得罪人？！在糾結良久后，觀眾看到的是自上而下的三條新聞。
第一條：《三大傳奇戰艦之一已從瓦羅蘭出發》
第二條：《帝國大皇子自稱身體抱恙，主動進入帝國科學院，繼承權落入二殿下手中》
以及最後一條——《葉君衍畢業期已定，即將入伍》
對於廣大聯邦群眾而言，前兩條都距離他們比較遙遠，但最後一條，意味着為聯邦榮譽立下汗馬功勞的葉君衍即將進入一個新的歷程。
他將不再是個學生了，並且能夠接觸到這個國家真正的核心，軍界。
「嗚啊，不能時時刻刻聽到他的消息了！傷心！」後援會的論壇里，一妹子特別悲傷地轉發了這條新聞。
「時間這麼快啊，奪冠都好像只是昨天的事啊oaq」
「你們嚎啥？我男神的基礎機甲就算在前線也照樣能出名！」小明憤怒地敲出幾個字終結了這個話題。
不管後援會裏的人怎麼想，在這條新聞出爐的時候，葉君衍本人已經站在了他這次的目的地面前，對着眼前這間——空無一人的房間發獃。
他打開星空定位儀，確定了一下坐標，開始思考：這裏是遭受了襲擊，還是自己壓根就選錯了地方？
在畢業前，葉梭特地找他談過，希望他能夠去三大傳奇戰艦之一攢攢資歷，出來之後靠他的關係混個少尉也不是問題。
葉君衍當時特別嚴肅地拒絕了，理由是不喜歡生活在別人的榮光里。
葉梭在小兒子純黑如墨的眼睛裏讀出了那麼一丁點可以稱之為野心的執拗。從來都不是一個好父親的他想到還在封閉式軍校鬧絕食的大兒子，竟然也就沒有再堅持，而是隨了他的意。
除卻可以說是相當安全又能混資歷的三大傳奇戰艦，較為安全的防衛星着實不多——也不可能直接讓畢業生上前線找die，所能選擇的艦隊，基本上都是位於不算重要的偏僻星系，只在有戰略任務的時候全軍出擊，碾碎敵人。而特招類又與一般的畢業生不同，別人要從底層干起，而他們基本上一出道就是小領導。葉梭最終與兒子達成共識，就是葉君衍目前所站着的這塊土地：穿越風暴猛烈的獵戶座星雲，位於半人馬座北塔星系的x1號衛星，從小隊長做起。
臨出發之際，李觀蕭捧着他的臉看了很久。葉君衍掙扎了半天也沒能扳開對方的手腕——最後他決定就任由對方看吧，別啃下來就好。
李觀蕭看他的樣子總是很專註，一副眼裏只有他，其餘之外整個世界都是虛無的樣子。葉君衍只接觸了一秒對方溢滿溫柔的藍眸就移開了視線，盯着對方一塵不染的領口發獃。他不敢距離那麼近地看基友的臉，畢竟那副樣貌哪怕朝夕相處，也很能吸引人。
「暫時不能跟你一起去。」李觀蕭微蹙著眉放開懷裏的小怪獸，伸出手為他整理了被風吹亂的外套。
如果可以，他真不想這個人離開視線哪怕一秒鐘——而那麼偏遠的星球，條件必定不如主星，葉君衍過去肯定會相當不適應。在他的調理下，小怪獸好不容易才逐漸胖起來一點。
但這是必要的。
金髮的皇子按了按眉心，再度擁抱了葉君衍，用力地把對方的頭按在頸窩處。這個擁抱很緊，並且時間相當長。葉君衍有些不適應地挪了挪腦袋，不過這兩年來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程度的碰觸，因此很快也就乖乖給抱了。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你要好好珍惜這段時間拉攏人心，就像我之前跟你說的那樣。」男人的聲音由於悶在他的脖子裏，多了幾分暗啞的磁性，聽上去像知名音樂家拉奏出的曲目那樣悅耳。
「好的，爸爸。」葉君衍為這幾乎已經聽了十幾遍的叮囑翻著白眼，還不忘嘲諷一聲，「你很啰嗦。」
「要乖乖的。」李觀蕭鬆開懷抱，拍拍他。
葉君衍敷衍地點頭，往左手腕上看了時間，抬頭道：「時間差不多了，我走了。」說完非常瀟灑地對李觀蕭揮手，乾淨利落地轉身準備登船。
看着他這樣一步步離開自己，李觀蕭只覺心中不太舒服，忽然伸手抓住對方的手腕，非常強硬地將葉君衍拉了回來——但隨即他發現這是個不恰當的舉動。
這樣由於剋制不住心裏的感情而做出的意外，自從他懂事以來再也沒有發生過。他幾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理智的處事方式，直到遇見面前這個人。
不到時間，還需要更多耐心。
他告訴自己。
葉君衍還來不及看清面前男人眸底一閃而過的獨佔欲，就被對方合眸掩去。李觀蕭再抬起頭仍舊是帶着笑地解釋：「想再看你一眼。」
這句話說的倒是溫情脈脈。
沒等黑髮少年說話，他繼續道：「畢竟像你這麼珍惜的怪獸幾乎是獨一無二的，主星里再也找不到第二個了。」
「去死！」葉君衍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奮力甩過頭，反擊道，「你多看我是應該的。要知道我是你的臉，我要出走了。」
李觀蕭揚起一個完美的假笑：「那你要小心了。」
「……啥？」哪怕知道這句話是個陷阱，葉君衍也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心，義無反顧地跳進去了。
「像我這樣的長相，走到哪裏都要當心。」李觀蕭走近他，撩起少年略長的頭髮，近距離地觀察他清秀的眉眼，視線劃過高挺的鼻樑，最後停留在了泛紅的薄唇上面。
「……恭喜，你又刷新了無恥的底線。」葉君衍學着基友的樣子假笑了下——不過失敗的是，可能因為長相原因，他怎麼笑都不能笑出那種好看到欠揍（？）的感覺。
可李觀蕭仍然心中一動。
無恥的男配低下頭，印了一個吻——中途從嘴唇改變了方向，印在葉君衍眉心。
一個非常單純，希望對方一切安好，不會驚動到小怪獸的輕吻——儘管他內心想的是怎麼把眼前這個人留下來，做到沒法動彈哭着求饒的樣子。
只不過是一個幻想，他已經快要失控。
這種程度的親密還不至於讓葉君衍失態。他嘟囔了幾句，隨即拉開距離，對着李觀蕭說了再見之後步伐堅決地走向了登機處。
李觀蕭一直看着他，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飛船內。
葉君衍的出走意味着他也即將離開聯邦，去帝國鞏固自己到手的地位。再次見面，雙方的身份都將不再單純——但這並不意味着什麼，不是嗎？他要的始終都只有一個。
……
回到眼前的情景，此時葉君衍經歷了長達五天的旅行，還夾帶了暈船——比起其他的船，這個船是比較高級的星際飛船——的後遺症，好不容易站立在堅實的土地上，以為能進去報道一下，吃一頓好的，誰成想接待處竟然人去樓空。並且人生地不熟的，他也找不到總督府在哪裏。
專門送他來的飛船在他踏上這顆星球的剎那，就已經完成了任務，像脫肛的野馬那樣飛了回去。接下來的一切，都要他自己搞定。
偏遠星球自然不會像主星那般繁華，尤其這個時間點已經臨近夜色降臨，以至於葉君衍走了幾條街道都沒有發現人影。
黑髮少年握緊手中的上任令，一時之間竟然有點手足無措。不過很快，憑藉他犀利的眼神，很快在十米之外鎖定了一個身影。他以五十米衝刺的速度衝過去抓住那名男子：「打擾一下，請問那裏的人去哪裏了？」
手指著接待處的方向。
路人被抓住的時候顯然吃了一驚，下意識就想拿出別在腰間的鐳射槍，被葉君衍用身份證明在眼前晃了晃才穩住神。以一種狐疑的眼神看了他一會才道：「今天是休息日，這個時間點他們都在傳訊廣場，我也正要趕過去……」
葉君衍放開抓着他的手，用一種「那咱們正好順路的眼神」殷切地盯着路人。路人有點莫名，但急着趕時間的他還是在前面帶路了，兩人一前一後走了十分鐘，隔了老遠就看到一大堆人圍成一圈。
這擠得跟菜市場買菜一樣是在幹嘛？
葉君衍一開始還擔憂是不是自己這麼背，剛來就發生了重要軍務之類的——但根據圍觀群眾臉上近乎狂熱的喜悅之情，更像是聽到了村長結婚免費發豬肉了的喜訊。
人生地不熟的小地球人站在外圈探頭探腦了半天，還是沒能看出個究竟。最後只能好奇地拍拍前面那位大兄弟的肩膀：「打擾一下？」
還穿着軍服的大兄弟回過頭，一張端正的國字臉，五官充滿正氣。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清秀少年，非常親切地回應了他的問話：「有屁快放。」
「……這裏發生了什麼？」葉君衍忍住想揍他一頓的衝動。
「這都不知道？帝都轉播啊！」這位大兄弟明顯是很不耐被人打擾，說完這句話又繼續賣力地向前擠。
葉君衍表示回答了跟沒回答一樣，但看大家都那麼想要擠進正中央的樣子，他聳了聳肩，把上任令塞進兜里，也跟着往裏面躥。普通人哪裏擠得過他？一時間他以像入水的魚那般速度前進著。
不過看到中央大屏幕上在放着什麼之後，他整個人都有點不好。
因為那架機甲他熟的不能再熟，準確的說，現在它就在他手中的空間鈕里躺着。
這裏的人看的竟然是他的比賽轉播！而且看樣子是前幾天跟孫志遠打的那場……
葉君衍停在人群之中，用手掌心抵住額頭，試圖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之前那位大兄弟好不容易擠進來，一頭撞在了葉君衍背上，見是他怒翻了個白眼：「新來的？讓開點啊，咋一點眼力見沒有呢？」說着蹭過葉君衍身前，見前面的人流一點縫隙也不給，只能停在那裏，踮起腳尖眯着眼睛看着光板。
葉君衍雙手抱胸，用腳尖踢了他一下：「這轉播有什麼好看的？」
「這可是切磋賽冠軍誒！你打得過人家么你？看你這身板，還敢侮辱葉君衍？」一聽身邊這傢伙居然侮辱自己的偶像，大兄弟整個人都跳起來了。眼睛還不離開光板，只能像揮蒼蠅那樣揮手，「懶得睬你這蠢貨，快走，不要耽誤老子欣賞技術！」
葉君衍面上的表情特別精彩，紅白交錯，他沉默了一會才慢慢道：「你喜歡他？那你不覺得我跟他很像嗎？」
大兄弟終於用悲憫的眼神正視了他：「又一個妄想症。」之後再也沒有搭理過他。
這不應該啊？難道是暈船多時變醜了？葉君衍摸著自己的臉皮沉吟片刻，最終思索出了癥結所在：機甲比賽是不露臉的。
也就是，這種偏遠而消息閉塞的星球，再加上他平時里也不高調，大多數人只能認識那架基礎機甲，而不是葉君衍本人的長相。
這跟李觀蕭恰恰相反。人民群眾認識的多是他那張被譽為宇宙目前最帥的臉——事實上，李觀蕭很少出手，偶爾有過一兩次流傳在外的視頻，也多是用的公用機甲，而非他本身的私人機甲。
「見過它的人都死了。」曾經有一次，在葉君衍要求pk的時候，基友用一種淡淡的危險腔調回應。但被纏的不行，最後也只能無奈地嘆口氣答應了他的要求。
葉君衍從而成為了第一位有幸見到這位銀河聯邦未來主宰者的機甲之後還沒死的人類。至於那架機甲到底是怎樣的，以及pk的過程如何，他拒絕透露給任何人聽。總之在這之後，李觀蕭再怎麼自戀技術，他也沒有說過一句話嘲諷。
而現在處於異國他鄉的黑髮少年看着那位大兄弟對着光板痴迷的眼神，不知道該笑還是哭——快回頭看看！有時候你的真愛就在身邊！
不管他怎麼想，這位大兄弟始終沒有回過頭。葉君衍也只能翻個白眼，擠出人群，試圖找到一兩個主事的人。最後他在最前方鎖定了目標，不為啥，就因為他站在最前面並且穿的與眾不同。
好不容易等到這場比賽轉播結束，葉君衍滿以為人群能夠散開，誰知道一個彪形大漢一下子跳到了中央的高台上，大聲道：「老規矩！1v1，基礎機甲！我第一個！」
合著看完比賽熱血沸騰還要來一場？！葉君衍差點一口血噴出來。看着那圈人都躍躍欲試的樣子，他也只能退居二線，靜靜地看他們比賽。
反正這些人基本上都是未來的同僚——或者手下，這樣正好可以看看實力如何。不過就剛才那位大兄弟的智商，葉君衍覺得懸了。
接下來，葉君衍總算見識了什麼是傳說中的皇城pk。基本上不帶走位的，兩架基礎機甲站擼不動，互相對a，誰躲技能算誰輸！就是拼，不能慫！明明只是一場小到不行的——連比賽都稱不上的比試，竟然打出了星球大戰一般的壯烈感。
可能因為一來到這邊就接觸的是李觀蕭之類的頂級人物，在王者分段混久了，乍一看見普通人的技術，葉君衍有點目瞪口呆。
這場讓聯邦之星都為之讚歎（……），且久久不語的比試結束的很快。熱情的小蝦米們一圈又一圈地圍着起鬨，很快又有人再度爬上台，又飛下台。
在大約十幾場之後，總算是告一段落。無論是輸的還是贏的，手搭著背，聊得熱烈了就準備去喝上幾杯。
x1號衛星的休息日，相當地輕鬆愜意。
葉君衍好不容易等到人群散開，他像餓虎撲食那般跑過去一下子抓住了目標的手臂。對方倒也警覺，看到一個陌生模樣的危險人物（？）向他走來，被酒精麻痹的神經仍然運作，下意識想要躲開——不過還是被抓住了。趕在對方開口之前，葉君衍對他出示了上任令，堵住了他的嘴。
葉君衍找的人沒錯，這傢伙也有個上等兵的軍銜，算個小高層。小高層眯着眼睛打量了一會上面的名字，又看着面前少年身上明顯上乘的服飾，以及對方那股氣勢——媽呀，會動的葉君衍？！
新來的分隊長竟然是他！？
上面只傳下命令，近日會有分隊長來報道，但並沒有給出具體的人名。誰能想到居然是葉君衍！
小高層仔細盯着葉君衍的臉看，差點就要尖叫出聲了——還好被機智的主角用手捂住了：「現在帶我去總督府。」
媽呀！親密接觸！
嘴被葉君衍這麼一遮，小高層的臉瞬時紅了一片。他想到那些把葉君衍當成偶像的人，覺得這是多麼高的殊榮啊！事實上，大家推測葉君衍會去的地方，都是三大傳奇戰艦上！沒有人會猜想到他來的竟然是這麼一個星球！他隨即意識到，面前這位是主星來的大人物，如果巴結上了，那好處大大滴！
葉君衍被那雙亮晶晶的眼睛看的發毛，確認他不會尖叫之後趕忙鬆開手，示意他在前面帶路。小高層唯唯諾諾地應了，卑躬屈膝地作討好狀。
在十分鐘之後，葉君衍在總督府勉強稱得上豪華的辦公室里見到了這裏的管理者。
「新兵葉君衍向您報道！」葉君衍想了想學校里教的禮儀，雙腳一合，手在額前一碰，對面前的少校行禮問好。
少校同樣也回敬了一個抬手禮：「歡迎你的到來。」
兩人寒暄了幾句。對待葉君衍這位士兵心中的新偶像，少校也沒有多拿架子，非常親人地給他介紹了這裏的基本情況。
葉君衍很快得到了一間房間，以及一支小分隊的管理權。
夜深，聽着外面的喧嘩聲，坐在完全陌生的房間里，他對着那份小隊的名單寫寫劃劃，拚命回想着來之前學院裏的老師，葉梭以及李觀蕭交代過的話——但簡直日了狗了，只不過第一天到來，他已經開始不習慣——甚至有點懷念李觀蕭了。
這裏的一切都好像不對。